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的琴艺,宝玉磨磨牙,推开房门出去。
外面有两人垂手候着,一个是贾芸,另一个也挺熟悉,只是没仔细看过。
是红儿,丹凤眼,琼鼻小嘴,模样倒也标志,但是跟袭人比起来就差了好多,更别提跟晴雯、黛玉相比较了。
不过红儿看起来特别机灵,脑瓜好用。
宝玉见贾芸低垂眉眼,偶尔之间,却忍不住把担心的眼神往一边瞥去,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宝二爷金安!”
听见宝玉的笑声,贾芸和红儿连忙跪在地上。
红儿也就罢了,小丫鬟跪主子那是正常,贾芸是支脉的弟兄,跟着跪,那就有点道道了。
宝玉扯了贾芸起来,顺手把红儿也扶起来,笑道:“你小子用不着跟着红儿,要是心疼,爷给她去了奴籍,许你当了婆娘就是。”
红儿俏脸一红,膝盖又软趴趴的跪下了,贾芸却是连说不敢,笑容能苦出水来。
“怎么?不喜欢?”
宝玉觉得自己看得不差。
贾芸连忙摇头,苦涩道:“怎么会不喜欢?红儿聪明伶俐,是个好姑娘,就是贾芸办差了差事,当不得宝二爷您的赏。”
红儿也跪地抽涕,哭道:“奴婢也没办好,让爷失望。”
宝玉指了指红儿,让袭人扯人起来,这边接过晴雯从屋里拿出来的红枣莲子羹喝了两口。
“可是我听凤辣子说,你们办得挺好。”
两人连忙摇头道:“利润低了。以前每月好了有近两千两的利,现在西城的利润很低,东城是爷您的铺子好,但也只剩下三五百两的利润,我们负了爷的托付。”
“是谁抢生意?”
“中都城豪商沈千。”
“后台是谁?”
“吏部侍郎黎雨航,还有金陵城知州贾雨村。”
“哦,贾雨村啊,好久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宝玉古怪的笑了起来,手指点动袖口里的碎花软黄玉四方砚。
贾芸和红儿对视了一眼,就见贾芸往前走了两步,掏出一大摞的银票出来。
宝玉打眼看了,见里面有千两的大票,也有散碎的几两银子的小票,各地钱庄的银号都有,很是杂乱。
贾芸把银票呈上来,躬身道:“这里有咱们洗漱之物一年零四个月的利润,共计七千三百六十八两银子,还有。。。。。。
刚刚遇见了赵贵宁赵秀才,他说您这里女眷太多,不方便自己前来,让我转交给您一万三千五百两银子。”
宝玉接过银票翻了翻,也就明白过来。
里面除了有中都城的银号外,还有金陵城所属各城的银号,显然是秀才们凑的。
“这帮小子……”
宝玉笑了一句,摇了摇头。
只是来的路上,随口说了句在中都城要花银子,秀才们就凑了银子过来。
这一万三千五百两,怕是翟明生出了不少。
翟明生的家里是金陵富商,肯定多出了些,剩下的秀才虽然不是出身贫寒,但也不是大富之家,能凑出来一万多两银子,身家都要掏个干净。
宝玉把秀才们出的银票收好,剩下的递给贾芸,顺手递过去的,还有一叠造竹纸。
“你和红儿一人一千两,就当爷给红儿的嫁妆,剩下的,嗯,知道爷的月照门洞架子床是哪个老木匠打造的吗?”
贾芸和红儿一起点头,表示知道。
“很好,”
宝玉指给他们看造竹纸,笑道:“那个老木匠的暗榫之法手艺不错,雇了老木匠和他的徒子徒孙,把这些个生意做起来。”
贾芸和红儿连忙打开造竹纸看,越看,脸色就越发兴奋红润。
“爷,这是?好东西呐!”
当然是好东西!
宝玉把摇椅、吊篮、沙发以及高山流水类的整套茶具画了出来,在这大周,就是独门一份的生意。
等贾芸和红儿看清楚了,宝玉就笑着指点道:“先做出来一些,这是新鲜物,大赚的利就在头汤上,就好像牙刷牙膏,比这个难弄多了,不也有假冒的出来?”
“我等明白!”
贾芸和红儿使劲点头。
稍后,犹犹豫豫的问道:“那先前的生意?”
“本钱的价格出售。”
宝玉喝了口红枣莲子羹,甜得笑眯眯的,轻声道:“他们敢跟着卖,咱们就敢不要利用本钱的价格卖,爷这里有大把的生意可以慢慢赚,倒是他们,呵呵,他们能赔多少?”
“爷!”
这次不只是贾芸和红儿,连着袭人、晴雯、麝月一起惊叫起来。
本价出售?
