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来卖了个关子,然后收敛了些笑容,认真地问道:“可是你这样打平没问题么?”
“按照以往的规矩,若是打平应该是两人都不予晋升,但是……我毕竟是震泽弟子,这天鼎大会终究是人的大会,说什么也不可能剥夺我的资格,所以……”
“所以,就只能让你们两个都晋级!”
“没错,就是这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寻死】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主峰那座宏伟殿宇的大半个躯体,午时阳光落下,殿宇的飞檐反射刺目的光。
卢掌茶说得是对的,天鼎大会毕竟是一群人控制的大会,所以必然就不会太死板,打平这种事情当然是罕见的但是先例也不是真的那么稀少,或者是全部不予晋级,或者是全部允许晋级,这只是一张牌的正反两面,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在韩大野眼中或许这是个很靠运气的东西,但是在卢掌茶看来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都算胜了吧。”杨青锋这样说着,然后向众人投去探询的目光。当然不会有人脑子坏了去阻挠这件事,毕竟震泽可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
“当然。”
“无须考虑。”
“自然是允许通过的。”
没有什么意外的,一片附议声响起,结果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下了,卢掌茶的那位师兄站起身向众人环绕微微施礼,表示感谢,然后重新落座。
这种感谢程度是合适的,再过了就过分了。
“不过……这还真是让人吃惊啊。”木长老有些惊异地说道。
“天下能人无数,终究还是师弟学艺不精。”卢掌茶的师兄摇摇头,谦虚道。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木长老对面的一个体态颇为富态的中年人笑道:“李兄过谦了,方才下方打斗的时候我神识恰好扫去,虽然没有细看不过卢掌茶可是一直都没有展露三境修为啊。”
他呵呵一笑,眼睛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道:“令师弟却是没有尽全力哦。”
这个身姿略肥胖的中年人说完,众人都是微微一愣,随后都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中却都有几分独特的含义。
卢掌茶是三境他们大概都能猜得出来,就单凭卢山那等本事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若是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晋入三境那么未必不太正常。
但是方才进来禀报结果的人却并没有说的太详细,所以在座的人心中的疑惑才这般深,如果卢掌茶是三境那么能和他打平手的难道也是个三境?这未必有些太惊人了,所以众人才会惊讶。
但是现在这中年人将此番话说得很明白,卢掌茶没有展露三境力量,所以说那个和他打平的对手也不是三境!
这是个好消息,可以让诸位在座长老安心一些,毕竟如果突如其来跑出来个不知名的三境少年,那么他们自家宗门的弟子就多了一个劲敌。
至于卢掌茶为什么隐藏修为……在座的人也都不傻,略微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其实袁来之所以对此有些迷惑也是因为他对整个修行界了解还不深,若是他知道的更多些也就会很容易想明白。
所以众人的笑容是因为这个,但是他们的笑容中的独特含义却是因为这个中年人,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方才神识随意向那边看了看……
这句话才是真正让他们心中一紧的原因。
此处距离卢掌茶比试的战台何等之远,能把神识扩散到这么远的距离已经属于不易,又能在如此远的距离上看清两少年的战斗,这更说明其神识之凝练,而最为重要的是……
在座的都是在三境中浸淫多年的厉害修行者,但是在这个中年人开口之前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他那探出的神识!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杨青锋赞叹道:“杜师弟一别三年,没想到修为更进一步,相比之下我倒是虚度光阴了。”
“哪里,我在南洲也知道杨师兄这几年可也是进境飞快啊。”杜康淡淡一笑,谦恭道。
虽然这个家伙模样不敢恭维,但是却一直是殿中众人关注的对象,然而他却一直只是笑呵呵的,喝酒的时候仿佛喝醉了,一直醉眼朦胧,直到方才才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说了这几句话,顿时便让所有人的惊讶了一番。
这也是展示实力的一种,天鼎大会是展示各宗门年轻一辈的实力,那他们这些宗门中坚自然也会不时地展露实力,就像这微胖的道人一样,很含蓄,但是也很有力。
他来自南宗,正是此次南宗带队长老中的一个。
客气话点到即止,卢掌茶这件事也算是轻松翻过了,这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事。
之后众人又继续闲聊,时间也缓缓流逝。
“好了,午时已到,我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还请诸位道友移步……”杨青锋看了看天色,然后站起身来说道。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临江派弟子颤抖着身体来到了殿宇门前。
他低着头,用一种紧张而恐惧的声音轻轻道:“师父……”
杨青锋面容一冷,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重新笑道:“还请诸位道友移步偏殿,我这里还有些山门私事要处理,就失陪了。”
众人客气几句便很上道地纷纷离去,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杨青锋的脸色才真正阴沉下来,这一发怒,顿时那保养的很好的面容上便显出几分老人独有的冷漠和寒意。
他一变脸,大殿中的气氛都瞬间扭转了,那个双腿颤抖的执法堂弟子冷汗开始流淌出来,他感知到了大殿的寒冷,也感受到了师父的怒气。
看来,连续两次被打扰让杨青锋觉得颜面有损。
“什么事?”寂静之后,杨青锋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那名执法堂的弟子顿时禀告道:“师父!有人在山下作乱!”
