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田硕、关小虎。
田硕喝酒时与人发生口角,激情杀人。被抓后关了18年,7个月前出狱。
我们与监狱联系,找到了他家。
在他服刑期间,老父老母先后过世,出狱后他最先找到了弟弟和弟妹,弟弟家条件也不宽裕,没能收留他,只是给了他几百块钱。
田硕出狱时已经40多岁了,想找工作实在太难,弟弟后来又接济过他几次,发现田硕找上了原先的狱友,狱友给田硕提供了住处,两人不知谋划着什么。
弟弟觉得不妥,劝田硕千万别再犯法了,田硕当时就急眼了,把弟弟赶了出来,说什么关键时刻同胞兄弟还不如普通朋友,既然朋友待他如兄弟,他自然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朋友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弟弟被这些混账话气得不轻,就再也没管过田硕。
弟弟最后一次见到田硕是在去年11月,也就是田硕出狱后2个月左右。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他新办的手机号也打不通了。”
“找到田硕的那位狱友了吗?”
“找到了,那位狱友因为入室抢劫、强奸被判入狱,和田硕一样属于重刑犯,比田硕早两年出来。
这家伙一出狱就干上了老本行,继续抢劫,前不久刚刚又被抓。
他被捕后的口供中提到了田硕。当时收留田硕主要是看上田硕长得五大三粗,能唬住人,可以当抢劫的帮凶,可惜,两人的抢劫计划还没实施,田硕就偷偷跑了。
他记得很清楚,田硕是在11月8号那天失踪的,11月8号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关小虎呢?他是什么情况?”闫儒玉问道。
“关小虎的情况更糟,他因为强奸杀人被捕,当年入狱时他就染上了毒瘾,在牢里好不容易把毒给戒了。
出狱以后经过劳改人员帮扶机构找到了一份社区工作,虽然收入少,好在稳定,紧紧巴巴过日子是够。
过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怎么的,关小虎就又跟社会上的吸毒人员搅和到一块了,很快他就复吸了。
关小虎那点工资哪儿够吸毒的?他就问周围的人借钱,今天说是要看病,明天又说入冬了没有厚衣服,要买衣服,社区的大爷大妈被他借了一遍。
关小虎最后一次来上班是在过年前夕,1月17号,从那之后同事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咱们发现的那名死者高大国呢?他出狱后的经历调查过吗?”
“查了,高大国的行为尤其可怕。
我们从他的住处找到了大量李小芹家人的照片,包括李小芹的丈夫、丈夫的现任妻子,他们的孩子,以及李成的照片。高大国在跟踪这一家四口!
我们与这家人进行了沟通,妻子表示家里收到过一封恐吓信,说是要来报仇什么的。当时觉得是丈夫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搞的花样,就没放在心上。
抛开李成不说,这家人的生活总体还是挺美满的,对前任妻子李小芹的死,丈夫早已释然,高大国出狱的事他们也并不知道。”
小白最后总结道:“目前已知的三名死者,田硕、关小虎、高大国,他们身上有三个共同点。
第一,都曾因为杀人在监狱服刑;
第二,出狱后的行为显示,他们有很大的可能再次犯罪;
第三,被害后,三人的尸体均被送到北郊墓园,并跪在当年被他们杀死的无辜者的墓前。”
吴错冲小白竖了一下大拇指,“总结得不错。”
闫儒玉问道:“三人是在同一所监狱服刑吗?服刑期间有没有什么交集?”
明辉道:“还没来得及去监狱了解情况,三人都在一看(市第一看守所,简称一看)的重刑犯区服刑,我给一看打电话了解到,三人改造期间表现一般,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甚至,关小虎还曾受到狱友欺负殴打。
不过,三人服刑期间一直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并无交集。”
闫儒玉道:“凶手专挑刚刚刑满释放的一看重刑犯下手,并且对这些重刑犯以往的罪行十分了解,说明这个凶手跟一看有某种关系。
三名被选中的重刑犯都走到了再次犯罪的边缘,凶手杀死他们,是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犯罪吗?……为了追求所谓的正义?还是为死者鸣不平?……现在还不好说……
死者高大国身上并无束缚伤,也没检测出麻醉药残留,说明凶手与他比较熟悉,能够让他放松对身后的警惕,从而一刀毙命。
可以从高大国的人际关系查起,他刚刚出狱,人际关系比较简单,符合以上条件的人应该不多。尤其要注意死亡当天他见过的人。”
明辉拍了拍小白,“那咱们一块排查高大国的人际关系?”
