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刀的人,发髻散乱,脸色通红,气息絮乱的喘着。
顾觅放下右手,看过去,半眯眼,说道:“本捕头不杀女人,识相的就滚远点。”
“你真蠢…。”
那边握刀的女人,喘息这直起腰身,叫道:“他是我男人,他死了,我滚哪里去啊!”
听到女人那种奋不顾身的叫嚷,顾觅沉默了。
从地上坐起的石宝捂着胸口,慢慢起身,擦干嘴角的血迹,声音有些疲软:“顾捕头是吧?我是朝廷要抓的人不假,可此时,我夫妻二人北上并非作恶,当日乱石河边,东厂提督大人已经放过我夫妻,今日过来,乃是受人所托,护送一样东西,还提督大人的人情。”
“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便知真假。”顾觅上前两步,伸出铁掌一摊。
握刀的凤仪,一瞬,跨步过去,将石宝护在身后,刀尖指着对方,“不要再过来,这件东西必须亲手交到东厂白宁手里。”
两人的话,对顾觅这种人来说多少是没有作用的,不用双眼辨出真伪,又且能放人离开,他伸出的手掌再次往前一探,语气森然:“拿出来,看看,若是真的,顾某亲自给提督大人请罪,若是假的,本捕头便当场杀了你二人。”
石宝显然之前被踢的一脚有点重,想要脱离妻子的保护走动一下,身形定了定,忍着腹部的疼痛,拱手道:“顾捕头怀疑是应该的,我夫妻二人原本就是明教中人,作恶颇多,可如今石宝这段日子看到被我们打烂的锦绣江南,心里也是翻然悔悟,我知你不会信,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明教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明教亡了?”
听到这里,顾觅有些急躁的上前,丝毫不顾及抵在胸前的利刃,沉声问他:“其余明教匪首呢?这些人还是在的吧?”
石宝摇摇头,有些黯然。
其实,他对明教任由些感情的,毕竟那里曾经也是他的家。
“我只知道现在改叫日月神教,教主是个女子,武功高的离谱,以你的武功碰到她只有死路一条。”石宝语气稍缓,他拍了拍肩上挎着的布囊,“这里面的东西就是那女子要我送给提督大人的,他们之间想必是认识…。。甚至是熟识。”
顾觅眉头紧锁,沉吟的看着那布囊,心里便是想着另一层关系:明教、东厂、日月神教,那神秘女子与提督的关系,这些零碎的信息,勉强凑合成了一块模糊的信息,就是目前去不得江南了。
“既然你要护送这东西去汴梁,那本捕头陪你走一趟,有些事我正好需要提督大人解惑。”顾觅让手下的人牵过一匹马,将马缰递给二人,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你夫妻二人一路最好老实,若是让顾某察觉你们有什么图谋不轨,那就别怪我了。”
石宝先将妻子凤仪扶上马背,自己上去,“这个是自然,石宝已经痛改前非,此去一路,顾捕头大可随时相随观察便是,若是真有恶毒心思,便自行了断在捕头面前如何。”
“最好记住你说的。”
马蹄踏着声音走过来,随即十余名捕快也跟着围拢,隐隐将二人包围在里面,一则是保护,二则自然是监视的意思。
原本就没有心存歹意的石宝,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这种行为感到什么不好的情绪,反而一路上宽慰有些焦躁不安的妻子。
性子转了过来,人也变得豁达,这就是现在的石宝。
彤红的余晖,狭窄的古道。
在不久之后,一个重要的东西落在了白宁手里,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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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在同片天不同环境,阴沉的雨幕下,孙不再瘦小的身影挥舞一根铜棍冲杀进了使节团里,护着马政的黑衣宦官,拔出了天怒剑,迎着对方而去。
一跃,白练斩断雨帘。
。。。。。。。。。。。。。。。。
此刻,雷声,响起在了头顶、天空。
ps:今天三更了。算是铺垫一下,不然这卷两三下又写完了,毕竟下一卷才是高1潮叠起的,这卷必须先把大家前戏做好,嘿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一途三折(上)
盾碎,人影倒飞,鲜血与稀泥混在一起,颜色暗红。
雨水冲刷,稀释,流去了别处。
……
马背上,身影跃起,白练唰的一下出鞘,半空中两把兵器呯的一声撞击。
这片泥道上,这是魏进忠从未想像过的一击,那人看似瘦弱矮小,可棍棒顷刻间呼啸般砸过来,磕在天怒剑剑锋上,然后便是直接向后飞出去两三丈远。
落地时,脚深陷泥地,浑浊的泥泞飞溅。
魏进忠看了看弥漫脚背的泥水,目光阴沉,握剑的手转了转,微微抬起,脸上殊无喜怒,看向对面,“你想杀咱家?知不知道咱家是谁,知不知道这支队伍是要去干什么的,又奉了谁的命令,就敢过来,难怪白宁要如此针对江湖人,咱家倒是第一次同意他的看法了。”
持剑的宦官说着话,脚下轰然一下炸开,泥水、稀泥四射,跨步,挥剑,简单的动作陡然间速度爆发出来,便是变的不一样了。
两三丈的距离,一瞬就到。
“嘿嘿——”
“俺老孙等着呢!”
