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回去,都好好休息,等缓两天,再思量让吟哥儿活过来的事情。”
“我懂,那两样东西都难找,不急于一时,而且今天……”
“闭嘴!别提!”
宝玉闷了声咳嗽在喉咙眼,眼珠子都凸出来半寸……
他们回到荣国公府,三间兽头大门刚刚关闭,宝玉就一下子摔下了马,抱着肚子干呕不止。
举人们也是吐了个痛快,可惜早就吐过,一样只是干呕。
倒是老妖们见过‘世面’,呕一次也就罢了,只是脸色有点发白,看起来难受得很。
唯独没脸皮金文翔,没心没肺的在旁边笑……
金文翔抖动着满脸横肉,指着三爪狐玉柱儿笑道:“主子也就罢了,你在西海鏖战一十八名同等级赢鱼老妖,杀五、残四,自身断了一爪,改诨号成三爪狐,怎么也跟个没见过血腥的孩子一样?”
“闭嘴!”
玉柱儿脸色难看。
他看向宝玉,眼中多了些许惧怕,还有好些的敬重出来。
【我这样的都害怕那种酷刑,宝二爷弄出这许多东西,自己吐成这般模样,却只为了……手底人的性命?】
“服了!”
三爪狐玉柱儿没头没脑的吐出个服气,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江流,江大管事,听说您要安排这没脸皮的去看守玎太爷?别介,换我去,我比这个没脸皮的厉害!”
“玉柱儿,你是想和老子打架吗?”
两个狐妖你追我赶的跑远了,连着别的贾府狐妖,都悄悄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宝玉等人,干呕不止……
“都歇着,养好精神……申哥儿,明天跟我去面圣。”
宝玉丢下一句,让袭人和麝月扶着自己,往北边走去。
他看见了,在前方拱门的阴影处,晴雯正扶着黛玉等他……
说是回去休息,宝玉却没能睡着。
他一身是伤,却不免担心起六郎的事情来他知道黎一龙不能对举人出手,但是六郎例外。
不管承不承认,六郎到底是黎府自家的后裔,黎一龙有绝对的处置大权!
“应该没那么早查出来,今晚,我也没有办法帮他……”
宝玉强迫自己睡下,只等明天一早,就要去找陛下讨个人情,不要丢了六郎的性命。
可是他没想到,此时的月色高空中,一点寒星,向着问天宫急速坠落……
与面对他的时候相比,黎一龙显化的是森冷寒星,气势小了不少。
哪怕以黎家老祖宗之能,也不敢在问心宫太过放肆……
黎一龙苦笑了一声,在问心宫的边缘停下来,嘀咕道:“一辈子不想来啊,但是穆小妹……
罢了,答应的没照顾到,自家小辈又坑了穆府,总要有条性命摘了交待。”
说着,黎一龙缓步向前,如同虚空中有向上的台阶,载着他,慢慢走上了乌云星照的文心台。
看见他的身影,问心台上,苦读兵书的六郎站起身,跪伏大礼道:“六郎,参见老祖宗。”
“知道老夫会来,那就应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黎一龙淡淡开口,眺望更高处的一座云宫。
六郎叹了口气,笑道:“六郎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老祖宗,自然也准备好头颅一颗,以供老祖宗送上穆府先祖之坟,好生做个交待。”
说罢,六郎从背后掏出一个三寸方圆的锦盒。
看那大小,恰好能盛放一颗头颅……
他吟哦出口,让锦盒虚浮在自己的脸前,剩下的独臂掌握利剑,对着自己的脖颈,横划而过。
他的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只见寒芒闪过。
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可是寒芒闪过,他的脑袋,却没被血液冲激而起?
六郎疑惑的看向黎一龙,很意外的,也看见黎一龙在诧异的看他。
突然,漫天星光如同薄雾,纷纷洒洒,化作数不清的亮银小星。星芒中,更加闪耀的银色星纱逐渐浮显……
雪千裳手持一个亮银的小箍,咔嚓一下,把六郎的脖颈锁死……
“这是万两级续命银锁,脖子痊愈前不要乱动。”
雪千裳警告了六郎一句,斜着头,饶有兴趣的打量黎一龙。
“小师妹,你……他是我黎府的后裔。”
黎一龙苦笑道。
雪千裳挑了下黛眉,好像一个纯真的少女,却多出好些的古怪邪气。
她轻声道:“本宫不管这个,倒是你敢来,让我好生意外。”
“当然敢来,”
黎一龙的神色阴冷下去,老眼眯起,森然道:“小师妹,今个老夫只想摘了他的脑袋,去给你穆师姐做个交待,你不要拦我,你也拦不住我……
你应该记得,咱们九个师兄弟中,我的实力不是最强,但是你的实力,可是最弱。”
“那就打打看?”
