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宝玉咳嗽了两声,无奈的摊开双手。
“先参加考校吧,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明白些许事理。”
赵贵宁等人不忿法道秀才的出口伤人,还是听了宝玉的话,过去挑选弓箭,剩下个乐阳申在旁边诡秘的笑了半晌,也滑动轮椅,朝着弓箭架子那边行驶过去。
车轱辘是宝玉让老木匠用暗榫之法制成,表面包裹了柔软坚韧的树胶,滚地无声。
但是这个矮了许多的‘瘫子’,还是引来了好些个法道秀才的关注。
第二百零八章 待宰羔羊
“竟然带来了一个瘫子?难道现在的大周,瘫子也能通过车马骑术的考校不成?”
“嘘,人家会作弊呢,说不定车马骑术的考校还要作弊!”
“无耻之徒!大周之耻!”
无辜躺枪的宝玉特别无奈,事实上,他真的没想要作弊。
他和申哥儿都商量好了,早就做好考校失格的准备,大不了从石柱的底部再爬上来一次。
可是从罗铁琴开始,他们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先是罗铁琴蛮横霸道的塞给他一个首甲,又是陈长弓懒得考校于他……
天可怜见,他真想要!只是,附赠的骂名还是算了。
不是他宝哥儿受不起,而是怕过不了多大一会,这些法道秀才们承受不起。
出个风头,让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这点宝玉是愿意的,但是他怕这些秀才过会承受不起巨大的反差,变得不求上进……
苍天作证!他贾宝玉,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宝玉还记得姬无泪说的‘黑心白心’,自以为还算有颗洁白如雪甚至寂寞如雪的美好心灵,只是看看满脸诡笑的申哥儿,宝玉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一定是善良的!申哥儿可未必是。
论起亲疏远近,宝玉不介意成全下申哥儿的恶趣味。
只希望这八十六个法道秀才,能够拥有一颗足够坚韧的心灵。
当然,如果他们现在没有的话,相信很快的,他们会经过一次非常‘美好’的磨炼……
在宝玉的注视下,赵贵宁等人拿出了超额的水准,第一箭就射中了箭靶,也直透而过,只有那么几个人觉得距离红心略远,射了第二箭,想给自己点好成绩罢了。
宝玉看见他们全部通过,也就不怎么在意,等待陈长弓宣布结果。
没过多久,又有一些秀才消失在平台之中,宝玉数了一下,发现法道秀才少了十七个,王道秀才又少了二十,奇怪的是,‘最弱’的中立秀才,竟然只少了不到两掌之数。
别说宝玉了,就连黎雨航那些法道院士也发现了不妥,疑惑的眼神互相交织。
“奇怪了,今年的中立秀才强得过分。”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是不是查探一下?”
他们的神念刚开始交流,一个黑巾蒙面的女子,就是喜极开口。
“好啊,我们中立儒家终于后继有人,今年也算得意一回!”
此话一出,黎雨航等人就低头沉思,略微一想,也就安下心来。
没错呢,那么多年,就算轮,也该中立儒家得意一次了。
再说还有其它的八座学宫在进行秀才大考,这里的中立秀才强上那么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了疑惑,他们就把目光放在宝玉的身上。
略微一停,又转向同样通过了弓术大考的申哥儿身上。
“那小子挺得意的,竟然跑去挑衅咱们的后辈?”
“任他挑衅,总不能欺负一个瘫子呢……后面就是车马骑术考校,他一个瘫子,难道还能骑马驾车不成?”
“就怕东方望也……他虽然是咱们法道文人,但他和陈长弓私交甚笃。”
“那样更好,连个追随的秀才都要作弊,贾宝玉的文名就彻底坏掉了,连着罗铁琴、陈长弓也要受到牵连!”
这边法道院士们用神念交流,那边法道的晚辈秀才们也不闲着。
他们没脸跟个‘瘫子’计较,却把目光放在了乘龙进士东方望的身上。
其中,满满的都是怀疑,甚至还有不少鄙弃。
东方望冷哼一声,方正的脸上有点发绿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东方望,难道会帮着作弊不成?
东方望自以为名声不错,做人向来公正,这样被一群小辈怀疑,实在是气煞了他。
“快速绕平台半周,马蹄要在平台的最边缘,一旦马蹄越线,或是掉了下去,或者速度太慢,一律失去大考资格!”
