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录- 第731部分

　　　　良久后，凛紫瞪大双眼，才有些清楚了现在的处境：“紫姬……莫非……”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其实一直以来，我们之间都很默契，不是吗？”商红羽凝视他：“不错，所有的一切……青虬缚，山中大阵，堡中煞气，都是我做的。”

　　　　“你……你运用魔道！”凛紫深深吸了口气，全身紧绷，吐字相当艰难：“紫姬，你竟然这么做……为什么！”

　　　　“都说我病了，再不这样做，我就会死！”商红羽的额间印记灿烂，低下头朝他的额头轻轻撞去：“我不想死……凛紫，只要有你在身边陪伴，我就可以活下去。”

　　　　“跟我走吧。”说完这句话，她精心准备了上百年的罗大阵，同时释放出狂躁的煞气。血水从地板下汩汩朝上涌出，不一会就把五芒星的图案给淹没沉底。

　　　　“酆州的血祭术……”凛紫的身体不由自主抽搐着，额头间也亮起了灿烂的光晕。因被青虬缚捆住，他无法再推开商红羽，能做的动作，只有失神地紧盯着她：“你利用天璇印记……用它朝我灌注煞气与怨念……”

　　　　“星君有所不知，这杀千刀的女人有个跟班，此刻正在堡垒地下残杀俘虏，引导这个术法。凡人修士魔兽……她们带了好多来血祭！”青虬缚开始打小报告：“可恶啊！想我一代古剑神器，也被污染了！这女人恶毒之极，拥有无数实践已久的秘方，专做坏事！”

　　　　“星君可知道这些罗，是如何养成这么大，拥有非凡实力的？”那小龙呸呸大叫：“都是她多年残杀生灵，以血肉饲喂，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力量！”

　　　　“论剑山那些多年未破的血色悬案，全部是她一手……”

　　　　“够了。”凛紫淡淡地打断青虬缚的状告，疲惫地望着商红羽：“紫姬，它所言不假，是吗？”

　　　　“事到如今，你还叫我紫姬，不觉得很讽刺？”商红羽结束了对他施法，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法器与药水，朝他大穴侵入：“持剑是不会做那些事的，不是吗？”

　　　　“你废了我吧。”她小心翼翼地，给凛紫施加了最后一道束缚，又灌入几颗丹药给他，见他完全不能动弹，才将他扶到石椅上坐下，轻描淡写的说话。

　　　　“你……”就算已被商红羽完全剥夺了行动能力，凛紫依旧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只闭起双眼：“究竟想要些什么。”

　　　　“睁开眼睛看看我。”商红羽立到他身前，扬起广袖微笑：“难道星君你认不出，这是凡间女儿的嫁衣吗？”

　　　　“我想要的……”她俯下身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就是和在你一起，那个美好的未来。”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幻羽·剑格

　　　　“什么人！？”在头顶传来恶魇的一声怒号，使云雁和修罗王齐齐一怔。当再转回目光时，浮世影像已一片混乱，只有扭曲的光线与星斑，相互交汇在原地。

　　　　“在关键时刻，居然死机了。”云雁燃烧起来的八卦之心，被恶魇的骚动浇得熄灭，难免有些抱怨：“否则我们就可以看看，商红羽那天晚上，究竟和凛紫结婚没有。”

　　　　“她得逞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平静地在身后响起，使云雁几乎坐倒在平行空间里。

　　　　“凛……凛紫？”她的头僵硬地转回，果然看见现世被卷入进来的凛紫神魂，正直立在背后。

　　　　她不可置信地打量他，惊呼出声：“你是受害者，怎么会如此淡定！”

　　　　“还能如何。”凛紫叹了口气：“当时的我固然十分愤怒，后来过了几千年，这种愤怒渐渐就消失了。”

　　　　他笑了笑，看不出是喜是忧：“我跟随折羽的三百转世，看见了她每一世所受的痛楚。也渐渐明白了，当时守在身边的她，每天对我所说的爱，是什么意思。”

　　　　“是种固执的东西吧。”凛紫轻声道：“她为了这种东西，受够了惩罚……”

　　　　我知道你，就是这么一朵圣父型白莲花，所以最后选择了原谅。

　　　　云雁偷偷瞄着他，心中暗暗吐糟，觉得十分尴尬。自己的前世居然干了这么一件事，以后要怎么面对凛紫……

　　　　“咳咳！”一边的修罗王嗅到这个气氛，急忙拍击着翅膀，开始引开话题：“天璇星君，你好，我们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追上来的。”

　　　　“帝释天的修罗王，陛下安好。”凛紫对她施礼，又转头仰望上空的恶魇：“它……有着那么浓重的煞气，就好像以后的折羽。”

　　　　“是魇。”云雁吐字有些艰难：“那人凝聚的血光与罪孽，诞生出了这么个怪物，与浮世息息相关。”

　　　　她顿了一顿，满是忧郁：“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我能碰触它，伤害它……因为，我就是商红羽那恶人，她的最后一世。”

