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灵虚焦急道：“可是……”
“问道坛注重自己的面子，我却注重自己的内心。”云雁暗沉下脸色，瞟向飞在前方的玉虚：“当年此人伙同魔，在宁远城设立阳天伏魔阵，强抢阿水的弟弟。把他与许多无辜的孩童少年一起，做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阴阳蛊，至今还流落在酆州。”
“此仇不得不报。”她咬咬嘴唇，沉声道：“我当众全盘揭开他的底细，就是想让大家都知晓，这家伙干过些什么！为阿水出一口气！”
“你们剑修的刚烈性子……”灵虚扶着额头，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早就领教过了。”接着他温和对云雁一笑，拍拍她的肩：“也好，玉虚如果真做出此等事，他该有此报。”
“他真做出了此事。”云雁有些着急，对他问道：“为何真人不立刻派人探查那几处地域！魔随时都可能冲进来！”
“如果守御大阵果真已出现裂缝，现在修补已经晚了。”灵虚则心事重重，与她并肩立在云头，眺望昏暗天光：“唯有等五老院通过决议，启动均天大战时，才能动用的内层防御阵。”
“它名为均天四象阵。”灵虚手指向两仪门：“两仪生四象，它的阵源就在两仪门，中央灵脉联系着天同院的五行阵，再从五行阵心里分出少阴、少阳、太阳与太阴四灵脉。”
望了眼好奇满满的云雁，灵虚和蔼一笑：“这五处灵脉坐落在五院驻地中心，其实咱们每天每夜，都踏在它们上面。”
云雁急忙询问：“均天四象阵开启后，问道坛的安全就可以无忧了吗？”
灵虚点头：“它能量强大，足以护卫咱们大家，不必担心。”
云雁却有疑虑：“可是玉虚既然能与酆州联系，破除守御外阵，那他说不定……”
“不可能。”灵虚安慰道：“均天四象阵的灵脉如果被人破坏，它所处的那个驻地，就会土崩瓦解，但是你看”
他像个爷爷引着孙女一样，拉住云雁手臂朝云层下方指：“问道坛各院并无毁坏迹象，灵气充裕，说明均天四象阵完好无损。”
云雁与他俯视下方，喃喃道：“如果启动了均天四象，也代表启动了一个巨大的危机。只要魔族毁掉了四象灵脉，问道坛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所以启动此阵，必须五老院集体通过决议。”灵虚叹了口气：“非到危急关头，问道坛是不会动用它的。”
“那目前就需要迅速阻止魔族，继续破坏守御大阵！”云雁拖住他的袖袍，恳切道：“灵虚真人，我刚才所言句句是真”
“一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你。”灵虚深深又叹了口气：“所以我已经暗中通知夏眠，让她集结弟子们备战，早做防御。可是天机院却只能暗中行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云雁埋下头，答道：“五老院没有意见统一之前，这种做法等于站到玉虚的对立面，会引发天梁院的动荡。”
“是啊……”灵虚苦笑了声：“许多事情就是这么麻烦的。即使时间已迫在眉睫，往往也要走过场，按流程……”
云雁住嘴了，自己以前的地球界位上，也时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任凭再心急火燎，问道坛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并不能被几句话，就影响到它习以为常的规范。
“青莲殿到了。”灵虚注视着云雁，又转头对她身侧的徐泽龙等人严肃道：“我尽快争取时间，但此间是五老院的议事地，你等谨言慎行。”
众修齐齐点头，现在警报已经发出，问道坛高层们如何决议，已超出掌握之中。虽然想立刻投入防御战斗，但此时唯有按捺。大家暗暗对视一眼，跟随着清虚领头的长长队伍，下落到云端。
842。第842章 青莲殿（中）
踩着五彩斑斓的云气，掠过白玉柱围廊的莲池，眼前大殿匾牌上金光闪耀“青莲”二字。踏入正厅后，但见四周奇花萦绕，光华灿烂，墙面宛如神龛一样，雕刻着朝内凹陷的数个小空间。
云雁等人驻足环顾，掌院与长老们却有了新动作。
只见他们纷纷踏着云气升到半空，有条不紊地踩出数道金光。那些闪耀的直线掠过脚底，将他们整个人托起，缓缓送入墙面空间里。
空间底部立刻生长出朵朵青色莲台，芬芳扑鼻，秀雅绝伦。端坐在它们上面的高阶修士们，拂袖整衣，被光华笼罩，显得十分高大上。
