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余老兄你居然让我招法施咒,祭祀鬼神,你不向来是个无神论者的嘛,**之外,圣人存而不论,你们孔老大的话都不听了?”
“此事毕竟关乎新朝国政,保险一些为好,”余振平静的道。
‘这余老兄,还真像是变了个人,以往那个热血小青年呢,’道士心里嘀咕,但是到底没有再吐槽,而且二人过命的交情,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在重兵把手的户部钱监中,数十座铸币炉子早已准备开工,烈火熊熊,钱模早已摆放齐全,铜汁正盛在大釜中烧着,随时准备注进去。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道爷就来剪个彩吧,虽然跟马财神不是很熟,但是以道爷如今的咖位,小事一通而已。”
对于道士的业务能力,余振还是有信心的,轻轻颔首,那几个钱工赶紧将拉动铜拴,搅汁分流,模块之上,一枚枚火红的铜钱缓缓成形。
作坊很大,道士站在中间,将袖袍一甩,从玄都司交易而来的法坛迎风见涨,镇立中央,五位相合,六爻三极,李某人再度开展老本行。(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古怪
斋醮科仪,又被称之为做道场、化法事,乃是设坛摆供,焚香、化符、念咒、上章、诵经,并配以烛灯、禹步等仪注和程式,祭祀鬼神,祈求消灾赐福。
这对于道士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轻轻一点,四周灯烛道龛同时散出袅袅青烟,一股淡淡的檀香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道士身穿青袍,左手拂尘,右手木剑,扶杨柳似的左摇右摆,三步九迹,走的是天下道门步伐总纲。
此步诀看似简单,但是在道行高深之辈的手中,却有通天之能,而且道士近来在尝试将黎步和禹步融为一体,所以步伐之中,偶有虎啸龙吟之声。
眼见一枚枚铜钱几近熔炼成形,道士便开始念咒施法
“天有钱星,地有钱灵。阴阳造化,陶铸均平。天上地下,异相同形。吾今煅炼,贯伯分明。火龙火马,遇火成精。内含四象,外应五行。旋风使者,烈焰将军。风传火化,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釜上火焰大涨,由红变青,惊的钱匠差点没掉进去,道士以剑引火,顺着剑尖,火流烧灼在钱币上,竟使得青色钱币有向琉璃转化的趋势,而且一股莫名的波动正在诞生。
钱运在一个王朝的气运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按照某种经济学观点,只要金融不垮,无论多么坑爹,那么王朝就不会彻底败坏,比如某大金国。
而财运旺盛,国势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每当新的王朝成立,祭祀的百神中,必然会有财神爷,而每次铸发新币,同样如此。
但具体到每一次的镇库币,这就不一样了,财神爷是不会每一次都现身的,毕竟加持财运也是需要消耗神力的,而这一位的小气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要想让铁公鸡拔毛,要么靠关系,要么靠实力,而很显然,道士就是第二种。
“年利月德,天地开泰,吉日良时,开光发财,元宝晶晶,铜钱亮亮,躬请财神爷降临!”
话音一落,道士将拂尘一甩,法坛之上,顿时化出一片青幕,正呈漩涡状乱转,响起了厚重的、仿佛拉动风箱般的声响。
过了片刻,道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又过片刻,更是露出尴尬的表情。
妈蛋的,人呢?!
道士满以为,自己的名气也算是响透半个人间,本领巨大,功德冲天,这么点小面子人家不会不给,大不了回头用自己功德补给对方。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财神爷连理都不理自己,这让他到哪里去说理去。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之前的拍胸脯保证,他李道爷的面子可是完全没地方放啊。
‘死财神,你不给道爷面子,就莫要怪道爷不给你里子了!’
道家的征召,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给面子的,比如老毛,一唿就到,还有一种便是知道讳令密字,按照规矩召唤。
其实还有第三种,便是凭借着雄厚的道家修为,强行召唤,这就是不给面子的手段。
道士这行当之所以能征召普天群仙,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当初开立天庭,三位大老爷与天庭有过协议,而协议之中,便有过这一项,无论随时随地,只要道门中人需要,那么神仙毋宁推辞。
从某种意义上,这应该算是股东特权,非道家门人不能享用。
只不过这一招,很少有人用过,修为不到的,自是没这本事,而有这本事的,自然也就无需这种手段了。
但谁让道士会碰上这种古怪情况,而他恰巧也有这种本事,所以也就轮到对方倒霉了。
“摧塌天关无可比,风雨雷电一齐生,颠倒阴阳交换位,无量天黑乱争荣,财神爷,给贫道下来!!”