东方望的狠话一出,所有秀才都苦了脸色。
马蹄不越线?没关系;
怕掉下去?他们没这么低的水平;
但是速度太慢就失去资格……
多慢才叫太慢?多快才算够快?东方望全然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意思。
秀才们都是敏捷的,立马明白东方望是让他们你追我赶,甚至不介意用攻击的手段,这是要他们在乱战中,还要骑马疾行在平台的边缘!
想到这里,所有人连忙上了突然出现的骏马,拍马停在出发的起始线上。
赵贵宁几个也扶着乐阳申上了马,可是乐阳申的腰部以下不能动弹,想了想,干脆又下了马匹,坐在轮椅上看戏。
“哈哈,一个瘫子还想骑马?你要是不作弊,现在就失去大考资格!”
“关你屁事!”
“别以为跟着贾宝玉就能瑟,一个瘫子,怎么可能通过举人大考!”
“我是你叔啊,这么关心老子?”
法道秀才有忍不住开口的,乐阳申就直接怼回去,颇有种舌战群儒的架势出来。
但是很快的,东方望就宣布开始,让他感觉颇为无趣。
宝玉骑乘在一匹骏马上,骏马触手温软,鬃毛飞扬,看起来是匹真马,但是他很明白,这是东方望的才气幻化的马匹。
【好厉害,只是封号进士而已,竟然好像幻化出了活物!】
宝玉暗赞一声,听到开始的声音,猛然一夹马匹。
他如同一根爆射的箭矢,身后的赵贵宁等人就是箭羽,疯狂冲击出去。
眨眼间,就有三十几个法道秀才被宝玉的恐怖力量砸飞了出去。
既然飞了,自然是无法落地,也就自然,要失去继续大考的资格。
“贾宝玉,你公报私仇!”
“贾宝玉,我等誓不与你甘休!”
向下坠落的秀才都高声怒骂,好些跟申哥儿对骂过的,那是一边暗骂自己嘴贱跟个瘫子计较什么?一边沾口头便宜,要骂宝玉个痛快。
宝玉懒得理睬这些失格的秀才,他们五年不能参加举人大考,而五年后,他们连自己的背影都摸不着。
正想对着别的法道秀才冲过去呢,骏马却是一个转向,顺着平台的边缘,正常的奔驰而去。
赵贵宁等人也是如此,疑惑了一阵,发现宝玉一边驾驭马匹,一边冷眼盯上了高空。
他们也看了过去,恰好看见东方望的身影。
“差不多就好,”
东方望头疼的摁住额头,“你们跑你们的,跑全了路程就算首甲,你贾宝玉那么大的力气,把他们全给摔了下去,真的是想法道秀才们,没有一个能够通过的不成?”
“跑全路程就是全部首甲?东方前辈,竟然连你也帮贾宝玉作弊……”
一个法道秀才怒斥出声,还没说完,就被同伴一巴掌扇出了平台。
“白痴,你还是五年后再考吧!”
“主考官插手考校,要是不给个交待,难道还是照常进行?难道让贾宝玉把咱们都摔下去?”
“这家伙哪个文院的,怎么出来这种没脑子的货色!”
法道秀才只剩下不到四十个人,血红着眼睛埋头狂奔,别的王道、中立儒家的秀才看到这种情况,想了想,还是没有招惹这群发疯的野狼。
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十分愉快,没有谁再失去大考资格。
东方望宣布了结果,又让乐阳申从平台消失掉了,引起一连片的好感。
“东方前辈不愧有公正之名。”
“我等定然以东方前辈为楷模,好生学习。”
“哈哈东方前辈做事公正,不帮贾宝玉作弊,真是个大好人!”
法道秀才们好像出了口天大的闷气,连连恭维起来。
在这片恭维声中,宝玉接过首甲牌子,缓步上前。
“东方前辈,晚辈有礼了。”
“贾宝玉?”
东方望觉得不太好看。
身为主考官,他定下了规矩却又插了手,这就罢了,也不给贾宝玉一个面子留下乐阳申,他觉得脸面有点挂不住。
“这,已经给了你们首甲成绩,乐阳申毕竟没有参加考校,不能留下。”
东方望看了眼陈长弓,对宝玉的态度稍显温和。
宝玉摇摇头,笑道:“自然要按照规矩来,只是敢问东方前辈,申哥儿是不是被送去了石柱下面?”
闻言,东方望点了点头。
“那就好,如此,晚辈告退。”
宝玉脸上带了喜色,退到赵贵宁等人的那一边去。
东方望看着宝玉的表情,很疑惑的蹙起眉头,这……
明明是自己的人失格了,怎么会还有开心的意思?
