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国色- 第44部分

那紧紧握着的拳头，一直到离院的时候才是松开。

因为沈太爷离世，整个沈家都是挂起了白布，哭声也是连成一片，呼天抢地不时的传入苏娆的耳朵里，那一声声的呐喊震彻天地，朦朦胧胧的全是回音。

不过离院却是安静得诡异，一切如常，只有苏娆一人，安安静静的站立，仿佛被天地遗忘的人一样。

正文：　94　净身而来净身而去

安静的离院，除了金黄色的阳光打下的光圈，唯剩下那随着微风摆动的琼花树了。

苏娆目光迷离的看向那哭声的源头，渐渐的扯出一抹苦笑。

突然的一声炸响便是传来，那声音是小菊的，“姑娘！你可是要离开这里了？”小菊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也是梨花带雨。

这么快就宣布了吗？沈家动作倒是快啊！

果然小菊说完话，后面便是进来两个小厮模样的下人，在沈家有段日子了，多少认识几个人。是二房手底下的小厮，他们语气很嚣张，进来便是大声说道：“收好东西了就赶紧走！”

话说完便是将丢过去一封信，苏娆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退婚书！

原本苏娆觉得在沈家安安静静的过活这也不错，虽然想过要离开，但却是比预料的要早。

小菊是沈家的丫鬟，不得不停命令，于是帮苏娆收拾了一些细软，还有苏娆喜欢的文房四宝……但却是被苏娆阻止了。

那些东西都是沈家的，她清楚的记得沈锦源说过的吧，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把我以前的衣服拿出来就可以了。”

“姑娘！”小菊惊呼一声，这也太委屈自己了吧！她看看门口守着的小厮，不敢多言也只好照着苏娆的话做。

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也就几件衣服，还是很破旧的。

苏娆不禁感叹，以前的她还真是一穷二白啊！她将退婚书塞进包袱里面，这玩意可是跟沈家断绝关系的最好证明，死都不能丢了！

“姑娘，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吃苦啊！”小菊说着又是哭了起来，女人是水做的，果然没错！

“嗯，好！”苏娆默默的点头，将内心的波动全都隐藏在心里。其实此时的苏娆也是激动和伤感的，不过她不想别人看见罢了。

“我走了。”苏娆拿上包袱便是静静的走出房门。

谁想却是被那两个小厮拦住，其中一人除了放肆的盯着苏娆看，双手更是朝着苏娆摸了过去。

“检查一下是否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出去……”

苏娆后退一步，怒火心中烧，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苏娆做事向来坦荡荡，绝不会带走沈家的一针一线，你们让开！”

苏娆平时性子淡，几乎没有大声的呵斥过谁，可如今却是像爆发的母狮子一般，眼神里更是带着如强烈的寒意和怒气，竟是让两人顿时失了神。

苏娆阴沉着脸，静静的从那两人身边越过去，小菊也是紧紧的跟在后面，毕竟主仆一场，她怎么的也要送送苏娆的。

“哼！话倒是说得挺大的！”

院子门口不知道何时竟是来了好几人，那为首的正是杜氏，那话也是杜氏说的。

因为哭过，她眼睛显得红肿，像是灯泡般，想来是在众人面前太卖力表演所以才这样了吧。

“二夫人，你不也盼着我离开沈家的吗？怎么还拦在前面呢？”

杜氏却是当作完全没听到一般，视线在苏娆身上上下来回的打量，而后露出得意的微笑：“啧啧，刚刚是谁说不带走沈家的一针一线的？是你吧？那你现在身上穿的是什么？”

苏娆一窒！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咬咬牙，便是转身进了房间，迅速的换下身上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以往沈太爷送的手镯子以及一些小饰品，这些对苏娆来说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沈太爷一场心意她无法拒绝，所以才带在了身上。

如今的苏娆，一身粗布衣服，还是洗得掉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老成了许多，完完全全是乡下出来村姑了。

但是苏娆却是没觉得丢脸，淡定如常的站到了杜氏面前。

“我可以走了吧。”

再多的侮辱对苏娆来说都无所谓了，她此刻只想快点的离开。

杜氏的嘴脸从来没像今天这般的高傲和得意，她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苏娆，这个一进府便是让她不顺眼的人终于是被赶出去了，此刻的她心情大好！

如果不是正值沈太爷丧期，她绝对是大笑出来。

苏娆见她没说话，便是越过去打算直接走人。

“等一下……”

又是被喊住的苏娆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沈家！你们到底想要如何的羞辱我！

苏娆定住身子，静静的站着，她不会转身的，她要杜氏自己到她面前。

果然见苏娆不走了，杜氏来到苏娆的面前，手掌微微的扬起，像是要打人似的。苏娆面无表情，手掌已经握拳，作好了还击的准备了。

谁料，脸上突然的一阵痕痒，原来是头上的发散开来了。

杜氏拿着碧绿的珠釵，慢悠悠的说道：“忘了这个！”

