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修炼不久,处在引灵境界的他,道君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境界,存在于念想中。
当然,有超越道君的信念,想要到达最强,想要成仙,并且成为最强仙,但如今,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
风轻轻过,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什么,而他,也只是想想。
他只是想想……然后,而已。
想了想,其实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才是道,也不知道那所谓的道像是什么东西。
所以,他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像什么。”无奈显于言语间,顿了顿,又觉得不好,“或者说,什么都不像吧?”声音很轻,带上询问的语气,没有了哪怕一丝的肯定。
像道这些虚无缥缈的存在,他没有接触过,以前也没有刻意去想过,无奈,他真的不知道。
“什么都不像,那又像什么?”苦儿轻声呢喃。
她的脑海中,不断幻化着什么都像,却又什么都不像的画面……幻化出的画面,像的东西太多,终究是什么都不像。
她想了想,并且很努力的去想,可真又什么都想不明白。
“什么都不像,那又能够像什么?”李裕宸微微摇头,嘴角含着苦涩,“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反正想多了也只会伤神。”些许停顿,加大些声音,“反正它就是那个样子的,再想它,它也不会变,接受它的存在就行了。”
似有些霸气的想法,道存在便好,何须刻意深究……却是在必要时的最无奈的选择。
“的确!”刘平安点点头,表示赞同。
道,始终存在,无论怎么看,又怎么想,它都是那样,不会改变。
而且,早已经接受道存在的现实,只是心中愿不愿意承认,又是否是乐意接受,能否坦然面对。
“道就是道,说出的是道,说不出的……也是道!”他抬起头,叹息道。
阳光穿透的陈旧间,他参悟了几十年,似乎是悟出了许多,却到此时方知,真的惨误了许多,惨了、误了一辈子,蹉跎了大好时光。
一声叹息,叹息一生,是空留。
“道,是道,是道,也还是道。”李裕宸忽然说道,“道,是道,不是道,也是道。”
像是强加在思绪中的念头,徘徊许久而不去,他很想将其驱逐,却是在思绪的不断排斥间,鬼使神差的念出来,还若无知觉。
“道,是道,是道,也还是道。”
“道,是道,不是道,也是道,”
刘平安轻念,带着感触,加在他所追求的平安之上,想着他想了几十年的平安。
“平安,是道,不是道,也是道。”
“平安,是道,是道,也还是道。”
念着,是猜测,是确定,渐渐明悟。
想着,有欢喜,有悲伤,思绪万千。
道,是什么模样,又像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再想知道。
平安,或许是道,或许不是道,他不知道,也不再想知道。
道,是说出来的道,也是说不出来的道,仅是道,也不仅仅只是道,却都已经不重要。
平安,他的名字,他的向往,他的追求……他的道,平安最重要,他不知平安是否是道,可认定了平安就是他的道,别人承不承认,天地是否承认,都不如他的认定来得重要。
他说平安是道,那便应该是道,就是道。
他的道,平安。
(晚点的更新……更新总是过十二点,但在睡醒的天亮之前,都算是昨天的更新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刘平安的平安(五)
“这就是道啊!”刘平安感慨,轻轻摇头,“只是,可惜了……”
丝丝清明浮现眼眸,是多年寻觅追逐之后的终于明悟,却是带着些许失落的黯然,只能抬着头无奈。
道,他已经明白,可他生命已至尽头,已经再没有力量去入道,只能看着道无限接近,似乎触手能及,却又不能真正将道触碰。
若是早那么一两日的时间,他定能入道,成为一名道君,但真如他所说,可惜了……
就差那么一点,真的很可惜。
“已然明悟了道,死又有何妨?”他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洒脱。
