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装束吴峥就明白,来人应该是位秀才。
于是走上去,抱拳一礼,开口询问道:
“请问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他们,……。”
不知是被刚才的七人打伤了身体,还是因为长距离奔跑的缘故,大口喘息中的男人根本无法顺畅地说话。
吴峥刚要转身去问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小五时,那对少年男女却你一句我一句,带着浓重的哭腔,向吴峥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和爹爹到街上摆摊卖菜,他们上来就抢,还把菜摊子也砸了。”
“说我们没有交份子钱,不能在城里摆摊。”
“爹爹说等卖了菜再交都不行,砸完菜摊子,就动手打爹爹。”
“最后,最后,”
“他们要把妹妹抢走,说是用来抵份子钱。”
“爹爹护着我,被他们打的都起不来了。”
“我拉着妹妹就跑,可是他们始终追在后面。于是,就遇到叔叔了。”
“小五?”
吴峥转头叫了一声。
“少侠。”
“事情可是这样?”
“是,少侠。”
“还记得在铜锣城是如何伺候段掌柜的吗?”
“记得,记得。只是……。”
吴峥一瞪眼,小五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硬是咽回了肚子里。转身走到躺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吴峥点中穴位,而不言不动的六人身边,逐一在他们身上摸索一会。把六人的钱袋都掏出来,与自己的合在一处后,想要递给吴峥,见吴峥连正眼都没看他,不得已朝中年男人递过去。
“这,这怎么行?”
吴峥也没去劝,反而对小五说:
“先把先生背回家再说。”
“不用,不用,我能走。”
明显是不敢得罪眼前这些人,眼前这位秀才躲闪着说什么也不敢让小五背。
小五可不敢再犹豫,他可是知道吴峥下手是绝不会留情的。于是弯下腰,不管不顾便把本就文弱的男人背在背上。在两名少年男女的引领下,撇下街上的六人,沿原路向回走去。
一百二十六 老大是谁
从北城门到父子三人的家并不算远,转过两个街口,就住在窄小的沙井巷尽头北侧,一个仅有两间北屋,以及两间低矮的东屋,横竖都不足十步的小院子里。
“好了,你可以去请郎中了。”
多余的话吴峥一个字都没有说。
小五把背上的中年人放到院子当中,弯弯腰就算是向吴峥行礼了。然后放下手上的七个钱袋,转身一溜小跑出门去了。
“这,这怕是不妥吧?”
男人指着小五放在地上的七个钱袋,语气里满是慌恐。
“是啊,叔叔,他们人多势众,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呵呵,没事,不要怕,有我呢。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不敢,不敢。小姓邹,单名一个荣字,字长青。这是犬子邹立德,小女邹丽。”
正在吴峥疑惑怎么没见到女主人时,北屋东间突然传来一个病恹恹的声音。
“小丽,出什么事了?”
小女孩转身就往屋子里跑,边跑边说:
“娘,我和哥哥陪爹爹去卖菜,被人家砸了摊子不说,还打了爹爹,要把我抓走抵份子钱。多亏遇到一位叔叔救了我们。”
“请问少侠如何称呼?”
“爹,要不先请叔叔到屋里坐,我去烧水沏茶。”
“失礼,失礼,少侠请。”
到这时候,估计邹荣也想明白了,怕是肯定没用。再加上被一路背回来,喘息也平定下来,所以语气自然顺畅了许多。
进入北屋,在外间的堂屋中分宾主入座后,邹荣才再次请教吴峥的姓名。
“少侠高姓大名,何方高就?”
“先生客气,在下吴峥,就住在永临巷。”
对于自己的身份,吴峥没有讲出来。
之所以放走小五,如其说是去请郎中,还不如说是要他回去报信。
这么多年,这伙人竟然还在临山府横行不法,吴峥是真想看看他们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什么人。之所以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也是考虑到,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个毫无实权六品学政的身份是不可能震慑住,无法无天这么多年的那伙人。
“先生是哪一年高中的?”
“惭愧,自十七岁考中童生,后来却连年迍邅。因拙荆久病卧床,一双儿女幼小,直到两年前才侥幸得中。”
“高中生员之后,府学不是每月都有银米吗?虽不足以养家糊口,总也能补贴家用。”
吴峥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何至于家里如此寒酸呢?
“少侠有所不知。”
邹荣长叹一声后,接着说:
“多少年了,临山府不论府学还是县学,每月的银米早就名存实亡了。”
“哦,这是何故?”
