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邵景荣造反的那天,顾莎率领大鸟部队冲进大殿解决了事情之后,她和邵景彦站在长廊上眺望广场上众鸟停歇的壮观场面。
然后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只她原本乘坐的大鸟的鸟背上,坐着白衣的女人,那个女人一回头,是一张和她一样的脸。
她们对视了,即使那么远,那女人的脸仿佛就刻在顾莎脑子里,那般清晰,她不得不怀疑那是不是夙沙蓉蓉的双胞胎姐妹。
只是那脸太过熟悉,她曾经看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没办法看错。
是幻觉?那未免也太过真实,哪怕只是在梦境里,也能清晰感受到那清晰的五官的真实。
那张脸不断拉近,放大,顾莎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看到并不陌生的环境,顾莎轻轻松了一口气,坐起身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好,她应该只睡了一小会儿。
“莎莎?”柳下惠从外面走进来。
顾莎看到柳下惠连忙下床迎上去,“柯儿怎么样了?”
“情况有点复杂。”柳下惠虽然这样说,但是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
“怎么了?他现在人在哪里?”顾莎一听就急了。
“你别紧张。”柳下惠笑着说,“他还在石洞里,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都可以,快说啊!”顾莎就不是个耐心的主,恨不得直接打开柳下惠的脑壳一探究竟。
“跟我来。”柳下惠满脸笑意,抓着顾莎的胳膊就往外走。
“你先说啊!”顾莎急得大喊,柳下惠步子太大,她在后面有些跟不上,几步一踉跄。
柳下惠一直拖着顾莎到了北林,到了一个长满青苔的石洞前,什么也没说,就推着顾莎进去了。
石洞比外面看上去更深一些,往里走了一些,顾莎才看到邵景柯盘腿坐在几支蜡烛围成的圈中间,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柯儿!”顾莎连忙甩开柳下惠上前,紧张地叫着邵景柯。
“他中毒了。”
“什么?!”顾莎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炸毛了,“你不是来治病的吗?怎么会中毒?!”
“毒能成药。”柳下惠笑得无害。
顾莎真想抡圆了胳膊往柳下惠这欠扁的脸上招呼一拳,笑!居然还笑得出来!
喘了几口粗气,顾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这毒药怎么解?”
柳下惠掏出匕首,这匕首顾莎看得眼熟,不就是在赤暮山上给她放血的那把吗?
没有再问什么,撩起手臂,顾莎把雪白的胳膊递到柳下惠面前。
柳下惠笑着握住了顾莎的手臂,“你还挺明白的。”匕首在顾莎的手臂上轻轻滑过,一条血痕立马现了出来。
“少废话!”顾莎哪里明白,怎么也不能接受治个病能把邵景柯弄中毒了的事实,不过既然柳下惠要她的血,自然有他的办法,只能相信他了。
血痕里溢出滴滴血珠,柳下惠盯着那条血痕,用闲聊的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拜师?”
“你先治好柯儿再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顾莎不客气地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邵景柯中毒了!他中毒了!她哪有心思想柳下惠的说的。
柳下惠止不住笑意,抬在覆在血痕的上方,淡淡的金色光芒笼罩着他手,只听见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你对医术没兴趣?”
这回顾莎也笑了,没兴趣也不会攻医学系了,虽然研究的都是别人眼里的“歪门邪道”,但好歹她也是个医大风云人物,成绩好得让人艳羡,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回答。
顾莎感觉血痕处有些凉凉的,柳下惠的另一只放到了顾莎胳膊下边,几粒血珠滚进了他的手心,血竟然结成了一粒粒浑圆的红色珠子!
这就是仙医,而非江湖郎中,顾莎在心里不禁感叹了一下。
柳下惠将顾莎眼底的惊喜之色收入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只见他绕过顾莎走向邵景柯,将血珠往空中一撒,顾莎差点惊叫出来,但是看到淡淡的金色在邵景柯嘴巴前聚齐,还在空中未落地的血珠都向那光晕聚拢,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不能正常点吗?一定要这么一直吓她吗?
珠子排着队进了邵景柯的嘴巴,随即金色的光芒又将邵景柯整个身子都笼罩住,顾莎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邵景柯的脸,期待他睁开眼睛,看到她之后能清醒地叫她一声皇嫂。
但是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顾莎等得心切,想开口问问柳下惠,却又怕打扰他。
就这样干站着,一直看着邵景柯的情况,站得腿都有些麻木了,才惊喜地发现,邵景柯的脸色好转了许多,比起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些血色。
是她的血起了作用吗?可是她的血到底有什么好?难道夙沙蓉蓉这身子的血是熊猫血?可是也没听过熊猫血能解毒的呀?
这么一想,顾莎又想起邵景彦在归隐山的时候,那时候他受了重伤,似乎是被毒器所伤,而他也正是专修毒道,与她结了血契之后,他的伤就好了,至于到底怎么好的,顾莎是没看到。
不过由此看来,她的血好像真的能解毒?
