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凌云霄- 第37部分

　　　　今天一大早玉儿来到青莲房间对她说：

　　　　“莲儿，城里人都说吴峥由北城门出城去了。”

　　　　“吴峥？”

　　　　“哦，就是莲儿说的仇峥。”

　　　　“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街上人都说他叫吴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是从柳府跑出来的，背上的女孩子也是从柳府救出来的。现在整个顺天城都在找他，府衙里的捕快和衙役满大街都是。”

　　　　“玉儿姐姐……。”

　　　　说着，青莲又无声抽泣起来。

　　　　昨天上午发生的一幕再次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当时青莲坐在母亲身边，一边洗衣服，一边听十几个女人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些家常话，突然被噗通一声响惊了一下，抬头一看，竟然从二叔家后院西墙上跳下来一个人，而且那人竟然是自去年八月十五夜里失踪，便再无音讯的仇峥。

　　　　青莲当即腾一下站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吴峥身上那件蓝布夹衣，顿时初三早晨，在东城门外官道上擦肩而过的身影，不由自主出现在了心头。

　　　　再仔细一看，仇峥背上还背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子，青莲的心不由紧紧揪了一下。

　　　　呆愣愣看着仇峥毫不停顿，甚至没朝自己这边看上一眼，转瞬就要跑到外面街上，下意识地，青莲抬脚追了两步。当仇峥背着女孩子的身影很快拐弯看不见的时候，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开口喊了一声。

　　　　隐约间，青莲听到来自仇峥曾经熟悉的叫声，只是当她紧随其后跑到街上时，早已不见了仇峥的身影。

　　　　惶急之下，青莲边喊边跑，要不是被追在身后的母亲给拉了回去，青莲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母女再也顾不上洗衣服，收拾起没洗完的衣服转身回到家里，刚巧甄庆义并没有出门。打眼就看出了青莲的异常，急忙迎上来问道：

　　　　“莲儿怎么了这是？”

　　　　“刚才我们在西边的水井边洗衣服，突然看见仇峥了。”

　　　　“仇峥？”

　　　　“就是去年八月十五夜里在后坡村失踪的放牛娃仇峥。”

　　　　“哦，几天前我曾经在街上见过他一面。”

　　　　本来一直流泪的青莲正要回自己房间去，听到父亲这句话后，当即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

　　　　“爹爹？”

　　　　“是遇见过，好像是初二那天上午吧，就在旭日街一间茶馆门前。”

　　　　“怎么没听爹爹提起过？爹爹为何不请仇峥到家里来？”

　　　　多少了解些女儿心思的甄庆义，不假思索地说道：

　　　　“当时因为急着去会王年兄，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不想事后竟然忘记了。不过，当时爹爹可是劝他有时间到家里来坐坐的。”

　　　　甄庆义含含糊糊地，并没有把当时根本没告诉吴峥家庭地址的事说出来。

　　　　听到这里，青莲难免心生怀疑，是不是仇峥不愿意来见她。特别是初三那天在顺天城外，明显仇峥是认出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和自己相认呢？

　　　　一时反而更加伤心的青莲，扭头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大哭起来。

　　　　了解丈夫自从考中秀才后变化的青莲娘，也只是多看了甄庆义一眼，便紧随青莲进入了房间。

　　　　“莲儿，只要仇峥还在顺天城，肯定还能遇上的。”

　　　　“娘，他为什么不到家里来看我们？”

　　　　虽然一直在哭，青莲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莲儿，也许不是不想来，恐怕当时你爹爹着急，忘记告诉仇峥你二叔家的地址了。”

　　　　一听母亲的解释，再联系父亲自中了秀才之后的变化，顿时心中了然起来。特别是仔细想想，初三那天早晨在东城门外的官道上，已经认出自己的仇峥，听玉儿姐姐说，当时可是站在官道上好半天才离开的。那岂不是说，仇峥在街上受到爹爹的冷遇后，从而连自己也误会了吗？

　　　　想到这里，反而让青莲更加伤心起来。

　　　　“娘，我要去找仇峥说说清楚。”

　　　　“莲儿，偌大的顺天城去哪里找？”

　　　　是啊，这么大的顺天城，自己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好满世界去找仇峥？

　　　　这时，青莲突然想起来，虽然秋后就要嫁人，却一直不管不顾的玉儿姐姐。

　　　　“娘，我去找玉儿姐姐。”

　　　　明白女儿的心思，青莲娘并没有阻止，反而对青莲说：

　　　　“去吧，做好午饭后，娘去喊你。”

　　　　殊不知，当青莲一路小跑来到后院玉儿的房间时，根本就没人在。问过婶娘才知道，玉儿一早就和丫头冬梅出城到庙里进香去了。

　　　　溜溜等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也没等到玉儿姐姐回来的消息，既急切，又满心酸楚的青莲，整晚都没有睡好。