　　　　“你是她的最后一世，但你和她完全不一样。”凛紫靠近过来，满目关怀：“云雁，我化为枢夜跟了你许久，对你再了解不过。”

　　　　他轻声说话，试图把云雁从沮丧情绪里唤醒：“还记得我们一起拜入论剑山，参加的剑奴择峰仪式吗？”

　　　　“当然。”云雁果然恢复了些精神，笑了笑：“当时候，试心桥检测后，无法对你造成判定，让全体人都那么惊异……”

　　　　凛紫也笑道：“我施展出威能，隔绝了与它的沟通，它自然无法甄别。可是你，还记得它对你说过的话吗？”

　　　　“试心石隐瞒了我的度量，刚好秀秀飞了出来，所以大家都以为它就是我召唤的东西。”云雁觉得好笑地回忆当时，突然声音越来越低：“”对了……那时候试心桥对我说……”

　　　　凛紫点头，鼓励道：“它对你说，你拥有类似徐泽龙的剑格。”

　　　　“天璇剑格。”云雁顿时痴了。

　　　　“谁也想不到，折羽她……碾转在三百世的天道惩戒中。”凛紫低头道：“被磨灭了灵根，消除了记忆，收敛了容貌，冷绝了欲念……”

　　　　“却在最后一世的你身上，出现了淡弱的天璇剑格。”他凝视云雁：“我第一次来地球上探望你时，看到那忽明忽暗的紫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你最后还是决定，为我劈出灵根，带离了惩戒轮回。”云雁透明的脸颊上，缓缓滑落泪痕：“谢谢你，没有让这个罪人灰飞烟灭。”

　　　　“那个罪人早已死去。”凛紫温和道：“我和云雁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轻松而自然，充满力量。没有错，你就是我认可的紫姬。”

　　　　“她是你认可的紫姬，那么我呢？”上方传来恶魇阴恻恻的声音，商红羽硕大的头颅，拖拽着绵长的青丝，直直掉落下来，鼓起眼珠打量凛紫。

　　　　许久以后，它迷惘的神情大为波动：“竟然是你！我认出你来了！”

　　　　“它的记忆混乱，情绪波动极大。”云雁警惕地挡在凛紫面前，对他悄语：“就算是你，也无法在这个空间触碰到它，但它既然认出了你，一定会发疯的。”

　　　　“凛紫！凛紫！”恶魇从云雁肩头探过脸，对那人高声呼喊：“你可记得我？你可记得和你约定三生的恋人！不……你忘记我了！否则怎么会有新的紫姬！”

　　　　“新的紫姬！”恶魇仰头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是夙筱那个贱人吗？又或者是那可恶的绿绮！你跟他们走了，不要我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负心人！啊啊啊！”

　　　　云雁听着它疯狂混乱的惨叫，脸黑如锅底地转头，悄悄去看凛紫。果然，那人十分尴尬地紧皱眉头，怔怔盯着恶魇，似乎陷落到当时候的困境记忆，流露痛苦神色。

　　　　商红羽把凛紫封印成凡人，强迫与他厮守，那时候不知都做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那些三盟海誓的情话，都是她一个人脑补，在凛紫身边时时倾诉而出。

　　　　至于眼前这把仙剑，肯定没有任何应和。但他的态度会使商红羽勃然大怒……云雁打了个寒颤，回忆起那魔女折磨别人的情形。就算对着深爱的人，假如不遂她的意，恐怕也会被各种整治。

　　　　也许出于对同源的了解，云雁十分笃定这点，暗自庆幸着刚才浮世画面被砍，否则现在的场面，还不知道多尴尬。

　　　　但身边有个疯狂的恶魇，也十分尴尬，此时最好远远避开它。

　　　　念及到此，云雁拍击双翅，对凛紫和修罗王猛使眼色。两人立即会意，牢牢跟上她的身形移动，寻找到最近的空间裂缝，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浮世来了！”看见眼前的青山高堡，云雁欢呼一声，又懊恼一声：“怎么还是在落凤堡！”

　　　　“折羽封印我后，原本想立刻带走我。”凛紫回答：“可是经过她检测，发现束缚我的力量，还不够完美，恐怕不能支持远行。”

　　　　云雁的脑子里，浮现出青虬缚被放在锅里蒸煮的情形，涩然道：“于是她用尽各类道术与材料，进一步削弱你的能力？”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幻羽·血炼

　　　　凛紫点了点头，陷入沉默之中。看样子他回忆往事，就算过了数千年，也依然很是伤情。云雁不准备继续问他，但心中也松了口气。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对自己摆出温和的脸谱，而是随意流露出情绪。

　　　　这样坦诚相对很好……至于自己，好像也稳定下了情绪，能够直面那位坑爹前世的所作所为。

　　　　“我和修罗王前去堡内打探。”云雁对凛紫点点小脑袋：“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就不要来了。”

　　　　“不过是浮世记忆而已。”那人猛地抬头，流露愧疚：“原是我不够坚强，紫姬勿要见怪。”

