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眼,让安安更加笃定,继而笑道:“你们来得可真慢,再不出现,我们可就要走了。”
老成的舒雪煊面色有着一抹凝重,道:“你们在等?就不怕?”
“怕?”
安安柳眉一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还抽空擦了擦眼角,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笑道:
“怕你们?连冰雪双剑都死了,还会怕他们的徒弟?”
“你——!”
迟雪禹大怒,二话不说,手中利剑顿化流光,转即便往安安身前斩去。
嗷——!
虎吼震天,流光才起,立被咬成粉碎。
雷虎早恨这七人先前突施暗手令他吃了亏,此刻见迟雪禹出手,毫不犹豫就是一拳压上。
这一拳倾了他全力,流光破碎并不损猛虎厉势,凶猛的虎头昂扬着,猛然一窜,直往迟雪禹,以及其余七剑飞扑而去。
“合!”
舒雪煊一见,沉声怒喝开声,七个人,七柄剑,顿时化作一片剑影光幕。
刷,刷刷刷——!
剑影交织,硕大的虎头猛然撞将上去,却被生生切割成了碎片。
片刻,虎散劲消,全力以赴的雷虎啸天拳全然无功。
只是蜀山七剑也不好过,虎劲散时,剑影也随即消散,除了舒雪煊与迟雪禹,另外五人尽皆发出一声强压的低哼,身不由己各退了半步。
反观雷虎,一拳尽去,身躯巍峨不动,勃然而发的猛虎气势仍在周身流转不定,一看便知留有后劲。
“哼,就凭你们几个,洒家两三拳便能打发得,怕你们?莫要想歪了心!”
一拳虽无功,上风却已大占,雷虎那口恶气终于出了大半,不由神清气爽,看向蜀山七剑的目光也由愤恨变得轻蔑。
“好大的口气!”
突然,自七剑身后,有人一声大喝,旋即转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
但见这老者一步步极为沉着地走将上前,狼顾鹰视间,双目里精光闪烁不定,一双骨节奇大的手掌上,更互握了一对黑白无鞘剑。
“连蜀山剑派也不放在眼里,这么说……如咱们这些小门小派,几位自也是视若无物了?”
他在说话时,身躯不动,但自旁人眼中看来,竟又感时而飘逸绝伦,时而厚重如山,两种绝对相反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他身上,却又不觉得有何突兀之处,就仿佛这人,本就该如此。
可当老者话音落下,众人再定睛看时,却又惊见……他根本一步也没动过!
“小门小派?”
安安看了老者一眼,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笑道:“游掌门真是自谦,堂堂崆峒派名震江湖,何来小门小派之说?”
来人正是崆峒派当代掌门——游弘致!
老者深看了看安安,沉声道:“老夫久未出江湖,想不到你一个碧玉年华的小丫头,竟能一眼看出老夫身份,不错,不错。”
剑晨收伞立在安安身侧,却听这人是崆峒派掌门,不由想起先前那残墙之上的剑痕,其中有一道,正是崆峒派的阴阳惊神剑所留。
不由身躯猛得绷直,精光大盛的眼眸直往游弘致那黑白色双剑上瞧去,心中想着的,却是如何将他拿下,好好逼问一番当年洛家灭门之因。
他的目光即刻被游弘致感知,当即目光一凝,也功凝双目回瞪向剑晨。
两者目光如剑,在空中轰然碰撞,旁人未可感知,但就两人而言,实已剑光漫天。
这一眼瞪去的不止是目光,更有游弘致隐修十余年的强大剑意,谁曾想竟在这弱冠少年面前并未讨到什么好,不由诧异不已。
“你就是剑晨?”
游弘致放下气势,上下打量着剑晨,神情凝重着问道。
能与他剑意相抗,这人无论年龄,已经是个需要游弘致认真对待的对手!
“不错,在下就是剑晨,或者……”
剑晨不卑不亢地应道,目光回顾左右,洛家那斑驳腐朽的大门落入眼底,令他握着千锋的手背上突得青筋在跳,沉声道: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做……洛晨!”
洛晨!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洛家子弟的身份,洛晨二字虽轻,于他来说却重如泰山,一语毕,眼中划过一抹雷霆,却如同点燃了的引线,周身上下,轰然爆发出雷鸣电闪!
