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隐藏,这么短时间相必还不至于被发现。
“我听说这里的房东姓肖。”李牧果然如此说道。
袁来心中淡哼一声,嘴巴上回答道:“是啊,不过肖姨现在倒是不在家。怎么有事?”
李牧摆摆手,道:“没事。”
此时呦呦沏好新茶端来,稳稳地放在桌上,两人中间。
李牧随意地扫了呦呦一眼,之后便不再关注。
“粗茶,您随意。”袁来笑笑,自己倒了一杯。
李牧微微点头,然后透过窗子看到了韩大野,又道:“听说天鼎榜单进了十六的另一人也住在这里?前几天他放弃了比试,我倒是有所耳闻。”
袁来淡淡回答道:“是啊,他受伤太重,无力继续了,其实我们这种散修向上走的每一步都很难的,和你们大宗门弟子比不了,我们呢,能继续就尽力,走不下去也没必要拼命,你说是吧?”
李牧看了袁来一眼,从对面的少年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袁来这是不想继续说这些无关的废话,于是主动将话题向自己身上引。李牧很容易地就领会了这层含义,他有些惊讶,惊讶于这少年年纪轻轻便能如此应对,但是除了惊讶之外,他也有些不满,因为在他看来,袁来打乱了他的谈话节奏。他一向不喜欢直入正题,李牧喜欢含蓄地谈话,所以他不喜欢袁来这种开门见山。
更重要的是……李牧总是隐隐的觉得袁来这话中带刺。
要知道他太一宗弟子可是子在十六晋八的时候就败下了,而韩大野虽然也止步于此但是他是主动弃权,和被打败自然不同。而袁来已经晋入天鼎前四,说这种话可以理解为谦虚但是也可以理解为嘲讽。
他微微皱眉,脸色略沉,但想想自己此来目的便出言说道:“你这样说倒是让我太一宗弟子羞于见人了。呵,散修虽然出身和大宗门无法相比,但是砂砾之中也含明珠,比如……你。“
“我?”
“你能闯入前四,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可见你天资上佳,已经比绝大多数天才要站的更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路呢?”
“什么意思?”
李牧平静地直视袁来,目光真的就像一个前辈在看着后辈一般。
“你纵然天资过于常人,但是修行之路漫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是你如今赚的些许名声,但是以后呢?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呢?你还能继续保得住这前四的位置么?”
袁来知道,正题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袁来的回答
“所以,前辈的意思是……”
李牧盯着袁来道:“修行界从来不缺少天才,在历史上在你这个年纪成就更高的也有很多很多,但是最后走到最后能有大成就的却是有限,修行者或许不需要依赖丹药,散修或许也能有幸拥有一本足够精妙的立身法诀,但是修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只凭借自己想要走的远太难了,修行处处是门槛,需要名师教导,否则再天才也必然会走很多错的路,甚至误入歧途,比如堕入邪道。“
李牧似乎是笑了下,继续道:“当然,这世上高人很多,气运好的每每遇到名师点拨或者干脆游山放水四处遍访名师的也是有的,但是随着修行者力量越来越大,有些东西就不得不去面对,想要晋升不能只呆在一处安逸的地方潜修,心灵的磨砺不仅仅是要在红尘俗世里,更重要的还是在生死之间。
不经历生死就无法经历某些蜕变,更难以贴近天道真谛,况且即便是你不想去与人争也总会有人跑过来与你争,这种事情总是躲不掉的,还有邪修……你现在或许还没有见识过他们的厉害,因为你依旧行走在道门鼎盛之地,若是等你真的身处帝国边缘险地,就会见识到某些邪门修士的强大,有些人的强大是你想不到的,以上这些都是你必将面临的危险。
修行从来不是坦途,若是等刀剑加身,背后没有人庇护,那就像是这地上的一根草,脆弱无比,再天才也无用,比如说如果单单论潜力你绝对是顶尖,但是若是现在遇上一个在三境中站稳了的资质平平甚至是低劣的修行者,你依旧不可能是对手,既然你已经开始触摸天道规则就应该知道三境内外是天地之别。
总之,你要明白,如果想要继续在休息这条路上走下去,没有一个雄厚的背景是不行的。“
