此时阿姣忽然举着两盏烛台走了进来:“堂主,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
在烛火的摇曳中,那双蓝眼睛里面的光总算是暗淡了下去,白羽仙美丽的容颜方才呈现在储若水面前。
早在阿姣进门时,白羽仙便坐到了储若水对面的木凳上。储若水看过来时,她正托着香腮朝储若水微笑。明媚的脸蛋上长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仿若一汪春水。白羽仙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险些便将储若水的魂勾走了。
储若水正看的入迷,白羽仙忽而向她挥了挥白嫩的手,“过来坐吧!不要站着和我说话。”
阿姣笑着将储若水扶到了白羽仙对面,“若水姑娘可还记得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姑娘遭到歹人劫持,是我们白堂主派人救了姑娘。”
储若水点了个头,“我记得是一个自称欧姓的女子将我劫持,但我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白羽仙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带着关切之意,“我怕你受伤害,所以就派手下将你救了出来。这儿很安全,你不要怕,只管住下去,我也会留下来陪你。”
第一三六章 白与黑
储若水神有些困惑,一脸迷茫的问道:“你不是魔教的堂主吗?为何要救我?”
白羽仙轻轻在储若水鼻尖点了一下,温柔的说道:“谁说魔教的堂主就不能救人了?我从出生到现在可是一个人都没害过。”
储若水噗嗤一笑,轻轻说道:“这一切都是世人先入为主惯了。饶是你这般气度非凡,风华绝代的姑娘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人。”
白羽仙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我叫白羽仙,以后你就叫我羽仙!既然你这么欣赏我,那与我交个朋友如何?”
“叫我若水就好。”储若水点点头握住了白羽仙的手,随即又问道:“为什么你的眼睛这么与众不同?我活了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发光的蓝色眼睛,好生神奇。”
白羽仙拍了拍自己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模样了……我天生一双蓝眼,能在黑夜里视物如同白昼。”
听罢此话,储若水更加惊奇的望着她:“你是说即便不点灯也能在黑夜里看到东西吗?”
白羽仙轻轻点了个头:“正是如此!”
一旁的阿姣也禁不住笑道:“我初见堂主时也觉得稀奇,后来也便习以为常了。”
说罢此话,她又细细的观看起储若水来,心中默念道:“储姑娘这五官极为精致,任谁看了都会挪不开眼的。但不知为什么,相较堂主除了漂亮之外的清纯而言,我总觉得她这副面貌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土里土气的,好像少了些内在气质,最多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储若水并未在意有人一直盯着她看,只是轻轻揉了揉额头,白羽仙自她脸上看出了一丝倦怠便提议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仨就挤挤凑合睡吧!明日天亮,我与阿姣再去市集买一张床回来。”
三人全部躺到床上后,阿姣均匀的呼吸表示她已经睡着了。睡在中间的储若水无端感到一丝不安,“你真的要买床回来?你们俩是打算同我过一辈子吗?”
白羽仙这才想到什么是的说道:“那当然不能了,就是你愿意你们家钟离佑也不一定愿意。”
储若水将身子转向白羽仙,“你认识佑哥?”
