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除了这次偷渡的三个人,你以前还逼人跳过海吗?”
见这小子又来搭话,大副干脆不去看他,委委屈屈地低着头,一副受骗小媳妇的模样。
“怎吗?随便聊聊都不敢?反正你是在公海上犯罪,船只也不是中国籍的,我们能对你展开执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聊聊怕什么的?”
大副打定了主意不接茬儿,闫儒玉只好耸耸肩,无聊地四处翻找。
这将是一场拉锯战,但愿船舱里有食物和淡水。
很可惜,食物和淡水没找到,吴错那边也传来了噩耗。
“找不到他们的频率,他们使用的应该是某个加密的波段。”吴错无奈道。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闫儒玉试图与门外的人沟通谈判,至少要点淡水。但外头的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熬着他们,谈判要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久,天花板上传来响动,显然是有人试图从外面打开那暗门,可惜失败了。
闫儒玉乐了,冲那暗门喊道:“孙子!还不拿吃的来?等会儿我们渴急了,就放大副的血来喝!饿急了就割他的肉来吃!
万一得救了,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暗门外的人咕咕蛐蛐一番,说着没人能听懂的外国话,不久又没了动静。
“奶奶的!”秦守如骂了一句,低声对闫儒玉道:“不知这些人说了什么,别是给大副递什么暗号吧。”
“那才好呢,只要他们想救他,咱们就有希望。最怕的就是大副成了一颗弃子。”
“老闫,你来!”角落里,吴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闫儒玉匆忙赶过去,留下秦守如看守着大副自从吴错徒手挣脱了绳子捆绑,三人便不敢大意,始终留有一人看守着大副。
“你听。”吴错将对讲机递给闫儒玉。
依旧是吱吱啦啦的杂音,杂音中却混杂着……
“这是……敲击声!有规律的敲击声!”闫儒玉也激动起来,他已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还记得当年咱们玩过的电码吗?”吴错问道。
密码学是公安大学里十分冷门的选修课,毕竟现在不是战争年代,谁会用密码传递信息呢?
偏偏有段时间闫儒玉痴迷于解码,他强烈要求吴错选修这门课,还拿着吴错的学生证跑去旁听。
有段时间两人发短信都是用的密码,像两个神经病。
“摩斯码!会是明辉吗?”闫儒玉惊喜道,“难到她也选修了那门课?”
吴错耸耸肩,“兴许她是我的迷妹呢?跟着学长的选课单来了一遍,毕竟我可是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
“得了吧,赶紧解码,等你渴到喝尿的时候就没心思吹牛了。”
“靠!老闫你真恶心。”
“实话实说。”
“没有代码表,怎么解码?”吴错挠头道。
“我来。”
闫儒玉一边仔细去听那敲击声,一边断断续续道:“l……i……c……e……z……m……h……p……o……l……i……c……e……z……m……h……p……”
“听出来了!”闫儒玉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写道:“是不断重复的一组单词。
police,警察。
zmh,张明辉的英文首字母缩写。”
“卧槽!没有代码表……你怎么听出来的?”
“这不难,如果是明辉,她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应该还记得大学教材里的那套代码表,眼下没有可替换的,她只能用那个。”
“快十年了吧?你还记得?”
“我可不像某些人,学完就还给老师,老师给你退学费吗?……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回消息吧。”
“我觉得,得先弄清咱们在哪儿,把位置报给她,她才能想法营救。”
“营救?就她一个人?我看悬。外面指不定是怎样的天罗地网,兴许那些人正想拿我们当诱饵,吸引明辉上钩呢。”
闫儒玉略一思考,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也开始敲击甲板。
他敲出的字母组合是:
safe,安全。
wc,吴错的英文首字母缩写。
一边敲,他还一边吐槽道:“头一次发现,你这名字缩写还挺有迷惑性,万一密码被拦截了,兴许人家以为咱们找厕所呢。”
第二五五章 皇后启程(14)
闫儒玉将对讲机交给吴错,“我猜她接下来会问咱们在哪儿,然后就是不顾危险地过来营救。”
“那怎么办?”
“不能让她来,至少咱们的局做好之前不能让她来。实在不行,就先别理她了。”
“什么局?”
