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宛如九天之神,看不清晰姿容,却让人发自肺腑去仰慕赞叹。他又如一面清澈宝镜,折射出耀眼的日月之辉。将世间万物冷漠从容地包揽,融合,摄在指尖。
是什么人……难道是上界之神,宇宙之仙?
我坏了他的事……我又如何坏了这样一位大能的事?
云雁被那人的威压袭击映照,原本敏捷的思维顿时模糊成一片。
“镜中水月!”身旁林月枫微扶帷帽,侧身朝彩云深处探了一眼,语气里带出略微惊慌。云雁心底突地一跳能让这位林师弟也惊慌的人物,究竟是谁!
镜中水月……这名字在哪里听过呢?
她依赖着疲惫沉重的感知,慢慢梳理着回忆,眼前飘过了一抹清冷星光。极远的星光,带出极远的回忆。若不是自己踏入仙门记忆力强健,恐怕早已模糊不清。
那夜在宁远城,胡金石出示过一个玉佩,关于怜生水身世的玉佩……上面刻有八个字:怜生水月,镜中无心。
“怜生水月,镜中无心。”南宫雅尔带着磁性的声音回荡到脑中:“这很像魔族长老的名字。一位叫镜中水月,一位叫水月无心。他们对幻阵战斗预言卜算最为擅长,修为高深莫测,是魔族的两大尊贵司祭……”
魔族的大司祭镜中水月!
云雁全身细胞都呐喊出冰冷凉意:他行踪隐匿,已近万年没有现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能捆缚仙剑捉住的魔门道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在背后布局操纵的,竟然是魔族万人之上的司祭……糟糕,他会发现金灵儿两人的身份吗?云雁凝神聚气了好一会,才挣扎着从口里吐出字来:“你们别被他们发觉了本体是仙剑……”
林月枫与金灵儿同时一怔,飞行动作缓慢下来。两人面面相觑,瞬间懂得了云雁的意思,肢体都显得僵硬了。魔族如果发现了束缚仙剑的法子,那将是神州大劫最重要的是,己方对他们的道门如何施展,目前一无所知。
无法进行研究,无法做出破解。
“切莫释放仙剑能力……”云雁在两人的胳膊里扭动了几下,抬起脸来急得浑身打颤:“咱们只管逃,不要回头与他纠缠。”
林月枫低低冷哼一声,似乎对此话十分不乐意。而金灵儿皱着秀眉,也憋屈的紧,她朝彩云间似梦如幻的那人狠狠一瞪:“可是镜中水月好像不肯放过你。”
“哼!”林月枫也朝那人回身一望,浑身溢满斗志:“我们先找地面混战的地方落下,再从人群中迎空出战就是了。”
“可是,万一你们身上魔气尚未消除……”云雁犹豫着正要阻拦,背心处传来骤然一凉!如一把巨大钢刃直刺透身!而且那巨大锋锐之力,正慢慢劈开着自己的神魂,朝剑府重地斜斜削入。
“大司祭!”
“……≈¥!”
“大司祭扬威除贼,让神州之人见识下咱们的无上尊法!”
“≈¥!”
随着急剧下坠到地面,酆州人群中皇族与低阶魔族的狂热呼喊,如惊涛骇浪重重炸响在耳边。曾睡觉的那处山丘,现在已被夷为平地,到处散落着尸首与鲜血。
大裂口广阔的红砂土平原上,深深地布满了沟壑,四周山丘林木伴随着各式烈焰星火,正急速颤抖。想来因为被捕时,怒极散发的威能,让此处地形地貌变成了这样。
传闻力大,移山赶海不在话下。经过他剧烈挣扎后的大裂口,已有溃散之相。地面以肉眼看得清的速度,变幻各式形貌。有的隆起有的凹陷,四周疯狂逃逸的灵兽发出惊叫鸣吼,嘈杂不堪。
大裂口在移动……整个秘地之域在朝某处移动!
云雁暗暗心惊,被林金两人挟带着朝一处战斗之地撞去。那里有人族修士熟悉的气息,是南宫雅尔他们!他们还活着,也没有被俘!她虽然动弹不得,也想要手舞足蹈一番
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无恙!
“魔族突然疯了!”徐泽龙一眼望见云雁三人,惊喜情绪只维持了几秒,就觉得有必要说明目前的情况:“他们停止攻势,对彩云之端跪伏参拜,可让咱们捡了大便宜……”
他目光一凝突然住口,扑上前来盯住云雁后背大惊:“这是什么!”
