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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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上一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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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才好,傻儿子顿时变作了什么沈城才俊,这华丽丽的转身一般人接受起来也有些费力。

    不过那些问题终归不是眼前需要考虑的,现在他就要登楼会面那什么王家夫子,不知道那人要和自己说什么,只是最好不要来个考教学问的戏码,那实在太俗了。

    没有人和他一起去上二楼,其余的人已经忙着开始进行最后的比较,这文比的最终结果可是还没有定下来。

    所以当他孤身一人上了楼,来到那间重新闭合起来的小阁门前的时候,忽然发觉这里很是宁静。

    比凉棚里还是一楼中都要宁静得多,站在廊上他没有急着推门进去,从这里可以看到贯通沈城的那条江河,弯曲如旱地巨龙伏卧。

    看了一阵风景,等心里燥热除去之后他才一伸手推开了房间门。

    里面只坐着王夫子一人。

    “我请过很多位客人,不叩门而入者唯独你一人。”那夫子忽然悠然道。

    袁来本来还在纠结是装傻还是故作深沉,待听了这话顿时就不打算沉默了,他立即回口道:“很多人请我做客,不门外迎接的人也就只有您老一个!”

    王夫子一愣,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少年人。

    袁来同样在观察对方。王夫子年纪约五十往上,再精确的也就看不出了,穿着宽大的儒士衣袍,容貌并无特殊之处,唯独一双眼睿智明澈,隐隐透出压力。

    然而吸引袁来的也并非是这双眼,而是夫子身周的那股儒雅馨香而又沉稳如山如海的气质。他只在房中安然一坐,顿时四周只觉宁静再无嘈杂。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室内有一盆山水。

    盆景是一座高渺的山峰,山上有绿色,山下环有水流,水流澄澈流动不息,泛着淡蓝色,流水声总让人觉得静。

    世间总有那么几样事物,当它发出声音时候你不会觉得嘈杂只会觉得宁静。

    “请坐。”夫子打量完毕,面露微笑。

    房间里没有高高的胡桌胡櫈,只有矮桌矮塌,有两个蒲团,夫子坐了一个,袁来也就坐了另一个。

    袁来没有率先开口,他摸不准这老者的意思,虽然很可能只是欣赏自己写的那两篇诗作。这应该是好事,从其他人的那份羡慕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但是他依然不准备率先开口,他知晓一些谈判技巧,再不济也看过一些和此情此景有些类似的侠客小说,一般来讲,谁先开口谁的气势就落了。

    虽然即便不开口,在旁人看来,少年相对于夫子也是毫无气势可言的。

    沉默了一会儿,王夫子淡笑道:“听说你作了一首好诗,可以给我看看么?”

    袁来沉默,忽然想起这位夫子才刚刚出阁又入阁,那两首诗作他或许真的还没看过,那首词没在他手里,他只有自己书写的那首《题菊花》的纸,所以他从衣服里拿出了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展开递了过去。

    王夫子低头细看,一时间室内宁静如雨后。

    半晌,王夫子忽然道:“字写的不错。”

    袁来有些讶异,这位老人要看的是诗,而率先给出的评价竟然是字。

    “也不好看。”袁来说道。

    他这话也不算谦逊,他练字虽小有所成,但是拿到这古代世界来,和千千万万个生来就执毛笔的人来比较,在这书法上真的不算什么成就,唯一独特的恐怕只有字体了,颜体传千秋,的确有其亮色。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否早有类似颜体的书法体系。

    王夫子唇露笑容,道:“确实不算多好看,倒也不丑。”

    袁来觉得这位夫子是个实诚人,不由得大感亲切。

    “不过我倒是很看重这字的筋骨气质,从字里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王夫子缓声道。

    “哦?那您可看出我的心是什么样子么?”

    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之后将纸递了回来。

    流水声依旧,宁静依旧。

    “听说,你是个痴儿?”夫子再开口,便是这句话。

第十六章【阁中对坐】(下)

    不同的人说出话来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

    王夫子这句话本质上并不是多好的话,但是听在人耳朵里只觉舒适,这就是本事了。

    袁来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王夫子道:“看上去不很像。”

    “那倒是。”袁来赞同道。

    “沈城是个好地方,历史上出了很多位有名望的人物。有朝中重臣,有百战将军,也有手腕通天的修行者。我上一次来沈城还是五年前,今天再至,物是人非。”王夫子悠悠道。

    袁来静静听着,没有搭腔。

    “你觉得这里景致如何?”