似乎是照应着道士的心情,那层青幕瞬间化作乌云滚滚,并响起层层闷雷之声。
道士法天相地,干坤调转,一时间声势无两,钱监之中,雷霆霹雳,闪光大作,匠人官员吓的到处乱窜,有的官兵甚至吓的连兵器都掉了下来。
余振眉头一皱,他倒是没有想过,只是召神祈福,会招惹出那么大的动静,若是事情泄露,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呢,这可是对于新皇不利。
看来,此事一了,是有些人要先消失一段时间了。
凭借当初立下的秩序规则,道士很容易就感受到,那滚滚乌云中,显化出的数万道气息,与天地气运相生相合,手一转,便多了一枚新炼成的铜币,将铜币一个反转,屈指一弹,那铜币上蕴藏的气息就飞射而出,道士冷笑一声。
手掌长出层层黑鳞,五指曲张,成尖化爪,与苍龙爪相似却又有不同,此乃上古黑龙之爪,善抓灵物,勐的探入其中,顺着气息,很快就抓到那像是元宝一般的气息。
“给我下来!”
道士之所以这么有把握,不仅是因为他本身的修为,而是身为道家门人的自信,修为越高,就越是知道,做为一个道门中人是如何的幸福,也是拥有何等的权力。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爪,却是抓了个空,只有一颗‘元宝’被抓了下来,而这元宝,就是财神爷神力的具像化。
元宝一碎,金屑纷飞,洒在每一枚铜币之上,那铜币中的四个字,孝仁通宝,却是个个大亮。
“这是,镇库生灵!”
“不可能,下官只在先祖的文书中见过,本朝初立之际,那打造出的第一批镇库钱,显此神威,没想这一次居然能眼见奇迹!”
“仙术,真乃仙术是也”
“将这第一批镇库钱封存,面呈陛下!”余振提声道,他对此倒是习以为常,毕竟道士做人不靠谱,做事却是稳当的很,只不过转头一看,却见道士面如锅底黑。
“不可能,不可能啊,而且也不科学,怎么可能召摄不下来呢,”一路上,道士都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若是给不熟悉人的看到,还以为这是个疯子呢。
“怎么了,这批镇库钱有问题?”余振忙问。
“不是钱有问题,而是人有问题,是真出问题了,”道士喃喃自语,财神虽然在民间诸神中,算是神力较强的那种,但是只是召摄一个分身,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的,但是刚刚那一下,他分明感受到,道门与天庭诸神的那种联系,中断了!
道士虽然知道天庭要搞事,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三位大老爷前脚刚走,这凌霄宝殿后脚就撕毁协议,某种意义上,这跟宣战没有区别,道爷大清早的牙没刷,脸没洗,就有这么大的一个消息砸下,也不知道此事,道家诸仙知道不,对此会如何反应。
“道士,道士,李长生!”
“啥事?”道士这才如梦初醒,却见余老兄正皱着眉头看着他,“我还有公务,就与你在这里告别了。”
望了望左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菜市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只是百姓看到那官制马车,尤其是大大的尚书牌位,个个吓了一跳,到处退避。
“走吧走吧,有用处才拿出来,没用处的时候丢在一旁,道爷这待遇,跟夜壶还真是差不多。”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新皇继位,政务千头万绪,我没有半点闲暇时间”余老兄沉声道,严肃的面孔上,这才显出几分当年的气质来。
“知道你忙,那群阁老大臣死的死、亡的亡,就连六部都有一半主官空缺,你实权在握,也算是完成你当年的愿望了,本朝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年轻的尚书,甘罗十二为丞相,我看你也差不多了。”
道士耸了耸肩,头也不会的消失在闹市中,只留下一句话,“那么问题来了,甘罗十二为相,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好好想想吧,余老兄。”
余振面色一僵,又想起了生死不知的云阳郡主,早已香陨的念奴,以及少年时节,那面色严酷的祖母,‘振儿,我余家乃是忠良之后,虽然家道中落,这广大门楣、报效朝廷之念,你当须臾不该忘记,否则老身死亦难安。’
“大人,是否回去?”仆人见余振沉默良久,小心翼翼的问。
“回去吧,回去吧,”不论何时,余振那都笔直如剑的腰嵴,忽然有些弯曲了。
重又回到千机阁中,却又见得另一个风格截然相反的书生,杜书杜慕文,外号杜书呆,擅长读书、读书、读书。
话说这一位在游大江南北后,听说水陆大会召开,便屁颠颠的来到了京城,准备一看究竟,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了一场上书事件,更是稀里煳涂的入了诏狱,若不是曹面面突发奇想,想要表现一下,现在差不多就要人头落地了。
但书呆不愧是书呆,反射弧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自打进入千机阁,又由于道士整天忙于大计,自然便就无聊起来,好在阁中藏书丰富,从先秦两汉的竹简到如今的帛书,应有尽有,顿时如获至宝,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任外面打的海崩山裂,干我何事。
这种没心没肺的精神,就算是没心没肺如道士,依旧是不得不服。(未完待续。。)
第六章 偷人
在一堆小山头似的书卷书堆中,道士发现了杜书呆的身影,正撅着屁股,披头散发,半个身子都钻进书堆里,那模样,就像是刚刚被富婆糟蹋的小受,看的道士眼角直抽抽,是不是读的书越多,就越是好这一口?