若非付出巨大的代价,生命到了尽头,看淡了许多,也难悟出些什么,看不到真正的道,也不能够确信他的追求。
平安,是道。
他追求一生,始终没有全错。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也就够了。
“前辈,真的没有希望了么?”李裕宸问道,心境有些复杂。
刘平安低下头,睁开丝丝清明闪烁与浑浊间的双目,凝视着李裕宸,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再度微笑,缓缓抬起头,映出木屋内的陈旧的景,思绪飘到木屋之上。
整个过程,他一个字也没说。
不说,却是什么都说了,并且说得更多。
“总该有些希望的吧?”李裕宸说的很不确定。
黑夜走到尽头,会是阳光升起的天明;狂风暴雨之后,乌云上有澄澈明净的天空;不懈的痛苦与绝望的追逐寻觅后,于行进的路上,有着最美的希望……这是内心最美好的向往。
可是,这只是向往。
黑夜漫漫过,可能会是布满阴云的天;狂风暴雨渐去,可能是黑夜,剩几许残星;不屑的痛苦与绝望的追逐寻觅后,于行进的路上,有着生之后的死……这是现实最残酷的写照。
所谓希望,不过是得不到时候的一种向往,是给予内心不懈努力的信念的安慰。
我们所说的希望,一直都在前方……至于到达之后的希望,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希望。
希望,总在前方,终是在前方。
希望,是现实最残酷的写照。
“是呀,老爷爷,应该有什么办法的吧?”苦儿小声道。
“应该会有办法吧?”林嫣亦是说道。
希望很残酷,可总还不是绝望,是不愿意绝望……哪怕没有希望,总还是要想想,会将精神最后的寄托存于希望。
刘平安没有绝望,却不带任何希望。
早就已经确定要死,并且做好了死的准备,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可以忘记、抛弃,好好享受这生命最后的美好时光。
“呵呵,办法什么的,只要去想,终归还是有的。”他笑了笑,仍旧抬着头,“我活了几百年,也死了几十年,却没能死成,也是到了死去的时候了。”
“至于希望,我不在乎,会有什么办法,我也不在乎,不想再想,也懒得再想……就这样简单地死去,也挺好的。”
死亡,很久前,他很害怕,选择平安这一条不明的道路。
入道,他一直追求,追逐的路上很苦,却很执着,不愿放弃。
如今,死亡到了近前,道也离他很近,可他却是不害怕,再不知害怕为何物,也不再执著,看淡了心中的愿念,变得坦然。
他的心,似一口古井,是一口枯井,任凭轻风、清风、狂风或是暴风吹过,都是无波。
无水,便无法掀起波澜。
他无惧,且无欲。
他顺其自然。
“可是……”李裕宸张开口,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不是如何对刘平安说。
他还小,生命也还很漫长,没有时间的沉淀,也没有经历太多,对于特别想要得到而无法得到的事物,他不会放弃,也不愿看到刘平安因生命快要结束而放弃。
苦苦追寻几十年,花费太大的代价,终于快要获得,哪怕再有艰难险阻,又怎么能够放弃?
放弃,说得轻巧,做起来也简单。
可若是放弃,对得起那几十年苦苦追寻的生命?对得起所要追求的梦想、信念、平安、道?
他认定:不该放弃,不能放弃!
“几十年都过了,到了最后,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应该再拼一把!”他说道,语气很坚定,“前辈,再拼一次,很可能会失败,可这一次都不拼,一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
“办法什么的,只要去想,也总会是有的。”
“为了追求,为了梦想,无论希望是否存在,都不应该放弃!”
“前辈,再拼一次,再试一次吧。”
他的声音,很是真诚,他的脸庞,有着执着,他的眼眸,含着不甘与乞求。
看着他,刘平安平静的心再难平静,思绪再度变幻。
“我从不在乎我做的是不是对的,我只会问心,问自己究竟想不想做,若是想做,那便去做,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做了,会有希望,不做,一点希望都没有……哪怕会死,我依然要去做!”