金色的光芒慢慢消失,柳下惠上前扶起邵景柯,打横抱起他。
“好了吗?”顾莎紧张地问。
“把蜡烛灭了。”柳下惠说着就抱着邵景柯往石洞外走去。
“哦!”顾莎连忙应声,呼呼呼地就把那一圈蜡烛都吹灭了,屁颠屁颠跑出山洞,看到柳下惠抱着邵景柯已经走远了,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可是无论她跑得多快,柳下惠慢悠悠走在前面的背影她怎么也追不上,心里不禁流过一丝异样,这丫的是会凌波微步吗?
“仙人到底是仙还是人啊!”顾莎叹了口气,加快了速度,到了邵景柯寝宫门口才追上了柳下惠。
柳下惠把邵景柯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顾莎看着邵景柯红润的脸,虽然依然消瘦,但是已经没有了病态,才终于放下心来。
187那我要多留几日
这时响起了脚步声,顾莎一回头,看到是邵景彦,笑着迎了上去,“邵景彦!”
那笑脸让邵景彦一下子慌了神,说得矫情一点儿,他一时间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这是顾莎第一次对他这么笑吧?
他竟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就用好看这两个字吧,简单直白,再合适不过。
想起在御书房,邵景康对他说的那件事,他简直觉得再多余不过,什么也抵不过顾莎的笑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何时他邵景彦,也败在了美人阵上。
邵景彦也被顾莎感染,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柯儿好些了?”他想,能让顾莎这么开心,也无非就是这个原因了。
“脸色好多了!”顾莎笑得开心。
“你的水晶球我让风雷送到府里了。”邵景彦点点头,说起了顾莎“一见钟情”的那颗大号水晶球。
“我原本还在想什么时候你能再带我去黑国拿呢!”顾莎傻呵呵地笑着说。
“笑起来也不难看嘛,之前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柳下惠嘲笑顾莎道。
“我干嘛没事对你笑!”顾莎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的柯儿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多准备点好吃的伺候着,这都瘦成猴了。”柳下惠也不和顾莎继续磨嘴皮子,“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顾莎惊讶地问。
“不如多留几日吧。”邵景彦也出言挽留。
两人都不是在客套,人家大老远跑来帮忙治好了邵景柯,让人家就这么走了,也没好好招待,实在说不过去。
“好意心领了,我还要赶回去炼丹,就不多留了。”柳下惠心意已决的样子。
“炼丹?是用我的血吗?”顾莎反应很快。
“聪明。”柳下惠笑意深了深,“你真的没有打算入我室下?”
“柳仙医要收弟子?”邵景彦虽然面无表情,语气里却也透出惊讶。。
“只收你家王妃,不过她不愿意,要不然你帮我劝劝她?”
“顾莎,你想好了吗?”邵景彦正色地看向顾莎问道。
“我没想过。”顾莎摇了摇头,对柳下惠说。“柳仙医,多谢抬爱,但是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暂时不想考虑这个。”
“不勉强。”柳下惠倒是不逼顾莎。
顾莎看柳下惠笑得无害,有个想法闪过脑海,“你不会是觊觎我的血,所以才想收我做弟子供你提取吧?是不是嫌那一葫芦血不够用?”
邵景彦一听顾莎这么说,看向柳下惠,眼中有不明的光芒在闪烁,柳下惠被邵景彦这眼神看得头皮都有些紧,只能呵呵地笑着说,“说你聪明还真是不含糊,不过用觊觎一词有些言之过重了。”
“柳仙医不是看中顾莎的医术?”邵景彦没有想到柳下惠竟然还有把顾莎当成天然血库的想法。
“莎莎懂医术?”这回轮到柳下惠惊讶了。
“皮毛,只懂皮毛而已……”顾莎心虚地说,虽说她医学知识学了不少,但是忘得也差不多了,她只记得自己鼓捣过的那些偏离正经医学的实验数据,在这里能派上用场的和在柳下惠的高潮医术对比之下,真的只能算是皮毛。
“哦?那你真的不想跟我学医吗?”柳下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是说原本他要收顾莎为徒是因为看中顾莎聪明伶俐不似一般女子柔弱扭捏并且看中了顾莎的血才一时兴起提议的,那么现在,他是真的认为顾莎是个可造之才。
“暂时不想。”顾莎态度很坚决。
“那我要多留几日!”柳下惠再一次被拒绝,感觉心灵都出现了裂缝,他活了几百年了,还没遭人这么拒绝过,不免有些受挫。
“我要完成的事,可不是几日便能完成的。”顾莎笑着说。
“别在意,我只是想多观察几日。”柳下惠笑得神秘兮兮地,说完就摇着扇子走出去了。
“又去祸害纯洁善良的宫女!”顾莎看着他风流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邵景彦看着顾莎,心里开始矛盾,能成为柳下惠的弟子,一定学有所成,顾莎原本便懂医术想必是对医术心存热爱,但是一想到顾莎如果去修行,那就会离开自己,邵景彦就不舍起来,可是他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真的不去?”邵景彦问顾莎。
顾莎看上去心情很好,四下无人,她一头钻进邵景彦的怀里,温暖的怀抱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说不定他观察几日就发现我不适合学他的医术呢,先别想这些了。”
“这些天辛苦你了。”说着,顾莎抬起头快速地在邵景彦唇上印了一吻,又快速地把头重新埋进邵景彦的胸膛。
“真蠢。”邵景彦抱紧了顾莎,感受她身体的柔软,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吧,一个拥抱就能让心里像填满了蜜浆,呼吸也变得甜甜的。
顾莎让御膳房准备了一大堆鸡鸭鱼肉,当然也少不了邵景柯最爱吃的桂花糕。
邵景柯醒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用午膳的时间。
“柯儿!”顾莎惊喜地看着邵景柯双眼朦胧地醒来。
“皇嫂!”邵景柯一看到顾莎立马就清醒过来,哭着扑进她的怀里,“皇嫂,柯儿好怕!二皇兄好凶!梨妃也好凶!”
