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不能久留!
岳乘风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他刚要与张熊逃向山下,脚下的地面突然开裂,沙石飞溅,刹那间天昏地暗。
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当中,整座玉林山塌了,不论半山腰的鬼王门弟子,还是山顶的那座玉林寺,眨眼之间全都消失不见,恐怖的晃动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渐渐停止,玉林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碎石废墟!
王八指提醒岳乘风的时候,正是卓少宇被穿山甲妖灵撕裂的时候,也是徐言猛扑向出口的时候。
岳乘风光注意头顶了,如果不是发现了王八指这个逃兵,其实岳乘风早就要离开山洞,对于逃兵的愤怒,加上王八指好意的提醒,这位青木堂的堂主到底错过了逃命的时机,彻底被活埋在玉林山下。
山脚的荒林里,两只鞋都跑丢了的王八指呆涩地看着面前的一堆碎石废墟,原本幸运的人现在被活埋了,只剩下他这个倒霉蛋幸免于难。
“堂主?”王八指顾不住研究谁更倒霉,小声地喊着:“堂主大人,您死没死?”
王八指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这种高山崩塌的奇观,他算第一次看到,小时候那座倒塌的荒山和玉林山可没法比,景象是惊人的,后果更是可怕。
山崩了无所谓,过万的鬼王门弟子,只有一些逃兵早早地溜到山下躲过一劫,其余的人包括堂主和太保,岂不是全都被砸死了!
想起太保,王八指心惊胆颤地走进废墟,用力推开一块半人多高的大石头,颤颤巍巍地低声喊道:“言哥儿,十七爷!”
轰隆!
再一次的坍塌,惊得王八指撒腿就跑,他是顾不得徐言了,废墟里压着上万人呢,不说全都被砸死也差不多少,这时候还是走远点,真要哪位大爷没死,出来看到他王八指毫发无损,岂不是麻烦了。
逃兵的下场就没有好的,王八指决定十年以内自己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青木堂是回不去了,梅香楼倒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只是不能当护院,最好躲在后厨里当个厨子,一年到头都不用出门的那种。
当王八指远离了玉林山,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下来,昏暗的月光里,废墟边缘,之前被王八指无意推开的那块大石头下面,碎石一阵蠕动,紧接着探出了一只手臂,一道沾满灰土的身影费力地爬了出来。
第155章 迟来的护法
望着头顶被云层遮蔽得时明时暗的满月,徐言脏兮兮的小脸上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他即将逃离洞口的时候,山体彻底崩塌了,原本的通道变得四分五裂,不管地面还是头顶全都在下沉,如果被埋在深处,徐言也会必死无疑。
还好他的左眼不惧沙土,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徐言仗着左眼的视觉,更激发出先天五脉的全部真气,狸猫一般纵跃在落石上,这才堪堪逃出了塌陷的中心地带,虽说逃到了外围,还是一样被压在了废墟里。
好在有两块落石竖立在身边,徐言的身体又不算太大,正好将他护在了里面,埋是埋住了,但没被太大的石头砸中,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等养足了力气,徐言准备逃生,怎奈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上方,他用尽力气也没搬开,狭小的空间就像一个石头囚牢,他根本动弹不得,连真气都运转不出,如果出不去,这可真叫活埋了。
正在徐言无计可施的时候,头顶的巨石居然自己滚走了,然后传来又一次坍塌的响动,等到外面平静下来,徐言这才爬出了这片废墟。
回头看了眼碎石废墟,月光下的少年带着一丝疑惑。
是二次坍塌造成的巨石挪移,还是有人搬开的那块大石头?
险地不可久留,能逃出来就算命大,徐言不在多想,几个纵跃便消失在玉林山,隐没到荒林深处,既然太保们全都丧命,他的目的终于算达成了。
大年夜里的愿望,在这一刻实现,徐言今年杀掉的人,的确比去年还多,元山寨不过千多人而已,他这一次,算是一举诛杀了万人!
石窟里的石柱,大多是被徐言砍断的,所以造成这次山体崩塌的元凶,就是他这位十七太保。
夜已深,寂静的死地无声无息,远处,两道黑影踏着武者们无法理解的脚步,风一样无声而来。
站在废墟边缘,其中一道黑影低语着:“天鹰果然失算了,百年玉林寺,无智和尚做了一甲子的方丈,怎能毫无布置。”
“过万门人,难道无一活口?”另一人声音低沉,显得躁动不已。
“死多少人无所谓,少宇的生死最为关键,只要他不死,其他人死多少都无妨。”
“这种程度的塌陷,即便你我身在其中,恐怕也难逃一死吧……”
低语变成了沉默,身为鬼王门护法的两位高手到底晚来了一步,卓天鹰自从派出十八太保前往玉林寺,这些天来他始终心神不宁,这才派遣四大护法中的两位,来援助大太保,没想到援军来晚了,太保们早被砸成了肉泥。
哗啦啦!