他也没空多想,那边主考书法的大字进士墨非烟,已经飘落在了他的身前。
之后是书法的考校,法道进士们很安静,黎雨航等人也很安静。
宝玉的书法已经自成一体,名声广为流传,甚至‘宝体’,已经成为部分生员练字的帖子,传扬修习。
他们没有傻到在这方面找麻烦,看着宝玉得了书法首甲,也不得不点头认可。
只是等书法考校完毕,法道秀才们想了想,发现后面的数算考校,那是肯定用不上蛮力了。
于是乎,剩下的三十几个法道秀才再也忍受不住怒火,对宝玉又一次的攻歼起来。
“作弊之徒,无耻之尤!”
“卑鄙,无耻!你贾宝玉的琴艺只是一般,根本没资格参加后面的大考!”
“弓术怕是也一般吧,要是真的好了,破城进士干嘛要多此一举?”
成片的怒骂轰击过来,宝玉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回过去。
顺便的,也压下赵贵宁等人爆裂的怒火。
“别急,现在他们说的对,咱们‘现在’动手,不占理。”
宝玉轻声安慰,把‘现在’两个字,略微加重了一丝。
赵贵宁等人怔了一下,全都阴声冷笑起来。
“最后一门考校,好像是数算呢。”
百里鸣低声说了一句,百多个秀才们笑得更加诡秘。
看那些法道秀才的眼神,仿佛在看,
待宰的羔羊。
第二百零七章 瞬息答案
只剩下一门考校,负责的是观星进士布知数。
宝玉抬头看去,只见此人眼珠血红,漆黑的瞳孔里,不管看谁都好像没有视线焦点。
其身穿……
好吧,不应该说穿着什么,而应该说是披着一条好像毛毯的东西,上面污渍斑斑。
之所以说是‘像是毛毯’,照实说的话,应该就是一条毛毯。
可如今这条毯子上的羊毛全都黏成了一道道的,随着风声,还传过来一阵十分古怪的味道。
宝玉的鼻翼抽动了一下,分辨出其中有油饼、豆沙糕、羊肉、茶叶……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夹杂着很久没有洗澡的男人汗臭,让他浑身发毛。
再看过去,发现布知数的头发杂乱,胡须邋遢,完全看不清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有一双好像熬夜太久的血红眼睛,中间的瞳孔闪烁迷离的微光……
“布知数你这个老东西,还在发个什么呆?”
东方望刚要飞起来,看见布知数又在愣神,轻轻是拍了布知数一下。
这一下可真够味道,黄润干净的手掌上全是油污,张嘴吐出个净字,这才收拾干净。
布知数有点迷糊,啊了一声,问道:“该吃饭了?拿来就是。”
“这里可不是你的宅子。”
陈长弓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刚才就提醒该你出场了,没想到三两个呼吸,你就又迷糊了魂灵儿。这里是举人大考,该你考校数算一项。”
退开好远的东方望也嫌弃的道:“先把自己收拾一下,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为人师表的一丁点模样?
自己弄干净,我们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模糊,要是对你用言出法随,说不定还得挨你的天星录的反戈一击。”
“哦,”
布知数应了一声,身子觳觫(husu)了两下,所有的油污、茶渍、糕点饼渣就震射了出去。
陈长弓大袖一甩,把那些污秽都化作虚无,笑骂道:“这整个大周,也压根找不到个比你更懒的了,用点法门会累死你?”
虽然这样说,脸上却带着笑,显然布知数这个人,不是让陈长弓觉得厌恶的那种。
宝玉退后几步,对扑面而来又半空消失的污秽敬谢不敏,但是面对布知数,他还是略微弯腰,表示尊敬。
布知数此人,他听说过。
不属于王道,不属于法道,不属于中立……
在整个大周的儒家文人里,那也是独此一号。
据说布知数年轻时是个浪荡子,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他每天只是找着卖艺的女子调戏,占点口头便宜,等口头便宜占完了再送上银子,以看卖艺女子的惊愕表情为乐。
可是有那么一次,布知数还没来得及送上银子,就被一个俊秀妖异的男子一脚踹翻。
作为纨绔,布知数很得意的报出名号。
“布知数?哈哈不知数!什么布家啊,老子没听过,但是你这个名字,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那个男子变戏法似的掏出来小山般的银子,让他挨边数。
数错一次就揍一次,揍一次就嘲笑一次,最后大笑离开,还用银子把他给埋在了底下。
从那以后,布知数苦学数算之道,竟然……
半年开山,三年秀才,五年举人,十年进士!一路高歌,直到金殿面圣。
金殿面圣的时候,陛下带着文武百官等候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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