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算啦。”那女人继续喋喋不休:“不和你计较,谁叫我把你吓得那么惨,还让剑府都变异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驱动附身之物,滴溜溜真的滚了出来。云雁只觉左手掌心里握满了一物,低头看去,又是那个储放灵食的竹篮。
竹篮挪动胖胖的身躯,在云雁手心里上窜下跳,最奇异的是,居然从上面睁开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华丽的眼影飞白,诱惑至美的金瞳……一看就属于那位女王陛下。
云雁对她又恼又无可奈何,想不到此人的神念,终究没有被自己摧毁,依然厚颜无耻的活着。想到她闯入自己剑府,发现五兽神丹,逼得自己剑毁根基,使剑府变成了现在的怪模样,云雁胸中蹭地冒起燃烧怒火。
她在一瞬间调用了全部力量,狠狠地将竹篮捏在手心,咔嚓一绞!
“咔嚓!”
竹篮反应灵敏至极,从眼睛下方的部位突然张出樱桃小嘴。接着小嘴裂开变成大嘴,上下竖立尖牙,毫不客气地刺入云雁肌肤。
云雁在魔皇的一咬之力下,疼得直抽冷气,立刻被握住她右手的君莫愁察觉,侧头疑惑询问:“承影阁下?是否又觉不适?”
“无……妨……”云雁强颜欢笑,对他客套。却感觉左手掌心里,又传来皮开肉绽,深入骨骼的痛苦。
该死的魔女又咬了自己一口!
她还来不及愤怒,就听到三三念急吼吼的声音:“快!快说身体不适!”
云雁发泄愤怒与她传音:“虽然剑府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但我并无大碍!。”
“你是猪吗?”魔皇骂骂咧咧,暴戾本性暴露无疑:“新晋斗师在神皇殿和水月宫里,按照流程只能呆一会,吃了欢庆宴就得出去。”
云雁立即顿悟,也懒得和她的无礼计较,反正魔族本性败露后,都差不多一副德行。她当场滑了几个小步,装出虚弱的模样,连连拖着君莫愁,挪移到右侧拱门。
然后靠着那些水晶彩光,做出西施捧心状一边喘息,一边说话:“君少主……我……我突然又觉得体力不支……恐怕难以完成觐见仪式……”
君莫愁在她的拖拽里立定步子,蝶型银箔下的眼神闪烁。久久凝视云雁后,那人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微微额首:“阁下请放心,既然是在水月宫里染恙,我等将全力照看。”
接着他横起瑶琴在膝前,凌空而坐,朝着围廊外侧,重重弹出几个音符。前方看似无穷无尽的拱门群落,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泓如镜深潭。
1055。第1055章 隐瞒
夜星璀璨,夜月光明。
在水月宫缔造的奇异夜景下,一泓镜面深潭摇曳涟漪,映射出上空星辉,如万条银鱼飞跃。东岸水榭前繁花似锦,青纱帷幕随风飘扬,从潭中红莲脸颊拂过,尽揽幽香。
云雁“气若游丝”地躺卧在榭台玉栏中,枕着一袭白狐皮褥,对满脸堆笑的医官挥手致意。为首一名蓝衫中年人,在笑意里露出尴尬,连连对她稽首:“承影大人……我等无能,让您三番五次受病痛之苦。”
根本就没有什么病痛之苦。
你们把脉诊断,觉得染恙的部位,是我故意驱动真气,让那里经脉错乱,好像演奏《将军令》似的。
云雁暗自腹诽,略同情地打量眼前医官。虽然是魔族,但他们现在惴惴不安,又困惑迷茫的样子,实是被自己欺瞒。为了有理由滞留在水月宫,先不撕破脸探视几日,只能这么干了。
毕竟自己做魔的时间,只剩三个月。
目送医官们汗流浃背,满口歉意地退下后,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将枢夜、鹏圣、鲲吾呼唤过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在这水榭馆中四处游走。细密谨慎地布置好结界后,云雁才将竹篮从万华镜里抖出。
“这位就是当今魔皇陛下?”枢夜睁大了凤眼,跪坐在狐皮褥前,好奇地伸手,轻轻戳了下竹篮。
“别乱摸,她会咬人”云雁警告声未落,那竹篮上猛地张开大嘴,尖牙咔嚓一声,衔住枢夜洁白如玉的手指,像啃棒棒糖一样咀嚼,津津有味。
“我会咬人的。”等枢夜慌忙逃离后,三三念伸出粉红舌头,将他的血迹一点点添干,十分满意:“喂,剑修,你身边这个美人儿味道真好,把他送给妾身如何?”