这不是也没了利润?
都说亏本的事情有人做,这亏本的买卖没人做,自家的爷怎么要做亏本的买卖?
“不急,银子够用就好,多了会让人眼红。你们放心,爷这里,可是有大把的生意。”
宝玉让贾芸按吩咐去做,向着屋里去了。
没多久,袭人、晴雯和麝月也跟着进房。
袭人是个贤惠的,麝月跟着学,都不说话,倒是晴雯,大眼睛眼瞅着就要变形。
宝玉早摸清了晴雯的性子,从袖口掏出北天军的银票,连着秀才们凑的,一起放在桌上。
好几万两,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几千万红彤彤的钞票砸出来,看见就让人脑袋发晕。
晴雯顾不得跟宝玉吵,财迷似的跑去点算起来。
“一万,”
“两万,”
“三万,”
“四万……。”
“天啊!”
晴雯捂着小嘴惊呼道:“一共是四万八千多两银子,爷,您是真会赚钱!”
“那是,多着呢。”
宝玉把红枣莲子羹喝干净,舔舔嘴唇,甜得很。
事到如今,他不担心缺银子的,不说别的,单是有两种物什,就能让他富可敌国,也能让他站上风口浪尖。
就像是煤烟香墨那等惊人的东西,也不过是他丢出去的,一个让他起步的香饵罢了。
想了想,宝玉对袭人道:“爷要准备举人大考,贾芸和红儿的事情就交给你操办了,拿点银子,办红火些,也算添个喜气。”
袭人笑嘻嘻的拿了合用的数目,就见晴雯竖起眼睛,嗔道:“爷,就您眼尖,要给有情人点了鸳鸯谱!”
“这可是好事。”
“对啊,好事,袭人姐,你还不把东西拿出来,让爷看看自己的好事!”
晴雯竖着眼睛别过去脸,耳根一片通红。
袭人、麝月的脸也红了,青纱帐里的黛玉也拨开帘帐,朦胧胧的眼神,娇怯的落在了宝玉的身上。
我的好事?
宝玉吞了口唾沫,
看见袭人从袖口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
ps:本价出售宝玉只是不赚,别人就要赔钱,为什么呢?猜猜看,答案很简单。
另外该给的教训肯定要给,人家宝哥儿准备举人大考,看官别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父以子荣
宝玉把帖子接过来,见上面描红添金的,分了好些个栏目。
其中最上边的一个是正妻位,紧跟两个斜下面的是平妻,更往下那就多了,没什么名目,是给他的填房。
所谓填房,通房丫鬟是肯定有的,他的大丫鬟、正妻平妻的贴身丫鬟也可以往里面填,随他心意就好。
袭人红着脸儿,扭捏道:“这是老祖宗递来的册子,让您往里面填。老祖宗说知道您的事情多,先定下,以后有机会了,要给您好生操办几次。”
好生操办?还几次?
宝玉哭笑不得。
结婚这种事情,他从没想过。
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也整天忙着应酬、工作,一心盘算事业不成何以家为?小腹里的那团火气上来了,就……。
总之他没想过这种事,更没想到身子骨儿才十三岁多点,就一下子定了这么多。
黛玉、袭人、晴雯、麝月的妙目都在他的脸上流转,就差塞过来杆笔毫,让他赶紧去写了。
连着鹦哥儿都跑来凑趣,巴巴的托着粉润的腮帮儿往这看。
众怒难为啊,宝玉觉得要是自己退缩了,美娇娘们怕是要变成母老虎。
他拿起一杆普通的笔毫,仔细看给他定亲的帖子。
笔毫落下就是暂定了名分,上面添上的名字,在府里就会有着该有的待遇,宝玉的笔锋在正妻的栏目上晃悠了几次,突然往下看去。
只见两个平妻的位置,一个是空着的,另一个却用火漆封着,好像不让下笔。
【这个平妻应该是用来联姻的……】
想到这个,宝玉有点兴趣索然,干脆歇了笔毫。
“你们就知道为难爷,”
宝玉笑了笑,把帖子塞还给袭人。
“自己看着填,里外出不了这屋,爷要出去透透气。”
不等姑娘们反应过来,宝玉正气加身,嗖的一下蹿出了房门。
“爷!”
“您跑什么?”
