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多是名动,偶尔有煊赫篇章面世,就引起一阵恭维贺喜声。
这些举人涨了文名,也不想欠了宝玉人情,登时把那原创的金光,全都夯砸了穆府的血色光罩上。
五百多个举人,出了十几首名动,一两首低端的煊赫,自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这些举人之后,那是丝毫不吝惜才气,尽数吟哦出口。
其中有《东门行》,有《咏史》,有《斋中读书》……
各种出口成章轰然砸落,恍如这艳阳高照之下的中都城,这一片繁华喧嚣的穆府,陡然多了一轮地表的太阳!
哗啦!
血色光罩一下散碎!
星星点点的血色碎片,如雨;
阳光一下照射整座穆府,穆府中人的脸色,却如雨水冲刷的泥浆,再也没有半点属于活人的颜色。
宝玉本来在闲饮美酒,折扇逍遥摆动。
恰在此时,他的瞳孔蓦然扩大,正气加身,飚射上了穆府院墙。
他居高临下,大笑吟哦: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两句出口,宝玉笑意更狂,嘴角沁出鲜血!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四句出口,穆府高空陡然浮现森冷高山,占地有百丈方圆,仿佛插天巨剑!
而此时,宝玉的嘴里已经涌出如同小泉般的赤红血流,让他的狂笑,仿佛厉鬼在黑天嘶嚎!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最后两句出口,宝玉浑身的皮肤崩裂出婴儿小嘴般的豁口,血液如同崩腾河水,溅射三丈方圆!
众举人已经目瞪口呆,惊惶惊恐乃至失声莫名!
能让贾宝玉消耗精血才能出口的篇章,到底是何等级别?
能让宝玉如此愤恨,巨大优势下还要强行出手,宝玉心中的愤怒、恨意,又是燃烧了何等狂猛的毒火?
众举人只觉得鼻子酸涩,忍不住以袖掩面。
哪怕是法道举人,也忍不住冲穆府射去一个愤怒的眼神……
“贾宝玉,就你一人,也想灭我穆府?”
穆元成好像无处可逃的野狼,剑指宝玉,就要吟哦出口。
可是此时,他的胳膊被人齐肩扭断骨骼,嘴巴也被人顺手一划,噗出一块血淋淋的烂肉。
“我的舌头!”
他想高声呼喊,他想痛苦哭诉,
然而,只能发出一阵听不出涵义的呜呜声。
。。。
此地别燕丹是《于易水送人》,出自初唐宫廷诗人,齐梁余风代表诗人上官仪之手。
第二百九十章 何为酷吏
“丹霞蔽日,彩虹垂天。
谷水潺潺,木落翩翩。
孤禽失群,悲鸣云间。
月盈则冲,华不再繁。
古来有之,嗟我何言!”
钱谋学闭目吟哦,这先贤曹丕的《丹霞蔽日行》出口,漫天都是异象显化。
无数的丹霞、彩虹、谷水、落木、禽鸟、日华,如同锁链一般缠绕蜿蜒。
一时间有千种风华,万般异象,好像诗人抓住万物特征进行想象一般,把穆府的三胆、四胆举人全部捆锁拿下。
就连藏在地下窑洞的老妖死士,也被一个个的拖拽而出!
十分美丽,百种能耐,但是和宝玉的‘十六字令’相比,却难得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巍峨高山,插天锷未残……
这‘十六字令’一出口,哪怕宝玉只是个二胆举人,哪怕宝玉需要消耗大量精血才能吟哦出口,仍然让在场的数百名举人,上千秀才、生员,以及无数的百姓瞠目结舌,久久难以自已。
他们不明白到底是多强的文章才能如此,但是他们很清楚的知道
这绝对不是煊赫篇章!
“十城共举!一定是十城共举的惊圣大文!”
“奇怪了,优势如此明显,为什么宝二爷要消耗大量精血,口出如此文章……不过,有如此文章面世,我等,可是涨了天大的见识!”
“这文章要是进士书写,是不是能名扬四海?”
许多人议论纷纷,一时间忘了断掉舌头的穆元成。
跟宝玉的诗词相比,些许酷烈手段,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可是此时,手持短匕的玉柱儿卡住穆元成的脖颈,硬是拖拽出了穆府的院墙。
他看了看那些被捆锁的三胆、四胆举人,又看见穆府的男丁小辈,就是那些秀才、生员类的,也被赵贵宁等人摔在一起,顿时哈哈大笑。
“主子,行了,您的吩咐,我等都做完了。”
他叫了一声,就见宝玉的眼眸黑光绽放,手指猛然向下一压。
嘭!
轰然巨响!