安安惊诧地回望剑晨。
洛家子弟的身份,剑晨早便知晓,可是不论人前人后,他总也以剑晨之名相介,从他的口中何曾听到过一个洛字。
今日这是……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剑晨如此做的用意,连忙回头去看游弘致。
刚刚好,赶上游弘致那对黑白分明的精光眼眸里,一抹愧疚之意消逝。
原来如此!
安安恍然,不禁暗自点头。
剑晨自报家门,想要做的,却是试探!(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进与退
“这个名字,是不是让你有些感概?”
绷直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剑晨看着游弘致,竟然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游弘致看来,却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向他露出了森森白牙,令他没来由的,心头猛得一颤。
再看向剑晨时,目光里已然有着一抹惊惧。
这是个少年,虽然近年来在江湖中多有传闻这少年的残暴冷血,可游弘致对此本不太在意。
一个少年而已,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若不是数日年收到他崆峒派弟子在衡阳损失惨重,甚至连门下的三长老也在此役中阵亡,他根本不会打断隐修,亲自赶来衡阳。
然而当亲自对上剑晨时,他才感觉……
“小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游弘致暴起周身黑白相间的剑意,为了掩藏心底里的那丝慌乱,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没关系,有空咱们慢慢聊。”
剑晨却仍对他笑笑,缓缓转身,径直往大门内走去。
想知道的东西已经明了,更有安安微不可察地拉了拉衣角,再站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
游弘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面这个少年,这个本姓洛的少年,令他感到极致的不安,明明知道此人不可留,可偏偏脚下一步也不想动。
就那么僵在当场。
“站住!”
蜀山七剑却已缓过一口气,迟雪禹冲着剑晨的背影疾喝道:“冰雪双剑,是不是你所杀?”
剑晨脚下一顿,没有回头,淡然道:“莫风寒是我杀的,至于陈遗风,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杀。”
身形再度往院中走去,“若想要报仇,就进来。”
吱呀——!
安安与雷虎一左一右,特别是雷虎,挑衅似地撇了一眼迟雪禹,手臂轻挥,将两扇腐朽的大门缓缓闭合。
三个人竟就这样不管不顾把门一关,将外面衡阳官兵也好,蜀山崆峒也罢,俱都关在门外。
想报仇,就进来!
这是剑晨临走留下的话,兀自在洛家门外街道上回荡,可却没人上前,不论是为报师仇而来的蜀山七剑,还是想为门下弟子讨回公道的游弘致,俱都没有动。
包括身为一派之掌的游弘致在内,所有人心中都有种感觉,进去,不是报仇,是找死!
“游掌门……”
半晌,舒雪煊走到游弘致身边,抱拳道:“你看这……”
他有着犹豫,惊闻师父与师伯在江湖中被人害了后,他们师兄弟七人不顾一切下得山来,本想着杀害师父与师伯的凶手定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方才得手,凭他七人的武功已足以为二人报仇。
可今日所见,先不说剑晨那一箭之威就不是他们七人可以挡得下的,单就一个雷虎,也足可抵得他七人。
下山时的威风早荡然无存,即便是舒雪煊向来以老成持重自居,可江湖经验短浅的缺憾也在这时自他身上显露无疑。
心中想着剑晨怕在虚张声势,可又怕他冲进去,枉送了师弟们的性命,一时间拿捏不定,不禁指望上了一看就年老成精的游弘致。
游弘致倒也坦然,也对舒雪煊回了一礼,道:“舒少侠稍安,冲进去是迟早的事,可现下咱们人还少了些。”
“人少?”
舒雪煊一阵诧异,在场这些人,除了他蜀山七剑外,崆峒派也来了不少,后面还隐藏着十数支各门派的长老弟子等,再加上原本在此的衡阳官兵,人数早超千数。
如此数量一涌而入,莫说打了,就是踩,也得将洛家这残破不堪的旧宅给踩平了!
然而游弘致竟然说人少?
“舒少侠,你先看看后面再说。”
游弘致轻叹一声,脑袋略偏了偏,示意舒雪煊看向后面。
舒雪煊疑惑回看,眼前所见,即刻令他明白了游弘致口中的人少是什么意思。
衡阳官兵,十日来密密麻麻围守在此处的衡阳官兵,竟然在默默地,不发一言地,退走!
