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位娘娘赏赐!”
……
这条山路或许已经有些年岁了,堆砌整齐的青石长条上,到处都写满了时光,那些个斑驳的往昔,记述着关于大夏的历史。都数不清了,这一万年来,有多少个君王,最终永远的沉睡在这里……如果人的灵魂还有意识,那么这些帝王们,一直都安静的待在长安城最高的山上,俯瞰着他们的帝国,多少兴亡,多少荣辱,都被那年复一年的风霜雨雪,给冲刷得支离破碎……
一路上并不孤单,时不时还有很多个皇室宗亲停下了脚步,恭恭敬敬的朝着柳尘三人行礼,礼数虽然严谨,却没有太多亲切,毕竟对于这里来说,柳尘终究只是个外人,他姓柳,不姓公孙。
路过了恢弘大气的太祖皇帝寝陵,柳尘没有停下,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那人山人海的盛景,他一直埋着头,面无悲喜的朝着最远处的角落里缓缓走去。
这个角落很安静,安静得连那春雨仿佛都不愿多做停留,而角落里的坟包,也只有将军府的花厅那般大小,坟包周围很干净,没有禁忌,也没有青草,有的,只是一株略显疲惫的老松,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那老松早已不再挺拔,更无法为坟包里面的那个人再去遮风挡雨。
稀疏的松针被那山风摇曳得呼哧作响,点点新雨扑面而来,沾湿了来人的眼眶……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站定好久,柳尘才慢慢蹲下身来,抬手抚上了那方铭刻简单的墓碑,“元福帝姬公孙盈”这便是关于这座坟包的所有一切了……
“我娘是自缢而死的……我爹自刎那天,她躲在房间里……三尺白绫……”
“直到今天,依然有人告诉我,他们的结合,是东陆最大的错误……”等到北宫馥和徐玉爻上前给墓碑前点亮了两根蜡烛,柳尘始终没动,就那般安静的凝望着,“小时候,我便觉得她不够爱我,每每与之独处,她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太多情绪……记忆中的将军府里,他们俩人几乎很少交流……”
“嫡母曾经告诉过我,我这娘亲性子太软,活着的时候呢,总是在被动的接受所有的安排,即便那些安排她是排斥的,但她不说,仿佛她的存在,从来就不是为了她自己……”
“关于宣威将军和越国公的故事,从小到大,我们已经听得太多了,可是,你们谁也不知道,那些个为人称道的美好,终究,使我难以接受……因为公孙盈,才是我娘,这些,天下人都忽略了!”
“到现在,你们还是会觉得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么?”柳尘嗤笑一声,大手死死的捏住了身前的石碑,他的指节都开始发白,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在那一天,我们都该明白了,我娘是殉情而死,为了我爹,她甚至放弃了我……”
“有些爱,从来就不是说出来的……它一直在心底,从未被抹去……即便是被动的接受,但我相信,她是爱着他的……”
站起身来,柳尘手中的须弥戒上突然间绽放出一抹耀眼的光,下一个瞬间,老松下却是开满了洁白的花朵,那是紫荆花,大夏的国花……
“我们回沧州的时候,带上我娘一起走吧,她在这里太孤单……藏兵谷,才是她的家!”
柳尘转身走了,走得很决然,决然到再也没有回过头来,去看那老松一眼……
琼林宴后就要正式成亲了,作为儿媳,北宫馥和徐玉爻依礼守在了元福帝姬的坟前,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
将军府,后花园。
北宫馥的“兄长”显得有些瘦弱,他是昨天才来到长安,给柳尘的第一个感觉,那是普通得太难以让人记住了,如果把他扔到朱雀大街,人潮人海之下,那还真是找不出来。
然而此时,他却褪下了平凡,挺直了脊背,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剑,天空中的飘雨,也被他那锋利的目光一扫,而齐齐顿住,好在周围无人,不然这样的怪异场面,非得吓坏了别人不可。
“你怎么在这里?”
低沉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引得“兄长”大人眉角一竖,随即在脸上化开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非得大老远的将我叫到长安来?”
“鬼知道!”
“弋儿呢?”虚空中走出来一道身影,恢复成中年状态的柳白出现在了花园之中,只见他皱着眉头,情不自禁的呲牙咧嘴,好像是很难接受身前这人现在的模样,“啧啧,我说你们兄妹俩,扮丑的功力简直恶心到令人发指啊!”
