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街面上的庆典仍在继续,由沧国公柳植安排的流水席面儿堪堪从城南摆到了城尾,今日不论贫富贵贱,来参加柳尘婚典的宾客们,全都可以敞开了肚皮吃饱喝足,宵禁肯定是没有了,枫城的警备大营里,也只在东西南北四门处各自留下了一队巡卫,其余的人,全都去枫城主街吃酒去了……
估计是上午的时候,北宫馥横眉冷对的模样把“法外狂徒“的几兄弟给吓到了,一直到了晚上,柳尘的小伙伴们除了拼命给柳尘灌酒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显得各种彬彬有礼,原本还有像吴锋那样准备告诫吴桐不要太过分的长辈们,瞧着这群晚辈异常乖巧的形容,那可真是愣了好久。
这洞房,不是不想闹,只是,不敢闹……
将这因不能闹洞房而带来的不满,全部撒在了柳尘身上,看得陪桌的小豆豆吓得生怕柳尘被这一罐罐水酒给撑破了肚皮……等到柳尘跌跌撞撞的回到北宫馥闺房的时候,我勒个去,沧澜王殿下早已是醉的不成人形了,呵呵呆笑的大红脸,就跟隔壁村的二傻子一模一样……
……
“那……那是什么?”
回身一脚关上了房门,柳尘的眼睛里,北宫馥的身影开始有些模糊,只是在房间里通亮的烛光照映下,他的视线落在了香案上面,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直晃得他眼仁儿生疼。
“唉!”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柳尘身上的酒味儿,比不得徐玉爻那般守旧思想严重,北宫馥轻叹一声,自顾掀起了头上的红纱,皱眉望着柳尘叹道:“皇帝送来的牌匾……”
“写……上面……写的啥?”
不远处的那道倩影儿吸引着柳尘摇摇晃晃的朝着床边走了几步,沿途的桌椅全都被他那凌乱的脚步给撞翻了,房间里顿时就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等他就快绊倒在地的时候,北宫馥不得不站起身来,跃步来到他的身边将他扶住,离得近了,那酒味儿也就更弄了,神王陛下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她还是忍着耐心给柳尘解释道:“上面写的‘不朽沧澜’!”
“嘿嘿……”傻兮兮的沧澜王殿下伸手捏着北宫馥那赛雪欺霜的双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他还下意识的用力掐了一下,惹得神王陛下凤目一瞪,好险没还手将尘哥儿就地正法了,看在今天成亲的份上,“忍字诀”一直高悬在北宫馥的心头……
揉了揉北宫馥的脸,柳尘又开始大着舌头道:“不朽沧澜……谁啊,谁是不朽沧澜?好奇怪的名字啊……啊哈哈哈……这人是不是傻……早就说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人能永垂不朽……哈哈哈!”
“你放手!”
趁着北宫馥大脑当机的瞬间,柳尘贼笑着将她反过来抱到了自己的胸前,很明显的,这是沧澜王醉酒之后的下意识行为。
“不放!”此时此刻,柳尘的那一副贱样儿,当真是像极了勾栏里的老嫖客……
“轻点儿,你弄疼我了!”北宫馥脸色一红,满是惊骇的低下头来看向了柳尘在自己身上作怪的大手,好几次,她都想运起元气将柳尘给弹开,犹豫了好久,最终只能放任他胡来了,没办法,实力上的差距,若是神王陛下较真,受伤的只可能是咱们的沧澜王殿下……
“喊什么喊!”打了个饱嗝,那酒味儿一股脑儿喷在了北宫馥的脸上,引得美人蹙眉,羞愤难当,“大爷我有钱,给你加钱……你别喊……小美人儿可真嫩啊……嘿嘿……都快赶上爷家里那胖婆娘了……嘿嘿……”
“柳尘,我去你大爷!”
“啊!”
……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秦淮别院的夜空,可事实上,在那热闹喧嚣的宴席当场,也只有极少数人听见了柳尘的哀嚎。
“什么声音?”
抽着独坐无聊的空档,徐玉爻根本没像北宫馥想象中那样端端的坐着,这会儿,她正一手拨弄着玉算盘,一手戳着桌上的点心不停的塞到嘴里,凌空一声惨叫,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呐呐的朝着门口问了一句。
作为德妃娘娘的贴身丫头,玄族小姑娘符香正努力惦着脚尖,竖着耳朵顺着北宫馥的小院内听了好久,这才吐了吐舌头,有些哭笑不得的转过身来冲着屋内的徐玉爻轻道:“娘娘,好像是大王的声音……从王后那边传来的……”
听得符香的汇报,徐玉爻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细细的品味着那几乎称得上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好半晌,德妃娘娘的小脸儿都白了一片,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羞羞的事情,德妃娘娘心中叫苦不迭,“这动静……大王,臣妾扛不住这样弄啊……”
对于未知的恐惧,足够让含苞待放的德妃娘娘有些寝食难安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论剑台
“怎么了?”