虽是深夜,白羽仙还是一览无余的看到了储若水那张泛红的脸,想必是因为提到了情郎的缘故。
白羽仙道:“当然认识。你婆婆病重的时候还是我出手相救的!我先是救了他母亲,后又救了他媳妇……如此大恩若是折算成银子,我下半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储若水摸索着攥住了白羽仙的手:“你可真是个可爱有趣之人,我和佑哥能与你结识真乃大幸。”
白羽仙反手将储若水的手握住,“我以前在幽冥宫的时候就只有冷光和阿姣这两个人能陪我聊天。我偶尔也会去找帝尊,可每次都会被他赶出来……离佑是我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你是第二个。就算你们以后成了亲,也不能忘记我……”
白羽仙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储若水却早陷入了深睡眠。她很是体贴的替储若水将被子盖好,“熬过这三天我就把离佑带来这里见你。”
虽入了幽冥宫,但白羽仙这十余年过的与普通女孩儿也别无二致。每日清闲无比,偶尔胡作非为也无人管束,反倒是这魔教堂主的身份让她平添了一些便利。
与白羽仙相比,魔教另一位堂主黑冷光可就没那么好命了。他自入幽冥宫以来便成了魔帝的左膀右臂,手上业已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幽冥魔帝身上有黑冷光已故大哥的影子,是一个让他感到亲切又却不得不敬而远之的人。对自己的哥哥他可以放下所有顾虑畅所欲言,但对于魔帝则有着身为下属的顺从与叛逆。
这一日黑冷光又在他的弘义堂抱着阿俏的牌位黯然伤神,并破天荒的穿了一件素衣。
“阿俏,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一个人在那边孤单吗?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只有长他三岁的哥哥与他相依为命。可惜世事无常,小男孩还不到十岁哥哥也离开了人世。就在小男孩以为他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幽冥宫收养了孤苦无依的他。自那时起他就发誓要一生一世忠于他的主人。所以,为了报恩,他成了傀儡;为了报恩,他成了囚徒。在旁人看来他身为幽冥宫的堂主有着无上的荣耀,可他似乎从来都做不了自己的主,他一直活的卑微且惭愧。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杀人……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很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可为了他的主人他只能放弃自己的梦想,宁愿做一个麻木不仁的杀人工具。
他活的小心翼翼,直到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儿。女孩儿一身白衣就像一抹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他希望友情可以拯救自己的命运,可是他却早已没了去交朋友的权利。”
回想起自己的人生,整整二十年,他竟没有一天真真正正为自己活过,不免悲从中来。遗憾的是,他想为自己流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只能像一只受伤的猫一样一动不动的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搂着阿俏的牌位,面色很是痛苦。
“黑堂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可是要我带你去看大夫?”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黑冷光缓缓抬起了头,看清来人是孙书言后不免发出一声苦笑:“这幽冥宫里的人都怕我怕的要死,纵是病入膏肓也无人敢接近我。”
孙书言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地上扶起,“属下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恳请堂主授我武艺!”
黑冷光将阿俏的牌位放回原位后,慢慢将眼睛转了过去:“你为幽冥宫做了多年暗探,功劳着实不小,授你一门功夫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多时,黑冷光从内室取了一本秘笈出来,孙书言只看了一眼便兴奋的不能自己。
“碎骨离魂掌!听闻这是极为上乘的武功!有了这本秘笈,属下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处处受制于人了。多谢堂主!”
黑冷光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在研习书法字画,可是真的?”
孙书言迟疑了片刻才答道:“实不相瞒,钟离山庄的大丫鬟四月乃是属下年少时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能多和她见上几面……属下只得去讨好那钟离佑。
听闻墨林峰山脚下的桂鳌阁出售的笔墨纸砚皆是上等,属下料定那钟离佑会喜欢便亲自前去采购。不料竟在采购途中遇到了两个对头,吃了大亏不说……还险些惹上人命案子。”
听懂了大概经过,黑冷光忽而笑道:“所以你才想起学功夫了?是为了找那两个对头复仇?”
犹豫了片刻孙书言方才点了个头:“那两人与我积怨已久,我迟早要教训他们!但如若属下武功精进,将来也能更好的为堂主和帝尊效力!”
黑冷光忽而想起什么是的问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少说一些罢!你还是跟我说说那百里川最近可还安分?”
孙书言摇了个头:“不太安分,他现在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除掉云树和顾怀彦,好借此稳固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不仅如此,他还将武林许多大门派都拉拢至自己身边,其中也包括属下的父亲。”
黑冷光冷笑一声道:“这百里川一天到晚戏还真多,这么不安分的人真应该给点警告才是……横竖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杀他一只犬狗如何?也好让其他狗知道有些主人是依附不得的。”
孙书言瞪大眼睛看着黑冷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状,半晌才开口道:“堂主开恩,假以时日属下一定会说服父亲归顺幽冥教,共同协助帝尊成就千秋霸业!”
黑冷光轻轻摆了摆手:“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动你父亲的。”
孙书言走后,黑冷光麻利的换了一身黑衣,快步走进了无极殿将孙书言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禀给了魔帝。
很显然,魔帝今日的兴致好的出奇,此刻他正慵懒的靠在榻上编织着花环。听过黑冷光的话后转头向身侧的侍婢姬彩稻招了招手,“彩稻,此事你怎么看?”
姬彩稻道:“依照黑堂主所说,一旦云树和顾怀彦被百里川铲除,诸多门派又都依附于他……届时势必会造成他一人独大的局面,恐于我们幽冥宫不利。依属下之见,此人该杀!”
