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仙鹤停稳,袁来便自觉跳下,双脚落地踩在坚实的石板地面上这让他松了口气,然后下一刻他就抬眼向前望去。
在他面前有一座气派的十几米高的巨大白玉牌坊样的建筑,而从这牌坊中间望去,就看见一道绵延直上的阶梯。
袁来一怔!
因为他忽然发觉这模样竟然和北宗山门有八成相似!
当初北宗招生就在山门下,同样的在山脚有一座牌坊门楼,通往山上的路也是这般的长长石阶!
袁来第一时间想的是难不成天底下所有的宗门都是这样的式样么?但是这个想法只是在他头脑中停留一瞬就被他抛弃,无论从逻辑还是感觉上,他都觉得这绝对不是制式规格,至于为什么北宗山门和这里这般相似恐怕有另一些缘由。
他深吸口气,回头看了眼安静梳理羽毛的美丽生灵,然而那鹤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转而专心梳理羽毛。
袁来定了定神,想了想将双手做成筒状扣在嘴上,然后猛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有人吗?!”
有回音在这云中山峦回荡,回音往往就代表了安静,这里……很安静。
袁来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终于穿过牌楼沿着石阶向上行去。
第一百零四章【天上白云宫】(下)
他走得不快,眼神很仔细地打量四周,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一处异样,这石阶虽然看起来干净但是实则处处落尘,他随意停下,弯腰用手在石阶上一抹,便沾染上一层尘土。
“最起码,没有北宗山门干净。”他自言自语了一声,心中已猜到这里恐怕真的无人。
很快的他就登到石阶尽头,在尽头便是一片宽阔平整的平台,一眼望去恐怕也有一块军团演练场一般广大了。
袁来随意走了一阵便发觉这平台上只有四方的不少玉石雕像,其余处便空荡荡一览无余。雕刻的物件很多也并无规律,有花草也有鸟兽,有兵器也有一些更加稀奇古怪的物件,每一件雕刻都雪白一片,他仔细打量了其中一尊,却毫无发现。
而在平台的中间他却惊愕地发现了一个面积不算小的池塘,池塘边有护栏,他就站在护栏上看着那一池平静的“池水”震撼无语。
“这水……”他难以置信地弯腰用手指触及池塘的水面,却发觉这水池中竟然是满满的元气!
没错!
这就是一池液化的元气,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池塘上空那浓郁的元气,也清晰地察觉到沾染指尖的元气在空中蒸腾消散。
袁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激荡的血液。
他不知道这种将元气凝成液体的能力是否在修行世界中普及,不过他最起码清楚若是自己站在池塘里那恐怕无论将纵云剑诀施展多少次都不会陷入元气枯竭的困顿境地!
这池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过他只是在这里略微流连便继续向里走去,在山峦中有许多建筑,有的远些在山的那一头被淡薄云雾笼罩。有的近的则就在眼前。
袁来缓缓走过去,两侧都是宫殿,他随意选择了一侧走去,然后就看见了那楼阁上的匾额。
“朝日堂。”
推开门他走进去,就看到一片蒲团,蒲团上自然是空无一人。
每一座楼阁的门口都有一小块木牌,上面简单写明楼阁的功用,这倒是让袁来很快便了解了这朝日堂的用处。
“这地方……是给宗门弟子上早课的。”袁来抚摸着木牌上古老的刻痕,心中叹了一声这果然是一处宗门所在。
如果说北宗作为天下第一宗门坐落京都整座燕山,于天地间威武堂皇真龙气息最浓郁之处建立山门可算作气派,那这隐藏在云中的宗门比之北宗又如何呢?
袁来摇摇头,将心中混沌思绪剥离,然后从这间楼阁退出,依次向更深处行去。
当他推开名为“藏经楼”的殿宇之后,袁来看到的却并非摆满了书架的秘诀功法,而只有孤零零的几十本书籍被抛弃在空荡荡的书架之上,他惊愕地看着心想莫不是这里被洗劫过?
不过这藏经楼并非却只有一层,而是足有三层,当袁来通过向上的楼梯来到第二层的门前时候,他惊讶地看到通往二层的门紧闭,其上有淡淡金光缭绕,不知为何他心中总觉得这门已经许久许久未曾被开启。
那金光似乎是一种屏障,当袁来有些忐忑地伸出手试图推门的时候,却有些惊喜地看到自己的双手毫无阻碍地穿过金光,落在门上,他用力一推,通往二层的门悄然打开,门开处涌出一种百年藏书的特有味道。
把酒埋在地底越久则酒香越浓,把书藏在房间越久则书香亦越浓,酒香醉人,书香同样醉人。
袁来轻轻穿过金光双脚踏上二层的地板的时候,他仿佛察觉到了一种叫做“光阴”的东西从他心上拂过。
这一层的书架上摆满了经书,它们就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画作,历久而不褪色,当新鲜的空气随着那个男孩儿一同涌入这深藏已久的空间后,整座藏经楼都仿佛获得了新生!