　　　　好在早晨刚起床，玉儿就来了。于是，这才有青莲跟着玉儿一路出了北城门，并追寻到吴峥和铁凝过夜的荒山脚下一幕的发生。

　　　　只是，不论是喊仇峥，还是喊吴峥，怎么喊都没有得到回应，泪眼婆娑的青莲，时不时怀疑玉儿姐姐的判断：

　　　　“姐姐，你怎么肯定他一定是来到了这里？”

　　　　“他是谁啊，莲儿？”

　　　　不同于焦急万分的青莲，甄玉儿反而是一脸的轻松，甚至还有心打趣了一句。

　　　　“姐姐？！”

　　　　“姐姐当然知道，莲儿妹妹的他肯定就在这座大山里。”

　　　　“可是山这么大，该怎么找呢？”

　　　　虽然玉儿并没有告诉青莲为何会那么肯定吴峥就藏在眼前的大山里，可青莲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玉儿。

　　　　“莲儿跟着我。”

　　　　三转两转，甄玉儿竟然很快就找到了吴峥和铁凝过夜的隐秘山谷，并指着地上忧有余温的灰烬说：

　　　　“莲儿看看，这应该是刚刚踩灭的。还有，那些是不是吃剩的野兔骨头？还有，你看看那个足够容两人躺在里面的凹坑。”

　　　　眼前看到的一切，不能不让青莲相信，这里应该就是昨夜吴峥藏身的地方。尤其是地上的野兔骨头，更加让青莲相信，有着一手捉野兔和野鸡等小动物绝活的吴峥，一定就是在这里过的夜。

　　　　见突然对着土崖下，那个铺了不少干草和落叶，仅能容两人躺卧的凹坑呆呆发愣，眼睛里再次流下无声泪水的青莲，甄玉儿用十分肯定地语气安慰道：

　　　　“莲儿先不要吃醋伤心，姐姐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吴峥事先并不认识他背上的女孩子。所以，他只不过是在救人。”

第七十三章　惊心追踪术

　　　　到天黑时，吴峥依然背着铁凝在荒山野地中转悠，尽管已经离开顺天城差不多近七八十里的距离，还是不敢走出荒野，寻找可以栖身的村镇。

　　　　无他，自从早晨听到青莲的喊声后，总隔不了一个时辰，身后就会再次传来青莲的叫声。这让吴峥总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无论如何，吴峥也不会相信青莲能够在荒野之中，一路寻找到自己留下的踪迹。那就是说，有这个本事的只有所谓西域花头陀的传人甄玉儿了。

　　　　究竟甄玉儿是如何做到的？

　　　　直到接近午时，才再也听不到青莲的声音，吴峥一颗心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可是，仅仅过去差不多两个时辰，到午后的申时末，却再次传来了甄玉儿远远的呼喊声。不难猜测，以青莲弱质女孩子的体能，根本无法在荒野中坚持太久。一定是甄玉儿把青莲送回城中之后，又一个人单独返回。若真是甄玉儿自己吴峥倒也不是十分担心，关键是吴峥不能肯定，甄玉儿身边会不会还跟随着吴淦。或者说，吴淦会不会就隐藏在不远处。这才是吴峥最害怕的。

　　　　自从早晨两个人分吃了一只野兔，一天下来都疲于奔命，只能偶尔停下喝几口溪水，若不是有体内那缕真炁的帮助，吴峥恐怕难以坚持到天黑。

　　　　当夜幕彻底降临，身后终于没有了，如跗骨之蛆般甄玉儿的呼唤声，吴峥总算敢寻找一处避风近水的所在，停下来休息过夜了。

　　　　“吴峥，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一直追在身后的女孩子？”

　　　　“是啊，就是两天前的夜里，无意中躲入了她的闺房。”

　　　　“她可有触碰到你的身体？”

　　　　不仅碰触过，当时还曾经紧紧把甄玉儿抱在怀里好久。不过，吴峥自然不会把细节讲给铁凝听。

　　　　“有，怎么了？”

　　　　“我曾经听姐姐她们谈起过，武林中有两种追踪术。一是趁人不备，在人身上做下手脚。无外乎撒一些可以持久的气味，或者带有特殊味道的药水。如此便可以依靠特殊修炼功法修炼出的灵敏嗅觉，循着气味一路追踪下去。”

　　　　听到这里，吴峥心中陡然一惊。若甄玉儿有心，当时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自己身上做下手脚。尤其是吴峥想起，自己离开时，甄玉儿曾经说过一句“三个月内不准离开顺天城”的话，由此看来，自己一定是中招了。

　　　　“还有呢？”

　　　　“第二种也算是一门独门功法，那就是通过长期训练，能够根据一个人走过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行追踪。在武林中，这种功法被称为追踪术。”