足足上百丈的森冷峻山,冲着摔成一团的穆府男丁,轰然砸落……
无血!
无肉!
无骨!
被百丈大山砸在头顶,六百七十三个幕府男丁,连一滴血都不能溅射出来……
这,灭门?
真个是灭门?贾宝玉他,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受邀而来的举人们脸色死白,眼睁睁的看着数百个文人被碾成糜粉,他们接受不了如此的酷烈!
一时间,寂静无声。
稍后,粗重的喘息声呼出一片。
众举人的胸膛鼓起,险些要对宝玉出手!
可是,看见宝玉浑身上下无数婴儿小嘴般的豁口,看见宝玉阴沉悲伤的脸,看见宝玉那被鲜血染成赤色的麻布素衣,他们沉默了。
再次沉默,
沉默,
他们只能沉默!
青埂峰上,白云悠悠。
白南烟慵懒的躺在软云构成的卧榻上,远处的高空,九娘趴伏在白云上,和一圈刺绣较劲。
“妹妹,你怎么练好这东西的?你说女儿家都得懂,可是,好难!”
九娘把七扭八歪的刺绣吹成飞灰,叫嚷着让木秀儿再拿来一个。
她冲到白南烟的面前,看见白南烟素手如同穿花,飞快弄出个鸳鸯戏水,羡慕得眼睛冒起黑白相间的丝丝光线。
“袭人教我的,不过听她说,晴雯才做的最好。”
白南烟随口说了句,把刺绣收起来,突然脸色发白。
她从袖口取出一个大周官窑产的细润白窑,是个小人模样。
黑狐大氅、老竹长袍,看样子,正是宝玉的雕像……
“又出岔子了,九娘,亏得你抢了马道婆的食发鬼,弄出这玩意出来。”
白南烟看了一眼,就是略微安心。
他看见雕像上绽放血光、黑光,但还有耀眼白光直冲云霄,知道代表着什么,就和九娘凑趣。
九娘接过巴掌大的雕像闭目体会了一下,恨道:“消耗精血出那煊赫篇章,不对,这,该死的贾宝玉,他竟然吟哦出了自己书写不出来的东西!
要是进士文位的书写出来,起码是名扬四海的惊天好文!”
“这么胡来?”
白南烟惊声问道。
九娘啐了一口,骂道:“没事,食发鬼没传来危险的情绪,应该是他在坑人,在发疯,这臭小子……”
闻言,白南烟浅笑了一阵,道:“宝哥儿就是这样子……”
她抬头看高空若隐若现的云岚宝殿,香舌一吐,从云岚宝殿里牵引出一缕十分细小,却宏大悠远到九娘垂涎不已的波动,闭目修炼起来。
“木秀儿,刺绣套子拿来了没?”
九娘娇斥了一句,猛然吞咽口水,眼底闪过黑白交织,却泛着血色的光。
她低声呢喃道:
“白狐娘娘的力量,真个,好生甜美……”
再说宝玉,他看着众举人离去的影子,扯出得意笑容。
身子却晃了晃,从院墙上一脑袋栽下。
【疼啊,竟然抽掉了我八成精血,太祖的词,气势澎湃到吓人……】
宝玉心里想着,也不管自己是脑袋朝地。
如他所料,百多个举人和贾府的老妖,早就在下面等着他。
众人给他灌了大补气血的汤药,都是百年滋补之物,他连灌了两个蓝枝云纹大海碗的量,这才让自己有了些许力气。
他站起来,胃部疯狂吸收汤药,力气逐渐蔓延周身。
更让他觉得浑身舒坦的,却是他一击之下,灭掉了穆府九成根底!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如同乐阳申这般。
他看见乐阳申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如同小泉般洒满衣襟;
他看见乐阳申砸碎穆府的院墙,围着‘十六字令’显化的森冷峻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宝玉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眼珠暴凸的穆元成,笑道:“带过去,到申哥儿旁边。”
众人还是围着他,分了玉柱儿去提溜穆元成,一起从豁口的院墙进去……
森冷峻山是宝玉的全部才气,外加八成精血勉强显化,一击过后,已经泛起虚无的纹路。
宝玉知道这是天地才气往这凝结而来的后续,最多再过几个呼吸,就要完全的消散掉。
可是,他等不了几个呼吸,也不愿意申哥儿再等!
他挑动手指,把才气断绝,顿时峻山消散,只剩下十余丈深的窟窿留在地表。
众人往下看去,只见满眼,都是一片艳红……
血,只剩下血!
六百七十三个穆府的男丁,其肌肉、经络,乃至于骨骼都被砸成了糜粉。
所有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只能称之为一片弄成的艳红血浆!
