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大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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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大红楼-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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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知道就好,我大小是个秀才,我的恩师,那可是三甲举人!”

    “哎呦,我们家宝二爷,可还真不敢得罪三甲举人呢?”茗烟讥笑喊了一句,调子拉长,惹来一堆哄笑。

    宝玉挑挑眉毛,有些话不能亲口说,茗烟这小子恰到好处。

    林修竹只想把这个白痴哥哥扯下来,找个地缝塞进去。三甲举人?那也还是举人啊!贾府有宁、荣两个国公,还有史、王、薛三大家族同气连枝,区区一个举人,能把人家逼到哪里去?

    【白痴,废物,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哥哥,亲哥哥……还只有一个……】

    林修竹瞧了眼大日厅的方向,见珠帘紧锁,脸色都绿了,连忙扯林和正,小声道:“哥哥,我的亲哥啊,青丘狐族地位尴尬,您要是占着理,咱们敢打上他们府门去,可不占理就别硬气了,真个不知死吗?”

    林和正呆滞看自己的亲弟弟,良久,跺脚道:“我还就不信了,他青丘狐族多大威风,能颠倒黑白给我胡乱安了罪去?”

    他指着宝玉就骂:“你不过是个无事忙,富贵闲人,顶多占了个口衔宝玉出生的便宜,被人说是个灵秀的,可我认为:你人不人,妖不妖,比那下贱的半妖还要下作了去,凭什么说我污你文名?

    没错,那诗文是我作的,有错吗?你贾宝玉,就是个无能第一,不知道哪里偷了首打油诗,跑来给我下套!”

    宝玉的脸色冷下来,本以为林家兄弟以讹传讹,没想到,这做老大的,还真是罪魁祸首了。归根结底,是嫉妒小宝玉口衔宝玉出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只在乎结果。

    回望过去,笑意温和道:“作得不错,挺有文采。”

    这一句轻不轻,重不重,里面没接他的话,看似个真诚夸赞的,可细细品味,真个有尖锐的针儿在其中,憋得林和正脸堂子铁青,说不出话。

    人家‘夸’他呢,他能怎的?

    林修竹站起来,狠狠跺了几下脚,扯着林和正去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给自己亲哥几个巴掌。

    刚才要是走了,那也只是走了,现在同样是两人离开,但接下来的后果,林和正承受不起,妥不了麻烦恩师。

    宝玉看似夸他诗才不错,其实是坐实了林和正坏人文名的罪名,中都府衙必须要走一遭了,不然的话,林和正要成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也要受牵连,神童之名,要蒙上污点。

    宝玉目送他们离开,笑容就没从嘴角落下,只等不见了人影,对众人拱手道:“宝玉先前言辞激烈,诸位莫怪,只是见了灾民饱受饥寒之苦,愤然出口,还望见谅。”

    众人慌忙回礼不提。

    这时楼上传来宛如黄鹂叮咛的声音:“一个‘莫怪’,一个‘见谅’,宝二爷连着两个道歉,诚意是足够了,可跟前段的诗词比起来,却又不够。”

    言辞看似拿捏,但是听不出恶意,宝玉笑道:“还请见教。”

    楼上传出一阵轻笑,又言道:“依奴家看,宝二爷这诗取名《咏麻雀》最为贴切。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十个;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这首诗的前两句如同白话,仿佛一个小孩子在点数枝头的麻雀,然而后两句笔锋陡然一转,诗篇的寓意立刻显现出来。

    要是奴家没看错,您是怪恩客们来奴家的姻香楼玩乐,不管满城灾民的生死吧?呵呵,批判嘲讽,真是入木三分。”

    宝玉拱手道:“楼上的可是白花魁?花魁说的没错,理解十分透彻,只是宝玉也知道灾民太多,不是个人力量能够挽救,只希望众志成城,让灾民少些伤亡。”

    闻言,白南烟掀开曼陀罗紫色的娟纱,露出一张俏脸,倾国倾城。

    她笑道:“您只是说您的看法,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呢。诸位恩客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儿,定也不忍心灾民饱受饥寒之苦。他们也是力有未逮,虽然人在此地,府邸里面,铁定吩咐了下人赈济灾民。您有失偏颇了。”

    宝玉点头,顿时感觉射在身上的视线温和不少。

    别看众人对他礼敬有加,实际上,他真的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明着不说是碍于悠悠之口,怕被安上不仁、贪图享乐以及知错不改的恶名,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怪他怨他。白花魁这番话说出来,一方面讨好了众人,挽回姻香楼的生意,另一方面给了所有人包括他宝二爷一个台阶,和解的台阶。

    众人明着对他礼敬有加,但只是碍于礼法,平心而论,任谁被人作诗骂了一轮,心里都不会好受,不会给他对外面解释什么。

    而如今,顺着台阶走下来,他的文名,那是稳稳的逆转翻盘了!