“大司祭天人之颜,无上尊法威震寰宇……”周围依旧此起彼伏着魔族的颂扬高呼,将徐泽龙的声音牢牢压了下去。云雁反手去摸后背,却摸了个空,但那利刃刺入的痛楚死咬不放。似乎要将身体尽数砍成碎渣,它才会满意罢手。
365。第365章 蜉蝣撼大树
淡淡白色凝结的巨型光刃,在云雁背后自颈椎劈到腰际。它越来越明亮,不再像幻影,更像真实存在的兵刃。众人惊骇地望着它,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徐泽龙大急之下,伸手去拔光刃刀柄,却摸了个空。
在天空中,镜中水月身影出没的那片彩云,正朝下缓缓压动,在地面投上广阔的阴影。而不远处的凌霄等人也结束了膜拜,站立起来望向这边。南宫雅尔脸色发白,哑下声音道:“此处不可再久留。”
众人一把扛起云雁,风驰电擎地朝着彩云阴影的外侧,狂奔而去。怜生水望着手臂间已经瘫痪的云雁,又惊又急:“这兵刃是什么法术!”
“传闻魔族大司祭擅长幻攻,天下万物无所不幻。”南宫雅尔回头瞄了眼魔修们的方位,拧紧了眉头:“我只觉得奇怪……”
“为何奇怪?”
“以镜中水月的功力,要瞬间杀掉云雁易如反掌。他既已捕捉到她出招,为何不一击毙命,反而如此折磨?”
徐泽龙听了此话极为震怒:“魔族行事诡谲邪恶多端,天下谁人不知!那大司祭定是要震慑到她生不如死才下手!我们该怎么办?”
南宫雅尔一愣,缓缓摇头:“镜中水月法门高深,我并不知如何破解……如果是普通魔使出这样的招数,趁现在幻刃尚未斩碎她的神魂,我们突袭施法之人,再撤出一段远距离后,能迫使幻刃消除。”
“试一试。”徐泽龙停下脚步,朝头顶彩云望去:“我去砍镜中水月一剑。”
“找死!”梅成功当头对他棒喝:“魔族大司祭的修为,起码已到了渡劫或者大乘境,你个小小筑基近了他的身,一挥手就成渣了。”
徐泽龙瞪着他:“那要怎么办,不可能看着他折磨云雁到死!”
云雁催出转乾坤生门的压缩真气,又缓缓缔结鸿蒙九印,全身笼罩在五色光晕中。她以能用到的抵御方式,一古脑朝幻刃所在运去。五色与紫气瞬间被魔气所染,化为深幽漆黑的一团。
她躺在漆黑气雾里,艰难对徐泽龙出声:“梅大师兄说的对,不要做这些无用功……”
“谁说是无用功了。”梅成功白了她一眼,将所有符道器取出到身边,在空气里环绕:“我只是说,别用剑修近身的法子。”
徐泽龙紧绷的脸瞬间放松下来,他喃喃出口:“你要咱们用法修道门?”
“什么法修剑修!现在这种情况管得了那么多吗?只是催动真气运出攻击而已,只要能击到就好了!”梅成功将扶着云雁的手一丢,腾空在彩云间寻找合适的方位,在南面间隙处停了下来。
怜生水缓缓将云雁放置到一处矮灌丛,轻声道:“姐姐,我们去去就回。”没有等云雁回答,她便追着梅成功身形而上,伫立在云端。接着,剑修们一个接一个站到高空,倾听手舞足蹈的梅成功说着什么。
云雁全身萎靡,口中连呼吸都不均匀,何况出声呼喊。望着头顶越来越压下的彩云,她焦虑,烦躁,担忧……却无处发泄。云层上空,连南宫雅尔这种死硬派也手持了符,静默不语。
云雁深知作为一名纯粹的剑修,而去使用法修道术,如果放在平日,将会是多么令她震怒的一件事。但现在为了自己,那位高傲的南宫也妥协了,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的妥协了。
这时剑修们纷纷开始祭出,自己所能用到的最大能量。南宫雅尔被众人围在中心,看来他们想利用她的星之境远攻,作为主战利器。浴凰金弓在耀眼火红中,渐渐被拉成了半月形。在它周围,加持着无数法修增效器具,也汇聚着大批远程攻击法器,蓄势待发。
它们被大家的真气催动,犹如众星伴月,将浴凰牢牢围在中心,呼啸出各色各式的灵压。这些灵压的气息,云雁都如此熟悉。它们的破空之声,犹如一首温暖乐曲,深深刺入了心底,刺入了神魂深处。
她觉得在这音乐中,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旧伤的疼痛迅速在消失,背部幻刃的压力也不再巨大。与此同时,原本是山丘的那处坡地上,无数魔族包括部分人族都呆滞了。
他们齐齐仰头看着那些充满战意的灵气,在彩云下纵横盘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在对着魔族大司祭挑战!如此决绝顽强,在那天人般的威压下毫不退缩。
他们在向魔族最高贵的镜中水月,发起攻击!
死寂般的沉默后,魔族的人们愤怒的杀声,震天咆哮。而神州的修士们皆默默无语:是什么傻瓜,居然敢迎面对镜中水月出手。虽然除魔卫道是神州修士的本分,可那只是个原则,并没有强行规定必须战斗。
低阶在高阶绝对的力量下,战斗规则从来就只有一条:逃!