废墟的深处,一根根剑状的竖鳞从巨石的缝隙中出现,很快,一头巨大的穿山甲顶开了头顶的巨石,从废墟中爬了出来,虽然伤痕累累,眼中的血轮却更加猩红了几分。
本就是擅长挖洞的穿山甲类妖物,仗着妖灵的强横,在这种程度的坍塌之下居然还能存活。
刚一爬出废墟,巨大的穿山甲立刻盯向废墟边缘,那两道黑影的气息,令它发出一阵低沉的嘶鸣。
“妖灵!”
“穿山兽!玉林山居然会出现这种妖兽!”
两位隐在黑暗里的鬼王门护法,手中各自出现了一柄利刃,脚步更是退后了两步,看起来十分忌惮废墟里的巨兽。
一道苍老的身影从巨兽身后转了出来,伸出干枯苍老的手掌,拍了拍妖灵的脑袋,无智和尚的目光显得深邃而平静,看了眼远处的两道身影,他翻身骑上妖灵,两脚一磕,那头穿山兽立刻扭头离去,载着老和尚离开了这片山体废墟。
如临大敌的两位护法,长剑上全都出现了寸许多长的光芒,直到穿山兽消失在夜幕里,两人长剑上探出的豪光这才被缓缓收回。
那是恐怖的剑气,只有修行者才能催动而出。
咔嚓一声,其中一道黑影挥手一剑,距离他丈许开外的一块巨石被一股剑气轻易切开。
“放他走?”说话的是那位切开巨石的护法,声音里明显隐含着怒意。
“探不出他的虚实,还有一头妖灵助阵,我们不是对手。”另一位护法明显忌惮不已。
两个筑基境的修行者,可不是一头妖灵的对手。
“哼!毁我鬼王宗的外门,他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
收起长剑,之前斩开巨石的护法忽然看到自己切开的巨石下边出现了一节弩箭的箭尖,不由得咦了一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在石头下翻找了起来,在这种程度的坍塌之下,活人存在的几率十分渺茫,然而大太保的重要,不得不让他们全力搜寻。
鬼王门的两位护法挖石头的时候,徐言已经远离了玉林山的范围,他此时正躺在一条小河边,将头脸全都沉到水里,任由冰凉的河水灌进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
哗啦。
过了许久,水花翻动,徐言从水里抬起头,坐在河边大口地喘气。
他不渴,却喝了很多冰凉的河水,他也不困,不需要以冷水让自己清醒,他只是感觉到心痒难耐,一股与饥饿的感觉类似的**遍布心间。
乌罂草的毒,即将发作了,徐言已经感受到了渴望,就像船板上的鱼儿渴望着入水,而溺水之人想要拼命爬上岸一样,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像一团火焰,灼烧着他的胸膛。
侵泡了半宿的河水,徐言好不容易甩掉了那股骇人的感觉,太阳还没有升起,河边更是清凉,他却浑身透汗。
“乌罂草……”
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徐言望向小河的上游,眼神里现出一丝疲惫。
小河弯弯曲曲,好像一条纽带,一头连接着大海,另一头,则连接着通天之河。
据说晴州的所有河水,都是通天河的分支,这条百年泛滥一次的无边大河,孕育着大地上的生灵,也会毁灭世间的生命。
婴孩时期的徐言,就是老道士在镇外的小河边捡到的。
老道士说他沿着河水而来,趴在一片薄薄的木板上,飘在河水里非但不怕,还会咯咯直笑,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抿着口水,好像在述说着什么。
所以,他才叫徐言……
徐言不知道自己婴儿时期是要说些什么,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在喊着爹娘的名字吧,顺水而下的婴孩,如果没遇到老道士,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葬身在大海。
为什么要遗弃我呢?