“你就看好戏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撬开大副的嘴,放着这么一位对船上各项信息都熟悉的人不用,实在是浪费。”
闫儒玉回头看看,只见秦守如正在跟大副打商量,这位富家公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有来有往地个大副相谈……呃,不能说相谈甚欢,但至少是聊了起来。
“五百万,不能再多了,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想啊,有了五百万,你就可以在东南亚这些小国随便选个舒舒服服的地方颐养天年,再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地跟船走了……我听说啊,这些国家有的还是一夫多妻制呢……那可是神仙日子啊……”
“不行,至少一千万,你秦大少爷的命,不会连一千万都不值吧?……”
两人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愿被他人听见,闫儒玉需得躲在距离他们最近的货物后头,屏住了呼吸,才能隐约听见谈话内容。
此时两人所在的方向安静着,显然秦守如正在犹豫。
“好!一千万就一千万!不过……他们怎么办?”
他们,显然是指吴错、闫儒玉、以及那两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偷渡者。
“那就不用你管了,秦大少爷,我劝你一句,这世上哪儿有真正的朋友,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
“这儿没有吃喝,两天时间可不好挨。等你们因为缺水而虚脱的时候,我的人就会冲进来控制局面……呵呵,那两个傻子真以为两根铁棍就能把门别死?太天真了……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对你手下留情,我不喜欢等,所以……”
“一出去我就会联系家里准备钱,我下船的时候就是给你转账的时候。”
“好,一言为……”
“呦,聊得挺欢……”闫儒玉人畜无害地从货物后面走出来,看那样子他仿佛刚过来,什么都没发现,“果然还是有钱好啊,看看,秦大少爷的面子你就得给几分,跟我们这些臭警察就摆足了谱儿,爱搭不理。”
秦守如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叫了一声“闫哥”。
闫儒玉报之以友好信任的微笑,转而又对大副道:“你看,咱们现在陷入了僵局,你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究竟为什么抓我们?我们仨合计了半天也没搞明白。”
秦守如附和道:“是啊,我也不明白。”
“你们真没看见?”
“看见什么?”
“草!”大副拿脑袋磕了一下身后的木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哎,说话就说话,咱别骂街行吗?”
大副叹了口气,“我们那会儿正带人处置两个偷渡者。”
“怎么处置?”
“你应该没注意到,你们误打误撞闯进的船舱有一道门,打开就是船体外沿。”
“船体外沿?……所以你真的想逼他们跳海。”
“不是我逼他们,这是海上的规矩,你去打听打听,哪艘船没干过……”
闫儒玉摆了摆手,“你们的规矩我不懂,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呵呵,就算是吧,谁管得了我?”大副将头靠在身后的箱子上,“你自己都说了,你们能对我展开执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不怕我们也按船上的规矩办事,杀了你?”
“你不敢。”大副笃定道:“敢不敢杀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你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
“呦,还懂心理学呢,”闫儒玉挑起嘴角一笑,“好吧,就算你的心理暗示有效,我们不杀你。”
闫儒玉起身,往吴错的方向走了两步,驻足,回头,“哦,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水了,就几瓶,落在一个木箱里,还有几盒罐头,看来曾经也有人躲在这儿,不知是不是偷渡者,真应该感谢他们保佑。
水食物不多,却也足够撑过两天,等船到达香港。
坏消息是,我们不打算跟你分享食物,你是大副,有海上生存经验,撑过两天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不可能!”大副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我骗你干嘛?走,禽兽,咱们吃东西去。”
秦守如的表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闫儒玉只当没看到。
一分钟后,秦守如失望道:“骗他的啊?我还以为真有吃的……哎!”
吴错不解道:“你骗他做什么?”
“别傻了,你不会真以为凭一根铁棍儿就能把那些水手挡在门外吧?人家是等咱们渴到脱力,再进来收拾咱们。”
闫儒玉几乎复述了大副说给秦守如的话,秦守如脸色又变了变。
“所以咱们得打乱他们的计划,大副肯定得想办法把计划有变的消息传递出去,咱们务必配合他。等这群人乱了计划咱们才有机会。”
“问题是,他能相信吗?”吴错问道。
“那就看咱们装得像不像了。你们刚才不是检查过这些箱子了吗?”
