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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去，杀光前面的蒙兀人！”后方形势的恶化鲁格虽然无法亲眼看到，却能从斜瞥蒙兀重骑的一眼中管中窥豹。自己的儿郎们忙于奔命，此时此刻哪能是蒙兀重骑的对手。一想到许许多多青壮死于非命，鲁格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让合剌赤惕部付出十倍代价！
近千名篾儿乞人的队伍被斜刺里杀出的蒙兀重骑拦腰斩断，后方的数百骑兵遭到了前后夹击，一方是斗志昂扬，一方却心神俱失，战损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急切的想脱离战场的篾儿乞人为了争夺朝着簸萁口方向的通途，不惜对族人刀柄相向。当这股篾儿乞人溃散后，蒙兀军左翼轻骑兵分出百余人前去追击，余部会同重骑编队返回坡顶，将马刀骑枪指向冲上另一侧坡顶的篾儿乞残部。
一马当先，踏上坡顶高地，鲁格还没来得及为敌骑识相的后撤而欢呼，火热的心头被眼前的景观泼了一盆冰水，寒意透彻身心！在他身旁，紧跟而上的篾儿乞士兵发出狼嚎般绝望的惨嚎，撕心裂肺的寒诵摹�
“哈哈哈——”鲁格流着热泪狂笑起来，苍凉悲恸地笑声传得很远，回荡在篾儿乞人的耳边。
“儿郎们，这里恐怕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可是，我们的部落不能就这样消亡啊，你们还要逃出一批，保留我部的火种！现在，二十岁以下的都跟着我的弟弟冲出去，其余人跟我死战，拖住蒙兀人，争取时间。勇敢的战士们，你们害怕吗？”
首领惨烈果决的选择引起了这群篾儿乞人的共鸣，很多人压下心里对死亡的恐惧，直着脖子怒吼道：“死战！死战！”仿佛这样的呐喊能够消散畏惧，争取胜利。
鲁格一把抓住弟弟的膀子，止住他开口想说的话，语气急速地叮嘱了几句，就含泪硬推着他快点带人离开。这时，发现篾儿乞人意图的蒙兀骑兵动了起来，全部兵力以重骑兵为中军，轰隆隆地杀过来。篾儿乞人的勇气固然可嘉，可是**终究无法战胜钢铁，被冲击的七零八散的骑兵们很快就坠下坐骑，永远的长眠于这片坡洼地上。
战阵中，鲁格被几名亲兵护卫着，开始并没有受伤，随着手下士兵伤亡愈大，他们就成了抢眼的目标。几次冲击后，鲁格的骑矛折断了，马刀只剩下半截，浑身染满鲜血，孤零零地坐在马背上。
“投降，或者死亡，篾儿乞人！作出选择吧！”换了一匹坐骑的哈撒尔拎着淋淋滴血的马刀，凶厉地脸上满含煞气问道。
鲁格从容一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冷冷扫过地上的尸体、包围他的蒙兀人和远处苍青色的灌林，脸上带着一抹留恋。他突然大吼一声，横刀划上喉咙，健硕的身躯摇摇欲坠。身下，马儿打着响鼻，轻轻的小步踱着。
鲁格的刚烈获得了周围合剌赤惕人的钦佩，每个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向他行注目礼。哈撒尔面带惋惜的咂摸几声嘴巴，克制情绪后朗声道：“去把他的尸体带走，留下有用。奉勃鲁大人令，把阵亡篾儿乞人的尸体沿路排成一排，震慑敌军！轻骑兵出动，追击逃逸之敌三十里，不得贪功！我们就要撤退了！”
随着一具具篾儿乞士兵的尸体被排列在道路两旁，整片草地升起一股让人恐惧的气息。勃鲁沿路走来，迎接他的是士兵们的欢呼。由于布置得当，合剌赤惕军歼敌近七百，而己方战死者不足三十，战伤不过两成。士兵们忍受饥寒痛苦去作战，为得就是胜利带来的财富和荣誉，若能少死人，统帅就是他们心中的上帝！
“速罕秃，得赶紧撤退了，咱们的马力也消耗差不多了，再逞强逗留，恐怕会有不忍言之祸。篾儿乞人遭此一击，肯定恼羞成怒，满世界搜寻咱们。赶紧安排撤退事宜吧！”
两人的意见同意后，做好安排，合剌赤惕军稍作收拢，便南下撤退了。
第三十三章 兵临城外
当勃鲁率众返回望归山牧场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了光秃秃一片绝地。为了坚壁清野，周虎赫下令焚烧所有来不及刈割的草地，于是百里之内烟柱滚滚，许多牧骑一边流泪一边放火，所有靠近水源的草丛，都化为了灰烬。
“首领，属下不负使命，此番作战一举斩俘八百余人，摧毁了篾儿乞军的前锋部队。我军折损三十一人，轻重伤员两百余众。在这次战斗中，重骑部队得到了实战锻炼，对随后的战争中如何发挥他们的威力大有裨益。”勃鲁一见周虎赫，就把出战的经过和结果做了详细的汇报。