这种蜉蝣撼大树的挑战,宣告了这些人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即使不被镜中水月一击毙命,也会被酆州愤怒的崇拜者们蜂拥围上,追杀撕裂。神州的人修们在魔族的呐喊声中,默默驱动法器,朝彩云范围外迅速撤离。
对面连大司祭都出动了,己方却连个元婴期都没有。现在不逃,难道要像那群傻瓜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吗!
“我虽然讨厌剑修院这群家伙,但还是欣赏他们的蛮力和勇气。”唐天雪眯着眼睛回望云间的硕大金弓,对身边的邢晓景与唐天茜感概:“可惜张浮生先我一步拉拢了这些人,如果他们能……”
他顿了一下,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头。
邢晓景与唐天茜互望一眼,心有灵犀。大哥想说的应该是:如果他们能是刺渊的友方,那该多好。
但现在这感概已毫无意义。因为最多一分钟后,剑修院崛起的这些优秀弟子们,将会尸骨无存,再无生机。邢晓景的目光遥遥投射到徐泽龙身上,面色平静心中却波澜起伏。
这个人是自己成为天机院精英弟子的最大阻力,也是一直以来驱动炼器修行最大的动力。原本希望在精英弟子选拔赛上,能与他一决高下。想不到,他竟要陨落在远牧谷之地。
是什么,让你做出如此愚蠢又轻率的决定!
邢晓景长长叹息,轻轻拍了下挽住自己的那双玉手。他对着面带疑惑的唐天茜微微一笑,跟随着刺渊部众疾驰而去,不再看那彩云之端一眼。
366。第366章 御神诀(上)
云雁怔怔望着高空的烈焰金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小伙伴们对镜中水月这一击,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其实她并不知晓。现在能做的,只有将转乾坤的压缩真气释放出来,只要……只要能活动就好。
萦绕在身的那首乐曲,渐渐高亢刺激到神魂深处,啃咬着经脉。但云雁已没有精力去关注它,因为南宫雅尔的破空一箭,已经如火焰交织的雷电般,伴随身侧紧紧相随的各式法器,朝上端的彩云直射出去!
隐隐能听见梅成功指挥众人操纵法器的声音想不到胆小如鼠的梅大师兄,竟然能在面对魔族大司祭的时候,保持着如此清晰的头脑……云雁盯着赤炎羽箭,眼前开始渐渐模糊。
想要活动!不能失去知觉!
他们在为自己而战,自己至少要看清这一战!
“你被感动了。”背后突然响起清朗的男声,微微夹带笑意。云雁拧紧的眉头随着这声音高高扬起,她猛地回过头去。
暮沉风与蓝穿着剑修院的高级内门服饰,并排站立在灌丛前。他们袖口的淡银绣纹,刺得她的眼睛更为模糊。他们何时来这里的?原来刚才那首乐曲,是暮沉风在对自己音境疗伤。
云雁动了动唇角,从喉咙里挤出几个连自己也听不清的字。
看着暮沉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心底的焦虑炸裂开来,朝前爬了几步死死拽紧他的衣角。那人却好似没有看见她的动作,负手仰望彩云,看着赤炎羽箭与镜中水月的淡淡身影,瞬间撞击到了一起。
“你拉着我也没用。”暮沉风眼神平静,好似落入眼中的不是生死之战,而是一片静谧优美的山水风景。他微微垂下眼睑,扫了下云雁,将玉屏箫拍向手心:“我修为不过金丹后期,与镜中水月相距太远,上去也是必死。”
云雁眼底一黯,松开他的衣角挣扎着想要站起。
“你爬起来也没用。”暮沉风淡淡道:“使用了去垢粉那种强烈药物,身体机能一旦到达极限,就会萎靡至少一个月动弹不得。前提是这个月内,有极优秀的医者照看。”
“别盯着我,我不会再医治你。”他声音低了下来,嗤笑一声:“明知是麻醉伤身之物,还敢涂上。你这种对自身健康毫不在乎的人,只会累死医者。”
“不仅用了剧烈药品,还被古怪法门伤了魂魄。”暮沉风提起玉箫在云雁各处穴位一阵乱敲,眉头微皱:“看似被音攻所伤,十分厉害却古怪,伤痕运势方位颇像自残……”
想不到这人扫了几眼,就能凭借伤痕方位,推断出曾经的战斗情形,果然医疗之术已出神入化。云雁有些发怔,抬头望向彩云端溢满的光彩,完全不知里面的情形南宫雅尔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然后催动受伤神魂,你……你又做过什么?”暮沉风突然半蹲下来,朝云雁探视,时风眼里抹过异色:“这是妖族远古秘法?”
既然你对镜中水月无能为力,就别在旁边吵了……快走吧!
云雁心中小人仰头长啸,面如寒冰对身旁之人的询问概不搭理。暮沉风见她这幅样子,勃然大怒,提起衣袍朝她踹去:“你如此乱来,果然是不想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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