云雁满头黑线,虽然枢夜是个魔族,但相处已久,已与自己身旁人无异。怎么可能把他送给魔皇,被啃食的干干净净。她后仰飞起一足,猛地踢到竹篮上,与那嘴中尖牙相抵:“别打我身边这三人的主意。”
“可惜可惜。”魔皇啧啧叹息,用牙齿沿着云雁的脚踝一阵乱啃,丝毫不落下风。
她一边忙着抵御,一边斜出眼睛,在竹篮上瞅着枢夜打量,好奇问:“怎么?你要把这美人也带回神州去?他的修为恐怕难以承受那里的正气,小心一回地面,就爆出血光之灾。”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开口回答的是枢夜,他用漆黑的凤眼冷冷瞥着竹篮,道:“云雁她手上的事情,更加要紧些。”
“哟哟!”三三念大笑起来,滚动胖乎乎的竹篮肚子,朝他身上猛蹭,言语十分陶醉:“好香,好香……美人儿你激动之下,骨骼中自行会散发异香,当真是酆州罕见的人物!”
“最稀罕的是,修为不过凝元,却凛然不屈,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害怕妾身。”她真诚赞美,又加诱惑:“当真不考虑,来我那炎魇殿的后宫吗?别看我现在这样,真身却是极美貌的。”
她若不提,以前还真没有注意到。
枢夜在身侧时,偶尔是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云雁暗自思索,脑子里却有些迷迷糊糊。为何自己从未注意到这点,即使有片刻留意,也立刻会抛于脑后?
对了,是因为他身上这种香味,好似自己很熟悉的一种。就像一直游弋在莲池里的鱼儿,从不会去注意头顶的清雅荷香。可仔细一想,这种熟悉的感觉也很奇怪,竟不知从何而来。
也许……是前世吧。
突然萌发出这个念头,使云雁暗暗吃了一惊。因为在思考它的时候,眼前就开始逐渐迷糊,细小的碎花光斑,犹如在万花筒中一样。它们疯狂流动,摆放出各种形态:雪花、菱形、圆圈、三角……
云雁有些发怔地呆坐片刻,直到小腿肚上传来刺痛,将眼前淡弱的幻象一扫而空。低头一看,又是那个该死的竹篮,贴到肌肤上重重咬了一口。
三三念在那物上眨巴着眼睛,笑嘻嘻道:“剑修你怎么了?刚才好像有引魔的动静哦!莫非想要听我的建议,真正堕天留在酆州了?”
“她不会堕天。”枢夜挥出袖子,死命将那竹篮从云雁腿上拽下,显得有些恼怒:“在竞技场里被杀意妄孽煎熬这么多年,云雁也没有丝毫动摇,就算你贵为魔皇,也奈何不了她。”
三三念立刻翻转篮子肚皮,咔嚓咬进他的手,亮晶晶的眼睛邪魅弯起,大喊大叫:“你是我酆州子民,却为何如此厌恶她入驻此地!你这个叛徒!咬你!”
“别闹了!”云雁握紧拳头砸扁竹篮,正色道:“我那变异的剑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三念将竹篮撑回原型,瞪着她:“妾身又不修剑,怎知晓原因,你该找个剑修前辈请教一番,而不是我这个魔前辈。”
“你!”云雁被哽得说话都有些抖:“你是如何进入我剑府的?”
“秘密。”魔皇蹦达着贴近她,在耳边低语:“如果你答应妾身,留在这里不走了,我便告诉你可好?”
“不好。”云雁放弃了,不再理她,从万华镜里摸出浮屠绘制的地图,开始专注查阅对照。
不指望这位“魔修前辈”能真诚引导自己。剑府虽然变异成了个无法探视的核桃,但功力与剑气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也许是自己的狠绝一击,使它出了点岔子……毕竟在这个世间,能有决心自刺剑府的人,寥寥无几。
三三念被她一番冷落,那跳脱的性子倒坐不住了。她蹦到云雁身前地图上,扭着胖乎乎的肚子舞蹈,想要吸引注意力。可惜她现在是个篮子,并非那风姿卓绝的真身,所以怎么看,这支舞都很是搞笑。
云雁视线被她遮挡,终于扬眉狠剜竹篮一眼。竹篮立刻生机勃勃,讨好似地悄语:“呐,剑修……妾身绝对不说。”
云雁板着脸:“不说什么?”
“会让你倒霉的那件事。”三三念笑吟吟回答:“但只是暂且不说,以后可难保证了。”
她在承诺,不将自己隐藏的五兽神丹曝光?现在身处酆州,最为险要。对魔族而言,也最易捕捉自己,可是眼前的魔皇,却决定替自己隐瞒?
云雁盯着竹篮有些发怔,问:“为何?”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要讲究水到渠成。”魔皇神秘兮兮道:“我和大司祭的作风不一样。”她顿了一顿,发出微微叹息:“也许……和绝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这声叹息里,带着一位远古大能该有的威严与沧桑,与平日的魔女全然不同。云雁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但最后还是对她严肃点头,深深一鞠:“多谢陛下。”
1056。第1056章 真容(上)
虽然不知,这位魔皇替自己遮掩,目的何在。但五兽神丹暂时不会暴露,云雁心底也放下了一块大石,甚至对眼前的胖竹篮,也和颜悦色了许多。三三念的能力深不可测,所以她并没有想法,去深究这魔女的种种奇异举动。
时间很紧迫,云雁现在的,尽数系在君莫愁身上。回忆穿越水晶围廊时,无法以念力探测那人,她心中总有不安。于是耐下性子,对魔皇讲诉此事,并询问道:“先前在那水晶拱门下,陛下为何突然开口,说我的想法全然错误?”
