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进屋,对院长道:“那边全吃完了,这边的碗筷收到厨房也先放着吧,等会我来洗。”
“先歇歇,不急。”院长道。
“没事,不累,我出去抽根烟,回来就洗碗。”他掏出烟盒,对吴错和闫儒玉晃了晃。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有话题,跟我这个老头子没啥可说的。”院长已起身去帮着收拾碗筷。
闫儒玉和吴错跟着白野出屋,下楼。
三人点上烟,白野对两人道:“当警察好吗?”
两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吴错接话道:“当然好……人只要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挺好。”
白野点头,苦笑一下,“我忘了,你们的父母是警察,所以……你们有这个念想的吧,真好。”
如此一来话题就有些沉重了,闫儒玉不想接话,吴错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在,白野继续道:“要是碰见有权有势的坏人呢?绞尽脑汁破了案,却又不能把人家怎么样,有什么用?”
“你对警察有偏见和误解,”吴错道:“破案是一码事,惩戒是另一码事,我的工作只是破案,不过据我所知,我经手的案件里,还没有脱逃惩罚的先例。”
“别骗人了……”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闫儒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白野道,他实在懒得看吴错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自己的工作性质。
“我……没有,就是随便聊……”
吴错的手机响起。
“组长!有案子!江苏南路,百合庄园,一个新娘子死了!”
第三三八章 赏金猎人(3)
百合庄园,京北市有名的高档别墅区,据说某位花边新闻极多的明星就住在这里,所以狗仔常年在小区门口蹲点。
闫儒玉和吴错驱车来到小区时,正看到一名长枪短炮的记者在案发的别墅附近张望。
案发别墅外停着一排喜气洋洋的婚车,还有徘徊的宾客。
这是一场被迫打断的婚礼。
那娱乐记者还上前来打探消息,两人没理他,径直进屋。
徐行二正在勘察尸体,死者的父母坐在会客厅里,不住地抹眼泪,一个穿着十分合身的定制西装,头上抹着发蜡的年轻人面沉如冰,陪在死者父母左右,他正是死者的未婚夫。
许多亲朋友好滞留在客厅,有些唏嘘不已,有些则是抱着打探谈资的心态,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如果不是出现了这样的意外,他们应该已经喜气洋洋地奔向酒店了。
明辉和小白正在询问死者家属,她的父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回答问题的是死者的未婚夫。
“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上,叔叔阿姨打电话来,告诉我她还没回家,电话也联系不上,那会我就已经慌了,可是婚礼不能停,我还是坐婚车过来接人了。想着来这边等,更方便点。
婚车过来接人的时候,路过小区门口,我看见她的车停在路边……就在门口不远处……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等婚车进了小区,我去她的车跟前,本想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喝多了,醉在车里……”
“所以……她昨晚喝酒去了?你知道的?”
“婚前的单身夜嘛,我俩都办了,酒肯定少不了,可我没想到,她竟然……”
“你发现她的时候是在车里吗?”小白问道。
“是。”
“你们动过尸体?”
“我……开着她的车把她拉回来,进了小区才发现她……她……已经死了……我实在是不忍让她窝在车里……”
在场的刑警不禁皱起了眉头,未婚夫进过车内,尸体还被动过!一些重要的痕迹证据可能因此遭到破坏。
小白的第一反应是未婚夫有嫌疑。
然而排查下来发现,他昨天大半个晚上都在单身派对,最后散场回家,也是与今天做伴郎的三个朋友一起走的,为了方便今早接亲,三名伴郎昨晚住在了未婚夫家。
他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充分。
明辉继续问道:“请仔细回忆一下发现您未婚妻时的具体情况,比如她当时坐在哪个位置上?姿势是怎样的?”
“副驾驶,她坐在副驾驶位置,头靠在车窗上,就像是……宿醉睡着了……哦,对了,其实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未婚夫的嘴唇颤抖着,有些哽咽,“她好像是被人勒死的……”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死者的母亲一声哀嚎,杜鹃啼血,昏倒在了沙发上。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刑警们帮着死者的父亲和未婚夫将她送进卧室休息,询问继续。
“你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她脖子上的勒痕?”
