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份努力。
因为重要,所以犹豫。
隐在池底,即便是以他的功力修为,也已感到一阵阵的胸闷气紧,这是气息快要耗尽的表现。
由此也可见,对于气脉绵长的剑晨来说,这份犹豫到底持续了多久。
最后一丝期盼,上去了,可能就没有了。
四下里静寂一片,只有偶尔自剑晨口中冒起的气泡升上池面,发出轻轻地破裂之声。
直到再也没有任何可供他继续呆在池底的氧气存在。
犹豫也就到此为止了,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猛一咬牙,双目里的精光如同两道雪白利刃,将这片死寂的池水割裂成了两半。
双脚猛一蹬,胸膛里最后一口气息被他灌注到了脚上,宛如倒飞往天际的流星,往池面上飞窜而去。
哗啦——!
身体轻轻地冒出池面。
位于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犹豫归犹豫,该有的警醒他自不会少,脑袋刚刚浮上水面时,他已然将四周尽皆扫视了一圈。
没有人,除了月光将池水照映得波光粼粼之外,四下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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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稍晚一点,昨晚加班来着,实在写不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尾随
缓缓地,尽量不发出一点水声,剑晨摸索到岸边,以极其戒备的姿势上了岸。
御花园里没有人,可这并不能令他放松。
他可没忘,当日初进御花园时,也是在这么四下皆静的情况下,那楚姓老者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事情。
若是敌人,那他在那时,恐怕便即命丧黄泉。
楚姓老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剑晨现下还不敢确定,但如果真的是唐玄宗的话,那这一朝之君想来也是个武道强者,对于这一点,他心里隐约有着一丝不好的感觉。
当日楚姓老者神出鬼没的功夫,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只是现下还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既然来了,那么就得先找到人再说。
运气内力,旋转力道在他周身盘旋,一身湿漉漉的衣衫转瞬便甩下了大量水滴,待真正脚踏实地后,全身上下已然干爽不已。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于是在衣衫干爽的同时,他的心情也低落下去。
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没人。
那位楚姓老者今日并没有在御花园中写字。
走到当日那处凉亭,石凳石案固若往昔,甚至连当日楚姓老者豪爽喝水的粗砂水壶也静静摆放在案上,除了没有人。
在池底犹豫挣扎了半响,结果浮上岸来却发现没有人,这极致的落差也令他自嘲似地笑笑。
抬头看向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剑晨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略些有迷离,或许……找不到才是最好的吧?
至少心底里的那最后一丝期盼仍在。
可就在这时,那明亮的圆月下,似乎有道淡淡的影子一划而过。
这令他微微一怔。
虽然这影子速度快到只是一闪即逝,几乎令人感觉只不过眼睛对着明月太久,有一些花而已。
可剑晨却相信,他绝对没有看错,夜空下确实有一道影子划破了长空,往北面飞掠而去。
是谁,敢在皇宫大内之中来去如飞?
禁卫军?
这不可能,当日雷虎曾向他说过,皇宫大内之中管制极严,兼且居住在此的,除了当今天子之外,还有三宫六嫔,尚未成年的殿下公主等等,俱都是身份尊贵之人。
如何能够容忍有人在他们的头顶飞来飞去?
而且这种高来高去的行事作风,向来只有江湖中人才会如此做。
那么……今日在皇宫大内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潜入?
心中划着念头,身形早动。
御花园位处皇宫北侧避静之处,而那道一划而过的影子更是往更北端而去,离宫城内的主要宫殿集群已经很远,相对的,守卫方面也松懈了许多。
是以并不似之前潜入时那般小心谨慎,而是身形大展,化作一抹残影,紧紧追着前方那道几乎已不可见的影子而去。
这一追,心下顿惊。
前面那人的速度好快!
他得自剑冢的转乾坤身法不说独步武林,也是一门极上层的轻身功法,再辅以他达至宗师境界的修为,这全力施展之下,自信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会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而刚才那道影子却是个例外。
无论他如何发力,竟然都无法拉近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差距,现下还能往前追赶,却是因为空气中微微流动的一丝风。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自己全力施为下,身后带起的劲风可不算小,若不是他极力压制着,光是空气鸣爆产生的强劲啸声都能让整个宫城从睡梦中惊醒。
而前面那连背影都看不到的人,竟然能够在如此高速行动中,将自身带起的劲风压制到微不可察的地步……
且不说那人的武功如何,光是这轻身功力就已在他之上!