“恩?”杨青锋眉峰一挑,有些意外,他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这地界上作乱。
“禀师父!起先是执法堂外门弟子在山下巡视,发现有人竟然公然在山下洗浴,弟子们立即上前警告,却不料对方极为蛮横,竟然对弟子们的警示全然不顾!且态度极为恶劣,弟子们上前想要驱逐却遭到对方毒打!我执法堂得知后师兄立即带人下山想先将事情压下,防止闹大,却不料对方出手狠辣……师兄们……皆被打伤,我只得前来禀告……”
他说得越来越快,但是从始至终未曾敢抬起头来。
所以他也没看到杨青锋骤然寒冷下的目光,这位大名鼎鼎的临江仙冷笑一声,然后道:“没想到还有人胆子这么大……好,很好,那人现在哪里?”
“还在山下!师父,那人打完人后竟然丝毫不准备逃跑,完全是有恃无恐啊!”
杨青锋顿时笑出声来,本来很是优雅的面容也不复雍容。
他一挥袍袖,没有带剑,只两手空空向外走去,到了殿外顿时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只留下战战兢兢仍旧低头不起的弟子,以及虚无缥缈的一句话:“有人寻死,为师就成全他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他心瑟瑟】
“就在现在,就在那座大殿里,那些长老们应该正吃惊不已呢吧。”
卢掌茶轻轻松地站在山道上,望着远方的殿宇,从这里正巧看到一群不知名的飞鸟从殿宇上掠过,飞鸟的影子也就飞快地从那青瓦上闪现而过。
“你看上去很开心啊。”袁来有些好奇地道。
“恩……应该是有些吧,虽然说这场比试传出去可能我会受到一些质疑,但这并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高兴的是本来我以为这次的对手只有那固定的几个人,但是现在我对将要面对的对手有了更多的期待,或许师父才是正确的吧,他要求我从最底层一场场打上去,或许会辛苦一些但是我觉得收获会更多些。”卢掌茶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兴奋的光,很亮。
袁来看着他,然后转身向来时的路望去,两个人并没有走太远但是因为是向高处行走的,所以此刻他也能将本座山峰的那些战台俯瞰于眼底。
“这天鼎大会……厉害的人很多吧。”他忽然问。
“多当然是多的,但是若是只看最顶尖的几个人,其实也并没有几个,比如南北宗厉害的人物这次就来了四个,栖光院据说也是来了一位很年轻也很可怕的千座弟子,当然还有其他的,总之我站在里面肯定也就是普普通通了。”
袁来轻轻一笑,心中却想着:能站在这里面就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啊。
相对应的,他想起了自己藏起来的本体,为了防止一些意外他一直将分开的两道神识阻隔着,所以此刻他也不知自己的本体究竟是否进入了云宗山门,这一次又推开了几扇门,得到了什么机缘,他如今只能知晓的便是本体很安全。
袁来现在心里的确有些不甘,不甘于自己的朋友已经是三境的人物,那些他未曾谋面的天才们也都该是三境了,但是他却只是踏入二境,这让他有些焦虑,即便是袁来的心性已经远超同龄人但是这种无意识的攀比是人类的本性,他自然也不能免俗,于是他的情绪忽然间便有些低落。
“栖光院弟子……我在来这里之前倒是见过一个,叫做陆九迦的,他……看上去脾气很暴躁。”袁来静静地说。
“陆九迦……听说过,不过师父曾经对我说这个人难成大器,倒是不需要顾忌。”
“哦?那这么这次栖光院来了不只他一个?”
