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不去凌雪宗,听你爹说,凌雪宗还有修行者呢!”
“没钱去,我家穷,交不起凌雪宗的供奉。”
“可以南下,去齐州,去晋州!”
“我当了和尚,咱家就绝后了,再说我也曾去过齐州,因为资质愚钝,学不了医圣的手艺!”
柳尘沉默了,良久,就在身后少年的眼睛开始黯淡下来的时候,柳尘突然转过身来,身后拍了拍程风的肩膀笑道:“好,我教你!”
程风重重的点了点头,高兴得让他的小脸都开始变得通红一片。
两人相视笑了笑,再次上路,已经来到了不荒山边缘的深处,柳尘开始有些体力透支,好不容易找到一棵高大一点的雪松,两人来到树下稍作歇息,柳尘吃了一棵纳元丹,盘腿闭目恢复着元气。
“你爹说的地方差不多就是这里了,怎么什么都找不到啊?”
元气恢复了七八成,柳尘便睁开了眼睛,将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程风抱在怀里,柳尘左右张望了一眼道:“天就快黑了,怎么办啊。”
“爹爹说,要看见大虎,大虎待过的地方才有虎尾针!”
这次进山,柳尘是带着程风来采集一种名叫虎尾针的药材,程七把钱赔给黄员外家以后,家里已经没有余钱来给程蝶买药了,倔强的程家人拒绝的柳尘的好意,父子俩轮番上阵,亲自来雪原采摘虎尾针,也只有那虎尾针才能延缓程蝶的病情。
经过深入了解,柳尘才知道,程蝶乃是先天缺失,阴阳不和,阴阳那万物生灵的根本,程蝶一出生便是极阴体质,完全没有那一缕阳气来中和,雪莲生在冰天雪地之中,乃天地至阳之物,有了雪莲,就能改变程蝶的体质,让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没有雪莲的情况下,阳火足实的虎尾针,就成了程蝶的续命之物。
偏偏这虎尾针虽然除了补阳之外别无其他的大用处,可是它生长条件实在太过于苛刻,闹得这样的药材几乎就没人去采,即使市面上有卖,也是昂贵至极。
相传只有雪虎待过的地方,才有可能长出虎尾针,雪虎是有名的凶兽,相当于修行者炼气巅峰的实力,它游走于雪原之中,借助于雪原的环境,即便是煅骨高手来了,也不一定能搞得定它。
人们采集虎尾针,都是等到雪虎不在的时候,去它的洞穴之中寻找它的粪便,雪虎是阳兽,排出的粪便携带一丝阳气,方能孕育出虎尾针。
“慢着!”柳尘陡然一皱眉,抬手捂住了程风的嘴巴,狂风之中,他听到了一声由远及近的低吼,随着这低吼越来越近,他脸上顿生冷汗,连忙掀起了周围的积雪,想要掩盖二人的行踪。
一只身长一丈有余的吊睛斑斓白虎顺着柳尘和程风的脚印从远处狂奔而来,一边奔跑,那畜生还一边龇牙咧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血盆大口迎着狂风张得老大,远远的,仿佛就能闻到一丝血腥,叫人不寒而栗。
眼见已经无路可退,柳尘心中大惊,没想到这雪虎如此通灵,自己还想找它呢,没成想它却自己跟了上来。
还是经验不足,没法掩盖自己的气息,从那大虎眼中冒出的精光,柳尘甚至能感受到哪畜生心底的嘲弄。
“上去!”来不及多想,柳尘猛地抱住程风往大树上一扔,自己一个懒驴打滚就避开了大虎的扑杀。
“尘哥!”抱在树上的程风被那大虎凶残的模样给吓得屁滚尿流,这可是能活活杀死凌雪宗的修行者的猛兽啊,柳尘待在树下与之搏杀,程风的心中一片悔恨,恨自己光顾着想要练武,竟然没有抛洒隐匿踪迹的药粉,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拖累了柳尘,使二人陷入了如此险境。
大虎扑在柳尘身上,死死的压住了柳尘的身子,那充满恶臭的大嘴猛地咬向了柳尘的脖子。运转了全身的元气,柳尘伸手掐住了它的脖子,不让它的獠牙靠近,那腥热的虎涎不断的滴落在柳尘的脸上,顺着凛冽的寒风,那虎涎瞬间结冰,就快冰冻了柳尘的眼睛。
生死之间的一刹那,柳尘的心脏猛地开始了颤抖,那如同闷鼓的声音震颤着柳尘的耳膜,随着一股怪力的传来,柳尘的手臂瞬间粗壮了几分,阵阵撕裂的声音传来,那是他自己的内衣直接被那股力道给崩裂开了。
“喝!”抱着大树不停痛哭的程风震惊的看到,那身体庞大的白虎竟给柳尘生生的举了起来。
柳尘的双手冒起了一阵荧光,直掐的那白虎不断的哀嚎,一人一虎就在这雪地里面不断的翻滚着,怒吼和虎啸,几乎掩盖了雪原的风声,响彻了整片林海。
半个多时辰之后,树下的厮杀终于停了下来,林海雪原再次恢复到了狂风暴雪之中,程风撕开了脸上结成冰碴的眼泪,不顾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柳尘送给他的短刀,少年颤颤巍巍的朝着远处的那个雪堆走去。
慌慌张张的翻开了雪堆,白虎那逐渐冰冷的身躯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使出了浑身的力道,才堪堪挪开了大虎的脑袋,程风低头一看,便见到了柳尘那满是鲜血却依然微笑着的脸。
那吊睛大虎竟然被柳尘活活给掐死了,一直到死,这畜生估计都没想通,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力量,那些强大的修行者,不过也是以元气外放制敌,像柳尘这般硬是用**的力量掐死凶兽的,呵呵,体术登峰造极的蛮人,也几乎是做不到吧。
割开了大虎的胸膛,程风满身是血的掏出一颗斗大的心脏,迎着柳尘的笑容,少年的心底,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幸福。
“这颗心脏,可比那虎尾针要强过不少吧!”