再追了一会,就连那最后一点风也快要感应不到,这令他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越追,竟然离得越远?
这人到底是谁?
有如此轻功者,他只知道当日在霸剑山庄召开万剑盟会时,自那曾与他争斗过的点苍派长老赵九星身上见识过。
不过赵九星的镜花水月功法乃是点对点的极速位移功法,当中限制极大,并不能用来如现下这般飞窜神行。
不,不对!
他的心头猛然一动,除了赵九星之外……还有一人。
隐魂!
行进间如影如魅,全无声息而又速度极快,符合这些特点的人,他还知道一个隐魂!
那日在洛家,安安突然一口叫破隐魂,他曾与之有过片刻的交手,当时那身法,那速度,不正与刚才那道影子极为相似?
他来这里做什么?
剑晨泯了泯嘴,心下疑惑大起。
安安曾经与他说过,隐魂乃是跟在安禄山身边的一道影子,影子,即是亲信。
安禄山的亲信,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安禄山准备行那斩首战术,暗中派人潜入皇宫大内,待机暗杀唐玄宗,用以配合他在外的爆乱?
想起隐魂,就还有另一件事不得不令他在意。
那就是安伯天!
当日据安安的分析,隐魂是故意在她的面前暴露行踪,为的,就是想将安禄山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句警告带给她。
知道……分寸,否则,你的父亲……
因为安安,剑晨就不能不在意安伯天的生死,那么隐魂,正好是为数不多的,他能够从中探寻到安伯天消息的人。
追!
一想到前方的人有可能是隐魂,他再顾不得其他,玄冥诀全力运转之下,周身隐隐带起风雷,速度竟然又提升了一大截。
只不过这一大截的速度,也只是堪堪能够再度追上那随时都会消散的微风而已。
好在皇宫已到尽头,厚重高大的城墙在月色下犹如恐怖巨兽般伫立在前,而剑晨也终于再度找寻到了那抹身影。
不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而是前方那道身影已经慢慢地降低了速度,往城墙之下的一栋建筑中走去。
这时才可见,那抹高瘦修长的黑色身影手中,竟然还提着另一个一动也不动的人!
提着个人速度竟然还这么快?
不得不说,剑晨此刻对前面那人倒也产生了佩服的情绪,然而就在他连忙也跟着降低速度之后,那人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建筑物前。
凝目一看,那栋建筑物的门楼上方,有着两个阴森恐怖的大字:
天牢!(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为了什么?
天牢!
这本是关押朝廷重犯之地,怎么会……一个把守的人也没有?
剑晨站在天牢大门前,目光疑惑地左右扫视着,此刻虽然是深夜,但如天牢这等禁地竟然无人把守,这……
牢门大开,内里漆黑无光,若不是亲在此处,剑晨几乎无法相信,号称天下间戒备最为森严的天牢,会是如此模样。
刚才那疑似隐魂的人,提着另外一个人,确实是入了牢内的。
没有过多犹豫,天牢现下的情况,不正好说明那人的企图不轨?
刷——!
一闪身,带起一道轻风,剑晨也在牢门前消失,隐没入那漆黑森冷的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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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乌和泰残破的身躯被人重重贯在冰冷的厚青石地板上——天牢防护之严密可见一般,就连犯人中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擅长遁地的奇人异士也考虑周全,铺在地面上的全是重过百来斤一块的厚重青石,任你手似钢爪,也不可能一掘而透。
只是现下乌和泰哪有心情关注地板有多重,他的一颗心,也随着这重重的一摔,直接掉落进了谷底。
就连求死……也不可能吗?
他仰躺在地上,泛着死灰色光芒的眸子木然地看着隐魂,沙哑道:“你到底想怎样?”
隐魂就站在他身前,却没有开口,反而那沙哑的声音像是信号一般,激起了大片回应。
“你,你是谁?”
“混帐!快放了本将军!”
“鬼……鬼……他肯定是鬼!”
一时间,天牢深处嘈杂不堪,就连心生死志的乌和泰都不由一愕,这天牢内明明……只关了他一人而已。
转眼一看,这才惊然发现,偌大的天牢里,竟然不如何时关押着许多人,几乎将二十几间坚固的牢房全部占满!