“宝哥哥你还是这般惫懒……”
身后传来惊讶的娇呼声,宝玉更不敢停,几步蹿出了院子。
屋舍里,袭人和晴雯笑了笑,一起过去,把帖子塞给了黛玉。
“林姑娘,还是您来填。”
“对啊,是您填的,爷都不会说什么呢。”
林黛玉俏脸通红,接过帖子,那嫩生生的红晕中,突然多了一点苍白。
鹦哥儿见黛玉的脸色不对,连忙搀扶,关心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
林黛玉笑了笑,笑容中怎么看都有点难受,但是很快的,也就释然了。
她在帖子上略微一拂,本来空荡的那个正妻栏突然隐约浮现了三个小字,字体很是娟秀。
“薛宝钗!”
鹦哥儿惊呼了起来,引得袭人晴雯等都过来观看,看过了,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三个字上面用一层纸浆糊住了,手法巧妙,宝玉都没看出来。
但是林黛玉是红袖仙子,这世上的所有文字,有哪个能瞒得住她?
鹦哥儿担心的看着自家的姑娘,劝道:“虽然是薛宝钗先写了,但正妻的位置也还留着呢,姑娘不用在意。”
林黛玉点了点头,笑道:“宝哥哥又不是平常人家的,我才不在乎这些。”
说着,把名字挨边填好了,又让‘薛宝钗’的名字隐没了去。
袭人等都羞红了脸,等黛玉把帖子递来,看了看,疑惑道:“林姑娘,您怎么没有把自己写上啊?”
啐~~
黛玉连忙扯闭了青色纱帐。
几个俏婢儿打闹间笑了一阵,拿起笔墨把林黛玉的名字写上了,就让袭人给老祖宗送去。
碧纱橱就在贾母的小院,往北一走就是五间上房,其中有贾母的暖阁。
可是刚拐过屋角,袭人就被人拦住,看见来人,惹得袭人红透了脸颊。
宝玉伸出手,讨要帖子。
“爷,您真是……”
袭人是个贤惠的,这时候也不想给看。
可她拗不过宝玉,还是给了,宝玉打开一看,笑了笑,就还给袭人,让袭人送过去给老祖宗。
眼看袭人挑着纹绘‘宝’字的灯笼离开,宝玉回到院子,心里复杂得很。
甚至还有点,好像害怕进屋的感觉。
摇摇头,宝玉脱掉黑狐大氅,抓起院子里以前王善保熬炼气力的石墩。
一个,
两个,
三个……。
一千斤重的大石墩,连续五个叠放在一起,也没让宝玉活动开身子骨,更甭提让他宣泄下近女情怯的情绪了。
【加持正气后,我现在的力气得有八千多斤,足可以越阶杀敌,不过对于三胆及以上的举人、老妖,怕是对付不来。】
宝玉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但是想了一阵,只觉得心思杂乱,干脆散掉了正气加持。
他这次只用一个石墩,三两下,浑身就冒起热汗。
“舒坦!”
宝玉长笑了一声,勉强又提了几次,拿起旁边递来的香帕擦拭脖颈。
擦拭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第二下才猛然反应过来
这个香帕通体紫色,有曼陀罗的清香,不是自己屋里的东西!
转过身,抬眼瞧了一下雪白色纱衣点缀紫萝的清冷女子,宝玉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以前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砸了一脑袋粉笔的感觉。
一个字,就是‘懵’!
白南烟眯着棱型曼妙又特别冷的双眼,眼神刀子似的要割宝玉。
“好啊,鸳鸯帖都出来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可真不少。”
“咳咳,”
宝玉的喉咙里咯咯作响,说不出话。
只听白南烟丢给他一声冷哼,摇曳如同雪白的莲静静远去,而宝玉此时,身体麻木,眼耳口鼻外加手脚都不听使唤。
“晕,我心虚个什么劲?”
等白南烟走远,宝玉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小声的骂自己。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话身体比嘴巴诚实。
难不成他贾宝玉,还真是特别心虚?
这不可能!
“肯定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跟感情什么的,不沾边。”
宝玉小声的嘀咕道。
夜深,总归要回去的,宝玉度过了一个很奇怪的、没人搭理的夜晚,而在别个地方,也是彻夜难眠。
老祖宗刚拿到帖子,就让金鸳鸯喊来了王夫人,两人对视苦笑,拿着帖子发愣。
原因很简单,就是这帖子之上,原来用火漆封着的地方被人撕开,上面写了三个线条娟秀,却都斜斜上挑很是充满锐气的大字。
“这,本该是留着给宝哥儿联姻……”
王夫人只说了一句,就一直摇头。
贾母却把帖子一合,躺在斜弧状的卧榻上,让金鸳鸯给自己捏着额头。
“罢了,既然是那冤家选的,也就随他,咱们以后看看再说。”
丢出一句话,老祖宗觉得特别头疼,让金鸳鸯加点儿力气。
王夫人想说些什么,她觉得那个名字对贾府的意义实在复杂太多,但是看老祖宗疲乏,也就告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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