天微微亮,睡梦中的北宫馥有些不适应初晨的凉意,一翻身,还未来得及缩进被子里,她便撞到了柳尘的胸口,这一撞,也让她从迷迷糊糊中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却发现柳尘正双目无神的瞪着床顶的花帐,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昨天,是不是又打我了!”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让北宫馥绕起了自己的手臂,等到怀中的美人儿靠稳在自己怀里,柳尘轻叹一声,无比纠结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动手的么?咋能说话不算数?”
翻身将下巴顶在了柳尘的胸口,北宫馥的脸上,写满了无辜,特别是那双血红的眸子里突然倒映出柳尘的脸,这一幅无比委屈的神态,直让柳尘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我哪有打你嘛……反倒是你,看看你都把我整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北宫馥从被子里露出一截宛如皓玉的藕臂,嗯,赛雪欺霜的晶莹之中,确实有几块不大不小的青红……
“那……”咧了咧嘴,一丝无以言表的生疼让柳尘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盯着北宫馥看了好久,他才哭丧着脸抱怨道:“你没打我,那我的脸,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你没打我,为何我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
“噗哧……”望着柳尘此时的猪头模样,故作乖巧的北宫馥再也忍不住,小脸儿一红的时候,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房间……
……
没有太过分的矜持,也没有太腼腆的生分,柳尘和北宫馥躺在床上又耳鬓厮磨了好久,这才一起起床,如同那结发多年的老夫老妻。
当小萝莉豆豆带着侍女们走进房间,柳尘率先洗簌完毕之后,便安静的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望着终于将白发高高盘起的北宫馥,从来没有想象过北宫馥头发盘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当柳尘在光桥上遇到了同样盘起秀发的独孤鸾,和现在相比,北宫馥的新妇妆容,更让他觉得温暖。
如果说独孤鸾代表了柳尘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最初的心,是最难忘的疼。那北宫馥,便是他最初的遇见,一旦遇见,一眼万年……
完全梳妆完毕以后,柳尘走近了北宫馥,接过了豆豆递来的五彩金凤钗,将之轻轻的嵌进了北宫馥的发梢,霎时间,母仪沧澜王的昭容王后,堪堪让东陆最美的风景,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
曾经有那些游学东陆的豪侠大儒,每每驻足在某个城市,他们都很愿意将自己的游历见闻说给大家来听。
经过一些个口技绝佳的说书人的传唱,东陆各族的风土人情也就被口口相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说起东陆最高的山,上到九旬老翁,下至总角稚童,他们都能告诉那些听众们,最高的山在北境,殊不知孤山之绝顶,朝歌之酷寒,不荒山,便是人间高冷的极致……
说起东陆最长的河,呵呵,沧澜江,纵贯大陆东西,沃野万里,水草肥茂,那里是人间天堂,那里,是属于每个末法时代的最终胜利者……最完美奖励!
那么,肯定也有人问起过,东陆最宽广的演武场在哪里……答案曾经有很多,有的人说,是在长安的玄武门广场,也有人说,是在万妖城的妖圣天台,还有人说,金帐王庭的长生谷才是东陆最大的演武场……
直到那些人到了剑山,到了藏兵谷……剑山群峰之中,有一论剑峰,高千万丈,隐于云间,连绵不绝,在那论剑峰的顶端,有论剑台,剑阁历代剑主论剑之时,皆在此席地而坐,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端坐在论剑台上,剑山群峰也好,万里沧州也罢,乃至于天空中的无边无际,都被压在了自己身下,这里有最好的剑,自然也就有最美的风景!
今天,是剑阁新主上位的第一天。
当老剑主柳惊风躬身迎请柳尘做到了最上首的位置,霎那间,数万衣着整齐的剑阁弟子,齐齐屈膝拱手,那声音,嘹亮了整座枫城……
一个能容纳数万弟子听讲论剑的演武场,看得第一次来到此间的人们,心中不免掀起了滔天波浪,就连那孤山第一剑客北宫御,也是不由得愣了愣神,如果说一万个剑客就是一万把剑,那么现在的剑主柳尘,才真正做到了万剑归宗!
“依例,新任剑主可以接受任何剑阁弟子的一次挑战,诸位,有谁想要上前,以武论剑一番?”
端坐在柳尘另一侧下首处的柳遮云笑了笑,率先打破了论剑台上的宁静,听得铸剑峰主开口,数万就地盘膝而坐的剑阁弟子也只是齐齐抬头,其中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凭栏一心剑,静看花满天!”见此情形,北宫御忍不住轻叹出声,满眼赞许的开口低道:“剑道首先就得修心,剑阁弟子心如止水,处变不惊,且人剑合一,浑然天成,着实难得,东陆第一剑,果真名不虚传!”