美,美到了极致,
乐阳申从没感觉到如此的快乐,似乎他,从没有看过如此的美景!
他大声笑着,笑得脸色扭曲;
他大声笑着,笑得状若疯癫!
“申哥儿,差不多了,还有大菜没上。”
宝玉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乐阳申连忙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惜,这是他第一次没能做到宝玉吩咐的事情。
他说了句‘对不起’,让宝玉气得给了他个爆栗,跟着哈哈的笑。
“算了,”
宝玉摆手道:“要处理这老货了……
玉柱儿你个腌货色,怎么能断了他的舌头,还要多费一阵工夫。”
闻言,玉柱儿了然笑了起来,笑容多少有些狰狞。
他到处找了,好悬那块烂肉没被砸到,连泥带土的,一把抓了来。
“钱老哥,这个得麻烦你,我们妖族可没给别人续上舌头的本事。”
玉柱儿狠狠的把烂肉塞进穆元成的嘴巴里。
穆元成还在呜呜叫骂,眼眶裂出血来,这一下,他是连呜呜声都变得特别含糊。
钱谋学咽了口唾沫,看向宝玉,为难道:“宝哥儿,这,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必如此?”
“我要震慑天下,就必须如此。”
宝玉狞声道:“最主要的是太干脆了我心里不痛快。你当我为什么瞬杀了穆府的男丁?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把他们都给活剐了……
剐一个人没关系,剐太多人,陛下也顶不住!”
“如此,好吧。”
钱谋学吟哦开口,暂时给穆元成续上了舌头。
只是暂时,毕竟举人,还没有续驳断肢的本事……
“贾宝玉,你好狠毒的心肠呐!六百多条人命,你就这么害掉了,你罪该万死!”
穆元成张嘴叫骂。
他的眼角流出血来,是血泪。
如此凄惨景象,让得中都城的举人都喧嚣起来。
可是此时,却有人在大声叫好。
“穆元成,你敢说爱惜人命?三百个花季少女,你就杀了她们,还杀了她们全家!你所沾染的鲜血,难道比宝哥儿少?”
黎雨航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色好看许多,大笑道:“宝哥儿不用手软,穆府满门上下,就没一个手里不沾染无辜人鲜血的!
老夫恨不得杀了穆元成,恨不得灭他满门,但老夫没胆子做,落得如今这种下场!
宝哥儿,尽管动手!”
闻言,宝玉恬笑道:“如此,我心里好受多了。”
他丢出一个小瓶,黑色石质,是从江流手里找来,打开瓶口,顿时有呛鼻子的辛辣气味扑面而来。
“翟明生,”
宝玉突然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得赵贵宁等人都诧异起来。
翟明生何人,他们都心里清楚,也知道最近这段日子,翟明生安分许多。
可是自从翟明生跟着宝二爷,宝二爷是一次,都没让翟明生做事……
翟明生被宝玉叫了,惊诧之中,却也没能遮掩。
他诧异看来,普通的样貌中,一双眼睛却好像狐狸透过草丛看人,有着十分的狡黠。
宝玉轻声笑道:“那一日你也护着我,我看到了,所以,有事交给你做。”
“二爷您吩咐!”翟明生大喜过望。
宝玉拧紧黑色石瓶的堵口,直接丢了过去,笑道:“鸩杀。”
鸩杀?
众人都呆了一下。
翟明生不愧是真个机灵的,当下明白过来,向着穆府的后院去了。
中都城的举人们看着翟明生的背影,也是明白些许,议论道:“鸩杀?难道是鸩杀穆府的幼龄男丁?”
“应该是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那是血海深仇,我等还是莫要管的好。”
“可是,有点残忍……”
在众人的议论中,穆元成血红的眼球盯着宝玉,恨不得扑上去,把宝玉咬成一块块的吞下肚子。
可是,视线是杀不了人的,被钱谋学压制,他也动不得才气。
他四处张望,突然对外扑倒,磕头如捣蒜的道:“诸位,求诸位救我穆府一脉,贾宝玉这是要断绝我穆府血脉啊!
求求诸位,求求诸位……”
他哭着,哀嚎着,知道肯定会有人不忍。
儒家文人,哪怕是法道文人,也不喜做灭人血脉的事情。
儒家大周,最是重视血脉传承不过!
可是此时,旁边突然传来冷喝,声音冷冽如同寒冰大障。
“穆元成,你亲友被杀不可,我贾宝玉的兄弟,难道就能随便枉死不成?”
“我只是想要杀你……呃,贾宝玉,你坑我!”
穆元成瞬间反应过来,可惜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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