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若弦是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说有多虚弱,就有多虚弱;说有多令人心疼,就有多令人心疼。
她,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红,尘土与血液凝在一起,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色彩;她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挡去了她大半的容颜,尽管易容,戴了人皮面具,她暴露在外的小脸依旧脏兮兮的,嘴角还有残留的干涸血色;后脑勺被撞了一道口子,血已凝固,混合着泥土,与后面的发丝紧紧粘在一起;大腿处,更有她用银簪生生刺入形成的伤口,虽然血已止,随着破掉的裤子,依旧能看到那伤口的触目惊心。
她,紧闭着双眼,秀眉紧拧,轻颤间,纤长的睫毛犹如欲展翅的蝴蝶,整张脸,惨白得可怕,朱唇亦褪去所有色彩,皲裂的口子渗出丝丝血迹,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点生气,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离去的错觉。
“若弦。。。”上官瑞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司若弦浑身都是血,他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还有哪里才是好的,想要碰她,却怕弄疼了她。
上官瑞风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么窒息的感觉,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甚至比前段时间争权夺位的时候还要严重。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上官瑞风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主子,先带她去救治吧。”方才问过上官瑞风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提醒。
上官瑞风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抱起司若弦便翻身上马,先是令人去最近的城镇打点一切,找最好的大夫;后又令人以最快的速度去京城将最好的御医而带来,安排好一切,这才驾马往最近的城镇而去。
璃南国望星城。。。
上官瑞风本是微服私访,想要了解更多民情,可是,司若弦的伤势令他果断地改变了方案,当他抱着司若弦进到望星城的县衙时,整个城中最好大夫,以及整个县衙的人都候在那里了,见上官瑞风来,立刻下跪请安,上官瑞风直接下令“带路,大夫跟上。”
望星城的县令是一个聪明的中年人,为官清廉,却很会察言观色,简单的六个字,他却懂得上官瑞风的意思。
在上官瑞风派手下来打点一切的时候,这县令已备好了房,应该说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上官瑞风将司若弦放到床上,大夫立刻上前查看,候在一旁的丫环更是机敏地听从差遣。
上官瑞风、县令、及四名护卫皆站在一旁静待,一时,整个县衙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中,整间屋子,除了大夫忙碌的声音及吩咐丫环做事,丫环来来回回端水倒水之类的声音,再无其他。
看着一盆盆端入的清澈水,瞬间变成红色,被急匆匆端出,倒掉,再换清水,如此反复,上官瑞风的心,便似被人狠狠地刺着,鲜血淋淋、痛不欲生。
越看,他越是心疼,同时,也越是愤怒,冰冷的眸子染上一层浓浓的杀气。
若弦,不论是将你伤成这样,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夜城歌,我以为你爱她,会好好的保护她,没想到,你竟让她一个人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整个治疗的过程都很紧张,现场的气氛更是可以用诡异来形容,看着上官瑞风越来越沉的眉目,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跟司若弦处理伤口的大夫,更是吓得冷汗直冒,手上的动作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瑞风终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她的情况怎样?”
“回皇上的话,娘娘伤得很重,恐怕,恐怕。。。”大夫小心翼翼地回答,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话还未说完,上官瑞风便打断他们,他冷眸一扫,吐字如冰“救不活她,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众大夫“。。。。。。”
皇上,我们也很想救她,只是。。。我们也很无奈呀,您能不能别说要摘我们脑袋呀?我们压力很大呀!
