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的路,还远得很。”
这道声音传入耳中,剑晨心中的震惊已是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人,竟然似乎对玄冥诀很是熟悉?
可是,玄冥有三?这些话,自己怎么没有在那本口诀里见到过?
剑晨的脑海中有如翻江倒海,满脑子尽是青衫人所谓的秘密。
一曰守?
自己现下对于玄冥诀的应用,似乎正是如此。
那么说来,这个怪人当真对玄冥诀有所了解?
如此,二曰攻,意思便是玄冥诀当中,其实还有用于攻击的法门?
这两层,仅凭字面意思,倒也不难理解,可是,这三而合又是什么意思?
合?攻守合一么?
既然是攻,又如何去守?
骤然,他脑中想起师父曾经教导过的一句话: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守。
可是,也不对,这意思是说,做到极致的攻击之后,敌人已经手忙脚乱,难以再成攻势,如此,自然便不需要防守,这只是以攻代守而已。
而‘合’这个字,绝对不应该只是单方面的夸大攻与守的其中之一,这又该如何做?
一时间,他心中纷念杂陈,越想,越是烦闷,竟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心中一惊,陡然清醒过来,连忙喊道:“请前辈指教!”
只是眼前,哪里还有青衫人的身影?
他愣神这一会儿,青衫人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隐没入黑夜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寂静的夜里,只有剑晨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69。第69章 青首鬼王
巫州城南。
午夜时分,巫州南大门的城门紧紧地闭着。
深更半夜,正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最为疲倦的时刻,此时城门前,就连守夜的士兵也趁长官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偷懒打盹去了。
只留两把松脂制成的火把,一左一右,旺盛地燃烧在城门两侧,为这微凉的夜凭添了一丝温暖。
青衫人不知是如何练的轻功,速度竟然与他面上那具鬼首面具极为贴切。
迅如鬼魅。
剑晨在城中心附近喊出那一声请指教的时候,他竟然已经飘到了南大门的城门外。
脚下突然一停,青衫人魁梧到几乎撑破衣衫的身躯傲然而立。
“追魂,你的轻功又进步了。”
沙哑的声音突然又从他鬼首面具下传出。
只是,他是在与谁对话?
忽然,从他身后极暗之处,缓缓现出一道人影来。
这人影一身黑色劲装,就连面上也蒙着一方黑色的纱布,若非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吓人,整个人在这漆黑的夜里,几乎难以分辨。
正是在休宁镇时与明伯在一起的那位黑衣人——邪手追魂。
“我说……”邪手追魂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是不满,“这么用很欣慰的语气赞扬我的轻功真的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轻功比我高似的。”
青衫人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总有一天,我会打断你的腿,看看你用那双邪手,是不是也能跑得比腿还快。”
“呵呵。”邪手追魂也不动气,竟然还笑了笑,突然语气一变,严肃道:“你我二人已有十三年未见,作为十三年后的初次重逢,无聊的玩笑就到此为至吧。”
“哦?”青衫人豁然转身,鬼首面具下那双森冷的眸子精光一闪,“我怎么记得,是第二次?”
“当日在辰州,你不出来,以为我就不知道?”
“咳咳。”邪手追魂从严肃变为尴尬,“那****没出来,所以不算。”
“不过话说……你与郭怒那档子破事儿还没完?”
青衫人骤听此言,双手突然狠狠一握。
轰隆——!
这一次,他似乎动了真怒,风雷之音陡然炸响,比之先前在剑晨面前小露的一手,要强悍得太多。
邪手追魂明亮的双眸因为这一声炸响突然一暗,紧接着,他冷冷哼了一声,漆黑如墨的右手陡然提至头顶,再狠狠划下。
嘶啦——!
空气中,立时传来一阵嘶鸣,嘶鸣声尖锐刺耳,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划破长空。
不,被划破的,不仅是长空,还有青衫人双拳紧握都产生的风雷!
砰——啪!
两人中间的空地上,骤然暴起一圈气浪,竟然恍若实质一般,甫一炸起,便带着滚滚烟尘四荡开去。
邪手追魂在气浪暴起之时,便身躯一震,后退了一步。
反观青衫人,却宛若无事一般,依然气定神闲立在原地。
两相比较之下,邪手追魂的武功,竟然略逊青衫人一筹。
“这只是一个警告,下次管好你的舌头。”
邪手追魂一声冷哼,怒道:“你这人,脾气怎生还是那般火爆,一言不合就打雷!”