五掌院坐北朝南，他们的空间最为宽阔豪华。其余长老沿着东西两面墙分格入定，排成整齐的上下两道直线。他们威严的目光朝下俯视，落在云雁等站立的修士身上。接着殿堂中心泛起白光，高阶修士们的虚影头像，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四周。
见此情形，云雁暗暗腹诽：这青莲殿搞得这么隆重复杂，在装逼的同时，大概还为了一个目的。高阶修士向来眼高于顶，一言不合之间，经常会动口后动手。
这样本人入定，联系神魂影像相互交流的方式，非常适合劝架。就算在议事里言语不合被激怒，也无法砸出符，或驱动灵兽咬人一口。
她正为自己这个设想暗暗觉得好笑，清虚道人那张脸的虚影，开始转过头来，瞬间扩展到一丈来高。但见他冷着脸色，俯视云雁，道：“适才两仪门前，这个人说的话，想必在场诸位全听清了。现在既然进了五老院青莲殿，大家不妨畅所欲言。”
“灵虚。”他转向右侧，缓缓道：“刚才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把咱们叫到这里，你就先请。”
“本座正有此意。”灵虚点头朗声道：“清虚道兄斥责云雁在说谎，但我苦思冥想后，却有两件事不明白。”
“哦？”“啊？”“灵虚真人请讲。”
长老群纷纷发出小声的呼喊，白光柱里星尘闪耀，他们的头像在从中若隐若现。
灵虚严肃道：“冰焰洞原本是问道坛禁地，邱坛主在位时下令移山将它覆盖。那洞底下居住着狻猊神君的事，只有掌院与几名高阶长老知晓，这些新晋的后辈又如何得知的？”
众长老掌院们迅速对视一眼，灵虚所言不错，太史霞真人飞升后，得知狻猊下落的，只有寥寥几人。云雁如果在编造谎言，为何偏偏拿狻猊神君来作为素材……
刚才大家情绪激动下，竟把这一茬子给忘记了。
“还有老夫的《天机锻谱》。”灵虚簇起白眉缓缓道：“其中的古法秘术摘抄，我并未对弟子们谈论过，因为他们根基还不够，即使知道了这些秘法，也得不到任何助益，反而会扰乱修行。”
“这本锻造术书简，我只会给予挑选出的亲传弟子参悟，目前唯有叶藏锋和夏眠修习到一小部分。”灵虚道：“因为它刚刚修纂完成，许多地方尚未全面，只希望亲传弟子们悟道之后，化繁为简，再将经验传给师弟师妹们。”
“云雁又是从哪里得知，《天机锻谱》上所包含的内容？”灵虚大大摇头，眼角余光扫过玉虚，欲言又止，叹息一声。
玉虚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看来天机掌院已对我怀疑上心了。不错，我曾经在与你煮酒论茶时，多次听到你撰写这本书的计划。但你真相信小辈的胡言乱语，以为我将这些泄露给了酆州？”
“你难道就没有对其他掌院，炫耀过你这本书册？”玉虚面向静虚：“你对她也谈过吧，紫虚和清虚是不喜欢听这些道道的。但你们醉心一个炼器，一个热衷炼丹，私下交流的时候不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静虚俏脸涨红，反唇相讥：“灵虚真人的确给我详尽透露过此书的计划，但我这个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多嘴！酆州怎么知道《天机锻谱》内容的，我想你比我清楚！”
“在青莲殿里还不消停。”清虚瞪了静虚一眼，冷嘲热讽：“天府掌院此言，像已认定了玉虚与酆州合谋……”
“我没有！”静虚讶然之后，急忙辩解：“他想嫁祸给我，我只是略微反击！”
“得了。”紫虚插话道：“其实方才我一直就在想，派人即刻到云雁所说的几处地方，查探守御大阵是否完好，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玉虚呵呵一笑：“她敢大庭广众下泼我脏水，说不定早有预谋。如果守御大阵确实出现裂痕，谁能担保不是她做的？谁又能担保一定是我和酆州同谋？”
长老们纷纷应答此话。
“是啊”
“不错！”
“毕竟玉虚真人的为人，咱们早就知根知底。”
“而那云雁残忍暴戾，现在既被咱们五老院追究，也被论剑山通缉……”
“比着她我自然更信天梁掌院。”
“正是！”
灵虚急忙高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玉虚真人与酆州毫无关联，但魔族如果真为了铸造神器，进犯我问道坛，如果不早做防御……恐怕咱们就得被迫启动均天四象阵！”
众人立刻炸锅，纷纷出声急呼。
“均天四象阵牵连我问道坛的根基所在，不能随意发动！”
“只要稍有差池，整个问道坛会成为一片废墟！此阵只能在均天大战万非危急时用作守御，这是前辈们的叮嘱，代代相传不能违抗啊！”