“好啊。”
黎一龙很干脆的应承下来。
他讥嘲的看着雪千裳万般风华的美丽脸庞,手掌往上一扯。
这一下扯动,好像把整个天地给拉扯而近!
天地一片大亮,高空黑夜的繁星点点,陡然有数百颗大星不断扩大,炽亮,好像被黎一龙给牵扯而来;
问心宫也开始噼啪作响,似乎这数百颗大星的吸引力全都作用在问心宫,要把整座问心宫连同雪千裳,一起挤压成肉眼看不到的粉尘!
“玩星星啊,本宫记得,小时候你帮本宫摘星拿月,真个是宠溺本宫……”
雪千裳脸色不变,轻笑道:“所以本宫最喜欢星星,衣服上,全都是银星的纹路。但是在本宫的面前玩星,真个,让本宫很不舒坦。”
她很悠远,很无聊,百无聊赖的那种态度,轻轻的闭上了左眼。
那一颗右眼,朝着天上的星,还有黎一龙笑吟吟的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高空大星陡然爆碎!
只是一眼,黎一龙倒喷鲜血,通体溅射无数血泉!
他惊愕、惶恐、惧怕的吼了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不断呕血的声音,缥缈传来。
“小师妹,你,你为何如此照应一个晚辈?老夫怎么说,也曾经宠溺于你!这……
你的力量,又到底是什么道理?”
“呵呵,你关心的,还是最后一个问题吧?不过没关系,本姑娘都给回答了。”
雪千裳睁开闭上的右眼,娇笑的模样,顿时一片森然冷冽!
“左眼为是,右眼为非,是为是非大道。还有,老匹夫你给本姑娘记好
这问心宫……我罩的!”
罩的?
黎一龙没听过这个词,但也懂了意思,神念传来苦涩笑声。
“好一个是非大道!你都如此实力了,却只钻研一个道理,原来……这么强?
你罩的?好好好,老夫,闭关就是。”
这个回答,让得雪千裳莞尔一笑。
她动嘴唇,一缕柔软的声音传了不知多远,又是猛然炸开。
“臭小子,管好你自己就是!为了这帮家伙滥用酷刑,不怕蒙昧了本心?不怕成了进士后堕入神魔之障?不怕自个的修行坏了?”
连续三问,声声如同炸雷,在宝玉的耳边响彻。
宝玉满脸是汗,许久没有做梦的他,今天却陷入了深沉的梦靥。他被声音一炸,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你欠本宫的,《子不语》写出一篇,就要拿来送我!”
又是一声娇斥,让得宝玉浑身发冷,却是扯起一丝,
十分微妙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三章 胆大心小
“《子不语》自然要书写出来,不过,还得宫主大人慢慢等着就是。”
宝玉丢出一句,又等了一阵,没听见话语传来,也就合衣睡下。
雪千裳的连续三问,好像带着一股十分玄妙的力量,让他睡了个好觉……
清晨,申哥儿在门外等,但是有薛姨娘抢先进来,他只能跟着看。
薛姨娘先是和浅睡易醒的林妹妹热闹几句,等宝玉在袭人的伺候下穿好衣裳,就急匆匆的凑了过来。
“宝哥儿,你可得帮姨娘拿个主意,那炸药……”
“哦,是火药。”
宝玉想起自己写岔了,不自觉的改了一句。
闻言,薛姨娘风韵犹存的啐了一下,道:“管什么炸药还是火药呢?陛下钦点了薛府制作火药,又要贾府监管钱粮,说起来是个好事。可是你薛蟠哥哥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顽,府里没个主事的人,那些管事的……
不怕你宝哥儿笑话,他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早就到处的抠银子呢。
这事不敢交给他们去做。”
“府里有人,姨娘尽管调派了去。”
宝玉没当回事。
“姨娘知道你人好,可是,”
薛姨娘呆了一下,苦笑道:“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你家宝钗妹妹犯了倔,要亲自处理此事。
她说觉得自己没用,也就生意上有点本事,要真个去管……
宝哥儿,这得你拿个主意。”
“那就让她去呗,”
宝玉还是觉得没什么所谓,只是看薛姨娘着急,也就笑了笑。
“这样吧,我让红儿协助她处理此事,也把茗烟那猴子派去,要是有那蛀虫啊,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可好?”
“自然最好不过!”
薛姨娘好像得了天大的喜讯,不再凑趣闲聊,摆手就出了房门。
宝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道:“怎么回事?薛姨娘的性子变了?”