被耍着玩呢！苏娆静静的，什么也不说，只是任由脸上的苦楚隐没在披头散发下。

“本就是净身而来，也该是净身而去才对！是不是？娆姐儿……”

“请夫人直接叫我苏娆吧！”苏娆话说得很慢，但却是字字清晰。

“哼，倒是嘴硬……把她带出去。”

在杜氏的心里，这个永远都是一副安静模样的苏娆如果能够向她求饶，她会更开心的！

夫人已经发话，原本一旁站着的小厮便是立即上前去，把苏娆外面推，苏娆稍微的走快两步，而后默默的朝着后门而去。

净身而来净身而去，倒也好，这下，便不欠沈家什么了！

虽然苏娆走得快，但身后还是隐隐的传来了话音，那自然是针对苏娆的。

“把她穿过用过的东西都丢了，别弄脏了沈家……”

苏娆苦笑着将头发往后面梳理，而后从包袱里找出一支木簪子扣上，好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的整洁一些。沿路走来，皆是些往日里熟悉的景象，苏娆心中更是徒添了几分感概。

“娆姐儿！娆姐儿！等等！”

苏娆听得那声音，缓缓的转身，见是沈昔之，淡淡的点头。

“娆姐儿，不要走！我去跟父亲求情，我去跟大伯父求情……”沈昔之因为着急，竟像是孩子般的带着哭腔，那焦虑的眼神也绝对的骗不了人，苏娆真切的知道，沈昔之担心她！

此刻，她冰冷的心突然的有点温度了，可她还是摇头，而后默默的转身而去。这件事的主谋之一不就是他的父亲吗？不就是他的大伯父吗？沈令之的话都是无用，何况是他这个二房的子孙呢？

沈昔之怨恨的盯着苏娆绝然而去的背影，脸上的的表情变幻，而后才是加快脚步到苏娆的面前。

“娆姐儿，有困难到玉鼎轩找我！”

听得这话，苏娆更是苦笑，她怎么会去玉鼎轩呢，那还是沈家的产业啊！她是不会去的！

可是无法拒绝沈昔之热切的期盼，她还是点点头，而后快步的离开。

沈昔之，你真是傻，既然沈家要把她赶出去，又岂会让她在扬州城立足呢？

苏娆静静的出了沈家后门，不带一点留恋的跨步而去，头也不回。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她的脸，定会看见那一抹浅浅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如愿的离开沈家了！

正文：　95　暗中跟随

青衣粗布，随意的束发。

苏娆看着自己的这身行头暗笑。出了沈家，真的是没人爱没人管、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想到那未曾见过是双亲，苏娆虽说没什么感情，但兴许是这身体的缘故，那双眼竟是不由自主的泛红起来，想来原本苏娆的父亲应该是十分疼爱她的。

今天的扬州城依旧是和以往一样，繁华灯光挂上，主街道上热热闹闹的的，摊贩们已经收摊了，还在经营的无非是酒楼茶馆或者住宿的店家，还有的当然就是外出行乐的公子哥和有钱人。

苏娆的这身妆扮果然是避开了麻烦，那些个已经开始醉醺醺的公子哥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苏娆暗暗庆幸，可也不禁的头痛起来，身上一毛钱都没有，等会该怎么过啊！

苏娆静静的走，突然的她便是觉得不对，貌似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个脚步跟着她，苏娆回过头去，除了路人甲乙丙丁之外，倒是没什么可疑的人。

奇怪！

苏娆明明觉得有人跟着她的，怎么没人呢？

不管了！苏娆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便是听见后面一阵的脚步声追来，苏娆迅速的回头，这回却是看见了小武，是沈昔之身边的小厮。

“小武，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武笑得憨厚，因为跑得急，有点喘气，脸上也是带着汗水。

“姑娘，你怎么一下子就走远了呢！这是五少爷让小的给你送来的……”小武说着便是将手中的一包东西塞到苏娆手中，然后又是迅速的离开。

苏娆走到街道的一边才是将包袱打开，发现是一些棉纸和笔墨，还有那枚苏娆喜欢的印章和一锭银子，再有便是一封信。

苏娆静静的微笑，没想到沈昔之这么有心，居然还帮她弄了这些东西，这么快就追过来，想来是她刚出了沈家便是让人去收拾了。

她手指轻轻的抚摸那枚印章，朱红色的颜色很是显眼，那“鱼禾”二字里面泛着的全是一些过往，苏娆一向都不是感性的人，此时此刻也是不免心思沉了下去。

轻轻的打开信封，里面的字写得潦草，可见写得很急，不过苏娆还是看懂了。大体的意思是要苏娆今晚找个地方过夜，明儿个让她找时间去一家书画斋找一名姓高的人，到时候会在那里碰面。