“没有,她头发很长,挡住了脸和脖子,我想着着让她多睡会儿,就没去叫她,直到把车开进小区,停好了,我才去拨了一下她的头发……才发现……”
“那辆车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吴错道。
看到那辆车时,吴错才明白未婚夫为何一眼就将它认了出来。
保时捷911,价值……反正好多钱。
流线极其流畅,无论停在哪儿,都能成为吸睛的焦点。
死者的手包就放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吴错戴上手套,拿起死者的手包,打开。
里面除了钱包,手机,钥匙,还有一支口红,一盒粉底,一盒女士香烟。
手机为静音模式,上面有33个未接来电,有来自其父母的、未婚夫的,以及伴娘闺蜜的。
钱包里,一排各银行的黑卡、金卡,却没有现金。
未婚夫探着脖子指着她的钱包大声道:“钱!钱不见了!她有带现金的习惯,只要出门,身上至少两千块现金!”
吴错打开口红和粉底检查,没有什么异常。
打开香烟盒,他“嗯?”了一声,又倒了一下手包,确认没有遗漏在里面的东西。
未婚夫也发现了问题,叫道:“她的打火机呢?打火机不见了!”
明辉道:“会不会忘在外面了?毕竟昨晚喝酒玩闹……”
“不会!”未婚夫道:“她的打火机……那只打火机……是……金的……”
“啊?”吴错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只打火机,至少值3万块。”未婚夫确认道。
“所以,现金和值钱的打火机被拿走,看起来是谋财害命。”吴错道。
金子多已将死者手机连接在电脑上,迅速破解了密码,并查询起最近的操作。
“她昨晚用了代驾软件,可是这单生意却没做成,接单的代驾司机提交的理由是:他赶到约定地点时,顾客已经离开。”
“我这就联系代驾司机询问详情。”小白道。
“那我去询问死者的闺蜜,弄清昨晚她离开时的状况。”明辉道。
一进屋,闫儒玉知道自己的痕检方面帮不上忙,干脆直接来到了停放尸体的卧室。
那本就是死者的房间,尚有一些单身女性特有的凌乱。
几件居家服随意地丢在地毯上,床头柜上摆满了各色小玩偶、梳子、水杯、加湿器、小零食,梳妆台上,各色化妆品的味道混杂。
尸体被放在床上,尸僵已在车内形成,所以尸体呈现屈膝姿势,侧躺。
死者身着黑色紧身连衣裙,吊带,内衣的蕾丝边若隐若现,裙子很短,几乎露到了大腿根。烟熏妆,眼睛下方黑黢黢一片,口红歪在一边,半片脸都是红的。即便妆没花,也能看出,那是标准的夜店打扮。
徐行二一边查看死者颈部的勒痕,一边道:“绳子交错位置在脖子左侧,说明凶手是从死者左侧位置将她勒死。”
“左侧?”闫儒玉道:“驾驶位置?”
“没错。”徐行二继续检查尸体,“手指上有磨痕,死者生前曾有过挣扎,用手挡住绳子,可是力气不够大,最终没能挣脱……这说明凶手力气很大,应该是一名成年男性。”
“不一定,不能忽略死者喝酒了,想要勒死一个醉酒状态的人,女性或者青少年也可以做到。”闫儒玉弯腰仔细看死者的一只鞋子。“鞋头部位有磨痕。”
他脱下死者的鞋子,拿着鞋来到案发车辆跟前。
吴错正猫腰检查副驾驶座位的脚垫位置,闫儒玉干脆问道:“有蹬踹的痕迹吗?”
“有!”他从闫儒玉手中接过鞋子,又猫腰仔细比对了一阵子,“明显的挣扎蹬踹痕迹,可以确定,第一现场就在内,凶手和死者一同上车,并在车内杀……”
吴错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市厅打来的。
接起,只听了一句,他表情大变,惊道:“什么?!”
挂了电话,不等闫儒玉询问,吴错便道:“又死人了!还是这小区!”