此时魔帝忽而笑了一声,虽然这声微笑里仍旧冷冷的充满了阴森恐惧,却足够让黑冷光与姬彩稻紧绷的身体放松了。
“百里川迟早会死,但不是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那我便要让他亲眼看着我取代他成为天下之主,我要亲手碾碎他所珍视的一切!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他身边的那几只狗解决掉。我很想看看孤军奋战的武林盟主还能在那个位子坐多久!”
接下来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魔帝竟将编好的花环戴到了黑冷光头上。
黑冷光愣神的片刻,魔帝又道:“拔毛还要一根一根的来,何况是屠狗呢!我记得阿俏的死貌似与蒋家堡有关,那便由此开始罢。”
“属下遵命!”
第二天,武林中便传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第一三七章 黑冷光的选择
蒋家堡上下五十余口在一夜之间尽数被灭口,堡主蒋昆也因为奋勇抗敌而身负重伤。
所幸,蒋家堡的二公子和三小姐于前一日受父命前去探望受了风寒的阮信。好客的阮信便留这对兄妹在自家府邸过了一夜,从而躲过此劫捡回一条命。
当兄妹二人赶回蒋家堡时,包括百里川在内的诸多掌门人都静候在奄奄一息的蒋昆床前。众人皆知蒋家堡此次祸患的源头,却是谁也不敢提及攻入魔教报仇之事。就在大夫断定蒋昆时日无多之际,他坚持派人将云树请了过来。
云树来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拉住了他的手:“云兄……可否看在你我往昔情谊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环顾四周,诸位掌门人都在,云树自然知道蒋昆所求之事非同小可。人快死的时候往往会看开很多事情,如今他最放心不下的无疑就是他这双儿女。
云树久久未曾应承,蒋昆竟然跪到了他面前。只见蒋昆的嘴唇微微抖动着,眼里充盈着晶莹的泪花。
“云兄,你还记得吗?连君……他小时候,你抱过他,喝过他敬的茶。纵使他与梦儿未能成为眷属,可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也算是你半个儿子。你可否、可否……”
蒋昆清楚的知道阮信无权无势,百里川为人阴狠狡诈,那些掌门个个唯利是图。他一死,这个世界上能保护他这双儿女的就只有云树!
同为人父,云树不忍之下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起来吧!我知道蒋兄放心不下连君与连戟,我自当替你照顾他们兄妹。”
听罢此话,蒋昆强撑着一口气将蒋连君拽到了云树面前:“从今而后你要好生孝顺你云伯父!侍候你云伯父要比为父更加细心妥帖,听到没有?”
蒋连君肩膀不住的抖动,眼中的泪水滴到蒋昆手上,“爹爹放心,孩儿一定会听云伯父的话。”
如今云树在众人面前将此事应承下来,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料是无人敢公然与蒋连君作对。想来,蒋连君投靠了云家堡,魔教也没有再斩尽杀绝的理由了。想着这些,蒋昆无比欣慰的点了个头,他拼尽最后一丝凑到了云树耳边:“云兄,一定要小心百里川那个小人!”
这句话也便成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
蒋昆的身后事皆由云树一手操办,诸多武林人士皆有出席,也算是不枉他堡主的身份。
葬礼进行到一半,他的儿子便眼前一片黑暗,身子向后倾斜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远处的黑冷光在目睹了这一切后转身走向了绝尘崖,这是阿俏结束生命,于尘世隔绝的地方。
“阿俏,你安息吧!我为你报仇了,蒋家堡五十余口人全部下去为你陪葬了。可是我好难过,因为罪魁祸首蒋连君还活着……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他逼的你跳崖,但我却一点儿也不想杀他。
他现在一定比我难过多了……我不过失去了一个你,他却几乎失去了一个家。”
此时此刻的黑冷光受尽了良心的谴责,他心力交瘁的跪到了地上,泣不成声。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听帝尊的话杀了蒋连赋,你便不会死,蒋连君也不会变成这样。可帝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要誓死效忠的主人!
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了,我一直想要在良心和帝尊之间选择一个,真的太难了!选择了帝尊便不能心慈手软、优柔寡断;选择了帝尊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杀人工具!可我若选择了良心便会负了帝尊对我的期许和栽培。”
他硬生生在绝尘崖跪到了天黑。
风吹来,吹乱了黑冷光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与他处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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