    【姻香楼果然是姻香楼,怪不得短短时日就压过牡丹苑成了青楼之首,好个白花魁!好个白南烟!】

    一句话讨好了所有人,宝玉恍然觉得,这个白花魁,才学心机不下于林修竹。

    他笑道:“如此是宝玉不对,宝玉真心赔礼,诸位莫怪。”

    “不怪不怪。”

    “宝二爷心忧灾民,那是君子怀德,我等怎敢怪罪?”

    “何谈怪罪,宝二爷此举让我等汗颜,回府定然带上家丁仆役,轮街赈济灾民!”

    众人连忙回话,忽见白南烟媚眼如丝,嗔道:“你们啊,就是心善,这就让宝二爷蒙混过去了?宝二爷才识过人,既然以文章骂人了,不带脏字儿,自然也要用文章道歉,同样,不能有个‘歉’字。”

    宝玉苦笑道:“加个‘对不起’成吗?”

    白南烟妙目流转,差点勾了众人的魂灵儿去,意有所指的道:“您说呢?”

    众人只顾看她,连起哄都忘了,唯独宝玉被她将了一军,脑海连忙过了诗词千篇、文章万言。这白花魁看似刁难,实际上是给他一个广增文名的机会,同时,也是考校他的真才实学。

    很难,不是一般的难。

    要说道歉不带个‘歉’字,其实也有,但那是他准备压箱底的,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不适合现于此地,而且,明显与场景不合。

    白南烟见他皱眉思索,轻声笑道:“怎么了?这就难住了?也对,道歉的诗词本就难写,还不能有个歉字。我说宝二爷,您可别怪奴家,只能怪您自己贪心,要把好名声都占了去。”

    宝玉叹道:“白花魁可真难为了我,我冤死了。”

    “冤枉?您可不冤枉呢。”白花魁拨弄柔嫩细腻的指头,一一数道:“君子怀德、君子和而不同、君子有成人之美、君子周而不比、君子坦荡荡、君子中庸……这孔圣人几千年也就出了这些个君子说。

    您心系灾民,占了君子怀德,如今又与诸多恩客化干戈为玉帛,硬要把君子和而不同也占了去。您说,您是不是占大便宜了,要拿出点真材实料来?”

    台下众人蓦然呆滞,随后以崇敬眼神看宝玉。君子怀德,他们认了,君子和而不同却不是这般简单了。

    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就是说:君子在人际交往中能够与他人保持一种和谐友善的关系,但在对具体问题的看法上却不必苟同于对方。换言之,就是看法不同要去争论,同时还要仅限于争论,不可伤了和气。

    这是多少进士文位的大官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仔细想来,宝玉真要做到。

    他们盯着宝玉,满怀期待要是宝玉把诗词做出来了,那就坐实了他‘君子和而不同’的修养,他们以后见了,要真心的唤一声宝二爷。

    只要坐实了这个,他们出去,都不好意思不为宝玉广扬文名。

    宝玉谢过白南烟,皱眉思索。

    众人保持安静,连着白南烟、宁月儿一起看他。

    题目委实太难,作不出来也没关系,将心比心,他们不怪宝玉,但还有千分之一的希望,想看到宝玉作出好的诗词。

    哪怕。。。。。。只是听着不错也好。

第三十一章 一曲动心

    突然,宝玉眉头松动,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好的诗词没有,但是普通白话,乡曲俚语,倒是想了个应景的。”

    普通白话?

    乡村俚语?

    众人大惊失色,看宝玉的眼神,仿佛看一个荒诞不羁、顽劣无比的孩童一样。没错,以宝玉十一岁的年纪,在他们眼里确实是孩童了,可正所谓利人、利他、利天下,是为君子怀德,宝玉做到这点,谁敢再把他当无知小童?

    更何况只要作出应景的诗词,‘君子和而不同’的高帽子就妥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闻道有先后,两个君子高帽,足够宝玉摆脱年龄的桎梏,与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同辈论交。

    白南烟摇头叹道:“年龄尚幼,涵养不足,他自大了。”

    宁月儿在后面笑:“可不?他就是个毛孩子。我说小姐,怕是您期望摆的高了,摔下来也就觉得狠,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毕竟是个孩子,没人跟他计较。”

    白南烟轻抚琴弦,黔首微摇这儒家盛世,文人博取文名不下于刀剑互搏的血腥,谁管他是不是个孩子?

    儒家重礼法,辈分上不会乱,但是除了辈分,还有文名、才气以及官衔高低的比较。官衔高低跟辈分相同,属于礼法中必须的那种,而文名、才气,那是足够碾压前两者,达到一文动天下,无人胆敢质疑效果的极为可怕有用的东西。

    如果有人文名远播,他去决定什么事情,长辈不愿也不能质疑;如果有人文名远播,就算一介布衣,当地的父母官也要看他几分脸色,不敢拿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宝玉是最大的赢家,就算作不出来诗词,文名也是逆转翻盘,可他说了什么?