“只是些医疗急救箱,还有救生衣,没吃的呀!”
“急救箱……急救箱……有了!”
闫儒玉打开了所有的医疗急救箱,每个急救箱里都配有一瓶约100毫升的酒精喷雾,总共约有三十瓶之多。
他又从摩托艇侧面拽下了一个储物用的金属盒子。
吴错已明白了他的用意,与他一起拧开酒精喷雾的瓶子,将之倒进金属盒子里。
倒了10瓶左右,闫儒玉道:“差不多了,点火?”
吴错掏出打火机早在被抓时他们身上的所有物品就都被搜走了,这只打火机还是从大副身上搜刮出来的。
吴错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棉签,探手将那带着火的棉头往酒精表面上一沾。
蓝色火苗映亮了三人的脸庞。
“这是……”秦守如不明所以。
闫儒玉解释道:“燃烧以降低酒精浓度,如果我没记错,究竟燃烧的临界浓度应该在50%左右,再等它自然挥发一阵子……浓度大概相当于普通的白酒,虽然不能用它来代替水,但是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棉花!拿药棉和棉签来!统统点上!”闫儒玉一边在急救箱里翻找,一边提醒道。
“点它干嘛?”秦守如再次提问。
“既然咱们没罐头,好歹弄出点烧烤的味道吧。再说,酒精的味道也需要用它来压一压。”
“烧……烤……老闫,差得有点远吧……”
“不要紧,对于疑神疑鬼的人,给他点暗示就足够了。
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人们总是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事物,手里拿着锤子的人,最先看到的总是钉子,况且……”闫儒玉看了一眼铁盒里燃烧的酒精,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蓝色火苗已矮了不少,“况且,他最关心的还是饮水。”
第二五六章 皇后启程(15)
一小时后,吴错当着大副的面淡然地将半铁盒的“水”一饮而尽,其中还有几口他很大方地洒在了地上,大副终于相信了闫儒玉的话。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狂吼。
“啊……啊……不人道啊……惨绝人寰啊……你们有水和食物!明明有水和食物!一口都不给我啊!……你们宁愿浪费,也不给我……”
秦守如皱眉道:“我去拦着他?”
“不用,”闫儒玉一把拦住了秦守如,“让他喊去,让他好好给外面的人通风报信。
况且,他制造的噪音正好能遮住老吴呕吐的声音。”
此时的吴错跪在地上,身体弓成了虾米,胃里是说不上滋味的翻江倒海,他拿一根手指抠了抠自己的喉咙,大口地呕吐了出来。
“妈的,以后再不喝酒了。”他在心中咒骂着。
秦守如不放心道:“还是别让他喊了吧……万一外面的人急眼了,不顾他的安危……”
“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毕竟,距离到香港还有40多个小时。”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闫儒玉拿起对讲机,“是时候回应明辉了,让她准备救援。”
“等等,我没搞明白……你的计划是?……算了,我只想问,明辉会有危险吗?咱们会有危险吗?”
“危险当然有,这种情况下,谁能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你放心,我和老吴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毕竟职责所在。”
秦守如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做着某种思想斗争。
闫儒玉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敲打甲板,向对讲机那头的明辉发着信息。
“有回应了嘿!……是你的警察同事吗?……你快听听他们说的啥?”机械舱里,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声响,胖子激动得挥了挥手。
“吴错!是组长!……安全?……什么意思?”
“就是安全喽,没有生命危险呗,或者……他们已经逃脱了?”胖子的想法比较乐观。
明辉摇头,继续敲击出声音来回应。
where,你们在哪儿?
zmh,张明辉的拼音缩写。
这次,她久久没有收到回应。
怎么回事?
明辉与胖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祥之感。
胖子摇摇脑袋,搓了搓脸,“咱们先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估摸着,你的同事跟我的朋友肯定是关在一起……他们能发消息告诉你安全,至少说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明辉皱眉摇头,“也有可能是不想让我去营救,按现在的情况,组长他们之所以还活着,对方应该是有让他们当诱饵的意思,目的就是抓住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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