“作为客人,咱不能抢了主人家的风头,若是我真的帅破了天际,那你柳白还有存在的必要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事儿真多
“你……”柳白低下了头,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如果是熟悉的人在这里看到了,那么一定会很明白,剑圣大人,想打架了……
“哟哟哟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容我想想……”北宫馥的“兄长”丝毫就不理会柳白周身的气息变化,自言自语了好久,他忽然眉开眼笑,而后猛地退身跳到了数丈开外,反手一挥便抄起了地上的扫把,自顾抡出了一阵阵剑光道:“身为剑客,又何须多言,出鞘便是!”
“如……你……所……愿!”
“砰!”
……
“什么情况?”
“地龙翻身么?”
“靠,不会吧,钦天监没有发出任何指示啊!”
“……”
乌衣巷的贵人府邸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地面震动了几下,远方,甚至还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清响。
“不好啦,大王!”
柳尘依旧是心事重重的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前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马蹄,抬头一看,竟是将军府的一个家将,见到柳尘的当场,那家将兀自翻身下马,好一阵踉跄之后,他猛地单膝跪倒在柳尘身前急道:“大王……您的花园……花园炸飞了,舅老爷把您的花园炸飞了!”
“神马情况!”
柳尘嘴角一抽,也懒得多问,身形闪烁间,逍遥游火力全开,只消数息的功夫,护卫们的视线内就早已失去了自家大王的身影。
……
“咋回事!”
黑着一张脸,柳尘走进了拥挤不堪的将军府,人头攒动的废墟之前,那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埋着头,不敢去面对柳尘那吃人的目光。
最终,人们还是自觉的分出了一条路来,柳尘走进人群,直直的看向了独立于废墟中央的——大舅哥!
大舅哥一脸无辜,那件北宫馥送给他的崭新锦袍此刻已是面目全非,上上下下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布料,连带着他那普通得有些丑陋的大脸,现在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
“妹夫……嘿嘿!”见柳尘脸色不好,大舅哥讪讪一笑,耷拉着肩膀凑近几步道:“你咋就回来了哩……”
“还不回来,你得拆了整个将军府啊!”
“哪能啊……妹夫可劲儿开玩笑吧……哈哈,哈哈,失误,为兄一时失误!”
失误?柳尘着眼一望,演武场没了,不远万里从沧州运回来的名贵树木全都没了,自己最心爱的荷塘细柳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吴桐常住的那幢小楼,此刻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一地的断垣残壁,这还是自己那典雅华贵的后花园么?
“大舅哥啊,还真没看出来,您还是一高手啊,如此‘毁天灭地’的实力,怕是那鱼太玄在您手上,也过不了半招吧!”
“噗哧……”
“嘿……”
人群一阵哄笑,惹得大舅哥原本乌黑油亮的大脸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猪肝色,那一抹纠结的通红,都快要蔓延到大舅哥的耳后根了……
“妹夫真会开玩笑,咳咳,咳咳!”
面对着柳尘如此冷嘲热讽,大舅哥还是不生气,一脸谄媚的样子,直让将军府的众人齐齐皱眉,暗道北宫馥如此英明神武的女人,咋会有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哥哥……简直……不是亲生的吧!
“大王……”
没等太久,满脸蛋疼的黑鹰来到了柳尘的身边,犹豫了片刻,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子明送来的那批元气弹,特娘的少了一颗……”
这下,整个将军府都明白了,敢情是这二愣子舅老爷闲着没事干,跑去了柳尘的书房,拿出了一颗元气弹来,可惜他根本不会用,一不小心就把这后花园给炸飞了,也幸亏是在这后花园中,要是在人堆里来这一下,我勒个天呐,明儿一早,沧澜大王又得成了整个帝都的焦点……
“大王!”又一个家将从大门的方向跑来,一路气喘吁吁道:“您爷爷来了!”
“我去你大爷的,谁特么是老子爷爷,你特娘的怎么不去砍死他?”
“大王啊,那真是您爷爷啊,小的,小的哪里砍得过啊!”
“……”
平复了心绪,柳尘这才想到了,今天的确是柳白要来了,因为后花园炸飞一事,沧澜大王有些气急攻心了,沉吟良久,他冲着大舅哥冷哼一声,这才拂袖而去……
等到人群全部散开,大舅哥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一低头,他施力从碎石堆里抽出了自己那满是伤痕的双腿,左右环顾了一阵,他颔首点头,好像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盯着柳尘远去的方向,大舅哥的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颗造型精致的金属圆球,圆球在他手中翻滚着,直至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祖父!”