三三念在竹篮上眨巴着双眼,似乎都忘记了此事,思索半响才嘻嘻笑道:“我见你暗中测探那君莫愁,又对他身上的饰物一一打量,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所以才出言提醒。”
“其实你思索的路子偏离了。”魔女神秘悄声说话,毫不掩饰兴奋:“不如咱们现在偷偷摸摸,去瞧一眼那人,或许就会得到正确答案。”
云雁有些犹豫,那水月宫少主的居所中,定布满了层层防御。如果眼前这位魔皇说谎,君莫愁并非怜生月……就会在此地费尽周折,说不定难以脱身。
浮屠送来的地图之上,有一处中心标注。
那是传说中大司祭炼制三界魂蛊的地域,就在此地的东北方向。在地图上绘制的这片区域,呈现鲜艳的内发光红圈,正是大司祭研制的无间魔狱。
而在红圈之外,游移连接着另外三个圆圈。
它们也呈现内反光形貌,但色彩分别为黑、白与绿。据浮屠的资料,这三个圆圈,代表着三个炼壶。白色是阴阳炼壶,是收纳人族阴阳蛊的地方。而黑色叫戾魔炼壶,是封印魔族戾魔蛊的容器。
绿色当然就是禁制妖族的区域,名为弑妖炼壶,被捉拿的鸿蒙五兽与酆州偷取的妖王舍利罗,应当就放置于这里。而在这三大炼壶周围,则环绕着好几个金银色小光团,围绕着中心的无间魔狱,不停变幻着方位。
浮屠声称,这些金银光团是三大炼壶周围的神秘区域。要抵达那里,需要先进入炼壶其一,在连接通道处,才能窥见本尊。至于里面封印着什么,他表示一无所知。
从前的无间魔狱,是没有连通这几个金银光团的,或许是大司祭新收获的材料,或许是几名特殊的俘虏……就算在高阶皇族中,对这些玩意的来历,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而云雁现在最想进入的,正是这三个炼壶幻境。里面或许有夏眠的消息,也可能再次见到鸿蒙五兽。只要有机会,她的打算是大闹一场,将他们尽数救出。
至于怜生月,原本以为会在阴阳炼壶里,得到他的行踪。没想到魔皇却横空出世,指认君莫愁就是当初那个小男孩。魔皇值得信任吗?如果阿月并不是君莫愁,那么或许是个圈套。
因为三三念的想法,没有人能猜得透……
云雁用眼角扫过地图,又扫过膝盖上蹦达的竹篮,沉吟片刻,决定开门见山的问:“魔皇陛下,我有一事不明。”
三三念却心不在焉,朝水榭外探头探脑:“你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呐,喂,剑修!咱们去夜闯水月正殿吧,多好玩呀!回忆起来,我还没有偷窥过咱们大司祭的私人地盘呢!”
“不去。”云雁用力泼她冷水,反应冷淡。
“为什么啊!”魔皇一蹦三丈高,激动之下,那竹篮的肚皮更鼓:“你是不是害怕被逮住?别怕别怕,有我的气息罩着,若非厉害角色,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这时旁听的枢夜却开口了:“陛下,假如君莫愁不是怜生月,咱们就会在正殿区域浪费许多时间。云雁离身份曝露只有短短三个月,在途中被大司祭高强的法师卫队纠缠上,恐难脱身。”
不知为何,枢夜总是能猜到自己隐秘的心思,这也是与他越走越近的原因之一。如果换做以前,自己绝对不会带着一名凝元期的低阶魔,四处行动……云雁心绪有些飘忽,悄悄打量那美少年一眼,等待着魔皇的回答。
魔皇却有些炸了,继续蹦高几丈,吼叫道:“你们居然怀疑以妾身之能,无法摆平那愚蠢的法师卫队?当初挑选这些人的时候,我也有在场,对他们相当了解!”
接着她恶狠狠瞪着云雁,一副好兴致被败坏的模样:“你如果不陪我去玩儿,我就立刻用真身,在炎魇殿叩响警报,让任仲奚带人来捉住你!”
“说出你的身份,说出你剑府中藏了什么东西,说出你其实就是南斗大名鼎鼎的食神”那竹篮嘿嘿大笑:“剑修你怕不怕啊!”
这个家伙,果然是魔族的皇。与大多数魔族一样,习惯了出尔反尔,要挟威吓,毫无节操……云雁回瞪向她,一时间气闷得不可开交:三三念原来早就知道,自己在南斗的身份。
从前素未谋面,她定是通过那些,在这个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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