“嗯!”少年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将虎心包好之后便扶起了柳尘,两人相互依偎着,朝着家的方向慢慢的走去,越走越远,逐渐就消失在了这林海雪原的漫天风雪之中。
第六章:神都朝歌
当虎心被放在了程家小院的石桌上,程七夫妇看向柳尘的目光也随之多了一些敬畏,后知后觉的他们顿时明白,这新搬来的小两口肯定不是一般人,也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才能真的在林海雪原屠虎吧。
顶不住程七夫妇的千恩万谢,柳尘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与雪虎的搏斗虽然是他胜利了,可是他也受了不小的伤,崭新的皮袄几乎都被那锋利的虎爪给撕扯成了碎片,回到了屋内,他才敢脱下衣来。
狰狞可怖的伤口抓痕他可不敢表露在程家夫妇面前,若是看到了柳尘这满身的伤痕,依照程七的脾气,那颗虎心他们死也不会要的。
北宫馥脸色淡淡的给柳尘擦拭着伤药,在那肉乎乎的小手拂过的地方,柳尘不住的倒吸着凉气,强烈的疼痛让他的脑门布满了冷汗。
“花婆婆?”在北宫馥的背后,房门突然被推开了,柳尘来不及反应,那步履蹒跚的花婆婆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
盯着柳尘胸前的伤口看了很久,花婆婆稍稍皱眉,走近了柳尘几步,佝偻着脊背问道:“疼吗?”
“疼!”也许是北宫馥下手重了些,柳尘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听着花婆婆的问话,他惨白着脸颊脱口而出道:“可没把我疼死!”
“疼好!”花婆婆沙哑的声音传来,让柳尘神情一滞,没想到这老太太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柳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疼才知道害怕,害怕,才会强大!”
花婆婆轻轻的笑着,伸手拍了拍柳尘的肩膀,便转身走了出去,柳尘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脑海中也不断的回味着老太太的话,渐渐的,他的心中稍稍有些明悟。
等到北宫馥出了门去,柳尘盘腿坐在床上,拿出纳元丹吞到了口中,他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今日杀虎,心脏内金色的能量终于占到了上风,那黑色石头的能量被金色心脏死死的压制住,两股力量就在柳尘的体内开始了争夺,渐渐的,那一抹幽光逐渐被金色的能量包裹,几乎就要被彻底的淹没了。
就在那诡异的幽光即将全部被同化成金色的时候,柳尘的脖子上,黑色的小石头突然散发出一阵摄人的寒芒,强光出现在房间里面,缓缓的围绕着柳尘的周身。
修行正酣的柳尘突然就有了感觉,那一丝混沌的状态此刻已经变得有些清醒,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变轻,而后慢慢的随风飞了起来,飞到半空的时候,他回过头,却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正盘腿坐在床上,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难道?”
半空中的柳尘身形显得有些黯淡,如此奇怪的情况他是闻所未闻的,慌乱之中的他抬起双手,想要去摸索着什么,却不料两只手相碰的一瞬间,竟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神魂!”
圣祖传道以来,只有凝神境的强者,才会感知到自己的神魂,将修行者一分为二,从而加快修行的脚步,冥想以全肉身,远观而固神魂!