以他的功力,本不会直到此时才发觉身后的异动,可是剑晨先前的气势实在太过牵动他的注意,以致当游弘致提醒他回头时,那些兵卒带着小心,已经后撤了一段距离。
走的与留下的,顿时泾渭分明地隔离了出来。
官兵退走,留下的自是原本混杂在官兵之中的剑门中人,一眼扫去,只有上百而已。
人……确实是少了些。
舒雪煊目光一阵恍惚,对于如此情况,江湖经验不足的他只能茫然。
游弘致却冷笑一声,替他解惑道:“舒少侠,咱们这是被人算计了。”
“算计?”
舒雪煊的目光更加茫然,回望游弘致,一头雾水。
“算计。”
游弘致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有人希望我们来,可又怕我们来了扑个空,所以安排这些兵卒在这里守着,现在我们来了,他们自然是要走的,难不成你还指望朝廷的人为我们卖命不成?”
“有人?是谁?”
舒雪煊更加雾水临头,有人知道他们要下山报师仇?这……不可能啊!
游弘致叹了口气,心中对舒雪煊的鄙视无以复加,若非想与蜀山剑派拉拉关系,老早便怂恿他们七人进去送死得了。
无奈道:“这人是谁,老夫也不知道,不过,这人却也是挖了个明坑让咱们跳。”
“断剑联盟死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剑晨此人实在是咱们天下剑门中人头号必杀之敌,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人好心替咱们留住了他,这动机到底为何,咱们不知道,可人,却不能不来。”
舒雪煊甩了甩头,仍然听得一阵云里雾里,他在蜀山上时多是听门中师长的指令办事,现下惯性上头,索性直接问道:
“那依游掌门的意思,咱们现在……”
“等!”
游弘致面色一厉,道:“既然来了,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这些官兵虽然走了,但咱们断剑联盟的人来得可也不少,只需再过上两三日,待人数足够,咱们便冲进去!”
正说话间,远处突闻马响。
扭头一看,迎着退去的官兵,数十劲装佩剑的江湖人士策马而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隐魂再现
“怎么样?”
剑晨将将踏入屋内,便目光一扫,对顾墨尘问道。
“差点没把我给累死!”
顾墨尘正在揉着虚脱酸麻的手掌,下巴抬了抬,示意郭怒那边,不满道:“你们在外面搞什么,惹得这老头像疯了一样!”
“客气点!”
郭传宗歪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瞪了一眼顾墨尘。
安安跟在后面进了屋子,闻言与剑晨对望一眼。
刚才在大门外,剑晨放出那一箭,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便是想借此试试郭怒的反应。
结果正如安安之前猜测的那般,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外面的血气弥漫时,郭怒对此仍然有着反应!
由此可见,那暗中操控衡阳官兵前来围堵之人,居心十有**便在此处。
雷虎抹了把冷汗。
十日前,他盛怒下曾经提出将门外官兵杀了了事的提议,好在有剑晨与安安两人的阻止,否则这杀戒一开,成百上千的官兵死亡所弥散开的血气,恐怕足以令郭怒暴走!
好毒的用心!
屋内众人俱都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断剑联盟死了上千人在这里,那人竟还不满足,又安排了上千人前来填命?
“是白震天吗?”
顾墨尘皱着眉头问道。
盘膝坐在刻意角落里闭目调息的问傲天身躯一震,双目中陡然射出一缕精芒。
“应该不是。”
剑晨摇摇头,应道:“白震天调动断剑联盟的人都需要费尽心思,更何况衡阳官府?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能弄出如此大场面才是。”
“那就是背后还有合伙人喽?”
顾墨尘耸耸肩,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安安一眼。
剑晨默然,顾墨尘的想法他如何不知,可,他宁愿不知。
倒是安安笑笑,道:“没错,想调动衡阳官府办事,没有朝廷的背景是不行的,白震天显然没有这份能量,不过……”
“他却与雄武城走得很近。”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白震天正是与雄武城合作,才有可能调动如此数量的兵卒为己用。
“安安……”
剑晨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
“没事,我相信这事不会是我爹爹做的。”
安安摆了摆手,阻止剑晨道:“蛇牙集体失踪,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我的身边,无论我愿意与否,爹爹他总是极为固执地安排了人手。”
剑晨一愣,突然惊道:“你的意思是说……”
“我爹出事了。”
安安低垂下脑袋,手指绞着衣角,动作却显得有些奇怪,闷闷道:“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为何足足过了十一日,都没有蛇牙中人前来向我覆命。”
说着,她又抬起头来,眼眶中闪烁着泪花,低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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