还是李佑的话,他扪心自问,岁月泥尘中无数次的念想,哪怕刻意或者不经意间的忘却,始终留有痕迹,早已经深深刻在心头脑海。
李裕宸的真诚、执着、不甘、乞求,就是扫除灰迹的拂尘,拂出一片空旷,其上写着平安,写着入道,写着真诚、执着、不甘与乞求……是几十年甚至数百年来沉寂的一切。
入道,于如今的他而言,已经太难太难,几乎不含有任何的希望,可离着绝望总还有些距离。
既然不是绝望,再渺小的希望,都可以无限放大。
希望放大,直至占据一切,成为心中的唯一,那便对什么都不再存有惧怕。
问心,想做,那便做,什么都不在乎。
做了,会有希望,不做,一点希望都没有。
哪怕会死,依然要去做,既然注定会死,还有什么不可做的呢?也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是啊,追求一辈子,早已经没有放弃的理由。”刘平安自嘲一笑,忽有一份豪情突生,“死不死,那还不一定!”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刘平安的平安(六)
“平安。”刘平安念道。
忽生的豪情渐归风中,他抬起干枯的右手,食指对着空气轻划,一笔一划的写着他念道的两个字。
随着他缓慢书写,弥漫着死气的身体不再屈于无情岁月,似枯木逢春,冒出新芽,佝偻不复的身躯充斥蓬勃的生机,荡漾令人心悸的澎湃气势。
木屋还携着陈旧的尘迹,却是在逝去时间的痕迹,向着当年初成木屋之时,由旧向着新。
岁月的气息与钻入屋中的阳光混杂,并朝着阳光的来处蔓延,要穿透空间的禁锢,穿越时间的阻碍,回到同样是阳光灿烂的曾经。
时间缓缓向后,记忆快速往前,倒退过几十年,到抉择该悟何道之时。
“道,乃是这片天地的规则,天地万物,都可为道,也都可谓道,悟道,可悟一切,入道,一切皆可入道。”
“入道,即是悟道,明悟天地的规则,选择一条通向道君的道路,选择一条通往仙的道路。”
“入道,难,却也不难,但谁也无法说清楚。”
“不少人穷其一生,经历诸多痛楚与折磨,到死之时,仍旧不能明悟何为道,何谓道,至死都不得入道。”
“有人睡一觉、梦一场便入道,有人观山、观水而入道,有人杀生证道。”
此时的他,过去的他,正在入道前挣扎的他,面对抉择悟道时的他,呢喃起相同的话语,说给自己听,说给身边的人听,说给这片天地听。
悟道,入道,由简入繁,由一点触及一面,由滴水而知汪洋,明悟这片天地的规则,与其沟通,并将其运用。
“我的道,平安。”他呢喃,“平安,我的道。”
是此时,是当初,他的名字,这间客栈,心的追求,道的要求。
平安于指尖反复划过,与空气紧密而亲密接触,由体内传递至手指的灵力引动空气中的灵气,更是引动存于天地间的道的痕迹,沟通这片天地潜藏着的力量。
两个简单的字迹浮现空气,似手指划现,似凭空出现,由虚空显现。
是手指的书写,是灵力的凝聚,是灵气的汇集,是道的痕迹,蕴含着天地的力量,包含着写字之人的真诚、执着、不甘、乞求……归于平安。
平安,道。
道,平安。
随着平安二字的不断实质,刘平安苍老到尽头的脸庞浮现一抹异样的潮红,浑浊的眼眸闪烁亮丽的清明,死死盯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舒心的简单字眼,忍不住用手指去抚摸。
似乎是存在,却又无法真正将其触碰,只能于心中感受到有形而无形存在的悸动,却又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动人心弦!
道无痕,亦有痕。
平安,他的道,显于空气,也只显于他的眼眸、内心。
他以平安的道沟通这片天地,沉浸到他眼前、心中所在的平安中,感悟最真实的道,窥探最真实的自己,于记忆中忆着往昔,于道中追寻曾经有过的痕迹。
平安,他的名,由年少伴随至如今,是故人对他的轻喊,是写于书籍、刻上石碑的名称,是时间流逝、岁月更迭,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一间客栈,一份追求,一种道。
与道的亲密接触,他脑海浮出太多东西,也忘记了太多的东西,忘记了自己。
沉于道中,他为道痴迷。
抬着手,划着字,悟着道,失着魂。
“前辈他怎么了?”李裕宸轻问。
他说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是影响到刘平安,明亮的眼眸中充斥着不解,却又无法从林嫣与苦儿那里了解到什么,也不是时间离去,更不好做些什么,只能是默默看着、守着。
默默等待,时间的流逝便是变得缓慢,甚至到一种不堪的程度。
同样长的时间,由初升不久的明媚的阳光到血色渐暮的夕阳,于有着期盼的心上,不止是一个白天那样的漫长,恍惚之间,有若一瞬,更是经年。
“道,原来是这样。”刘平安闭着眼睛呢喃。
时间再移,夕阳下了山,星星尚未浮出,夜空带着不可见的黑,不存一丝光明。
一口还是绯红的血液由嘴角溢出,是他努力过的见证,却是被黑色完全遮掩;丝丝红润爬上苍老枯尽的脸庞,又似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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