“没有人来么?”
柳遮云又问,笑得十分和煦。
在场的剑阁弟子们都是听到了柳遮云的问话,只是,眼下不论是谁,对于和沧澜王交手那可是没有任何把握,实力高过沧澜王的,即便赢了,也不光彩,实力和柳尘相当的,连柳默都打不过,凭什么和柳尘打?
剑道戒骄戒躁,讲求修心养性,是故,千万年来,剑阁弟子也能代代相传一颗淡定克己的道心,不争强,不斗狠,听山问水,恬静稳健,是为藏兵谷之剑道!
“呵呵呵!”没有等到柳遮云再次出声,观礼的嘉宾席上,突兀的传来了一声轻笑,人们齐齐着目望去,素衫飘飘的柳白,正挺拔着脊背站在人群之中,昂首笑言道:“老夫一时技痒,还请剑主大人不吝赐教!”
“吓……”可比不上剑阁弟子们那般谜一样的淡定,参加过柳尘婚宴的各州诸侯显贵们此时差不多快惊掉了下巴,按理说,游历剑山只是沧澜王成亲之后的宾主之礼,万万想不到,在这神圣无比的论剑台上,他们还能有机会见到剑圣柳白朝柳尘发起挑战……
数万剑阁弟子的诡异表现接下来又一次震惊了人们的目光,当柳白飞身落在柳尘面前数丈开外的时候,刷刷声响,所有剑阁弟子瞬间起身,也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去像柳白行礼,他们,他们只是低头搬起了身下的蒲团,远远的散开到论剑台空地的两侧,恰恰给柳白的周身留出了一大片空地,最后,他们在新的位置放下蒲团,坐稳身形,一个个板着脸,犹如看戏一般,等待着新老两代沧澜王的开战。(未完待续。)
第九章:人剑
笑了笑,柳尘缓缓起身,没有任何犹豫,秋水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原本还想拿出封芒来和柳白对刚,想了想,柳尘还是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体条件没办法驾驭住那种无锋无芒的重剑,反倒是秋水剑在他的手里,更显得得心应手一些。
“无心!”
望着柳尘抬步走近了自己身边,柳白轻笑着,远远的将目光瞥向了看台上面带微笑的柳无心,良久,老剑圣晃了晃空空如也的双手,抬头轻言道:“可否将伊人剑借予为父一用?”
听得柳白的话,无心仙子颔首点头,随之在论剑台上划出了一道流光,伊人剑已然是出现在了剑圣的手里。
剑曰秋水,白发伊人!
“请!”
“请!”
两代沧澜王对视半晌,狂暴的战意瞬间在论剑台上掀起了一阵气息紊乱的风,山风呼啸的当场,柳尘双肩一矮,旋即暴喝着朝柳白冲了过去。
“荡剑式!”
纵然柳尘的身形快若闪电,老剑圣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情绪,风轻云淡般半蹲下身来,自顾反手握剑,伴随着好一串刺耳的嗡嗡,伊人剑应声出鞘,宛若灵蛇吐信……
“荡剑出鞘,落雁平沙!”
“锦鲤跃长江!”
“嘭!”
剧烈的碰撞之后,柳尘退后一丈,柳白巍然不动,仅凭肉身的力量,第一回合,柳尘便被碾压了……
至于宾客观礼席上有会问为什么柳尘愿意接受柳白的挑战,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证道初期对上悟道巅峰,怎么看结局都是注定的。
对于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专门负责招待宾客的柳十三一捻白须,便扬声解释道:“诸位,这论剑台上的规矩,便是只许用剑……也就是说,即便剑圣大人站在这里,也与圣主大人是平等的,他们都不能动用元气,论剑论剑,论的就是对于剑道的理解!”
众人了然,就连一直握紧了北宫馥小手的徐玉爻,此时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那担惊受怕的小模样儿,可是引得神王陛下莞尔发笑了好久。
“怎么!”忍不住打趣,北宫馥稍稍凑近了徐玉爻的耳边,轻声开口道:“不用元气你就不担心了?啧啧……看不出来嘛,你对柳大侠还是蛮有信心的嘛……”
“哼!”也许是发现了今天的北宫馥格外的光彩照人,徐玉爻心里有些吃味,闻言争锋相对道:“未必你对大王没有信心?”
“小迷妹,你真是太可爱了,柳大侠面对的人是剑圣啊,这信心又从哪里来?”
“你……”
……
场中的二人打斗正酣,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仅凭肉身力量,柳白依然能将同阶之内未尝一败的柳尘给压着打,对于那些没有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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