李牧的话告一段落,似乎是要给袁来足够的时间来消化,于是他静静地看着面前少年,暂闭上口。
袁来脸色平静,在李牧的目光笼罩下将半杯茶喝掉。
下午的沉静的阳光斜斜照在两人面前的桌上,粗糙的茶具上,袁来的小茶杯上,褐色的桌面被时光打磨掉了毛糙,剩下光滑的表面微微泛着暗红。
袁来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手放下茶杯,中指以及食指在桌面上缓缓抚摸,指纹与木纹交错给他一种真实的质感。同时心中思绪散开。
李牧这番话说得并不隐晦,他也几乎完全认同,或许是因为李牧担心他这个年纪会有傲气——年纪轻轻就成此大名,打败一流宗门弟子,有傲气是难免的。——所以,他似乎是生怕袁来没有认识到资源与大背景的重要性,于是这番话显得有些啰嗦和细致,不过李牧在这点上完全是白担心了,袁来的心里年龄可并非真的是十几岁,自然不会志得意满。
其实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好好争一争这天鼎大会的名次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思考未来,甚至更要的,在他降临这世界不久后他就已经开始做一些思考,只不过当时他对这世界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便是打算也没办法做出来,直到这些日子他才终于摸清了情况,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在他的心中,参加天鼎大会最初只是因为道林的建议,之后他由于看到了其他人的强大而开始激发出了好胜心,而最关键的则是对一世了解的越多,他就越发恐惧,对那种未知命运的恐惧,这才是他努力修行的最根本动力。
天鼎大会在他看来第一是磨砺修为,第二么……就是由此而带来的好处。
登上天鼎榜单,成为年轻一代有数的顶尖人物有什么好处?这个好处太大了,能投入某个大宗门只是这好处的比较现实的一个,却也绝不是最大的一个。
袁来一直拿不太准怎么将这利益最大化,或者说怎么规划下一步的路,但是有一个东西他心中是清晰的。
那便是……单打独斗绝对是不行的!
李牧在这点上说的很对,袁来背靠云宗山门,修行资源足够,而他又有沃洲山云宗大师姐那层关系,有道林这个大修行者在,且也识得武当归甚至是神秘的肖白若是说高人指点么倒是也暂时未必会缺少。但是若论后盾却是没有的,若是真的有高人来杀他,或者遇到厉害的邪修,未来总会遭到这等敌人,到时候自己势单力薄,结果绝不美妙。除非他能在最短时间修行到四境达到开宗立派的程度,但这也不显示,所以寻找一方势力是必须的,但是拜入对方宗门这个途径却未必是唯一,也未必是最好的。
另外由于某些原因,袁来实在不打算在目前拜入某个宗门。
而李牧明显是来“招安”的,这很明白,袁来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暧昧起来不是啥好事,便点头认真道:“我明白。”
李牧笑了:“你明白最好,那么……”
袁来忽然一笑,让李牧不由住口。
只听袁来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承认散修这条路不好走,但是目前我的确还没有想拜入哪个宗门。”
眼见着李牧欲说什么,袁来急忙继续道:“最近这几天,有很多人来,当然,我一个散修自然知道自己的价值,各大宗门也只是看重我的些许天分。其中有小宗门,二等宗门,也有一些势力极大的,这些……很多,但是我都拒绝了,至今没有答应任何一家。“
李牧眯眼道:“哦?”
袁来笑笑说:“并不是我多狂傲,而是我来参加天鼎大会本就不是为了拜入某个宗门的,太一宗应该早知道我曾经放弃了进入北宗的机会。当时我放弃了,现在也没有重新加入的道理,所以,我不是为了拜入哪个宗门做弟子而来的。”
李牧脸色沉了几分,他直视袁来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散修是绝对走不长的,你只有拜入我太一宗这等大宗门才能有机会继续走下去。”
袁来摇摇头,道:“或许吧,不过我暂时确实不想加入某个宗门。”
李牧看着袁来的目光开始变化了,他忽然用一种看透了袁来心思一般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的确,你已经晋入前四,但是你不会在想着能继续胜下去吧!”