“找到了!”伴随着杜书呆一声惊喜大唿,一把把那卷黑色竹卷给拔了出来,还没来的及欢喜,紧随着就被倾泻的书籍淹没,只剩下那只手,还握着那卷竹卷,高高举起。
“……”
“李兄,你看看,这可是《海异经》,讲述是海中的诸多奇异生灵,乃是孤本,小生找它可是有好几年了,没想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这里碰上了它,这还得多谢李兄。”
“谢归谢,你为什么把脸贴道爷贴的那么近?”
“小生近来不知何故,能见人重影,看人幻象,离的近了,方能见得肉身皮囊,李兄,这莫非就是佛家所说的慧眼?”
“不,这叫近视眼。”
道士满脸嫌弃的将对方那张脏兮兮的脸推开,他本来担心,将这家伙不闻不问,关在地底月余,会不会弄出什么心理疾病来,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想多了,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病的不轻,根本不用治疗的那种。
“话说你这些天还真的没出去过?”
“那倒不是,听说新皇登基后,那些江湖好汉告诉小生,外界已无了危险,随时都可以离去,便出去过两次,给阿颜买了些胭脂水粉,但是此地藏书甚多,让小生离开,实在是舍不得。”杜书呆的表情,就像是守着宝藏的贪财奴,须臾不愿离开。
“阿颜,”道士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哪个阿颜?”
“李兄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阿颜啊,小生的好友,”杜书呆神秘兮兮的道:“告诉李兄一个秘密,阿颜她回来了,她说她不当神仙回来了!”
“不当神仙”李道士重复了句,表情更加古怪,神仙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吗,上一个不想当神仙的七仙女是什么下场来着,人家可是天庭最大的官二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人间妖怪。
事实上,他今日来见杜书呆,便是为了此事,这小子不会被什么妖邪迷了魂吧,要知道,读书人的正气,对于狐媚女鬼,可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那你这阿颜现在在哪里?”
“在画中,咦,画呢,完蛋了,阿颜的画找不着了,阿颜,阿颜!”
道士没有理会这已经有些崩溃的杜书呆,施了个障眼法,然后冷哼道:“还不出来,信不信我一把三昧真火烧了你!”
空中响起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墙面上忽然挂出一幅画,卷轴缓缓打开,露出一张仕女图,秀发半披,美貌如画,只是在这画中,面露惊恐之色,似乎想要躲闪,却又无处可躲。
更关键的是,此女的面目,与当年在湘西宣旨楼所见,一模一样!
无奈之下,那女子只能从画中走出,跪拜在地,道:“小女阿颜,见过前辈。”
“你是阿颜?你不是阿颜,你只是一只画鬼而已。”
画鬼者,画中精灵,受人观想而生《神机鬼藏》异鬼十八
画鬼,说是鬼物,其实更接近于精魅,奈何精魅秉天地异气而生,而画鬼却是无中生有,故归属于鬼类。
“不,小女是阿颜,是慕文心中的阿颜,受其思念而生,此阿颜非彼阿颜,但阿颜就是阿颜。”
见道士沉吟不语,这新阿颜便又垂目道:“不管前辈想要怎么处置阿颜,请切勿让慕文知晓,当初小女初成之时,能够感受到,那浓厚到极点的悲痛,我不想让他再感受第二次了。”
道士忽然看见,那扇画的左下角,写下的那两行小篆,‘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算了吧,见到鬼怪就捉,那贫道岂不是搞种族歧视。”
阿颜惊喜的抬头,却已不见了道士的身影,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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