就在柳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原本想要回到自己体内的神魂在听到那阵歌声之后,陡然动作一滞,鬼使神差的,神魂开始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飘去。
已是深夜,柳尘飞啊飞,飞过了再来镇,飞过了林海雪原,飞过了不荒山的悬崖峭壁,他能听见那风声,在耳旁呼啸着,他能看见那暴雪,将天地都染成了一片洁白,只是他感受不到,此刻的他,飘荡在雪原上空,身在狂风暴雪之中,却被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那歌声越来越近,柳尘不断的在空中颠簸,接近了不荒山的深处。
“太古之初,天地混沌,万物初生。然大陆极北有一孤山,曰不荒,不荒山上有雪,年复一年。雪国有一王,讳吞骸,为初代神王,神王为证天道,集雪国万民之力于不荒山上立登天塔,往复十二个甲子,登天塔成,神王登天梯,临山之巅,得悟天道,遂有国祚数千年,蒸蒸日上……”
当柳尘停下身形,他看见了不荒山的顶峰,那高耸入云的神塔,如同天地间的脊梁,那高塔巍峨陡峭的将远处的天地链接在了一起,任它狂风暴雪,那高塔傲然独立于天地之间。
“这便是神国!”柳尘站在那座不荒山顶的城市上空,俯身望着脚下万家灯火,没有长安的繁华,也不过洛城的绝美,这里有的,唯有那站在东陆之巅,存于世界尽头的孤傲,对,神族的孤傲,即便人类作为胜利者,当柳尘身临其境之后,心中只有震撼,也许还有敬畏。
这里是朝歌,神都朝歌!
朝歌城内,柳尘能感受到无数道强大无比的力量,如果不是包裹着自己的那一抹银辉,当他踏上不荒山的那刻,也许就该被那些强大的存在杀成灰烬。
柳尘仿佛能看见,万年前,神族铁骑从殇阳关撤走的时候,他们在高歌,他们在欢笑,他们在赞颂他们最伟大的王,他们从来就不是失败者,人族的存续,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孤山的仁慈。
当圣祖天玑自北邙山而下,那一声声响彻天地间的暮鼓并没有让伟大的神国震颤,当人族残民听着那一声声迎接圣人的暮鼓,绝望之中拿起武器来反抗的时候,神国子民满是不屑,不就是圣人?吞骸神王登天梯,王行百步,登天而封神,封神之初,雪山的神光照亮了整个朝歌,那一束光,顺着神塔,直冲天际,在这北境的永夜,登天塔的光,点燃了神族儿女永恒的骄傲。
登天塔前,天地顿时变色,柳尘强忍着不适,强忍着剧痛,不让自己的膝盖弯曲,不让自己低下倔强的头颅,全身的骨节不断的被挤压作响,他依旧在坚持挺拔着脊梁,作为沧澜江的王,他不能恐惧,不能臣服,永远不能,不能朝着神族跪拜,即便站在高塔之上的,是那雪国神王。
“北境有雪,安知我南国无江?雪国有王,又岂知我南境无剑!”
柳尘的脸色开始有些狰狞,恐怖的威压让那包裹住他的银辉开始摇摇欲坠,神国需要他的臣服,需要这南国剑客在伟大的朝歌,五体投地。但是他不能,他是南国的剑,是南国的沧澜郡王!
听着这雪国的歌,柳尘把心,留在了万里沧澜!
第七章:神女月下舞
恍惚间,充斥在天地间的歌声突然一滞,柳尘顿时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神塔依旧高耸入云,却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天威浩瀚,朝歌城依旧车水马龙,柳尘却能感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不再有拒人千里,一切都开始变得平易近人。
柳尘深吸了几口气,按捺住激动,继续朝着神塔的顶端飞去,他想看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能被人传说成东陆最美丽的风景。
又飞了好久,仿佛这登天塔根本就没有尽头,柳尘躲在乌云旁边,望着直通天际的塔身,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在神塔的中部,出现了一方石台,柳尘眼睛一亮,便飘动着身子想要挪过去看看。
已经到了看不见地面的高度,巨大的银月翻过了云层,堪堪悬挂在神塔的旁边,在那一轮银月面前,柳尘的身体,就如同无根浮萍,随风飘荡。
月光把那方石台映照的如同白昼,不到三丈方圆的台子上,到处都刻满了古朴玄奥的神族文字,柳尘不懂那些字面上的意思,却能在心中感受到,感受到那些个古朴文字所记叙的故事。
石台上面忽而走来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对于她的出现,柳尘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想转身逃跑,可是来不及转身,柳尘便看到那个女子面对着银月突然开始跳起了舞来。
悠扬悦耳的歌声从那个女子的口中吐出,柳尘缓缓的平复了心绪,呆呆的站在半空,听着她唱歌,看着她跳舞。
她的衣裙是白色的,犹如那远山的雪,她的手上正跳动着银辉,随着她的舞步,银辉洒满了天际。
月光的照耀下,女子不断的变幻着舞步,仿佛那一轮银月所散发出来的所有光,都披在了她的身上,看在柳尘的眼里,她就像那自天宫而来的神女。
神女踏银河,星月天宫舞。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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