“没问题。”
一直坐在边缘位置的金子多举了举手,“那个……我虽然不是咱们重案一组的成员,不过,我也查到了一条信息。”
自从协助重案一组破了几桩案子,金子多没事就泡在重案一组办公室里,搞得网监科科长还以为这小子罢工了。
如今又有了案子,金子多自然积极参加。
“我刚刚查到,就在三人失踪的时候,他们都接到过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除了给这三人打过三通电话,这个号码始终处于关机状态,现在高度怀疑这就是凶手的电话。凶手以某种理由将三人约了出来,并将他们杀害。”
第九九章 北郊墓园跪尸案(5)
这一消息令大家精神一震。
吴错立马问道:“能查到这个号码的相关信息吗?”
金子多摇头,“对方使用的手机号码,不是用本人身份证办理的,每次通话时间都不超过1分钟,而且三次通话是通过三个信号基站中专出去的,位置也无法确定。”
“只有一个号码?这就不好办了。”吴错一边思索一边道:“对这个号码进行24小时监控,一旦再有电话打出,立即报告。”
“没问题!”
闫儒玉道:“把三通电话的具体时间给我。”
“好嘞,直接发您手机上。还有什么需要技术支持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绞尽脑汁上蹿下跳死而后已地帮大伙儿搞定……”
小白、明辉、吴错对视一笑,话唠刚刚半天没说话,现在八成是要爆发了。
三人赶紧出门,以求耳根清净。
闫儒玉本也跟着三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道:“那个,小金子啊,以后别您您的,别扭,喊我老闫就行。”
“那哪儿成啊,我第一次听说您的事迹,就深深折服,您可是我的偶像,我对您的崇拜就犹如……”
得,只当没说,闫儒玉紧走几步出了门。
一出门,就被吴错拦住了,吴错道:“老闫,有什么想法?咱们总不能傻盯着那个手机号码吧,万一凶手换号了呢?万一凶手就此收手了呢?”
“我想去趟监狱,三人都有十数年的监狱生活,还是应该看看他们在监狱的生活记录,再找他们的狱友,以及管理过三人的狱警谈谈。
这三个人,一定与凶手存在某种共同的交集。”
京北市第一看守所,全市80%以上恶性犯罪的凶犯被关押于此。
监狱大门一开,里面厚墩墩的水泥墙,带倒刺的铁丝网、荷枪实弹的守卫令人的情绪忍不住地紧张。
一进大门就能看到,几个犯人正在干着清扫的活儿。
下车,犯人们向闫儒玉和吴错投来猎奇的目光,看得两人浑身不自在。两人快走几步,进了一看的狱警办公楼。
负责接待的狱警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同志,对两人挺热情,一见面就自我介绍道:“我是郑书齐,两位叫我老郑就行,我主抓一看的思想工作,负责犯人的思想改造,也负责与一些社会机构对接,为刑满释放人员寻找工作机会,帮他们重返社会。”
“您好,我是市厅重案一组组长吴错,这位是我们组的闫警官。”
“哈哈,吴警官,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我们这儿好多犯人可都是你送进来的。对了,你要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都放会客室了,两位跟我来吧。”
将两人往会客室领的路上,郑书齐还问道:“两位头一次来吧?觉得我们这儿怎么样?”
“戒备森严,不错。”吴错客道地应答。
郑书齐就打开了话匣子,“还是你们好,到处跑着查案,不像我们。进了监狱系统可算是完蛋了,就等于这辈子判了无期徒刑,想想看,犯人还能减刑,我们呢?只能等退休喽!”
两人并不赞同郑书齐的观点,然而人在屋檐下,只能求同存异,随便答应着应付几声。
好在,很快就到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桌子上摆着一摞近30厘米高的文件。
开门后,郑书齐并没有进屋,而是指着桌上的文件对两人道:“三名受害人已经出狱的狱友资料,还有,与三人有交集的狱警的资料,都在这儿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门口喊一声就行。”
“那就麻烦了。”
郑书齐走后,吴错闫儒玉落座,对视了一眼,没去翻资料,吴错指了指门口压低声音道:“就凭这个混日子等退休的老头儿,能抓好思想工作?我看啊,犯人出狱后再次犯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监狱里没改造好!”