这些天，在部众面前，周虎赫努力做出一幅信心百倍的样子，他不断给众人、给自己打气，鼓舞大家的斗志。可是回到家里，静坐思考的时候，恐惧像是驱不散的阴魂一直萦绕在心头。勃鲁得胜归来的消息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闻言后他喜形于色。
“勃鲁、速罕秃，还有哈撒尔、巴里岱，各位勇士们辛苦了！哈哈，你们得胜凯旋，堕了铁木真兀格的威风，狠狠打击了篾儿乞人的嚣张气焰，对坚定合剌赤惕军民抗争到底的决心起到了不可估量的重大意义。蒙兀人不会屈服，我们誓将战斗到底，这只是开胃菜，等候敌寇的还有无数艰难！”周虎赫热情洋溢地鼓动道，这些天的锻炼让他说道起这般励志话思路通畅，仿如行云流水般。
虽是小战得胜，甚至微不足道，但对镇定人心、张扬士气的作用却非同一般。以前宣扬什么光明未来，都饱含着悲**彩，现在却大不一样了。一次灭敌千人，只要来个七八次，篾儿乞人也就知难而退了。前途虽然坎坷，却展现了一缕希望之光！所以，每个人的眸子里都闪烁起期盼的神采。
“首领，规划放火焚烧的草地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营城西方的草地真的需要大面积燃烧吗，达怛人也许不会杀到这里啊？”激动过后，颉质略开口说道。作为备战工作的常务负责人，颉质略一直在主持坚壁清野和物资囤积。这些天屠宰羸弱牲畜，堆积草料，调配战马，积蓄食物，焚烧草场，宣传动员，他几乎包揽了下来。沉重的工作让他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睡不好，人变得黑瘦冷厉，颧骨明显隆起。
周虎赫没做任何思考，就断然回绝道：“必须彻底焚烧，一寸也不留！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达怛人不来上，而是要做最坏的打算！颉质略，你现在的想法是错误的，是万万要不得的，必须坚决纠正！”
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了，周虎赫停顿一下，缓和口吻道：“你承受的压力我能理解，也看在眼里。颉质略，为了我们的部落和民众，你担了太多的委屈，我记得呢！辛苦你了！现在，给告诉那些有怨言的人，让他们来找我，跟我诉苦，有敢以各种手段阻挡焚荒者，鞭四十，或罚牛十头！敌军即将来临，两日内要把计划中需要焚毁的草地完全焚烧。”
焚烧牧草，这是中原边军对付草原骑兵南下的重要招数之一，而草原人对此恨之入骨。水和草，是牧民安身立命的根本，就像耕地和庄稼对汉民一样重要。有组织的焚烧草场，许多草原人心里难以接受，哪怕是为了战胜敌人！颉质略受到的阻力，不仅来自普通牧民，还包括某些贵人。之前，周虎赫尚有些许顾忌，现在根本就不需要理睬他们了。坚壁清野，这四个字若不在强悍武力和严密组织的监控下，根本就会沦为笑话。
颉质略眼睛一热，想到近来工作的繁忙，受到的种种冷嘲热讽，他几乎有种热泪奔涌的冲动。
“首领，颉质略必定完成任务，不让一块上等草地能给敌军提供草料！”
“好，纳牙阿，你过来！从现在开始，你跟谁颉质略，凡是阻挠清野、阴奉阳违之辈，无论何人，你给我一律拿下，反抗者立斩无赦！诸千户百户都给我听着，若有人执迷不悟，撞上刀口，莫怪我军法苛烈！”周虎赫阴翳着脸，阴深深地盯着众人警告道。
帐内众贵人都觉得浑身升起一股寒意，连忙应诺道：“谨遵首领命令！”
在蒙兀人备战热情万分高涨的时候，北方篾儿乞大军，铁木真兀格的行营里，正在上演一出雷霆暴雨的戏剧。
“该死的东西！无能、废物！鲁格这个蠢货，折我大军锐气，哪怕不死，本汗也断断不会饶恕他！”汗座上，铁木真兀格愤怒地咆哮道，这些天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扫荡的干干净净。他像是一头被撩拨了胡须的猛虎，在自己的巢穴里来回转动，发泄心中的不满。
“说，说说那支披铁甲的骑兵！他们有多少人，战力如何，具体描述一下那些骑兵的装备和抵抗打击能力。”发了一通火气，铁木真安静了下来，恢复冷静的他一语直指问题核心，关心起蒙兀军铁骑兵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兵家通理。
听完鲁格之弟的叙述，铁木真兀格的脸色阴沉不定，很久没有说话。原以为挟势征讨合剌赤惕部，肯定是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不料却出了这样的变故。蒙兀室韦最后的残余力量，看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来人，让赤列格尔来见我。另外，把巴思图也唤来。你下去吧，整顿汝部的残兵，暂时代理部落头领，等到战争结束后再说赏罚！”铁木真兀格挥挥手打发道。
帐门掀开，两名健壮男子并排走进来，弓身行礼后，红头发的赤列格尔瓮声问道：“大汗，你有什么吩咐，是让我们领兵开路，还是去搜寻那支蒙兀贼军？”