孙不再嘿笑着,手里的漆红铜棍狂舞摆动,稍缓,腰肢一扭,双臂发力斜上横挥,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迎面砸向急速刺过来的一剑,一时间,落下的雨珠被迫滞留一瞬,向四周****出去,形成一道道流光。
魏进忠刺出一剑,便是止步,忽然嘴角勾起冷笑,抵住铜棍的剑身陡然一震,便是猛的向前推了过去,做出微不可察的细微动作。
又是一剑——
天怒剑发出嗡鸣,刷的一下将孙不再劈飞出去。
“就这么一点伎俩也敢和咱家作对?真是不知死活……。”雨中,剑尖垂地,他一边走过去,一边嘲弄的说着话,“小小一个绿林莽汉,自持一点武功就敢拦在咱家面前,是有人指使呢,还是没脑子的撞过来,说出来,给你痛快的死法。”
泥泞中的瘦黑汉子微微抬了抬头,看过来,脸上同样带着嘲弄之色,忽然便是静止不动弹了。
魏进忠止步,警觉起来,条件反射般抬起握剑的手臂。
一道黑影如炮弹般飞出,冲破雨幕转瞬即至,砰的一声砸护胸前的天怒剑上,将魏进忠击退好几步,反弹到半空的铜棍,一个黑影跃起。
一把接住,便是往下砸来。
那边,黑衣宦官举剑再挡,又是呯的一声巨响,魏进忠在双方兵器接触的瞬间,双臂往外一带,剑尖猛的插入湿滑的地面,将巨大的力道引入泥土。
嘭——
泥泞荡起了波纹,地裂开。
刹那间,魏进忠只感觉到那根棍子忽然失去了所有力道,视线急转,对面身形暴起,弃了铜棍,贴近过来,下意识的横斩过去。
雨花溅起,孙不再像是用肩背的力量直接将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宦官撞飞出去,他沉怒着,身形直进,迎这连天雨幕跨步跃起,恍如怀中抱月的既视感,便是双拳轰向魏进忠。
拳快、拳重,却无声。
半空中的魏进忠倒飞着,勉强架起天怒剑,但只是一瞬,对方身影凌于他上方,一拳嘭的砸下,击在剑身,沉重的力道压迫着直接将天怒剑扣下去贴在他胸口上,第二拳紧跟而至,再次嘭的一下,印上去,第三拳……
原本横飞的身影顿时,直线下坠,鲜血也在第二拳打下来后,喷在了半空中,随即整副身躯猛的摔在地上,泥泞四溅。
那边孙不再脚轻落地,伸掌握拳,虚跨一步,摆上了架势,这便是之前被小玲珑叫成猴子打拳的拳架,可真正的叫法便是《圣猴连环拳》。
周围的队伍,队伍中的所有人,包括马政在内,脑海中此时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想象之前的战斗会那么快开始,现在又那么快结束。尤其是领队的马政,在从宫里出来的武宦的口中知道,这位魏总管的武功也该是接近白大总管的,可现下却是被一个其貌不扬的江湖人给收拾了。
他脑子便有点转不过弯。
“都说你很厉害啊,怎么就这么点能耐?刚刚听你语气,让俺心里很不爽,但又很兴奋的啊,怎么就这么不经打,不过看你武功还没大成,大成后应该很厉害,俺到时候再来找你打。”
孙不再伸伸懒腰,脚尖一挑,地上的铜棍跳起来落到他手里。随即,抗着铜棍便对躺在地上的人挥了挥手作别,边走,边嘀咕道:“那个白宁也真是的,说他厉害,怎么这么经打,不过还好,他说打完后,他的伤势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和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看情况,俺也没吃亏啊,不错……。。”
那人连叫了几声不错后消失在了雨中,滞留的队伍中这才有人回过神来,连忙过去看泥水中躺着的魏进忠,可过去,对方脸上污着鲜血,却露着一副笑容。
“魏总管,你伤如何?可要中途返回汴梁送你去诊治。”马政看他笑容,更加有些拿捏不准。
魏进忠擦着血迹坐起身,看向消失的背影那边,笑容未减,心里却是在之前交锋刹那想明白了那人只说放对,没说杀人的话,能这么无头无脑的冲撞使节团,肯定是一个武痴,自己又很少出宫,知道自己武艺高强的便是很少了。所以他心里一猜便明白是白宁想要借刀杀人,如果刚刚自己真正与那人硬拼,少不得就真中了白宁的设计。
“咱家没事,那人手下留情而已。”魏进忠的话让其他人放心下来,但他自己可不敢掉以轻心,才出京师不过数十里就遇上这样的情况,那么这一路上还有多少人想要杀自己呢?