“原本每月八分银子,四升米,如今连三成都拿不到。”
“去了哪里?是府县不按月发放吗?”
“那倒没有,发放自然是发放的。只是,”
明显邹荣有些顾虑,不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发下来之后,就又被学里找各种借口给收了回去。所以,如今不论是府学还是县学,但凡还能糊口的生员,只是月初月末例行公事前去点卯而已。”
“爹爹,叔叔,他们来了。”
小立德惶急跑进来时,吴峥早就听到街上传来的纷乱脚步声了。
“先生就坐在这里,一切有我。”
说罢,吴峥起身抬脚跨出房门,迎着络绎入门的九个人,一脸淡然,十分随意地站在小院当中。
“小五,是他吗?”
“是,少爷。”
问话之人年龄比吴峥要大一些,估摸应该在二十四五的样子。其余八人,大都与小五相仿。
“那也就是说,四年前的铜锣城也是他打了马前和你们几个窝囊废了?”
“小五,我让你请的郎中呢?”
吴峥几乎是和小五口中所谓的少爷同时开口,以至于小五没敢看吴峥的眼睛,扭过头去回答道:
“是的,少爷。”
小五话音刚落,人已经被吴峥拎着后衣领给拖到了身前。根本没有再问第二遍,抓住小五的右肩用力捏了下去。
“啊——,少爷救命!”
小五不喊还好,这一喊反而更让吴峥生气,顺手又把他的左肩头捏碎了。
小五这才陡然闭嘴,即便疼得满脸冷汗,浑身抽搐也再不敢开口了。
吴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随手把小五往院门外一扔,不管不顾上前就把那位大咧咧的少爷抓了过来。
“你敢,你敢动本……。”
吴峥根本没给他报出家门的机会,同样是捏碎了对方两个肩膀。
似乎还是不解气,身体晃动之间,同来的人无不被废了双臂。
不过这一次,许是吸取刚才小五和所谓少爷的教训,竟然没有一个再敢出声喊叫的。即便那个所谓的少爷,也只能疼的咬紧牙关,任凭豆大的冷汗滚滚而落。
“说吧,……”
吴峥刚要问问他们的老大是谁,竟然门外的巷道里再次传来脚步声,而且,还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少侠,少侠,马前来晚了,来晚了。”
竟然是马前,静静看着依然一脸横肉,依然富态的马前颠颠地来到跟前,一躬到底陪着笑脸给自己行礼,吴峥只是淡淡问道:
“你是他们的老大?”
一听吴峥话音不善,马前的心当时就虚了。
本来小五回去报信之后,盛怒之下的老大马上就打发钱春,也就是刚才小五口中的少爷领人前来,马前就知道事情要遭。四年前,吴峥不过才十三四岁,自己就不是对手。如今贸然派钱春几人过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吗?于是急忙自告奋勇前来,指望还能像在铜锣城那样花点银子,费点心思,暂时先把吴峥安抚下,然后再找机会收拾就是。
可他哪里想到,吴峥这次竟然直接打上了幕后老大的主意。
“少侠,看您说的,我这样的人怎能配当老大呢?”
即便是,有上次铜锣城的教训,再看看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个人,马前也没胆子承认,何况还不是呢?
“在铜锣城,他们不都叫你老大吗?”
“少侠,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小五,还不去看看小七他们把郎中请来了没有?!”
怕吴峥继续追问老大的事情,马前只好借呵斥小五来拖延一下时间。
的确,在他急忙赶来的同时,早已安排小七去请郎中了。
一百二十七 斗剑式
马前没有等来去请郎中的小七,而是等来了吴峥落上他左肩头的一只手。
随着细微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马前硬是没敢发出一点动静,甚至没敢抬手去擦拭脸上滚落的汗珠。
“谁是老大?”