袁来呆呆地看着房间中那忽然亮起光芒的一本又一本经书,它们就像灯火一样由近极远地亮起,仿佛苏醒!
而就在这一刻站在广场上梳理羽毛的生灵也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那座藏经楼,它凝视片刻,方才重新移开双目,但其一双眼神已然有了一丝不同。
袁来静静从藏经楼走出,他没有去看那些功法经书,而是面色古怪地站在楼外向远方看去,在层层叠嶂下,仍旧有数量众多的楼阁沉浮于云海,而在这山峰之后又有什么他毫不知情。
“如果这里是云宗……”
他喃喃自语,面色复杂,他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未曾了解过这个已经消失的宗门的历史,他本以为它只是千百个小门派中的普通一个,但是……
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袁来没有继续向更深处走去,他压抑住了这种冲动而是返回广场上,等他走到元气湖旁才停下、驻足。
他默默盘膝坐下,然后开始苏醒后第一次修行吐纳,他隐约记得在他昏过去的时候曾有一道神识灌入他的脑海,他想……现在是时候看看那讯息究竟是什么了……
……
……
天色已然显出东方的鱼肚白,小院中却一片沉寂。
谢采薇神色凝重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不发一语。
呦呦自从昨晚看到三藏战斗后就忽然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飘忽,此刻也呆呆地站在房中,三藏抱着他的棒子终于忍不住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谢采薇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看着袁来身上不断逸散的元气,她再一次试图伸手触摸,但当她的手接近袁来三尺范围后便被一道悄无声息显现出来的屏障阻隔,再不能寸进!
谢采薇叹息道:“早知道就应该先将他扶进马车,现在这突然出现的屏障让我们根本没办法移动他。”
“对了,那个人还没醒么?”女孩儿忽又问道。
三藏摇摇头,有些惭愧地说:“昨晚好像下手重了些,他还没醒过来。”
谢采薇担忧地看了眼院门,而后道:“三藏……你说……会不会有敌人来呢?”
“敌人?”
谢采薇点点头,一字一顿道:“漓江派!”
“我担心,会有人来,尤其是昨夜解封后逸散的元气太剧烈,恐怕会被一些有心人注意到,那么……”她咬了咬牙,忽然直视三藏说:“如果有人过来,不能敌的话你就带着呦呦尽快离开吧。”
三藏一怔,脱口道:“那你们呢?”
谢采薇没有说话而是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稳稳坐在了椅子上目视前方,在三藏眼中此时此刻这个一脸书卷气的小姑娘眼神之中唯有坚定!
第一百零五章【漓江弟子】
三藏看了她一阵,没说什么只是抱着棒子的手臂更紧,看得出来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三藏总不是个喜欢探寻人根底的人,所以他站起身走出房间将门关上,再之后拔了草喂了马,安安静静坐在了小院门前。
太阳从东方跃起,时间流逝,袁来依然在安静沉睡,不得不说这个院落的位置真的很偏僻,步入白昼整座小城都处处有人声,唯独这里一片宁静,修行者都更喜欢宁静。
谢采薇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但是这种可能性肯定是有。
当时间推移到了正午时分,她终于起身开始淘米洗菜准备做一顿午饭,而当她的素指摘掉第一片菜叶之时,在门口打坐的三藏紧闭的眼猛然睁开,他的脸色也变化了。
“有人来了。”他低声说道,站起身来。
谢采薇动作一顿,拿起抹布擦去指尖的水渍,抬起头如一朵蒲公英般轻飘飘出现在门前。
推开大门的是两个与昨夜那人差不多模样的青年,只不过不同的是两个人的脸都带着一丝冷厉之意。
当他们看到院中站立的小和尚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怔,而后就是皱眉,因为他们都察觉到了三藏身上的元气波动,对面的是个修行者?两人下意识分开,警惕地盯住了三藏,即便他只是个男孩。
“你们找谁?”三藏闷闷地问道,眼中警惕万分。
两个青年一样穿着有漓江派图案的道袍,其中一个眯眼问道:“我找我师弟!”
三藏心里一沉,知道是谢采薇的话言中了,想想也不意外。
“这里可没有你们的师弟。”正当他思考该说什么的时候,谢采薇从他背后走了过来,这位谢家千金双手藏在宽大的袍袖中,面色平静中带着拒人千里的味道。
说话的青年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院中那口井,而后就是面色一变!