他忽然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喜,道:“你能打入前四已经是幸运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能打败陈邹纵横?陈书画?还是什么人?或者是,你也在想着那第一的位置?我听说你是商人出身,那就应该明白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如若等你下一场败下来,或许你进入宗门的条件就要下降一些了。北宗你应该知道,既然你敢拒绝他们一次,那么以北宗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收你入门,而栖光院也不可能,难道你在想着南宗?我倒是的确听闻你与南宗灰原相识……“
袁来心中有些好笑,但表面上还是摇摇头,对李牧道:“前辈,我不是在待价而沽,要不你就干脆认为我想自己修行下去吧,这样可以了吧?总之,我不想加入某个宗门,北宗不行,南宗我也不想,至于太一宗……”
他笑了笑,笑容轻轻,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李牧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似是要用冷然的目光穿透袁来:“所以,你铁了心拒绝我太一宗?”
“年轻人,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太一宗的确比不上南北两宗,但是想要碾死你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袁来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威压,他佁然不动,脸色却冷了下来,原本客气的笑容也消失无踪。他的脾气大多时候很好,那是对待朋友。
但他也不吝啬释放敌意。
李牧只看到在自己释放而出的威压下,对面少年脸色平静地站起来,这样俯视着他,然后忽然指了指桌上的茶,用一种奇特的语气说道:“本来我对太一宗前辈是很尊敬的,但是我一直觉得尊敬是相互的,哦,这个思想似乎在这个世界不太容易得到认同,不过我认同就好了。尊重是相互的,我表达了我的敬意,但是你却并不打算接受我的敬意,这杯茶,我敬了,但是既然太一宗的前辈不打算喝,那么我也不是那么贱,干脆,就不要喝了。”
说罢,他一挥手,指尖一道极为细微的剑气挥出,破开了李牧的威压,将他面前的茶杯刺出一个小洞,茶水汨汨流出。
他淡淡再看了脸色铁青的李牧一眼,然后指了指门口道:“请吧。”
李牧站起身,勃然大怒,元气震动,三境之力透体而出,袁来一看顿时戒备,防备对方发难,然而寂静三两息之后,李牧却终于及时收回了力量。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露出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
抛下这句话,他大袖一摆,转身离去。
袁来看着他的背影,清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看向武当归的房间,心想差一点,就能引诱这老家伙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疯狂的决定
“得罪人了?”呦呦拿着灰色抹布擦着桌上的水,问道。
袁来微笑,想了想,点头:“应该是吧。”
”唉,少爷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呦呦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袁来哑然,随后失笑。
得罪人么……或许是有的,但也或许是没有的,李牧在太一门中地位未必多高,最少不是临江此地太一宗地位最高的那个人。他的喜悦还是愤怒未必就真的会影响到太一宗对袁来的态度,但是要是没有影响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只是袁来也不算担心,李牧这种人表面上还看得过去但是内心中傲气十足,且控制欲似乎很强,袁来对他毫无好感,于是当他开始以势压人的时候袁来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反击。
这个选择冷静地说绝对不算好,但是也未必多坏,天下的麻烦不是说你主动避让就能躲开的,这个道理袁来上辈子就懂了,有时候强硬比软弱结果要好很多。
至于太一宗会不会因此而对他做什么……袁来只能说,如果这个宗门因为一句拒绝就能出手拿人那么这样的宗门势力显然是不足为惧的。
《道德经》中有言:“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与此同理,别管什么大势力,当他失去了敬畏和克制的时候,也就距离死亡不远了。
李牧的离去并未对袁来造成什么影响,他平复了下心情就准备休息,然而这时候他忽然一挑眉。
眼角余光中看到了一个让他稍有意外的身影。
一片苍灰色的衣角飘入眼帘,小院的墙头铺着红砖,此刻墙头坐着一个少年,一双腿晃荡着在墙上,一双布靴子敲打着墙上干枯的爬山虎。
袁来第一次见到灰原的时候,这家伙就是站在墙头上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袁来走到墙边,抬头看着他问道。
灰原微笑道:“才来一会儿,我本来其实是要走门的,但是在巷子口看到了太一宗的马车。”
“你看到他了?”
“看到了,而且我还听到他提到了我的名字。”
袁来苦笑着摇头,说:“真是隔墙有耳。”
灰原哈哈一乐,跃下墙来,道:“本来没想要听你们说话,但是既然提到我了,那就得听一听了。”
袁来表情无奈。
忽然灰原看着他说:“你刚才的态度让我挺意外的。”
“哦?”
“李牧这个人我听师叔说过,心胸可不宽广,太一宗虽然说明白事理的人有,但是习惯了低头看人的老顽固也不少,他们能这么早过来找你看来是真的急了,这种宗门啊,要面子还最是担心后继无人,你这样干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