徐言曾经在临山镇外的小河边愤怒的嘶吼过,后来他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有时候,不是任何疑问都会得到答案。
就像他的身世,他的父母。
他也有过亲人,老道士就是他的亲人,可惜,师父已经死了,不能再陪伴他这个孤儿,还好,后来遇到了三姐,于是徐言将三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在很多时候,当人们感到绝望袭来的那一刻,都会下意识的寻找最为亲近的人,就像被雷鸣惊吓的婴孩,会扑进母亲的怀抱一样。
小河边,带着满头汗水的少年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所行走的方向,正是丰都城所在的地方。
在那座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巨城里,还有着他唯一的一个亲人……
第156章 快死了而已
时值盛夏,被酷暑笼罩的丰都城里依旧人头攒动,大街上行人如织,南来北往的客商在那些奢华的酒楼中高谈阔论,更有那豪客挥金如土,只为抱得软玉温香。
夜凉之际,酒足饭饱的豪客们自然要玩乐一番,而丰都城除了赌坊之外,最好的去处便是那些灯红酒绿的青楼了。
梅香楼自从年前的一把大火,非但没有关门大吉,反而生意越发红火了起来,可谓买卖不断,生意兴隆,豪客们一掷千金的景象屡屡出现。
凭着一座梅香楼,梅三娘已经不在是那位被家人驱逐的扫把星,而是腰缠万贯的贵人。
梅家虽然倒了,有梅三娘帮忙,梅家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仅仅半年,梅家就在一座远离丰都的小镇里置办了家宅,药材生意不敢做了,如果他们还与药材沾边,鬼王门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只好买下了大片的田地,这辈子倒也吃喝不愁。
梅辛举当时从梅家带出来的钱财不少,买田买地,置办家业足够,可是多余的就没有多少了,这段青黄不接的时间,梅家仅存的百十来口,只能靠着梅三娘送来的银钱过活,等到秋天,地里有了收成,梅家才算真正在小镇里站稳了脚跟。
既然是盛夏,距离秋收也就不算远了。
梅香楼的后院,一身素衣的梅三娘刚刚卸了妆,算了算日子,自己送给父亲的银票应该足够梅家用到入秋,等到秋收的时候在去一趟家里,她才能彻底放心。
算计完每天的营收,还要惦记家里人的吃穿用度,这段时间的梅三娘显得忙忙碌碌,不但要招呼那些豪客,还要逢场作戏,以她那颗八面玲珑的心思,都觉得乏累不堪。
休息了稍许,梅三娘在后厨提起一篮子吃食,信步走向一处偏僻的院落。
那是徐言曾经住过的院子,自从梅辛举走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住过,即便是喂猪这种琐事,也是梅三娘每天亲自动手。
哪怕再累,梅三娘都会把小黑猪喂得饱饱的,自己在院子里静静的坐上一阵儿才会离开。
半年了,不知那个臭小子过得如何……
呼噜噜,呼噜噜。
猪叫的声音打断了梅三娘的思绪,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还没到饭点呢叫唤什么,就知道吃吃吃,吃饱了就睡,也不担心担心你那小主人如今怎么样了,一个比一个薄情,不知道他三姐日夜都在惦记他么。”
嘎吱吱。
自言自语的女人推开了院门,走向猪圈的方向,没等梅三娘走出两步,她提着篮子的手猛地一抖。
猪圈的栅栏外,斜倚着一个人,蓬头垢面,破烂的衣衫如同叫花子一样。
“三姐……别……”
徐言努力地抬起头,撑出个苦涩的笑脸,虚弱的说出半句话,苍白的双手捏出了血迹,不时会颤动一下,仿佛正被巨大的痛苦包裹着。
装着吃食的篮子掉到了地上,梅三娘眼圈一红,几步扑了过去。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你有个三姐……呃!”
嘭!嘭!
哽咽着的梅三娘刚刚扑倒徐言近前,迎来的不是弟弟的拥抱,而是两只铁钳一样的手,徐言竟一把掐住了梅三娘的脖子。
梅三娘认出了徐言,却没有看出徐言眼里的猩红。
“别过来!”
徐言瞪着猩红的眼睛,犹如恶鬼一样死死地掐住他唯一的亲人,他之前的所言并非别来无恙,而是想要警告三姐千万别过来。
徐言的头部开始不断的颤抖,慢慢向后仰去,好像在挣扎,又好像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杀,他嘶哑着低吼:“走!快走!!!”
梅三娘觉得脖子被松开了几分,她不相信面前的少年要杀她,刚要询问弟弟这是怎么了,松开了几分的手掌突然再次掐紧,勒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梅三娘不明白徐言为什么这么做,徐言自己却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
多日的赶路,他始终强行压制着体内的毒发,而此时,连日的疲惫所产生的心绪起伏,乌罂草的毒力终于彻底发作了。
恐怖的毒草,一旦彻底爆发,徐言就成了真正的溺水之人,只要身边有什么东西,都会成为他发泄的目标,他十分清楚自己掐住的是三姐,可是毒力的发作,让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我要杀光他们!!!”
嘶哑的低吼滚动在喉咙的深处,狂暴的少年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巨大的恨意使得徐言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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