他身边的另一个漓江派弟子也眼睛一瞪,吃惊道:“封印被解开了?!”
说完两个人就向井口奔去,三藏下意识要阻拦却被谢采薇拉出,她摇摇头,眼神凌厉。
等那两个人从井口抬起头之后,互相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显出凝重,他们转身看向了那冷淡的站立的两个人,开口大声喝问道:“说!这里面的东西呢!?”
从语气中可以听到明显的怒意。
他们几个对这封印之物早就视入囊中,但是此刻却发觉封印已开,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见了,于是声音中除了怒意也有了一丝杀气。
“什么意思?你们究竟来做什么!我说了,你们的师弟不在这里!”谢采薇刚说完就听见身后房间中传出一声闷响,她扭头看去就惊见那昏迷不醒的青年已经醒来,不过或许是伤得过重,他竟无力挣脱绳索,只能撞翻了椅子滚落门前。
“师兄!那封印被他们解开了,东西在屋子里!”他猛然大叫起来,谢采薇脸色顿变这才醒悟这人竟然一直在伪装昏迷!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不被注意的呦呦竟然不知从何处抱出一只沉甸甸的坛子,就在几个人面前一脸惊恐地砸向了那正在挣扎的青年。
“砰!”
青年瞪着眼睛再次昏迷过去,不过头却已流淌下一滩鲜血。
这鲜血就像引子,是一张战斗的开端,就在鲜血涌出的刹那三藏连连迈步,将谢采薇挡在身后,手中的如玉质的棍棒已经在毫厘之间架住了两柄来势汹汹的刀剑!
两个漓江派的弟子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身的杀气如潮水瞬间将小院淹没其中,元气激荡附着剑刃,两道青光瞬时向三藏刺来!三藏的脸上只有认真,他手里的棍棒也在短短的一个呼吸间化作火红,同时脚下步伐按照某种星位移动,手中棍棒狠狠一扫竟然将两道剑锋逼退!
禅宗修行者都有个不同于其他修行者的特点,便是力气极大,禅宗中人鲜少有持刀剑这样的锋利之器,但是当那如金刚龙象般的巨力借着古怪的木棍压来之时,就算是再锋利的刀剑也不敢正抗,两个漓江派青年甚至有种错觉,若是让自己的剑与对方手中的武器相撞恐怕剑刃便会瞬间崩损!
不过势大力沉也就难以灵巧,两个青年仗着剑法娴熟撩起几道青芒从不同的角度向三藏刺去,而三藏的匆忙格挡却让他的迷津法诀攻势一阻!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个青年的剑刃划过空气突破三藏的防御刺中了他的肩膀,剑刃没入血肉,瞬间崩射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三藏闷哼一声,脚下的星位乱了一瞬,被另一把剑又在胸口斜斜一斩!剑罡撕碎了他胸前的衣服,在肌肤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幸好三藏退后得快,这伤口才很浅,再慢半分恐怕就要斩到肋骨!
“小心!”谢采薇惊叫一声,上前几步就要将三藏拉回来,却只见三藏小和尚狠狠一咬牙,眼中射出一股坚决之色,猛地使出迷津其中的一式群攻招法,元气沿着他的手臂喷涌而出,注入手中武器,然后便是狠狠水平扫去,一道半环型光环将两个漓江派弟子推拒而出,接着他就要作势再扑上去,却只见两个青年忽然将剑竖起,同样的两股元气破体而出,两道长剑虚影脱离了剑刃飞速向三藏斩去!
这是漓江派剑诀中攻势最强的一式,也是一式合击剑法,两个人共同施展威力更是巨大。
轰然出击!两道长剑虚影突破了三藏的防御狠狠交叉成十字状向他切斩而来!
这一击让三藏猛然嗅到极度危险的味道,而就在这时候谢采薇面色一寒从袍袖中抛出一颗珠子,珠子从三藏头顶飞过和那虚影撞击在一起,顿时它炸碎开来,一只光罩犹如一只翻转的碗将谢采薇和身边的三藏笼罩于其中。
那两道虚影也湮灭在光罩上,但却震起一道道涟漪。
“怎么样!”谢采薇焦急问道。
三藏摇摇头,顿时跌坐在地,通红的木棒砸在地上将地面烘烤出一道焦痕。
“我……打不过他们……”三藏脸色苍白道,这两个人明显比昨日那人更强,再加上其合击剑法的加成,更让三藏颇为痛苦,短短的几次交手就已经让他脸色苍白褪去血色了。
谢采薇咬了咬嘴唇,抬头向两个脸色凶厉的漓江派弟子冷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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