上官瑞风冷声问“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朕要听真话。”
大夫看一眼上官瑞风,尔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娘娘大腿有三道银簪扎过的伤,深可见骨。。。”
“双手也是血肉模糊,掌心几乎都磨破了。。。”
“手臂上被划出不少口子,几乎没有完好之处。。。”
“后脑勺有一道口子,估计会留下后遗症。。。”
“背部受重创,一片淤青,且,肋骨断了两根。。。”
“还有。。。”
“还有。。。”
说到这里,大夫们明显地看到上官瑞风的脸色沉得不能再沉,眸子里一片火光,浑身都似透着浓浓的杀气,仿佛下一刻便会大开杀戒,吓得他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再说下去。
见大夫停下,一时说不出来,上官瑞风冷声道“说下去。。。”
大夫们浑身抖了抖,好可怕,为了不惹怒这位冷酷无情的君王,他们决定说下去。
“娘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五脏六腑皆不同程度受损,断裂的肋骨刺到肺部,使得肺部流血,积于内脏。。。”
“娘娘不久前才小产过,没有好好调养身子,身子变得很虚弱。。。”
听到这里,上官瑞风心里的火气更盛,双手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额头青筋突现,一脸暴风雨。
现场的人,无比被上官瑞风的反应而震撼住了,就连追云,也惊悚得张大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这个情绪如此外露的人,真的是他的主子吗?他很怀疑。
不过,他也深知,这个人是他的主子没错,他更好奇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能让无情的上官瑞风在乎至此,他想,若是伤她之人就在这里的话,上官瑞风一定会当场灭了那人。
上官瑞风握紧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好几次,待得情绪稳定下来,才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顿了顿,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又再次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朕只要她活着。”
“皇上,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他们不想救,而是他们实在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上官瑞风一听,眉目越发阴沉,许久,才吐出一个字“滚。。。”
大夫们闻言,仿若得到最大的特赦令,请了安,便匆匆离去。
上官瑞风走到床前坐下,司若弦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很苍白,额间的凤羽花却仍旧是妖娆迷人,她唇色还是干裂的,外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头上、手上、腿上,到处都有包扎。看上去,很刺眼,却令人心疼不已。
上官瑞风小心翼翼地抬手抚上她苍白的容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真恨不得代替她受了这些痛苦。
司若弦受处理的只是皮外伤,内伤却无人敢动,上官瑞风很想为她输内力,可又怕不经意伤到她的两根断肋,若是再插入肺部一点的话,那她的情况会比现在还要不容乐观。
她的呼吸仍很浅薄,相近咫尺,上官瑞风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这令他觉得害怕,他一边令追云催促流云加快速度,一边再次放轻呼吸,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就怕她有个什么意外。
而另一边,与司若弦签订血契的叶灵,亦再次感觉到司若弦越来越浅薄的呼吸。。。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苏醒、失忆
昆仑虚。。。
依旧是南面那棵槐花树下,一名风华绝貌的白衣男子悠闲地抚琴,风吹起他如瀑的长发,掀起他锦衣华袍,温润如玉的气质浑然天成,有他的地方,一切皆成背景。
没错,此人便是上神玄墨,昆伦虚的主人。
这是一幅很美的画,没有人愿意打破,然而,叶灵也很无奈,她站在一旁,很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叫一声上神呢?
就在她纠结不已、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玄墨单手覆上琴弦,琴声嘎然而止,待叶灵反应过来的时候,玄墨已近到身前。
“上神。。。”叶灵嗫嚅出声。
“她不会有事的,你该呆在哪里,就回哪里去吧。”玄墨没有半点废话。
叶灵不解,也有不甘“可是,上神,我感觉主人的气息越来越浅薄了。。。”
“灵儿,有些事情,是她必须要历的劫,纵我身为上神,也无法帮衬太多,这,有违常理。”
“可是。。。”叶灵还想说什么,却被玄墨打断“灵儿,回去吧!总有一天,她会到那里来找你,而那个时候,你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帮她了。”
“主人,她,真的不会有事吗?”叶灵还是不放心。
玄墨笑着点头,给了叶灵一个肯定的答复“不会有事!”
见玄墨如此说,叶灵便也不再纠结,尽量忽略掉心中那些不安,告别了玄墨,便没再回司若弦身边,而是直接去了金北国。
没错,金北国就是叶灵现在呆着的国家,她在那里,也不过是为司若弦铺好另一条路,她,只要在那里等着她来便可。
看着叶灵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玄墨脸上的笑容才隐去,子夜般的眸子里掠过担忧,一闪即逝。
司音,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玄墨很无奈,眸子里却又尽是宠溺。
放了琴,他决定亲自走一趟望星城。
在上官瑞风的再三催促下,流云终是不负众望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御医给带来了,此时,一人正给司若弦检查,一人已在为司若弦施针救治。
玄墨隐身一旁,静静地看着司若弦。
此时,司若弦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双唇皲裂,泛出丝丝血迹,而她额间的凤羽花依旧是红得妖娆迷人,与其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头上、手上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看上去,很令人心疼。
只是一眼,他看得出来,她的肋骨断了两根,有一根还刺到了肺部,令肺部出血,积于体内,而那名为其施针的御医,想必就是想用这个方法来排出她体内积集的一些东西吧。
肋骨断裂、五脏六腑俱损、更因小产而身体虚弱,难怪,情况会如此糟糕。
玄墨没有细想,也知这么做会有些违背常理,不过,他终究还是无法看到她如此痛苦。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她受如此重的伤,他都快不记得了,上一次。。。他差点永远看不到她,若非夜天拼尽一切,哪里还有今天的她?这一次。。。他看得出,她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且严重透支,他知道,即便他们医术再高明,也无法救她,他没有办法看她第二次在自己眼前消失,哪怕她从来不曾属于他。
凝力,抬手,对着司若弦,一道道凡人肉眼看不到的金光缓缓钻入司若弦体力,接骨、修复五脏六腑,治疗小产后所留下的后遗症。
金光一直笼罩在司若弦周围,并不似上一次白灵运用仙法欲救司若弦那样,这,就是神级的能力呀,差别啊!