“可万一魔族真破坏了守御大阵，那该如何是好？”
“就算破坏了外阵，咱们唯有集结人力加以抵抗，均天四象阵万万不能随便启用……”
“住嘴！”清虚发怒道：“你们怎么扯到均天四象阵上去了？有那么严重吗？”
灵虚急道：“清虚，不可不防！”
“你的意思，就是在彻底怀疑玉虚了？”清虚更为恼怒：“他早年一战，曾自爆元神想与镜中水月同归于尽，当时大家不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却落下了一身伤病，至今还用灵丹妙药吊着，你难道不知？”他对灵虚吼道：“咱们五院虽然常年有些磕磕碰碰，但在这事上，我完全不相信玉虚会叛变神州！”
843。第843章 青莲殿（下）
此时此刻，云雁才完全明白，为何问道坛的高层们，对自己发出的警告，会是这样一种态度。当年玉虚与镜中水月的搏命一战，原来在场的许多人，都亲眼目睹。
一名高阶修士自爆元神御敌的震撼，定早已印刻在他们记忆里。所以他们万万不能相信，玉虚会背叛人族阵营，与魔为伍。即使要当众下达谕令，派人前去查探守御大阵，也会使他们为难。
因为这道谕令，等于大写上对玉虚的怀疑。
在清虚的怒吼声中，灵虚也沉默了下来。他思索片刻，对玉虚额首：“道兄，我虽不能肯定云雁对你的指责。但是我想要派天机院任务队，前往查探守御大阵，希望你能理解。”
“你宁肯相信一名通缉罪人，也不愿相信我。”玉虚冷冰冰对他扯扯嘴角，神色复杂：“原本以为我和你还有些交情，看来……以后天机院和天梁院，要结下梁子了。”
灵虚微微埋下头去，道：“事关问道坛乃至整个神州的安危，我不得不……”
“随你。”玉虚继续冷笑，瞥着他：“如果检查到守御大阵完好无缺，你又要怎么下台？”
灵虚微微愕然，云雁等人也暗暗对视这怎么可能！讯息来源真实可靠，玉虚也完全不知道，昊苍塔中心曾发生过什么。如无意外，魔族大军目前还在刨阵挖坑呢，那些裂缝怎么可能被修补？
“幻术。”怜生水在云雁耳侧小声道：“玉虚被魔族大司祭控制，自然能立刻联系到他，而那人精通的……”
这时灵虚大声开口，将她的悄语完全压下：“如果守御大阵并无破绽，我愿领下玉虚掌院的任何惩罚。”
“不可！”云雁在听见怜生水的话后，心中立刻咚咚直跳。她突然发出呼喊，使在场所有人一怔，集体注视过来。
清虚挑起眉头，似笑非笑望向她：“食神你为何出此言呐？刚才口口声声说守御大阵被魔族攻陷的是你，现在阻止灵虚前往查探的又是你，你真的相当古怪！”
“来人！”他朝天弹起褐色光柱，三名身着蓝白相间道袍的修士，面无表情翩然而至，立到青莲殿中心。清虚怒目瞪视云雁：“你原本就是南北斗的通缉犯，因在两仪门胡说八道了一通，我暂且没有收押你，看看你想捣什么鬼。”
“现在你出尔反尔，又不让咱们探查守御阵了，实在可疑。”清虚冷哼：“你不过区区一名金丹，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站在原地，别有其他动作。”
“镇坛护法。”他对那三名蓝白袍修士道：“你们给我围住她，现在我就派遣弟子前去查探守御大阵。一旦弟子回报，一切安然无恙，就把她给我捆了，送进堕戒狱！”
“还有你。”他转头面向灵虚：“如果大阵完好，你就得履行诺言，向天梁掌院赔罪。”
还没等灵虚回答，他便收敛神魂虚影，从莲台上站起。接着扬袖挥出数道鹤型符，朝殿堂外急速飞去。徐泽龙见状早已急躁不堪，按捺不住朝前几步，对清虚半跪，行出弟子大礼。
清虚微微一愣，但听他道：“真人！探查守御大阵之事非同小可，还望掌院们亲临，才能观察到破绽！”
“胡闹！”清虚非常不愉快，指着他对灵虚道：“这个就是你想挑选的亲传弟子？如此没有礼数你是怎么教的？居然口出狂言，要掌院们亲自探阵，以为自己是问道坛主吗？”
灵虚早已察觉到云雁等人的焦虑，脑中细细思索后，他脸色一变：“清虚，我去探阵！”
“你不许去！”清虚更加恼怒，指着徐泽龙：“如果传言出去，说一名竖子就能驱使你这个掌院动手，那以后咱们也不用混了。”
徐泽龙焦急之下，被他言语所激，牛脾气彻底爆发。他缓缓站起身来，盯着清虚双手握拳，紧咬牙关。
“你这样一名后晋修士，在我面前不是竖子是什么？”清虚傲慢地侧目望他：“怎么？天工后人想与本座试试身手？”
“你给我后退！”梅成功低低吼向徐泽龙，抬腿一迈，与云雁等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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