书画斋？苏娆何等的聪明，一想便是知道定是沈昔之说的那个朋友开的，往日里买的字画也是在那里卖的吧。

苏娆走走停停的，似乎哪里也不想去，兜兜转转的竟是到了往日和柴老下棋的地方。这么久没见过柴老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那青葱的柳树还似以往一样翠绿，随着淡淡的风摇摆，像是从天空中伸出来一样，又像是幕帘一般挡住了远方的黑暗。

身上的伤还没全好，走得久便是累了，苏娆静静的坐在那石凳上，什么也不想的只是放空自己。待得风吹得越来越大，她才是缓缓的起身。

心里思索着事情，沿着河边一直走，竟是到了那通火明亮的画舫边上，苏娆远远的便是瞧见那穆芊芊，她对面的是一位青衣公子，因为是背影所以看不到脸，不过总归是有钱的公子哥，不然也不会和穆芊芊勾搭上了。

两人边说边走的进了画舫，而后便是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

苏娆从旁边经过，也是听到了里面不时传来男子的话音，虽说有点耳熟，不过苏娆倒是想不起来是谁了。说起来这穆芊芊倒是和她有点小恩怨，那泼水之事虽说没证据，但八成是她做的，要是有机会真该让她吃点苦头。

这么想着，苏娆觉得黑暗了，怎么这般的小心眼。转而她又是释怀，自己本来就是个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又何必装清高呢？

心里想着事，便是没发觉此时已然是到了另外一处的画舫旁边，苏娆看着船头衣袂飘扬的女子，呆愣了过去。

那人一双眉目亦是静静的盯着苏娆，半晌才是幽幽的开口。

“不进来坐？”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幽怨，听得苏娆浑身起疙瘩皮。苏娆不禁的翻白眼，要是她是个男人，听得这话肯定恨不得冲过去，可是她是个女人啊，怎么听怎么的不顺耳。

苏娆尴尬的一笑，她与云霜倒是有些交情，于是缓步过去，跃上船头，跟着她进了船舱。环视了一周，发现云桑和绿湖都不在。

云霜优雅的坐下，眸子一直看着苏娆，等苏娆坐下之后才是开了口：“苏娆，这些天你去哪里了？”云霜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竟是红了去，那冰冷的脸亦是跟着泛起了一丝丝的悲伤。

想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担心自己的，沈昔之是一个，云霜也是一个。

苏娆淡淡的说着经过，倒是跟之前的解释差不多，云霜虽然没反驳但显然是有疑惑的，不过却是没问，只是双目泛红的盯着苏娆。

“那你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我离开沈家了……”

云霜目光一变，转而似乎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明天便会知道了。”苏娆不想说其他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带过。云霜从来不会勉强别人说话，所以也不问。

“今晚可有去处？要是不嫌弃的话便在这里住一晚吧！”

“嗯。”苏娆淡淡的应着，眼睛却是看向外面闪着灯火的街道。明天，明天估计就有会风声出来了吧，扬州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当然了最爱听还是八卦……

看着苏娆不太想说话，云霜也是不开腔，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研究曲谱，待得晚一些的时候苏娆便是睡了过去。

不过一躺下，神经一放松，苏娆便是觉得全身疼痛起来，伤还没好，今天体力不支了。

这么想着，也许是真的太累了，苏娆沉沉的睡去。

随着时间的渐渐过去，出来寻欢作乐的人也渐渐的消失在街道只上，那彻夜欢腾的妓寨也是渐渐的没了声音，大家都是歇息了。

朦胧的月色像是白纱一样笼罩在大地之上，随着月上中天，白色的光也是越发的清亮。

虽说是夏天，但深夜的河边还是起风了，杨柳飘扬随动，突然的一道黑影便是出现在杨柳之下，他双手背负在身后，如同笔直的松柏一样站立着，冷清的眸子一直盯在一艘画舫之上，只是越过那层冷清，眸子里似乎含着淡淡的心疼。

他心中莫名的起伏，自从送她回来之后他便是放心不下，于是一直待在扬州城里，打算入夜里便去沈家看看她的，没想到却是见她孤零零的拎着东西从沈家出来。

明明身上还带着伤，还逞什么强！

“真是倔强的女人！”他轻幽幽的吐出一句。

安安静静的站立，仿佛融于夜色之中一样，过了很久很久，天边似乎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才是缓缓的离去。

正文：　96　流言蜚语

清晨，日光还没照耀到整个扬州城，云霜便是起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昨天苏娆入睡之后才回来的云桑和绿湖。

会这么早起来，主要是因为苏娆霸占了云桑的房间，两人睡得不习惯便都是早醒了。

“姐姐，昨儿个苏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