    “挺美的。”袁来回答道。

    这句话他说得由衷,他对这世界了解还浅薄,出来的次数也极其有限,所见的景色倒真的有种新鲜感,的确是很美的一座城。

    “江南的山水比京城更柔,城市的棱角也更圆润,人杰地灵,是块好地方。”夫子道。

    袁来却道:“太温柔的地方生长的花也会更脆弱。”

    夫子看了他一眼,缓缓叹道:“宝剑过刚则易折,藤绳太软则无骨,两者兼容方能长远。”

    这话分明是做人的道理。袁来领悟了他的意思于是不由得叹服。

    曾说过,他的字曾经很锋锐,如刀如剑容易伤人也容易伤己。他也吃了那锋锐性子的苦果,不过那曾经都已经埋葬在那座人迹罕至的雪山里了。

    如今的袁来已经和曾经的他不同了,他以为自己的性子会更坚韧,更富有弹性,更温和更宽容更低调更洒脱由心。但是显然他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因为从字中可以见人心,夫子看出了他的心依旧没有完全从旧时性格中超脱出来,所以他才会这样说,算作善意的提醒。

    袁来很聪明,于是他看待这位王夫子的眼神更暖了一些。

    谁都不会排斥对自己好的人,除非他是叛逆少年,但幸运的是他早就不是了。

    “您说的是。”

    王夫子淡淡一笑,然后道:“诗很有胸怀,的确很不错,怪不得引得这么多人注目。”

    袁来有些惭愧,但也只能摇摇头道:“您过奖了,诗词是小道,算不得什么。”

    “虽非正道但是也可以看出人的聪敏和悟性,”王夫子神态安然:“你可想读书走科举一途?”

    袁来摇摇头,他自然是不想的。

    王夫子略有遗憾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毫无意外,又道:“那你可对从军领兵有兴趣?”

    袁来又摇了摇头,军队么……他不想碰了。

    “那你就应当喜欢修行了。”夫子这句话是肯定句,是陈述句。

    袁来明白这位老人的逻辑,如题菊花这首诗这般胸怀的必有大抱负,不走文臣不当武将,那么也就只有修行。虽然他依旧不清楚这世界的修行者们是什么样子——屠苏倒是一个真切的活生生的例子但是他还没机会了解。

    而事实上,袁来的确只对这修行有兴趣,因为他已经可以猜测到这世间最强大的未必是皇权武装,或许是那神妙的力量才对。

    他也不打算隐瞒这点心思,所以他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读书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便利的。可惜人各有志。”王夫子道。

    这话是实话,太过实在了,没有粉饰雕琢,倒是很合袁来的口味。

    “我想您应该不只是为了提携我才叫我上楼的吧。”袁来笑了。

    “我就说你不像个痴儿。”夫子呵呵一乐。

    乐完之后就没有后文了,袁来等了等确认这位老先生不打算继续开口,他便只得道:“今天本来是出来散步,糊里糊涂跑了过来,也不知道这边有这么热闹的事情,先前在棚子里听人说话,似乎乌衣巷的学子已经荡平了六座大城?”

    “先前听那些从一楼里传出来的话,似乎京城这帮学子有些目中无人,本来我以为这是家教渊源……不过刚才我听人说您和谢先生都是他们的家族长辈。我那诗词似乎让乌衣诸郎的胜算少了几分,而谢先生却没有对我有什么不好的脸色,恩……算不得多么友善,但也绝不讨厌就是了。至于您么……似乎也不怪我?或者是还有些高兴?”

    袁来笑了笑,看着对面的老人眼睛微弯,便继续道:“昨天我遇到了一个名字很奇怪的人,他说他老师给他出了一个谜题,很久都解不出。刚巧我看过的书里有与之相关的故事,于是我就给他说了两句。大抵的意思是他的老师希望他戒骄戒躁,不要志得意满。”

    “我想或许您也有这个意思?我那诗词让乌衣诸郎暂时没了脾气,但是毕竟只是两首诗词或许还做不到让他们甘心认输的程度。毕竟我觉得诗词这东西么也没个标准的好坏,是好是赖皆由心,如果他们不服气横竖也不会觉得诗好来。不过如果大家都说好,您也说好,或许就真的好了,他们不认也不行,这样或许能让人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达到戒骄戒躁。”

    袁来越说越觉得在这位夫子面前很轻松,不觉的多少拘束,他的确想起了卢掌茶,就是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修行者。不过卢掌茶和乌衣诸郎的傲气是不同的,乌衣诸郎骄傲在表面,盛气凌人。卢掌茶傲气在心里,在骨头缝儿里,表面上温和恭谨,实际上是个很骄傲的人。

    袁来一向自豪于自己观人的本领,管他是不是什么修行者总归都是人。

    “所以,您因此把我弄上楼来,把我抬得越高,您那些家族晚辈的脸就会越红,红到临界点了也就增长了修养。您看我说的可对?”