青衫人盯着他,淡然道:“我青首鬼王的脾性,你第一天知道?”
此言一出,邪手追魂骤然没了脾气,摇了摇头,语气却是放缓了下来:“今日你怎么会来见晨儿?”
青首鬼王淡道:“只是来试试他的玄冥诀而已。”
“真是玄冥诀?”邪手追魂目光一颤,连追问道:“你确定?”
青首鬼王冷哼一声:“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说出确定二字?”
“那倒是。”邪手追魂竟没有反驳,反而了然的点头,又迟疑道:“只是,你试便试了,为何又要对他说出什么玄冥诀的秘密?”
青首鬼王道:“那又如何,这些事,他早晚要知道。”
邪手追魂叹道:“可是,如此一来,他的心会很乱,如今的晨儿身上,已经背负了许多事。”
“你以为,不说,他的心就很宁静?”青首鬼王冷笑连连。
“你——!”
邪手追魂一怒,又强自忍了下来,眼珠一转,岔道:“话说,你的禁足令不是还有一年吗?”
青首鬼王淡道:“不错。”
“那你这么早出来干嘛?”邪手追魂奇道。
青首鬼王耸耸肩,“谁看到我出来了?”
“我啊!”邪手追魂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看见了啊,刚才还动手了!”
青首鬼王哼了一声,竟然仿佛在笑:“谁有空与你动手?适才老夫只是手掌有些发酸,活动活动而已。”
他的身躯,在说话的同时,竟然又开始模糊起来。
邪手追魂明亮的目光,突然移向城墙之上,低低喝骂了一声:“老不要脸的!”
高近三丈的城墙之上,青首鬼王的身影一闪而没。
紧紧闭合在一起的城门对于他的来,直若无物。
天明。
朋来客栈。
剑晨睁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打开房门。
他昨夜先是跟踪安安,后来又遇鬼王,几乎折腾了一整宿,直到五更时分方才回了客栈。
他回来之后,在安安房门前立了半晌,只是房门暗淡无光,也不知安安是不是已在里面。
犹豫了一会,他回到自己房间,又想起那古怪的青衫人所说的话,哪里还睡得着?
又是一阵胡思乱想,直到天刚放亮,才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而他连梦也来不及做上一个,门外已经有人在契而不舍地一下一下敲着他房门。
门外,花想蓉的倩影巧笑嫣然,俏生生立在他房门外,双手端着托盘,盘内整齐放置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一盘垒在一起的馒头,以及几碟清爽小菜。
花想蓉柔声道:“夫君,蓉儿见你久睡不起,便去前厅弄了些早点来,你且趁热吃下,莫要凉了肠胃。”
剑晨的睡意在一瞬间飞到了九宵云外。
连忙伸手接住托盘,连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花想蓉却不放手,固执道:“服侍夫君本就是蓉儿该做之事,怎能让夫君亲自动手?”
剑晨拗她不过,只得由着她进了房间,将盘中食物置于桌上。
回过头来,笑盈盈道:“夫君,请用。”
剑晨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很想说,早起之后,应该先洗漱一番的,只是他现下与花想蓉独处,实在是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才好。
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雪白的大馒头狼吞起来,想着早些吃完,好摆脱这份尴尬的境地。
岂知他馒头刚啃了一半,门外竟然又传来一声冷笑,安安的声音飘了进来:
“哟,小两口吃着哪?”
70。第70章 快来捡钱呀
这个声音出现得不太是时候。
剑晨正狠狠咬了一大块馒头,还没来得及咀嚼,便被吓得一缩脖子。
顿时发出嗝的一声,好大一块馒头哽进喉咙里,上不得,也下不得。
剑晨的眼睛,越瞪越大,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花想蓉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又是抚胸又是拍背,好一通忙活。
在她的帮助下,剑晨在几乎就要动用混沌内力的当口,终于闭着眼睛死命往下一咽,咕噜一声,顺过气来。
这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再抬起头来,房门外哪里还有安安的人影?
剑晨一怔,噌地一下站起来就想追出去。
只才迈出一只脚,突然又顿了顿,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安安。
是因为安安的神秘?
还是他昨夜跟踪安安,心里产生的负疚感?
剑晨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怔怔地站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又悻悻地坐了下来。
他的动作,花想蓉看在眼里,不禁奇怪道:“夫君,你怎么了?”
