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百铁骑!
浑身都埋在铁甲中的骑兵,刚一出现立刻冲向元山寨,飞马过后,简易的寨墙被踏成了烂泥,那些骑士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五百铁骑犹如五百修罗一样满身的杀气。
跑出老远的王捕头幸好回头看了一眼,当他认出那群骑兵并非山匪而是边军装束之后这才稳下心来,急忙收拢溃散的部下,然后带头冲向山寨。
有边军开路,元山寨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种功劳不捡白不捡。
当一群未战先溃的衰兵折返而回冲进山寨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他们惊诧莫名。
五百铁骑安然未动,仍旧保持着冲锋的队形,在铁骑的前方,则是漫山遍野的尸体,上千名元山匪一个个佝偻着身子,死相及其恐怖,不但口眼歪斜,眼睛瞪出来的更不在少数。
“将军,是毒杀。”
五百铁骑的最前方,有提刀的探马来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已经切开了十几具尸体,无一例外的都是流出黑血。
“毒杀?”
为首的将军摘下面甲,现出一张年轻的面孔,正是程昱的三儿子,边军副将程羽,他皱了皱眉,吩咐道:“搜索山寨,给我找一个小道士的尸体,看到有活的也一并带来。”
喏!
轰然称喏,五百铁骑策马而出,开始梳理整个山寨,小半个时辰之后,骑兵陆续归来,无一例外的全都两手空空。
“将军,一千一百多元山匪,没有一个活口。”
“将军,没有找到身穿道袍的少年。”
听着手下的回报,程羽的眉峰皱得更紧,不远处的王捕头本想上前打个招呼,远远地看到程羽的脸色,这位永宁镇的捕头愣是没敢过来。
“一次毒杀千人,好大的手笔啊。”程羽冷冷地低语着:“好狠辣的心机!”
到底是谁毒杀了元山寨,程羽不知道,不过能做到一次毒杀整个元山寨的人,必然是元山寨内部出现了分歧所致,如果是外人出手,除非是修行者,否则的话,寻常的先天武者是无法做到一次击杀上千人的。
没有找到救过父亲性命的那个小道士,程羽有些遗憾,好在没人见到有穿道袍的尸体,既然如此,那小道士应该还活着才是。
拨马而行,程羽吩咐一声回营,当先离开了遍布尸体的山寨,五百铁骑紧随其后。
有那么一瞬间,程羽的脑海里将小道士这三个字眼与毒杀千人的黑手联系在了一起,可是下一刻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不是谁都能杀人的,一个半大孩子,绝对不可能屠光了元山寨。
看到边军撤走,王捕头这次可扬眉吐气了,带头冲进了遍布尸体的匪寨,活的山匪他不敢来,死的山匪他可不怕,于是整个山寨里不时会传来衙役们发现了财宝的惊喜喊叫,还有寻不到女儿的赵员外的哭声。
祁元山的深处,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旁,徐言正在不停的往梅三娘嘴里灌水,等对方喝了大量清水之后,他用肩头猛撞对方的腹部,于是梅三娘连胆汁都给吐了个精光。
第51章 以毒攻毒
距离中毒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夜,梅三娘体内的剧毒差不多全都被吸收了,徐言此时的做法只是在清空对方胃部残留的余毒。
等到梅三娘呕吐过三次,徐言将其放在树荫下,自己蹲在小溪旁的一块青石边,努力地研磨着一路上寻到的两三种草药。
两只手臂仍旧巨疼难忍,根本抬不起来,徐言只要弯着腰,让双手尽量自然垂在石头上,研磨药草的手几乎是靠着转动肩膀的力量。
忙活了半天,徐言已经满头大汗。
从布袋里取出半月前在山里抓到的那条大蜈蚣,蜈蚣早已被晒干了,去掉头尾,将蜈蚣混入草沫,徐言用一片薄薄的石头盛起一大口黏糊糊的草药,来到梅三娘近前,给她灌了下去。
“解药么……”
梅三娘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打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显得更加玲珑有致,只是俏脸惨白,呼吸微弱。
她还清醒着,勉强吃下小道士调配的草药之后,虚弱的问了一句。
“毒药。”
徐言摇了摇头,轻声说出了自己调配的东西。
“闲三姐死得太慢么,你个没良心的小道士……”
艰难地打趣了一句,梅三娘的秀眉渐渐拧了起来,徐言说的没错,刚才他吃下的,的确是一种毒药,现在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以毒攻毒,没办法了。”徐言转身蹲了下去,等到梅三娘爬上他的后背,这才边走边说:“钩吻的毒力太烈,我们短时间内根本找不齐调配解药的草药,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暂时拖延住毒发。”
在一处山峦中辨认着方向,徐言的小脸上开始迷茫了起来。
他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常年进山的人,很少会迷路,徐言辨得清方向,可是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才能找到足够的草药来配出解药。
临山镇距离这里有三五天的路程,永宁镇他没去过,倒也大致知道方位,可是这两座城镇里,徐言能断定全都找不齐他所需要的草药。
“是不是只有到大城镇,才有机会配齐解药?”