朝着柳白拱了拱手,柳尘很是勉强的笑了笑,当然,他没法注意到柳白的脸色,竟出现了一些并不健康的苍白,就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打斗……
“弋儿,你在府中啊!”
柳白伸出手来,轻轻的拍在了柳尘的肩膀上,直让柳尘略感奇怪的是,走向将军府的那十几级台阶,柳白竟是把所有的力量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来到了花厅,柳尘很是乖巧的将柳白扶到了太师椅上,而后添上新茶,微笑着开口说道:“之前去了一趟皇陵,您来之前,孩儿才刚回来不久……”
“哦……也是!”柳白一边品茗,一边轻咳着开口笑道:“今天是清明嘛,你是该去好好拜祭一下你娘……嗯,玉爻她们呢?”
“她们还守在那里呢……”
“咳咳……咳咳!”放下了茶盏,柳白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霎时间,老剑圣的胸腔不断的起伏着,突如其来的红润,堪堪蔓延到了他的脖颈,“不错,挺孝顺的……咳咳……咳咳……”
“祖父这是怎么了?”柳尘皱着眉,他实在是感觉到,今天的柳白有些不太正常,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很明显的啊,这是柳白的本尊,可是……他咳什么?
“偶感风寒,风寒!”停止了咳嗽,柳白埋下头来,略微躲避着柳尘的注视低声道:“最近老下雨,老夫有些不太适应……”
“风寒?下雨?”逗人玩儿呢!柳尘心中冷笑,死死的盯着柳白的脸,“依孩儿看,祖父这是被人打伤了吧!”
“打伤?”柳白抬头,眼角的闪烁一晃而过,迎上了柳尘的目光,老剑圣十分淡定的反问道:“在这个世上,谁能打伤我?”
“鱼太玄?”思忖一会儿,柳尘下意识的开口回道:“亦或是北宫御?”
沧澜大王还是有些大意了,也许是剑圣大人太过老奸巨猾,明明提起北宫御的时候,柳白的眼角都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几下,对此,柳尘却毫无察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程玄机来访
直到柳白喝完了差,借口回房休息之后,柳尘独自一人坐在花厅之中,等待北宫馥和徐玉爻回家。
也没让他等了太久,恰恰是吃晚饭的时候,柳尘听见了前院儿传来的嘈杂,风停雨歇之后,二女缓缓踱步来到了花厅。
自知柳尘心情不好,徐玉爻很是乖巧的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小手来,无比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脑袋,柳尘笑了笑,心里十分享受这午后的温存。
“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北宫馥一边喝茶,一边皱眉望着柳尘道:“怎么一回府,大家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
“还能有什么事儿?”柳尘眯着眼睛,脑袋往后一靠,整个人都偎到了徐玉爻的怀里,引的身后的姑娘小脸儿一红,不禁咯咯直笑,“你那哥哥在我们出门之后,闲得无聊,跑去了我的书房,将子明前天送来的一批元气弹给顺走了一颗,主要是他不会用,一下子将我的后花园给炸飞了……”
捏着柳尘脑袋的双手猛地一滞,这事儿可把徐玉爻给吓得不轻,元气弹的威力她是知道的……脸色愣了好久,她才犹豫着低头开口问道:“可没伤到人吧?”
“没,那会儿花园里没人……”
“那就好……”
……
北宫馥黛眉一蹙,略微沉吟了半晌,这才突然开口发问道:“今天府里来客人了么?”
“哦……祖父来了!”
“这样啊!”听得柳白来了,北宫馥这才忍不住轻笑一声,摇头莞尔道:“那成,改天我让花嬷嬷派人赶紧把后花园给拾辍一下吧……”
什么引爆了元气弹,这都是骗小孩儿的,真正的原因,肯定是柳白和北宫御一见面就忍不住手痒,随意的比划了几下……对于这两个武痴,北宫馥的心里可不要太了解了!
对于北宫馥的脸色变化,柳尘一直闭着眼睛,当然是看不见了,而那徐玉爻的目光也始终都落在柳尘的身上,肯定也是无法察觉的……再次闲话了几句,三人便结伴朝着后院儿的饭厅里走去。
……
对于北宫馥所谓的接老人过来“尽孝”,柳白倒是没有点破,现在在家里的所有人估摸着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只有柳尘和徐玉爻一直被瞒在鼓里。
接下来的日子,柳尘倒是发现了自家祖父和那坑爹的大舅哥还算比较投缘,这可是天大的稀罕事儿啊,每天下午,两人都会去到东厢的花园里,一边下棋,一边有说有笑,好几次,小萝莉豆豆给柳尘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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