    盆景中依旧流水,令人安心。

    王夫子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等袁来闭了嘴才笑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这就是说袁来说对了。

    袁来略带幽怨:“您这是把我放在了火上,我可不想出名,如果我想要名声就不会不在诗作上署名了。”

    “那倒是。”

    “我不想读书考科举,所以您这提携暂时没什么用处,反而会给我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觉得我亏了。”

    夫子饶有意味地道:“那你是想要补偿?”

    “我父亲是个商人,最讲究等价交换。”

    夫子点头,似乎在思索,然后道:“你说的有理。既然你喜欢修行,那么……我就给你一桩修行的机缘如何?”

    袁来眨眨眼,忽然吐声道:“屠苏?”

    夫子叹了口气,笑着摇头道:“倒是聪明。”

    袁来羞涩地笑笑,而后请教道:“屠先生是什么人?”

    “他啊,是北宗门的外院院长,也是陛下的臣子。”

    袁来一愣,再问道:“他是官?北宗又是什么?”

第十七章【屠苏留帖,袁来推门】

    屠苏是陛下的臣子,就是说他真的是朝廷命官,不过特殊的是他没有什么正经的官职。

    北宗是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太多人可以说出好些个花样儿,那不是个神秘的地方,相反的它很出名。它就坐落在京都不远处,苍莽燕山里。

    大启一统,四夷归附,是鼎鼎强盛的王朝,而保障它千秋稳定的力量一部分来自于文臣内治,一部分来自雄厚军备,而最重要的便是那神妙之力。

    修行对民众而言不是陌生的。

    大启最大的修行门派一个坐落在南洲,在红河边上,称作南宗。一个坐落在京都燕山,也就是北宗。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修行门派,互相编织出来那千百年修行者之间的瑰丽传说。

    有侠客的世界会有所谓的江湖,而有修行者的世界当然也有更大的江湖。

    江湖中往往会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启国当然也有。

    比如那无人不知无人不畏惧的启国皇帝,久居摘星楼顶俯瞰万里疆域,宗室秘传的大摘星手不出则以,一旦施展天下有几个能抵挡一二?

    再比如三百年前南山之南青河里一剑屠龙子,鲜血染青河的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南宗宗主……哦,据说那位宗主于红河畔打坐修行,这一坐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何等骇人!

    再再比如北地那座风雪山神庙里的老住持,沃洲山上放鹤养马的高人,自打降生从未笑过的那位千座大人……等等等等,俱是传说。

    屠苏在这些传说里还排不上名次,但是他也绝不是默默无闻。

    他是北宗外院专门负责一切俗事的院长,俗事并不是低俗,而是凡俗,这世间没有神仙,所有人都是凡人,所以凡俗的事情就是关乎每个人的事情,屠苏的权柄大的吓人。

    他修行境界很高,武力值据说也很强,他的武器是一柄符剑,这柄剑的名声不在锋利上而在于它是极其少数的被允许携带入朝的剑器。

    上朝可配剑,这是莫大的殊荣。

    所以说屠苏是个很有力量的人,无论是自身的武力还是背后的权力。

    王夫子要给袁来一个对等的报偿,于是他将袁来引荐给了屠苏,这样就可以让袁来顺利地进入北宗修行,这是个很羡煞人的条件,每年想要拜入北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这般的走后门的行径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不是个小事情。”屠苏笑着对袁来道:“我听说你拜入黄耆的门下有三年,而不得其门,不过你不必担心,你有慧根,有灵气,这就足够了。还有几个月今年各大宗门就要开始开山门收徒,你如果想来北宗,执此贴予北宗即可。”

    说着,屠苏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鎏金的红贴。

    袁来收好,笑道:“谢谢。”

    告辞之后,他从寿阳楼的后门溜走了,对于文比的结果他不关心,谁胜谁负他现在并不在乎。

    王夫子让他见到了屠苏,屠苏开始说可直接带他入北宗,等明日他正好离开,但是袁来当然不肯,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还有老爹,还有刘伯,还有那个不知怎样了的狐媚子后娘,当然不可能稀里糊涂就跟着这屠苏跑到京城去。

    所以屠苏给了他那张帖子,假如他几个月后想去了,就可以走一走后门。

    这个答案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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