邵景柯的记忆还留在邵景荣造反那天。
“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他们都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顾莎拍着邵景柯的背,疼惜地哄说道。
“真的吗?”邵景柯停住了哭声,从顾莎怀里探出脑袋,抽噎着问。
“当然!”顾莎做了个鬼脸。
邵景柯破涕为笑,“六皇兄!”看到旁边的邵景彦,开心地叫道。
“饿不饿?”邵景彦摸了摸他的脑袋,问。
“好饿!”邵景柯摸了摸扁扁的肚子。
“先去洗个澡换身漂亮衣服再开饭!”顾莎总觉得邵景柯的样子有些邋遢。
“好。”邵景柯倒是比以前乖顺得多,以前说起洗澡他总是很排斥。
等邵景柯从澡堂回来,整个人焕然一新,顾莎看着心情不自觉地就愉悦起来,“柯儿,皇嫂给你介绍你的救命恩人!”
188宫里是没蜡烛吗
邵景柯乖巧地走到柳下惠跟前,柳下惠摇着手中的扇子,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还算面善,加上一张桃花脸,差点把邵景柯都迷倒。
“这是柳仙医,你的救命恩人,长大后要懂得孝敬他老人家,知道了吗?”顾莎对邵景柯介绍道。
“老人家?”邵景彦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六皇兄看上去一样好看的男人会被皇嫂说成是老人家,因为是救命恩人,所以要叫老人家吗?
“什么老人家!”柳下惠显然不满意这个称呼。
“其实也没错啊,你都几百岁的人了,小孩子叫你一声爷爷还算年轻的了吧?”顾莎是想着反正邵景柯已经好了,有话她也不忍着憋着了,看柳下惠这反应,哈哈哈。
“我!”柳下惠想反驳,可是顾莎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他这样貌哪里老了?!
“仙人嘛,就是用年轻的样貌隐藏大到变态的年纪,小孩子要看清本质,不能被外表蒙蔽。柯儿啊,以后叫恩人呢,可以叫爷爷,也可以叫仙医爷爷,仙人爷爷,恩人爷爷……”顾莎越是看柳下惠这激烈的反应就越是说得起劲。
“你就不能拿掉爷爷两个字吗?!”柳下惠要抓狂了,这是他的雷区,顾莎显然在她雷区里又踩又蹦又跳,他能不抓狂吗!
“不好意思,不能。”顾莎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随即拉着邵景柯在桌子边坐下,“来,吃饭吧。”
柳下惠不断深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在桌边坐下。
邵景彦淡定地吃饭,不参与这种斗嘴活动,夹了一块鱼放到邵景柯碗里,也没有多余的话。
“谢谢皇兄!”邵景柯很开心地说道,低头吃得津津有味。
柳下惠看到这样的情形,连忙拿起筷子,给邵景柯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柯儿,以后要叫我哥哥,知道吗?”
邵景柯用大眼看了看柳下惠,然后又看向顾莎,似乎在征求她的发言。
“一定要记住,是爷爷,辈分不能乱,否则别人会说皇嫂没有教好你的。”顾莎非常非常正经地说,其实心里在拍地狂笑。
邵景柯哪里看得出顾莎这正经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重重点头,“嗯!”然后继续吃饭。
柳下惠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低下头吃饭,郁闷的情绪靠吃丰富的饭菜发泄。
顾莎偷瞄柳下惠的脸色,心里笑成一团。
“对了,苏海呢?”顾莎发现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苏海。
“哼。”柳下惠不屑地哼了一声,赌气不搭理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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