闫儒玉不置可否,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一边看一边道:“别管他,这些资料细细筛查一遍,有疑点的放左边,没疑点的放右边。”
“好。”
1小时后,吴错开始后悔,为啥没带上小白和明辉一起来呢,少说也有50人的资料,筛查起来可真是个体力活。
闫儒玉却是老神在在,极有耐心的样子。别看他时不时站起来活动一下脖子,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还抽空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效率却比吴错高出不少。
以前闫儒玉说自己读完了所有未侦破案件的案宗,吴错还不信,现在他相信了,这小子读起案宗、资料来,一目十行的同时,还能顾及所有重要信息,可谓奇葩一朵。
吴错正因为“人比人气死人”的落差而郁闷着,闫儒玉又掏出手机摆弄起来,还对吴错道:“老吴,你也歇会儿吧。”
这么说着,他竟然从手机上打开了明星花边新闻看了起来。
“哎呦,又出轨了?明星出轨小分队加一分,**和吸毒小分队得努力了……”
吴错惊讶得下巴差点掉桌子上,打闫儒玉出生两人就认识了,他还是头一次知道闫儒玉还会关心明星八卦。
闫儒玉直接忽视了吴错的惊讶,把手机递给吴错,“你也看看。”
吴错接过手机,低头看着。
嗯,的确是某女明星出轨的新闻,配图十分劲爆。
吴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按了一下返回键。
“老闫,你没病……”
吴错突然发现,手机桌面图片是一幅电子便签截图。
截图上只有几个字:
重点看狱警
吴错说了一半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闫儒玉是出于某种原因才选择用这种隐秘的方式与他交流的。
为什么?
难道这间会客室被人窃听了?
吴错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瞬间,他仿佛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将刚才的话接上了。
“你没病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花边新闻呢,能干点正事吗?!”
说着,吴错将手机甩给了闫儒玉。
两人继续翻看资料。虽然也会装模作样地翻一翻三名受害人狱友的资料,重点却放在了狱警资料上,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2小时后,有5个人的资料被筛选了出来。
除了一名曾经对同一囚室的关小虎大打出手,致使关小虎受伤的狱友,其余四位皆是狱警。
“老郑,我们想分别与这四位狱警聊聊,可以吗?”
郑书齐接过资料粗略一翻,“怎么?怀疑我们的人?”
郑书齐这是想护犊子。
闫儒玉赶紧道:“您想多了,我们能为难自己人吗?就是例行询问。”
“跟我来吧。”
郑书齐在前面带路,看不出情绪。
闫儒玉给吴错使了个眼色,偷偷朝郑书齐努了努嘴,意思是这家伙有问题。
没想到,郑书齐犹如背后长了眼睛,突然回头。
第一百章 北郊墓园跪尸案(6)
闫儒玉抬手揉了揉鼻子,表情别提有多自然了。
吴错则向老郑投以询问的目光。
老郑翻开一名狱警的资料道:“对了,我们这位心里辅导员,赵建国,上礼拜刚刚病退。”
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没发现咱的小动作。
“退休了?”吴错思忖道:“那……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赵建国的情况吗?”
“没问题。我跟赵建国特别熟,说起来,我俩是第一批从狱警转职做心里辅导员的人。
那时候心理学刚刚成为一个专业学科在国内发芽,京北市第一看守所成了全国监狱系统试点单位,上头专门派我和老赵去学习心理学,回来以后对犯人进行心里辅导。
老赵这人刚正不阿,脾气暴躁,我总觉得他更适合干刑侦,监狱系统真的不适合他,尤其是心理疏导这种细致活儿。
每次他给犯人心理疏导,都搞得跟审讯似的,最后拍桌子瞪眼睛,但他就是这么个人,没什么坏心眼。
后来,老赵在工作中屡屡受挫,脾气更加暴躁。上头没办法,给他挂着心理疏导员的职称,实际上又让他干起了狱警的活儿。
那个年代指标至上,上面培养我们俩,当然要看到效果,比方说出狱的犯人再次作案的比例减少了之类的。
据负责跟踪调查的人说,接受过心里辅导的犯人再次作案的比例大大减少,不久以后,配备心理辅导员的方案就在全国监狱里推广开来了。
不过,这中间出了一个小插曲,老赵非说心理辅导根本没用,坏人就是坏人,人性坏了谁也教不好,还说上头数据作假。
这还得了?结果,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