“哈哈哈，赤列格尔，你可猜错了！我叫你两人过来，各有任务分配。合剌赤惕部不似我们想象的孱弱，而是有点鬼门道。巴思图去一趟达怛人那里，催促他们进军，与我部克日会师合剌赤惕牧场。赤列格尔，我给你五千轻骑，你先行出动，把合剌赤惕人的情况摸清楚，为大军征战提供便利。”铁木真兀格道。
闻言，两人均有些不以为然。
“大汗，鲁格之败是他咎由自取的恶果。我部四万大军兵临合剌赤惕这么一个小部落，得胜毫无悬念，何必引狼入伙？达怛人可不是好东西，霸道而贪婪，一旦他们加入，对大汗一统室韦诸部的计划恐怕会有不利影响！”巴思图不解地说道。
铁木真兀格面带无奈之色道：“即便我们不邀请，达怛人十之**也会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覆灭合剌赤惕人恐怕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这感觉真是莫名奇妙。从现在开始，篾儿乞统合东部草原就必然会遭到达怛人的阻挠，对此我们早有认识。我之所以还邀请达怛人，只是希望迷惑他们，不至于早早恶化关系。这些达怛人毕竟不是脱阿脱邻亲自统帅的，他们更在意本部落的眼前之利，我舍小利，争取时间，不算吃亏。故而，巴思图你一定要把达怛人说服，使他们出兵来助！”
一经剖析，赤列格尔两人顿时恍然大悟，小鸡吃米一样的点头夸赞大汗英明。两人领命后，便立即离帐行动了。
赤列格尔领兵前行一日，便见遥远的南方天空乌黑一片，地上偶尔还伴着星点红光，一颗心猛得悬了起来。第二天再走几十里，就遇到了第一块被烧毁的草场。苍黄的牧草不见了，只留下黑乎乎望不到边际的燃烧痕迹。篾儿乞官兵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向前，行了数十里，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黢黑。
“该死的合剌赤惕杂碎！他们这是干什么，这些混蛋，胆小鬼，一点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简直是草原的渣滓！”赤列格尔暴跳如雷的连声怒骂着，把脑子里的一切恶毒语言都加到了合剌赤惕人的头上。这片被焚烧的草地水草丰美，是大军南下的必经之路，现在被毁掉了，篾儿乞的百万人畜就无处就食！没有水草，战马没得吃，人可以忍忍，作战的马儿可不能。一旦蒙兀人坚营不出，每日消耗巨亿的饮水和草料就足以让篾儿乞人疲于奔命。
赤列格尔的大军一分为五，向着各个方向奔驰而去，勘察周围的草场情况。
第二天，各队兵马会合后，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汇总了各队带回的情报，赤列格尔骂娘的叫声就一刻也没停止。
“大汗，该死的忽必烈，那个胆小鬼，把外围沿河的草地全部焚毁了，河流两岸二十里内几乎寸草不留。临近合剌赤惕营地的牧场，干草大部分被刈割，除了草根没留下任何东西！”赤列格尔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铁木真兀格脸沉如水，默然很久后哈哈笑道：“这个蒙兀人的首领非同一般啊，手段了得，手段了得！哼，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挡篾儿乞大军的意志吗？简直天真！传令，大军扎营，等候达怛人的消息。”
第三十四章 交锋
【加班，加班，他妹的，烦死了，新书还在准备。编辑建议暂时别上传，争取屯稿。向大家道个歉！】
望归山新城，中央主帐内，周虎赫正在听取前线侦查报告。
“首领，北线和西线的哨骑均已发现敌军前锋，篾儿乞人和达怛人各自抵达了望归山牧场外围，正向我部城池行进。探马汇报的消息总体来说不容乐观，这场仗肯定会打得很艰难！篾儿乞军大约有四万上下，士气很高昂，不好对付。他们挟胜而来，虽然小受了挫折，但并未伤筋动骨。篾儿乞人驱使兀良哈和豁罗剌斯部众，备有七十万杂畜为口粮，战马号称十五万，准备的很充分。”
“达怛人那里有点奇怪，他们来了两三万兵马，发现咱们焚毁了草场后，大军停顿一日后就撤退了。前方探马错以为达怛人是撤军回师，只分出几骑跟过去，结果发现他们折师北上，竟是要与篾儿乞人会合！首领，果然如此，恐怕大为不妙啊！”
主持战前情报收集工作的是博尔忽千户，他从各部落里遴选出数百名精悍骁骑作为探马，临时编制后放出去侦探敌情。单看这些天情报收集的情况，效果确实不错。
“博尔忽，北线牧场焚烧的彻底吗？”周虎赫蹙眉思考着随口问道。
“北方我亲自去看过，百里之内所有临河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