“恩……据我所知栖光院是来了三个人,不过真正厉害的应该只有一个。”
袁来了解地点点头,随后道:“正午了,我得回去了。”
卢掌茶看出了他忽然间有些低落的情绪,没有细问只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说:“你住在哪,回头去看看你。”
“弄瓦巷一号,门口有块大碾盘的那个院子就是了。”袁来将自己的住处说了出来,然后就看见卢掌茶表情就是一怔。
“怎么了?”他问。
卢掌茶眨眨眼,道:“你住在弄瓦巷一号?”
袁来点点头。
“房东是个姓肖的女人么?”
袁来继续点头。
卢掌茶叹道:“你倒是真是挑了一个好住处!”
“你知道她?”
卢掌茶点头,凝视着袁来,认真道:“那是个很少有人会招惹的女人。”
……
……
袁来独自一人走在下山的路上,路两侧的植物也从秋菊的金黄重新化作火红,秋意渐浓,他心瑟瑟,脚步也轻轻,衣衫显沉重。
他本来还想问一问卢掌茶那些关于各宗门天才少年的资料,或者是那什么气运之女还是厄运之体,再或者是天鼎大会本身的一些他不懂的东西,但是当他得知两人的实力差距后不知怎的就忽然没了那分心思。
无论是上一世的他还是这一世的袁来,都是一个信奉力量的人,力量指很多种,智力,武力,势力,权力……等等,很综合也很复杂,但是当他降临到这个世界后发觉在这里可能所有的力量除了智慧之外都要让位于修行者的力量。
刚降临的时候他遇到卢掌茶的时候心态是优越的,是淡然的,因为他从心里对这个世界的人有种奇妙的优越感,但是到了如今,他熟悉了这个世界,也融入了这个世界之后,他便忽然间不那么自信了。
因为他发觉自己和那些真正的站在大陆顶端的人们有着极为悬殊的力量差距,在没有修行者的社会里这种差距可以被各种因素所拉平,可以是运气,可以是努力,可以是权力金钱地位等等,但是在这里只要修为够深,其余的仿佛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最少……他忽然想即使自己按照经验以自己的智慧爬上人类权力的高层,那么面对一个修为通天的修行者他也是极其被动的,就像这个世界的皇帝不也是修为通天站在大陆顶尖的么?若是皇帝没有那种至高力量呢?这大启会如何?即便如今皇帝已是大陆顶尖高手,但是却依旧只能和南宗划江而治,依旧有西北的隐患无法根除,这是为什么?西北的情况袁来不很了解,但是他最少知道南宗之所以能和北宗和皇帝掰手腕就是因为南宗天才辈出,每一代都有弟子站在大陆顶峰,他们有那个底气,就像时刻拥有核弹,所以才拥有了话语权。
袁来又想想自己,其实若是他只想安安稳稳平静过一生的话,他自信在没有大变故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做到,但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胸口,手掌间可以清晰地察觉到金色心脏的跳动,每当他感知到它的时候他都会想到一世,想起自己上一世死前的那一场很古怪很古怪的对话,想起了那奇怪的“任务”。
寻找第九世,一世说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感知到九世的存在,袁来当然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他偏偏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会想得很深很远,也会有一种挣脱不掉的紧张感,甚至是冥冥中的宿命感。虽然他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紧张,比如自从他获得黄庭经之后,几乎从未断过修行,只要没有大事情干预他每一天都会抽出时间打坐吐纳,这种坚持是隐形的,其他人可能会很容易忽略掉,但是这却清晰地表露出他那一颗从未放松的心,只不过这种紧张被他藏得很深。
今天,在这红叶飘落的小路上,或许是秋意太浓,也或许是秋风太醉人,总之,袁来深藏心底的那种紧张情绪浮现了出来。
那些自己的同辈人们已经很强大了,而自己才刚刚启程。
卢掌茶已经踏入三境了啊,而自己刚刚攀登二境。
这时候,他才惊恐地发现,就在这个他原本并不是特别在意的天鼎大会面前,他一下子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头顶是那些璀璨的星辰,而他则只是一颗方才绽露光彩的石头。
有时候,有了对比才会认知到差距,这种差距也并非是依靠智慧就能真切体会的,只有亲身感触到了,才会有那种直达心底的触动。
袁来的心被触动了。
天高云淡,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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