想到这里,队伍再次开拔。
马背上,其实他心里,多少开始有点畏惧了,毕竟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闲汉而已,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选择自宫入大内做宦官保命的苦命人,只是那天看着那东厂提督的威风似景,而景色迷醉人心,自然想要成为那样的人、那样的地位。
“让咱家成功一次又如何……”
雨中,魏进忠的身影如丧家之犬在马背上颠簸,喃喃自语着,又仰起脸看着天空的雨帘落入他眼看,冰凉、湿润。
“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和嫌弃,就让咱家坐一回人上人的感觉啊!贼老天,凭什么那个位置别人能坐,我就不能坐。”
“要是不能坐那西厂提督的位置,你一道雷劈死我啊——”
轰隆隆——
雷光在云层闪烁,闪电蔓延天际。
“…。。看…。你没劈中咱家…。。”魏进忠咳着血,病态的目光盯着天上,“看来,咱家还是能坐一回威风凛凛的提督…。。老天爷…。您说是吧?!回去咱家就给你烧香。”
ps: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一途三折(中)
雨一阵没一阵的下。
领队的马政在路上被魏进忠叫住,隐秘的聊了一阵。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或许一路过去,少不了有人跳出来阻拦。”
“他们…。那帮绿林人怎能如此做?一定有人在背后支持才对,待此事结束后,本官定当禀明蔡相一切…。。简直无法无天了…。那幕后之人必须要揪出来。”
“怕是没那么简单,背后的人,咱家已经知晓…。。但目前想要保命…或许咱们只能这样做…。。”
“如何做?”
……
山野间,窃窃私语中,二人敲定了一些计划,毕竟如果幕后之人要杀他们,自然是摸清了这支队伍的行踪,半道上随时都可以劫杀自己,若是不变变,生死迟早都是被别人拿捏着,对于一直想要挣命的魏进忠,被动不太是他的风格。
“…。如此,怕是要死上不少人。”马政徘徊着,视线中的队伍在前进,在模糊。
“难道等人一窝蜂杀过来,一起死在甘休?”魏进忠本就闲汉出身,对于这种唧唧歪歪、总是犹犹豫豫的读书人,不是很喜欢,甚至看好。
“…。好。”
犹豫再三,马政终究选择了活命。
数天后,山1东境内,晨光中的林野,鸟鸣婉转啼鸣,风在林间游荡,在凉意中日头逐渐升高,一连两天的阴雨渐渐温暖起来。
蓬篙的林间,山野闪烁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静谧的人影在潜伏。高矮的岩石间隙中,金毒异望着远处盘旋的山道,又看了看日头,便是无聊的与旁边身材高大的师兄说起了往日的一些经历和对于这事上的见解。
“你与师父加入明教后,我一个人在外游荡好些日子………也暗杀过几个人,没办法,我也要吃饭的,对于这种埋伏,应该是不会错的,不过不要急,这种事就算失败了,也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弄死了对方,你我二人荣华富贵肯定是跑不了的。”
按照金毒异所想和推测,只要对方敢上到这条道上来,除了往后撤,别无其他路了,至于后面,他也是着了人手安排,纵然对方可能武功高强,只要拖住他,杀了队伍里的其他重要人物,也算是完成了的。
但也始终会出现对方杀出一条血路,涌进城里的可能性,所以一路上,金毒异一直都谨慎的考虑周围的地形,若是一击不中,再找捷径包抄上去,埋伏第二次。
“…。。有些事不要想的太多后路…。人一旦后路太多了,做起事来就有很多侥幸。”郑彪靠在巨石一侧,闭门说着话,对于这个师弟的心疼,却是摸的透彻。这是一路北上投靠东厂后,主动第三次与金毒异说话,紧接着他又主动说了第四句。
“那日北上后,大嫂去了何处?”
“我与她商议好了,我去挣富贵荣华,她便去为我寻重整雄风的良药。”金毒异干笑了两下,摇摇头,“其实…。。我已经不是很在意同房这种事了,好不好得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如何把这辈子逍遥快活的过舒服一点。”
“大嫂是个好女人……你真不知道珍惜。”郑彪叹口气,随即睁开眼睛视线偏转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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