淡淡的,却让人胆寒的四个字直钻马前心底。
“是……。”
“是我。”
当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衫,手摇折扇,头戴一顶粉色帽子,三十岁左右面色阴骘,身材健硕却不失风度的年轻人,带领两名劲装打扮,手持长剑的大汉出现在小院门口,吴峥按在马前左肩头的手并没有拿开,反而向里挪了挪,继续捏下去。
“接着说。”
“是府尹司马大人的外甥詹孔喜詹公子。”
说着,马前咬牙忍痛,抬眼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年轻人,露出一脸的祈求之色。
“真是无法无天,废了他。另外,我不想再看见这家人还继续活在临山府。”
詹孔喜手中折扇轻摇,面无表情对身后两人下达命令的同时,因为小小的院子里早已被他的手下躺满,只能后退到门外。
许是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吴峥不好对付,两人对视一眼,便挥剑一起攻了上来。
不错,詹孔喜带来两人的功夫竟然不比天聋地哑差。甚至,还要高出一线。
吴峥不想浪费时间,尤其是不想让这些人惊吓到邹荣的一双儿女,还有已经被邹丽搀扶到房门口,邹荣久病的妻子。
所以,伸手就从小院破败的院门上扯下来一块细长的门板。
一反常态,并没有按部就班使出凌霄九式第一式的破剑式,反而手中细长的门板突然扬起,如同拍苍蝇一样陡然向左侧那人拍了下去。
这算什么功夫?
脸上刚来得及流露出一丝不屑,两人顿时被吴峥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呆了。
宛如吴峥手中细长的门板重若千钧一样,甚至带动吴峥整个身体凌空弹了起来。而且是眨眼间就变成头下脚上,手中细长的门板则成了支撑吴峥身体的支点。
只不过,这个支点最终却落到了左侧之人刺向吴峥胸口的剑尖上。
本来同时攻上来的右侧那人的长剑是直奔吴峥腋下软肋的,当吴峥被手中细长门板拍落时的力道带动身体凌空后,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空处。蓦然转身之际,手中长剑在身前挽个剑花,反手再次刺向头下脚上吴峥的太阳穴。
被吴峥用手中细长门板点在剑尖的左侧之人,想要换招,就必须摆脱剑尖上支撑着吴峥身体的门板。可是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不论是回撤、前送、左右摆动,剑尖上的门板如同粘住了一样。不仅不能摆脱,反而带动看似像毫无重量凌空的吴峥,前后左右摇摆起来。
这样一来,右侧攻向吴峥太阳穴的长剑又如何能够刺中?
恼羞成怒之下,只见左侧之人双手握持剑柄猛然用力,把手中长剑由平伸而向上撩去,意思是要把门板和吴峥一起甩到身后。
就在那人手中长剑撩起成直上直下的状态时,嗤——,一声轻响,支撑着吴峥身体的那块细长门板,竟然被长剑剑尖从中一分为二。剑尖沿着门板细缝快速向上的同时,吴峥的身体也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
似乎看到机会的右侧之人,手中长剑轮圆,一招平沙落雁照准头下脚上急速下落的吴峥腰际平削过去。
眼看无处借力的吴峥躲无可躲,不仅战场中的二人,就是在小院门外观战的詹孔喜脸上也已露出喜色。
只是三人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
只见头下脚上急速下坠的吴峥,手中正被长剑一分为二的细长门板,仅剩下手掌所握部分时,突然变得硬如精铁。别说再被长剑剑尖继续分割,甚至把左侧之人手中长剑都夹在其中,难以撼动分毫了。
不仅如此,头下脚上凌空倒立的吴峥,突然以握着细长门板的右臂为支点,整个身体猛然水平落下来,顿时成为平行于地面的姿势。别说右侧之人平削的长剑砍不到吴峥身上,甚至连衣角都没碰触到。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右侧之人平削向吴峥腰际的长剑并没有落空。
而是砍在了左侧被吴峥用手中木板夹住长剑之人的脖子上。
由于吴峥陡然平落的身体力道太猛,不能不把左侧舍不的长剑脱手之人的身体往前带过一步。就是这一步,刚刚好赶上右侧同伴平削对手腰际落空的长剑。
噗——,斗大一颗人头毫无阻滞被砍了下来。直到人头落地,双手还是紧紧握着支撑着已是水平横躺在空中吴峥身体的长剑。
吴峥可没打算就此住手,握着仅剩一扎长短仍然连在一起的细长门板,凌空平躺的身体接连两个凌空翻滚。在带动左侧那具无头尸体倒地的同时,对方手中的长剑也到了吴峥手里。
随即单脚点地,身体突然静止之时,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右侧之人的身体已经由腰部一分为二。小院里顿时到处都是鲜血,以及人体的内脏。
本不想惊吓到邹荣一家的吴峥,却因为对手功夫太高,而不得不使用了凌霄九式第四式的斗剑式。以至于出现了眼前,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结局。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到,还是凌霄九式本就如此。吴峥越来越感觉,凌霄九式一旦出手,如果不分出胜负,或者说不把对手打倒,就很难停下来。刚才杀死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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