　　　　是了，就如同自己在荒野中循着踪迹，寻找野兔和野鸡的方式相似，只不过作为一门“追踪术”，应该更加缜密，更加有效。

　　　　想到这里，吴峥完全可以肯定，甄玉儿一定是两种方法同时在用，所以才能不离不弃始终缀在自己身后。

　　　　由此，吴峥也不难得到吴淦何以一直能够跟踪自己的答案，一定也是使用了所谓的追踪术。

　　　　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吴峥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找一找甄玉儿留下的印记，当他首先脱下上身的蓝色夹衣小褂，仔仔细细反复寻找的同时，还如同一只小狗一样，不停皱起鼻头，用力嗅来嗅去。这孩子般滑稽的一幕，顿时把一旁的铁凝给逗乐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吴峥，你……，”

　　　　“阿姨，怎么了？”

　　　　“既然是暗中做下的手脚，怎么可能会被你发现呢？再说，你的鼻子又没有经过专门训练，如何能够闻到本就十分微弱的异味？”

　　　　“那该怎么办？”

　　　　“交给我吧。”

　　　　铁凝伸手接过吴峥手里的蓝布小褂，随即扔进了身边的溪水中。同时，又伸手开始解身上一直穿着的，吴峥那件灰色长衫。

　　　　“阿姨，不要，我不冷。”

　　　　吴峥赶忙上前制止铁凝。

　　　　自己光着膀子都能感觉到夜风中的凉意，更不要说铁凝，若脱下长衫，就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翠绿色睡裙，她孱弱的身子哪里承受得了？

　　　　见铁凝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脱下长衫的动作，吴峥干脆转身朝蒿草中钻去，一边走一边说：

　　　　“阿姨，我去找点吃的。”

　　　　看见吴峥略带窘态仓皇而逃，铁凝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感激和甜蜜的笑意，随即才停止继续脱长衫的动作，伏身溪边开始清洗水中吴峥的蓝色夹衣小褂。

　　　　不能生火，又该为铁凝寻找什么食物呢？

　　　　吴峥一边思索，一边借着夜空中一弯纤细的月牙儿发出的微弱亮光，在枯草灌木间仔细寻找着。

　　　　娃娃嘴，苦菜，野菊花芽，凡是吴峥以前吃过的，能够在草丛中找到的野菜，统统挖出来，攥在手心里。

　　　　突然，身边一丛灌木里传来扑棱棱的声响，不假思索，吴峥抖手就朝响声处掷去一颗小石子。随即一两声野鸡临死时的哀鸣传出后，吴峥信步走过去，伸手就从中拎出来一只足有三斤多的母野鸡。

　　　　吴峥心想，现在可是暮春，正是野鸡抱窝的季节，等他蹲下来，再次朝灌木中伸手进去果然摸到了一窝野鸡蛋，全部掏出来一数，足足有二十八个。

　　　　心情不错的吴峥回到原地时，才再次发起愁来。

　　　　自己生吃没有问题，别说是野菜和野鸡蛋，就是生吃野鸡也不在话下，毕竟有连吃四天死蛇的经历，可铁凝能够下咽吗？

　　　　“阿姨，只找到这些。可是不能生火。”

　　　　“你敢生吃吗？”

　　　　见吴峥点点头，铁凝笑笑说：

　　　　“既然你敢，阿姨有什么不敢的？”

　　　　铁凝还是第一次在吴峥面前自称“阿姨”，说完，自己先娇声笑了起来。

　　　　突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顿时让吴峥整颗心都凉了。

　　　　“荒郊野外，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赤身裸对，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吴峥，当初先生教你的仁义礼智呢？”

　　　　“吴淦？！”

　　　　惊呼中，吴峥迅速转身，把剩下一半的笑声硬是咽进肚子里的铁凝挡在后面，怒声问道：

　　　　“为什么一直跟踪我至此？”

　　　　“哼，目无尊长！若不是先生一再出手相救，你能活到今日吗？”

第七十四章　坐山观虎斗

　　　　即便心里清楚吴淦是觊觎自己得到的《凌霄九式》功法秘笈，可接连救了自己两次却是不争的事实，一时间，吴峥被吴淦反问的哑口无言，愣在了当地。

　　　　“哼，总算还没泯灭人性。”

　　　　似乎对眼前吴峥的表现极为满意，吴淦上前走了两步，同时伸出手来说：

　　　　“拿来吧。”

　　　　“什么？”

　　　　“明知故问是不是？”

　　　　当然是明知故问，若不是吴淦从去年就开始苦心积虑跟踪自己，并千里迢迢追到顺天城，念在曾经跟他读了三年书的份上，换个环境，吴峥说不定真能把《凌霄九式》交给眼前这位，一直装作不懂武功的先生吴淦。

　　　　可是现在则不同了，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夜闯柳府之后，吴峥从心底开始忌惮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吴淦，所以，怎么可能会轻易交出《凌霄九式》呢？

　　　　“学生不明白先生说的是什么？”

　　　　“若是执迷不悟，继续装糊涂，就休怪先生不客气了。”

　　　　就在吴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远远的，突然从夜色下的荒野里传来一声怒喊：

　　　　“吴淦，你这个无耻小人，别以为能够逃出老夫的手掌心！”

　　　　一听，竟然是当朝太师柳史青的声音，吴峥迅速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铁凝，见铁凝这两天原本已经有些开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