剑晨拿起吃了一半的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有些意兴阑珊:“没事。”
又看着花想蓉,踌躇道:“花小姐……”
“叫我蓉儿!”花想蓉小手虚挡在剑晨嘴前,清脆的声音很柔,但也很坚持。
剑晨无奈,只得道:“好吧,蓉……儿,你真的不准备回辰州了吗?”
“要回。”花想蓉毫不迟疑道。
“但是要等夫君办完自己的事情后,咱们一起回去见爹爹。”
剑晨的脸上刚刚浮现出一丝喜色,听完花想蓉后半句,又垮了下来。
“花……蓉儿,我的事情,很复杂,说不定,也很危险,你跟着我……”
花想蓉摇着头,打断剑晨再说下去,轻轻道:“夫君,自从你当日在擂台上,面对石玉轩之时,对蓉儿说‘交给我’的时候,蓉儿已经决定,这一生,跟定你啦。”
她的小脸泛起一团红晕,羞涩而又坚定地道:“此生不悔!”
剑晨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没事儿,说什么废话?
仍然作着最后的努力:“可是,我自小无父无母,乃是师父把我养大,而我的身上,极有可能背负着一段血海深仇,这些,你……”
花想蓉再一次将他打断,她在比武招亲擂台上展现出的飒爽之气浮现出来,清脆的嗓音仿佛珠落玉盘,字字回荡在剑晨心间:
“你无父无母,蓉儿的爹爹就是你的爹爹,你要报仇,蓉儿就替你背剑,你若死了……蓉儿便挖个大坑,咱俩长眠于地下,生,在侧,死,同穴。”
剑晨不说话了,低着头,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馒头。
他自小相依为命的只有师父,后来又来了尹修空,这两人几乎占据了剑晨自有记忆以来全部的生活。
此刻,眼前这位女子,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作出了生死相随的承诺。
虽然他现在仍然不能接受,但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劝花想蓉回家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
巫州城比之辰州更加,也更加繁华。
但巫州城最热闹,人最多的地方,却是在城外。
从东边城门出去,不过一里来地,便是沅江边的渡口。
作为水上交通的要道,巫州城东这处渡口修建得极为宽阔,每日里往来穿梭的客商也是络绎不绝。
也由此,巫州城内大半的居民都是在这渡口上计生活,拉纤的、替客商挑货物的、帮城中客栈拉生意的,不一而足。
以至于纵然渡口建得宽阔,但在每艘渡船靠岸时,若没有一把子力气,只是别想挤得上来。
剑晨三人此时正从东城门出来,一见这人流耸动的场景,也是目瞪口呆起来。
“这……这要是想上船,怕不得等上一天?”
剑晨看看人流,再掂起脚尖看看已然靠岸的渡船,又惊又愁。
花想蓉牵着她神骏的白马,也是愁眉不展,小手抚着白马的脖子,担忧道:“小白,一会儿要是上了船,你可得收着些性子,莫要踢伤了人。”
小白两个朝天的鼻孔打了个响鼻,朝外喷出两股热气,竟似听懂了一般。
“安安,你有没有办法?”
这一个多月以来,剑晨已经养成了遇事不决问安安的好习惯,此时心急渡江,下意识就向安安问道。
安安黑着脸,似乎还在为早间的事情气着,闻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剑晨一怔,不由尴尬地摸了摸后脑。
花想蓉看在眼里,眼珠一转,笑道:“夫君,这有何难,看蓉儿的。”
“蓉儿,你有办……哎哟!”
突然身体一歪,痛叫出声。
“咦?”花想蓉看看着,疑惑道:“夫君,你怎么了?”
剑晨呲牙裂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有什么办法?”
花想蓉不虞有他,神秘一笑,得意道:“看我的。”
当先便往人流处走去。
待她走到前方,剑晨这才身形一矮,扭曲着脸拼命揉搓着小腿。
他身边,安安冷冷的声音传来:“一个馒头而已,这就蓉儿啦?看来过几日,又得改口叫娘子了罢?”
原来却是剑晨那一声“蓉儿”叫出口,安安从侧面陡然一脚,狠狠踢在他小腿迎面骨上。
安安冷冰冰的言语听在他耳中,顿时顾不得小腿的痛处,连忙站起来,正想跟安安解释。
突然,走向人流的花想蓉高声叫道:“大家快来捡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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