就连他此前一直呆着的那间最大的牢房里,也有人正自牢门间隙中伸出手来胡乱的挥舞不止。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其中有十来人,他竟然认识。
也不能说认识,只是给他送过饭而已。
这些人一身的禁卫军装扮,难道竟然是守卫天牢的大内禁军不成?
难道是隐魂之前在将他打昏后,又出去天牢外面,将这些足有上百人的禁卫军队伍全部抓进了牢里?
这种事情以隐魂的武功自然做得到,可他却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你到底……想怎样?”
同样的话再问出第二次,却有着不同的心境,看向隐魂的眼神也有了复杂的变化。
“怎么?一向心狠手辣的五毒教主也准备悲心悯人一把?”
隐魂对四周的呼喝怒骂充耳不闻,仍然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阴冷的目光下探,撇了眼乌和泰,露出一抹嘲弄。
乌和泰不说话了,躲开了隐魂嘲弄的眼神,默默低下了头。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念头,只不过一生都擅长算计的他,在发现情况有异时,下意识地,便会在心中盘算起一切有可能会对自己最有利的可能。
“放心,你的心愿今日会完成的。”
他不说话,隐魂倒是笑笑,耸了耸肩,目光望向左右。
“还有你们,失却天牢重犯,那是会视频通话诛九族的,所以我这也算在帮你们,为了你们的家人着想。”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配上那一身黑衣的飘忽身形,更加显得凄厉可怖,狞笑道:
“毕竟,只要你们死了,自然就不算玩忽职守,那么……也可保九族平安,不是么?”
“放屁!”
“贼子,快放了你大爷!”
“******,有种放开老子,一对一单挑!”
隐魂的话立时惹得牢中禁卫军们的狂怒暴喝,一个个手臂伸得老长,几乎要从儿臂般细窄的间隙里挤了出来,张牙舞爪着,疯狂想要抓扯住这个疯子。
明明……就是你带走了重犯,又将咱们这些人打昏关在了这里,如今怎么说得出为他们好,为他们的九族家人好的话来?
对于众人的反应,隐魂只是冷冷地笑着,双手负后,一动也不动,任由禁卫军们喝骂不止,他自洒然而立。
“你是在等人?”
乌和泰的目光一闪,突然明白了隐魂的目的,猛然道:“你是想……”
“想怎么样呢?”
隐魂的眼睛一直在望着的,是牢内通往外界的窄长通道,微微有些出神地应了乌和泰一声。
“想……嫁祸!”
乌和泰目光大凝,冲口而出。
“你把这些人抓起来,再加上我,这里百余人的命,都是为了嫁祸!”
一言出,他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沉声道:“皇宫大内禁地天牢,天牢出事,唐玄宗必定雷霆震怒,你是想用我们的命,让朝廷帮你对付一个人!”
突然又皱了下眉,自顾自反驳道:“不对,以你现在的武功还有权势,根本不需要行此嫁祸之事才对。”
隐魂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乌和泰,微微有着些诧异,饶有兴趣道:“那你且说说,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剑晨!”
乌和泰心头猛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激动道:“你是为了剑晨,你想嫁祸的人,也是剑晨!”
“为什么?”
隐魂眉头一挑,阴笑着问道:“剑晨而已,就算没有皇室相帮,我想杀他,也不算太过困难之事,何必画蛇添足?”
“哈哈哈!”
乌和泰陡然狂笑了起来,只余两根手指的左臂抬了起来,勉强指向隐魂,像是在指着天下间最为可笑的事物,讥嘲道:
“洛易啊洛易,老夫好歹比你年长过半,又是几乎眼睁睁看着你一步一步沦落至此,你的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老夫?”
“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杀了剑晨,而是……”
他的眼眸里暗沉的光芒闪烁不定,咬牙道:“而是要让他感受到你以前的心境,那种众叛亲离,独自一人在世上无依无靠的孤独困苦!”
“他是洛寒的儿子,不管怎样,也是经洛寒的手造成了今天的你,所以,对于他的儿子,你是舍不得他死的。”
“剑晨的舅舅是当今天子,你想借用唐玄宗的力量,再给剑晨的心里狠狠地剜上一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