“没变,就是啊,得了你的准,赶紧走了就是。”
“干嘛要得了我的准?宝钗妹妹,等等,薛宝钗比我大吧?”
宝玉撇嘴道:“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才懒得去管。”
闻言,林黛玉娇斥一声,让鹦哥儿扶着自己再去躺下。
“到底怎么回事啊?”宝玉接着追问。
林黛玉把脑袋往里偏,软声道:“你问妾身,妾身又哪里知晓?倦了,妾身要睡。”
“好吧,那你睡着,我还有事。”
宝玉觉得不对,也懒得管府里女眷的事情,干脆出去忙活。
林黛玉掀开碧绿纱帐,见他出去了,有点不快的撅起嘴来……
“平妻要抛头露面,总得让做夫君的恩准。宝钗姐姐啊,她是还没过门,就想抓点钱财上的事物呢。”
闻言,鹦哥儿笑了一声,道:“抓得再多,也没夫人在主子的心里重要。”
“就你嘴甜。”
一声夫人,羞得黛玉眉眼含俏……
六郎的事情已经解决,自然不用费心思面圣。
说起来面圣,这时候宝玉巴不得别见水英光的那张臭脸
一个点天灯,再加一个剐人,水英光肯定看透了他的心思,也肯定会处理妥当,而且……
也肯定会往死里吼他。
明君嘛,最怕的就是麻烦。
他贾宝玉最近有功,可是,也惹出了大把的琐碎麻烦呢……
他是这样想的,但是水英光此时,却是笑得欢快。
养心殿‘又’被修缮完毕,作为大周天子的修炼、静心场所,只有他和甄公公能够进入。
而且按照惯例,所有的奏折,都不会送到养心殿里叨扰。
可是此时,两本纹绘白鹤图案的锦缎奏章,正掂量在水英光的手里……
“陛下,可是胡尚书和永昌侯的奏章?”
甄公公瞟了一眼,明知故问的道。
能够用一品白鹤图案的锦缎奏章,满朝文武也只有这两人而已。
水英光朗然笑道:“没错,朕不用看,也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胡鹰肯定是抱怨朕让他压制群臣,惹出个给人扒皮拆骨点天灯的事情来;
帘哥儿呢,他就是个混蛋,肯定是对着干,把穆府的罪状都列举清楚了,说剐了不冤枉,还得说贾宝玉下手太轻。”
“这还下手轻了?”
想起那种场景,甄公公都觉得浑身发麻。
水英光在翻看奏章,突然哼了一声,怒道:“真个轻了!要是朕,就剐了他满门老小!”
“陛下息怒!”
甄公公连忙劝告。
“朕怎么息怒?你自己看!”
水英光一甩奏章,甄公公就接过来看了。
他刚打开,手掌一个哆嗦,看起来不厚的奏章,哗啦啦的散出了好几米长。
不需要看那么多,他只是看了前面的一点,就明白水英光为何暴怒……
“穆府新晋举人穆狰,牧守博越县,任期三月零八天,期间发放贞节牌坊六十有三,猪笼寡妇……
一百七十二人?”
甄公公把开头念了出来,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轻声道:“陛下,您早有口谕,不许疆域内再给丧夫之女发放贞节牌坊,也不许把再嫁寡妇沉浸猪笼。
这,他这是跟您对着干呐!”
“继续往下看!”
水英光冷声说道。
闻言,甄公公接着看了下去,越看,脸色就越发铁青、黑紫,最后一片黝黑……
贞节牌坊,这事自古有之,不过都是给守寡二十年以上,情谊坚定的老妪而已。
这本是好事,是表彰鸳鸯之情,也给那些寡妇一个名声,外加生活的保障。可是自法道儒家兴起,就开了夫君身死,立马给寡妇贞节牌坊的先河……
水英光冷声道:“法道儒家兴起之时,还有连绵战乱,为了安将士的心,此举也不算多大的坏事。
可是大周如今战乱不多,早就许了丧夫之女再嫁之恩,却有这法道八大家中的穆府,死守腌规矩,要标榜自己的贤德!
要是穆府出上一个这样的也就罢了,个个如此,那是从根子上就该杀!
更何况造成的后果……”
说到这里,水英光眉眼深邃,冷如寒冬苍山的道:“几千万子民啊,就因为这点破事没了?”
甄公公也是咬牙切齿,因为永昌侯查明了
被浸猪笼的那些寡妇里,有一个已经为夫守节一十二年,夫家都劝她改嫁。她也恰好,在一次庙会上,遇见了再度心仪之人……
且不说为夫守节一十二年,本就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