当然,玄墨只为司若弦疗内伤,至于那些外伤,有这群人就够了,他看得出来,这个璃南国君王是真的爱她,他亦相信,这个男人会好好保护她,如此,便够了。
随着断骨的接上、五脏六腑的修复,司若弦感觉不那么难受了,脸色纵还苍白,到底眉头没皱得那么紧了。
玄墨见是差不多了,便收了术法,站在原地看了司若弦许久,后,在看着司若弦的反应,估摸着她快是要醒来,怕她能看到他,他便离开了。
一切,都是那么无声无息,默默地来,默默地走。
果然,在玄墨上神离开之后没多久,司若弦的手便动了,这简直是奇迹,依着他们的估算,她可没这么快会醒来。
当然,如此一个奇迹,对上官瑞风来说就是极大的惊喜。
“若弦。。。”上官瑞风走到床前,一向冷酷无情的俊脸在此刻竟有些松动,眸子里溢出遮掩不住的欣喜。
若弦?是叫她吗?司若弦昏昏沉沉仿似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喊着什么,只是,她很困,并不想应答,然而,那不识趣的家伙偏要跟她做对似的,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喊。
啊啊啊。。。吵死了!司若弦极为不愿地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很陌生的脸。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有一头略微有些卷曲的发丝,用玉冠高高束起,看起来精神奕奕;其额前有几缕碎发自然垂落,使其饱满的额头若隐若现,令人有种想要去探究更多的想法,同时,也多了几分不羁,斜飞入鬓的眉,细细长长的眼睛,如深潭的眸,深邃的轮廓,如刀削的薄唇。。。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白、晳,皮肤好得人神共愤,看起来,有点小白脸的感觉,然而,他冰冷的气场又会令人却步。
他,一身黑色的图腾滚边锦袍,很好地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他,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眸子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冰冷的轮廓勾勒出极致的寒意,却不会令她觉得害怕。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有一种人,只要在那里,不发一言,身上的霸气也尽显无疑,宛若俯瞰一切的王者。
很明显,眼前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她认识他吗?
司若弦一脸迷惑,无视上官瑞风的欣喜,不客气地说“你知不知道打扰人睡觉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啊?”17652232
一句话,令欣喜中的上官瑞风瞬间回神,心里有小小的失落,同时,也很错愕,更多的还是担忧,轻唤“若弦。。。” 声音轻得就怕把她吓到了。
“你是谁?”司若弦素来直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心中疑惑“我又是谁?”
前一句话,令上官瑞风有些闷闷的,可听到她说的后一句话,他的心反倒更沉了。
他记得,两位御医检查之后,便说过这样一句话:皇上,或许娘娘醒来就失去了一切记忆,您要有心理准备。
除了上官瑞风身边的四大护卫,追云、流云、梦云、祈云,没有人知道司若弦并非上官瑞风的妃子,只是,上官瑞风没有出口制止众人的称呼,四大护卫自也不会为自己找事。
上官瑞风看着司若弦,说不出的心疼,她,真的失忆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心疼之余,上官瑞风又可耻地想,她受了那么多苦,如今,忘记一切也好,以后,他会好好照顾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很希望我失忆?”司若弦很不悦地瞪着上官瑞风。
在场的人,无比为司若弦捏一把冷汗,要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如此无礼地跟上官瑞风说话,更没有人敢如此无礼地跟他说话,他们认为,即便上官瑞风待她特别,但也不至于会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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