    普通白话?乡村俚语?这等东西与普通的武道修炼相仿,被称为下九流,比打油诗的地位还要低下了一十八层地狱去。要是作好了也就罢了,要是作不好,增长文名的事情可就付诸东流。

    白南烟紧紧抿着嘴唇,哼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他是要用自己‘君子怀德’的名声,去拼那‘君子和而不同’的更高峰。”

    “能拼到吗?”

    “难,太难。”白南烟摇头道。

    以景色写文,简单;以情感写文,也简单;就算以景生情、以事件生情写出文章,对宝玉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但是以她的要求作出诗词……

    委实太难,难比登天。

    诸多文人被比作麻雀,骂他们空得俸禄却不思为国,骂得好,骂得应该,骂得痛快!但要达成‘君子和而不同’的效果,必然得在‘不同’后达到‘和’的境界。宝玉必须在一篇文章内给众人找到释怀的理由,又不能推翻自己先前的痛骂,要是推翻了自己的论调,就是前倨后恭,小人一个!

    可这诸多要求前后矛盾,便是千言万语也写不清的,何况要在一篇诗词里全部体现出来?不过想来也对,‘君子和而不同’这种文名是多少举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宝玉想要拿到,没点困难怎么行?

    白南烟噗嗤笑道:“这下他栽定了,也是我给他画的饼太大,让他眼馋得很。嘁,与这些相比,文章里没个‘歉’字反而简单,他要掉进自己的贪心大瓮了。”

    楼下众人一片寂静,他们在等宝玉的诗词出来,同时也是等待一个才子的崛起,或是陨落。

    恶意揣度的、善意提醒的、安静等待的……各种各样的眼神盯着宝玉,看他往前走了两步,看他捋起垂髫、抬起眼睑,张嘴,似要吟哦。

    来了!

    众人屏住呼吸。

    只见宝玉眼底一阵深沉,忽然从胸腔起了一股韵律,只是开篇,就让众人惊愕莫名。

    普通白话?乡村俚语?没错,可是这种调子,他们从没听过。

    仿佛在耳边低声轻喃,又仿佛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对那皎洁明月的吟唱诉说,是心底最深处隐藏在脑海记忆里的那种,最轻微的叹息…

    “忆往昔,眷恋年少蒙学时,

    卷书册,细问己心何所思?

    面见夫子,十年自误有戒尺,

    不应有恨,只愿重回少年时。。。”

    灯火通明的大厅蓦然漆黑,好像所有灯光被恐怖巨兽一口吞下,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阵清风旋绕而来,吹及处亮起一颗颗明媚的星。

    “天地异象,必然是名动篇章!”

    “天啊,《咏麻雀》所批所判入木三分都没得了天地异象,只是我等心中有数,知道是名动篇章,可这普通白话,顶多算是个乡村俚语的,为什么能得到天地异象?”

    “嘘,莫发声,静听宝二爷吟哦!”

    下方一阵混乱,白南烟也忘了自己当初所想,手指在琴弦上颤抖,心底深处有声音在咆哮:伴琴!伴琴!伴琴!此曲唱到人心,此调人间少有,要是无琴伴奏,她还算什么个爱琴的?

    别看白南烟是姻香楼花魁,平日里最是素雅,她的小阁里除了纱绢幕帘、桌椅琴案别无它物,只有一把雪白的白玉古筝算是屋里个值钱的。儒家以文章安天下,但是在她心里,文章不如古筝。

    一场古风,莫过于一把古筝。白南烟爱筝如命,纤纤玉指不断颤抖,猛然摁紧琴弦,喃喃道:“不急,不急,暂且听他唱来。思白玉,他还不配你我为他伴奏,且等着,且看着,且听他慢慢唱来……”

    压低嗓子,一口气唱出四句,宝玉深呼吸,屯了气息,这才唱了下去。

    “笑何人低眉顺眼,只为眼前忘了明天?

    笑何人深谋远虑,却为长远坏了当前?

    又有何人,将一生寄于欺骗?

    又有何人,欺骗只为虚伪尊严?

    且嗔且笑,活人胯下只为这张门脸?

    莫嗔莫笑,无有门脸,怎能让家人展露笑颜?

    谁人知,门脸下有多少泪花迸溅?

    谁人知,泪花中有多少家国炊烟?

    多少无奈,深藏于时光妊远?且挣且扎,看镜中可否展露笑颜?蒙学一本书册,夫子百记戒尺,能记否,当初何人梦中所想,愿为天下万民以死谏言?”

    一气呵成!

    连篇一十一问,没有道歉,却给每个人找到释怀的理由。

    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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