听到梅三娘的询问,徐言没有言语,而是点了点头,眉宇间的苦楚,预示着梅三娘的生机将十分渺茫。
瘦削的肩膀被女子捏住,虚弱的梅三娘在徐言背上轻声说道:“往北走,到齐国,丰山城里一定能凑够解药。”
“齐国?”
徐言微微愣了愣,他是普国人,别说齐国了,连几天路程的永宁镇他都没去过。
“我家就住在丰山城……”
勉强说出两句话,梅三娘已经气喘吁吁,求生的**,让这个坚强的女子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痛楚。
仿佛感觉到了梅三娘的生机,徐言转头看了看四周,而后嘿嘿傻笑了一声,迈开虚浮的脚步,向着北方进发。
还好,他没有看到黑白无常的身影。
山脉的深处早已没有了路,满眼巨树荒草,偶尔能看到野兔从眼前窜过去,只是徐言再也握不住石头了。
从清晨走到黄昏,山路慢慢,眼前看不到丝毫的尽头。
天气越来越冷了。
不是傍晚的凉爽,而是气候急速转变所带来的寒意。
普国的秋天,仍旧天高气爽,白天的时候还会闷热不已,可是自从徐言进入了深山,他甚至看到了远处的山坡下出现了白雪。
万恒山脉以南的确温暖如春,可是山脉以北,则是地冻天寒!
两种极致的天象,成为了万恒山脉终年来的景致,徐言听说过,可从未见过,当他一脚踩进了没过膝盖的雪堆之后,小小的道士已经满脸的绝望。
眼前一片莹白,厚厚的白雪铺满了山峦,犹如一片冰雪的世界。
急则生错,梅三娘不想死,所以她想到了自己位于丰山城的家,她家以售卖药草为生,只要回到家,必然能筹齐解药所需的各类草药,尤其这些年来梅三娘虽然被掠到了元山寨,可是她始终在考虑着后路,更清楚的知道距离祁元山最近的大城只有丰山城。
虽然需要半月的路程,但丰山城的确是距离两国边境最近的一座大城了。
距离没错,方向也没错,错的,是两人全都忘记了万恒山脉北侧的连绵雪山。
齐普两国之间的交通要道只有一处祁渊峡,而且峡谷两侧全都有两国的重兵把守,寻常的买卖人想要通行,必然会受到层层剥削,两方边军全都要好处,给不起,就得滚回去,所以除非是大家大业的买卖人,小商小贩是走不起那条祁渊峡的。
翻过山脉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深山太过危险,不但野兽繁多,真要遇到妖物,多少人都活不了,于是这些年来,为了经商铤而走险的有之,缴纳大笔银钱的也有之,当然葬身在这片悠长山脉的人则更多。
徐言背着梅三娘,是走不了祁渊峡的,一来他没钱,二来一旦身份暴露,一个普国道士带着齐国女人,这种怪事说都说不清楚,下场恐怕不被齐国边军宰了,就得被普国边军驱逐。
面对着皑皑白雪,徐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梅三娘放了下来,他自己也坐在树下休息。
要翻过雪山才能抵达齐国境内,只要离开万恒山脉,齐国气候虽然寒冷,但也没到下雪的时候,只要没有大雪,走多远的路都不难,可眼前的雪山,却成了横在徐言眼前的一个巨大的难题。
走,还是不走。
徐言在思索着出路的时候,梅三娘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小道士褪下道袍盖在女人的身上,看着梅三娘紧紧咬着的唇角,徐言无力的双手开始死死地捏起,又无力地松开。
他的两只手在短时间内已经废了,还要带着一个中毒已深的女人,面前不是崎岖的山路,而是不知有多深的雪山,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开始袭上徐言的心头。
那是少年人经常会出现的感觉,因为无力,所以退缩,因为退缩,从而失去一些本不该失去的朋友或是亲人。
这股无力的感觉刚刚升起,徐言的眼睛猛地瞪了起来,以内心的执着硬生生将这股情绪驱逐了出去。
他不需要这种让人伤心绝望的情绪,因为他的目标是做一头临死都要争着吃上一口食物的猪,而不是蜷缩在角落里慑慑发抖的野狗。
坚强的,未必只属于那些猛兽,有时候,也属于最为卑微的生灵。
第52章 蛇怕猪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这句话徐言经常能从老道士口中听到。
面前的确没有什么路,只有一片片看不到尽头的白雪,但是只要走过去,身后不就出现一条路了么。
简单的道理,或许猪会懂,而很多人却不会懂。
咬了咬牙,徐言决定试一试走过雪山,哪怕真的走不过去,他还能掉头往回走,总不至于等着梅三娘毒发身亡吧。
元山寨的这位压寨夫人,在这三月以来对徐言照顾有加,既然是徐言的朋友,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正要背起梅三娘的时候,徐言这才惊觉,自己的判断与决定,到底往前走还是往后走,其实都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不论往前还是往后,都是死路一条!