　　　　他的神魂盘旋片刻，也寻了一只灰燕附了上去，拍击翅膀与云雁并肩而行：“那人当时候，把我囚禁在堡中塔顶，以血祭罗，每日不断实验各种材质与道术。”

　　　　“她虽然做了大恶……”凛紫叹了口气：“但着实是位天才。”

　　　　“知道吗？现今大司祭采用离珠，九兽之力，阴阳蛊乃至三界炼壶……试图炼制魔剑鞘。”他仰望巍峨高堡，悠悠道：“那最初的尝试与经验笔录，都出自折羽之手。”

　　　　云雁听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她的才华竟都运用在了这上面！”

　　　　凛紫则微微吐出口气：“都是为了我……否则折羽不会堕天。如果当初我能理解她，早一点进行劝解进言，或许就不会有延绵三界的灾祸。”

　　　　白莲花的特性之一：拼命朝自己身上背锅。

　　　　云雁白了他一眼，吐糟道：“愿意无视规范，放任自我堕落的人，谁又能够劝服？她执念如此之深，就算你整天哄着，却不亲近她，那么这些灾祸，也只是晚了几百年的事。”

　　　　“我要前往堡垒顶，看看被煮在锅中的你。”云雁拍打着翅膀，朝上空急急攀援：“收集到那时候，她运用的材料和道术，或许可以为现世里的防御，做些准备。”

　　　　“要知道我剑府内的神丹，被酆州设计，在这次处刑里偷走了。”她无比懊恼：“现在大司祭一下集齐了七珠，虽然少了椒图和饕餮的，但威力也十分惊人。”

　　　　“魔剑鞘会炼成吗？”她冷哼一声，咬牙道：“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阻止这事！”

　　　　“我会追随紫姬而战。”凛紫挥动翅膀，在她身侧盘旋，声音清朗恳切：“你若殒命，天璇剑也不会独活。”

　　　　“我说，你们至于这么诅咒自己吗？”修罗王哎呀一声：“炼制魔剑鞘之事非同小可，它并不会很快横空出世，咱们还有时间，对酆州进行讨伐，阻止大司祭的进程。”

　　　　云雁此时已掠到落凤堡高阁，撑住朱红围栏，朝下方的宽阔平台望去：“如果大司祭的炼制，有很大部分采取了商红羽的经验，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从中得到些什么。”

　　　　她的眼睛落在平台的中心，瞳孔微微缩小：“凛紫，原来她没有用锅煮你，而是给你修建了个温泉池。”

　　　　修罗王惊讶地接话：“血水灌注的温泉池塘……”

　　　　“在罗的中心，让血池的煞气怨念不断侵蚀我。”凛紫收敛翅膀，看着池塘里沉浮的华丽大剑：“那是种……好像全身不断锈裂的剧痛，至今也记忆犹新。”

　　　　云雁动了动嘴唇，很想同情地说句你受苦了。但又觉得罪恶的自己十分矫情，便没有敢出声。

　　　　“除了用青虬缚困住你，她果然加持了新的离珠锁链。”修罗王没有云雁的小心思，一腔注意力牢牢贴在血池中：“水里沉浮的羽毛和断肢……老天！怎么好像迦楼罗族的遗骸！”

　　　　“三界的祭祀品都有。”凛紫涩然：“她准备了很久。”

　　　　“你受苦了。”云雁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在那样的环境里，仁慈的天璇剑定已心如死灰。”

　　　　“是。”凛紫幽幽道：“每天的每天，我都在想一件事……我选择持剑失败了，没有好好引导紫姬……真是无能。”

　　　　圣父特质又冒出来了：将大锅抢来背负在自己身上，不去看别人的过错。

　　　　云雁正暗自对他白眼，眼角中瞥到一抹湖蓝色，正悠悠登上平台，不是风情万种的商红羽，又是谁？但见她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有美酒也有糕点更有喷香的果脯，在大阵血光的照耀下，这些休闲佳品显得极不协调。

　　　　一步一步，商红羽走近血池，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地淌入水中，贴近了化为原身，黯淡闪烁的天璇剑。她温柔地将托盘放在池沿，又把大剑扶起，从额间的印记里，摄出紫光。

　　　　接着那人手指轮弹，将血水整个覆盖到剑身。“哗啦”一声巨响后，脸色惨白的凛紫转为人形，软软地斜躺进水底。商红羽眼疾手快，一把扶起他贴到身前，又去拿果脯与美酒，洋溢笑容。

　　　　“星君，你今天精神很好。”她娇柔地靠向那人，将酒水灌入他口中：“如今你是凡人，如果不吃喝的话，恐怕会伤及元气。”

　　　　接着她的红唇勾起，揽住凛紫的腰，懒洋洋道：“那样的话，我会很心疼的。”

　　　　精神一点也不好的凛紫立刻有了动作，但见他费力地扬起手，试图攀援池壁，想要离开她的拥抱。

　　　　“又是这样！”商红羽砸碎杯盏，狠狠几拳锤击他的背脊，怒骂出声：“你又要躲避我，明明已和我成亲，为何不肯与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