第三三九章 赏金猎人(4)
市厅会议室,与会的除了重案一组成员,还有一位厅级领导,案发辖区分局局长也在。
一进会议室,厅级领导就黑着脸,弄得分局局长战战兢兢。
官大一级压死人。
据说,这位厅级领导跟第二位被发现的死者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案一组几人所关心的问题。
此时,最令他们头疼的,莫过于社会舆论的压力。
昨天发现尸体,今早就有报道称百合庄园出现了“幽灵杀手”。社会新闻记者如闻风出动的群居动物,蜂拥堵在了市厅门口,这些人还算有底线,眼巴巴等着警方的进展。
另一边,娱乐记者已经乐此不疲地杜撰任何能蹭热度的花边新闻,就连“死者是某娱乐圈大佬养在百合庄园的情人”这种新闻都出来了,影响极其恶劣。
“十天,十天内必须破案!”厅级领导率先发话,“百合庄园的业主搬出去一半!人心惶惶,都不敢回家住了!老百姓可都看着呢!……你们知不知道,住在那儿的人,哪个跟领导没点关系,今天早上我已经接了三通电话,就连退休的老领导都……”
闫儒玉点起一根烟来,他故意将打火机按得天响。
厅级领导终于停止了训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辖区分局局长跟吴错关系挺好,此时也偷偷看了一眼吴错。吴错闷咳一声,翻开面前的案宗。
徐行二默契地将尸检报告分发给大家,“我先说说尸检情况。
死者于司娜,女性,家住百合庄园28号,死在自己的婚礼前一晚。
从尸僵及胃内容物判断,死亡时间是9月1日凌晨3点到4点……”
明辉举了一下手,打断道:“我询问了于司娜的闺蜜和朋友,据他们回忆,昨晚单身party是2点45分散场的,已经喝醉的死者叫了代驾,朋友们本想等着她安全上路了再走,她不让,非说自己没事,让朋友们赶紧回家,不回她就生气。
她虽这么说,却有两个闺蜜不放心她,远远看着,直到看见’代驾’来了,这才离开……”
小白也举了一下手,“我联系昨晚的代驾,据代驾说他赶到指定地点以后没找到车,于是打电话给死者,有一个男人接听了电话……”
“什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小白身上,小白局促地咳了一声,迅速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道:“据代驾司机回忆,对方接起电话后自称是代驾,这就把他搞懵了,然后对方解释说,车主因为喝醉了酒,同时叫了好几个代驾……那就只好先到先得喽。
总之,生意被抢了也没办法,好在代价软件已经扣了部分钱做为违约金,被放鸽子的司机因此能得到一些补偿,这才没有引起纠纷。所以……”小白看了一眼明辉道:“死者闺蜜所看到的,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明辉已经翻开了笔记本,“据目击者描述,那是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看体态应该比较年轻,比穿着高跟鞋的于司娜高出大半头那个头就应该是在175至180。
其余的,因为目击者当晚也喝了酒,就记不清了。”
小白点头道,“我走访的代驾司机也认为对方是个年轻人,首先当然是声音听起来年轻,第二,对方说话很冲,甚至最后骂了一句’滚,别他妈瞎哔哔’原话就是这样,像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如此看来,是不是应该把调查方向放在死者于司娜的交际圈?那应该都是与她同龄的年轻人。”明辉道。
“可以,”吴错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从已知的情况来看,死者是在等待代驾的这段时间被凶手诱拐或者劫持上车,然后杀死。那监控情况呢?小金子查监控了吗?”
金子多皱眉,“我只能说,要么凶手筹备多时,要么他是个老司机。”
“哦?”
“除了出酒吧街停车场时的一处监控,死者的车避开了其余所有路面监控,而在经过停车场监控区域时,凶手刻意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再加上他有意识戴着鸭舌帽,我慢放了无数遍监控录像,最多只能看到一半额头。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第二名死者跟前。”
闫儒玉又点了根烟。
“我继续说尸检,”徐行二接过话头道:“于司娜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也就是勒颈,除了手指部位有擦伤,便再无其它伤痕。
死者脖颈的伤口处提取出了一些纤维,经检验是尼龙材质,比对伤口粗细,初步推断勒颈工具很可能是拖车绳。”
“拖车绳?”吴错对明辉道:“联系死者的父母、未婚夫,询问一下,看死者车里是否备有这种东西?”
“好的,散会就联系。”
徐行二继续道:“因为第二具尸体的缘故,我特意检查了于司娜的阴部,没有发现性侵迹象,凶手似乎……只是图财。”
闫儒玉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问道:“第二具尸体……的缘故?”
终于,徐行二要开始介绍第二具尸体的情况了。
“死者杨秀,家住百合庄园16号,家庭主妇,同样死在车里,车子同样停在小区外,死因同样是勒颈,勒颈的工具……经对比是跟于司娜一样的尼龙拖车绳。
不同的是,杨秀的手腕有束缚伤、口鼻处有捂压伤,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值得注意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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