两人小歇的树下,一根突出地面的巨大树根不知何时扭动了起来,无声无息地高高扬起,然后裂开一张能吞下一头牛犊的血盆大口。
那是一条栖息在树下的巨蟒,颜色与树根一模一样,只要不动,没人能看得出来。
水桶粗细的巨蟒,就在徐言与梅三娘的头顶张开了血盆大口,如果是寻常的巨蟒,徐言或许还有机会逃离,可是当他看到巨蟒那双猩红的眼珠里浮现着一圈血轮的时候,徐言的心就彻底沉入了谷底。
那不是蟒蛇,而是一条妖蛇!
浓重的腥气从蛇妖的大嘴里散发开来,吞吐的信子一伸一缩,好像在选择第一口吞食的猎物,丝丝的轻响惊醒了沉睡的梅三娘,当她看到头顶的巨蟒之后,差点没被吓昏过去,死死的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惊动了对方,使其立刻发难。
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梅三娘挡住了徐言的身影,这时候她已经不太害怕了,松开捂着嘴的手,忽然转过脸来。
“替三姐好好活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梅三娘一把推开了徐言,这时候被猎物惊动的妖蛇也同时扑了过来,大嘴对着梅三娘就吞了下去。
徐言被推开的身影踉跄着往后倒去,他想要捡起石子,却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清秀的小脸上再度狰狞了起来,一声被压抑许久的怒吼随着倒下的身影狂吼而出。
“不!!!”
在天道面前,苍生是无力的,在天敌面前,野兔是无力的,面对着强大的妖物,凡人更是无力改变些什么。
徐言只觉得心口一闷,喉咙发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去,洒在白雪间,看得人触目惊心。
梅三娘闭上了双眼,他听到了徐言愤怒的咆哮,临死的时候有人能如此不甘,也不算死得委屈了,自己终于能陪着小城一同留在这片无边的荒芜山脉。
徐言的怒吼,听在梅三娘的耳中,是友人的不甘与不舍,然而听在猪的耳朵里,则是熟悉的,开饭时候的招呼。
哗啦啦一阵草叶翻飞,不远处的一片藤蔓间,一道黑线犹如闪电般冲了出来,速度之快好似徐言打出的飞蝗,直奔巨大的妖蛇扑了过去。
或许是冲得太急,嘭的一声闷响之下,那道黑线竟把妖蛇庞大的身体都给撞飞了出去。
没等吞到食物,妖蛇已经扁扁地贴在了大树上,而后慢慢地滑了下去。
丝丝的怒吼声中,庞大的妖蛇再次人立而起,两只愤怒的蛇眼盯住了那个打扰它进食的不速之客,于是一双蛇眼与一双猪眼就此缠在了一起。
“小黑!”
倒地的徐言已经爬了起来,他此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小黑猪正在与那头巨蛇对持,以为自己必死的梅三娘也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望了过去。
猪与蛇之间的对持并没持续太久,最后的结局倒是出人预料。
猪眼中的憨傻竟然打败了蛇眼的阴毒,水桶粗细的巨蛇扭动着身体无声的游走了,临走的时候好像还十分畏惧一样。
蛇怕猪?
徐言擦了擦嘴角,为自己这个颠覆了感官的发现感到莫名不已。
小黑猪冲来的时候徐言已经看到了,黑猪撞上巨蛇所产生的巨力震得那颗大树到现在还摇摆个不停,看着憨憨傻傻的小黑猪,徐言实在是莫名其妙。
还好蛇妖退走了,他和梅三娘终于不用喂蛇了。
“这是你家的小黑?”
梅三娘渐渐从惊惧中恢复了过来,在吃下烤羊的时候她其实就想到自己会死了,如今险死还生的局面,倒也并不太畏惧,强撑着半坐了起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我家小黑。”
看着抓不住自己的衣襟掉到地上,仍旧不竭余力地往怀里窜的小黑猪,徐言苦笑道:“我的手都断了,抱不动你了。”
呼噜!呼噜!
好像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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