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先生明白江采薇的想法,他停下脚步,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睛带笑看着江采薇。
江采薇觉得慕先生笑的真好看,就像是阳光晒在冰雪之上,令冰雪融化,春花初绽那一种感觉,一时看的有些痴迷。
她耳边听到慕先生带着磁性有些低哑的声音:“你想不想过继?”
江采薇使劲点头:“自然想的。”
“只要你想就成。”慕先生牵着江采薇又朝前走了几步路,低声轻语:“你想的,我都能帮你办得到。”
“真的?”江采薇一喜:“您有什么法子?这件事情真成了,我自然感激您的,以后必有重报。”
慕先生好笑的摇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我要你什么重报?真图这些,也不与你说了。”
江采薇自觉失言,赶紧低头:“我说错了,实在对不起。”
她又抬头看看慕先生,只看到慕先生好看的下巴,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慕先生肯定没有生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慕先生,就觉得有一分亲近,忍不住就想跟他说说话,多看他两眼。
江采薇虽然觉得不应该,可怎么都控制不住这份念想。
这么想着,江采薇脸上升起两团红晕。
突然间,她侧了侧头,发现慕先生耳边似乎也有些发红。
这个发现叫江采薇心头一阵轻松,同时又有几分好笑。
她调皮的笑了一声,又吐了吐舌头,拽拽慕先生的衣袖,慕先生低头:“怎么了?”
江采薇勾勾手指:“您低些,我有话跟您说。”
慕先生笑着弯了腰,江采薇猛的伸手,十分唐突的在慕先生脸上掐了一把,掐完之后,趁慕先生不备跳了老远,又笑道:“您的脸不冰呢,还有些热乎乎的,我原先一直以为您的脸是冰雪雕成的呢,原来不是。”
“你……”慕先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伸出手想掐江采薇一把,可这丫头却离他远远的,还一个劲的笑,叫慕先生又是无语,又有几分好笑。
“您要在这里住几天?”江采薇笑完问了一句。
慕先生想了想:“再住一天,明天就走。”
“那我回去好生想想,若是想不到办法,明天上午再来高家打扰您,还希望您教导。”江采薇扮了个鬼脸,转身不等慕先生说话,就一蹦一跳的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慕先生嘴角又多出一个微笑来。
他摇头,轻声道:“小丫头片子。”
江采薇的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回到家中,她回去的时候江书奂正好在家,见江采薇回来,江书奂赶紧倒茶给她:“姐姐喝茶。”
江采薇确实渴了,接过茶碗来一口气喝完,放下茶碗摸摸江书奂的头:“乖啊。”
“姐姐拿的什么?”江书奂看到江采薇放到桌上的一包东西赶紧问了一句。
江采薇解开包袱,看到里头放了许多精巧的金银镙子,还有一些挺大的珍珠,再就是一包碎银子,便知道这怕是慕瑞偷偷攒下来的,心里倒挺感念他这一番好意的。
“这是慕瑞送的。”江采薇坐下来,十分郑重的对江书奂说道:“他应该是听小安说了咱们的难处,特特把攒下来的银钱珠宝送来,是想叫咱们不必这样为难的,另外,孙婆婆、顾先生、欧先生、罗娘、冯嬷嬷还有高老先生他们也都送了些东西,且并不说是接济咱们的,只说是我这些日子来挣下的,人家是这么说的,可咱们却不能这样认为,你一个小小孩童,我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娃能有什么,就是写了再好的字,画了再好的画,又有谁能认?若是没有先生们帮衬,谁会买,与其说买我的东西,不如说是给先生们面子。”
江书奂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人精,怎么会不明白江采薇这些话。
他也十分郑重的点头。
江采薇摸摸他的头:“人家与咱们无亲无故,却这样帮衬咱们,这些都是人情,咱们不能当成理所当然,如今咱们没有能力,等将来有能力的时候,却一定要记得报还,绝不能忘恩负义。”
“我懂的。”江书奂认真的点头:“先生们还有嬷嬷他们的好我都记得呢,要是没有嬷嬷,恐怕咱们现在就冻饿而死了,没有先生们,咱们也学不到东西,将来也会泯然众人矣,这样的大恩大德我若忘了,又如何配做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大丈夫
晚间,江采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等到半夜的时候,她抱着窗台上那盆仙人球悄悄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睡着。
她安然入睡,窗台之上,仙人球中,摄政王却看着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江采薇一大早醒过来,收拾好了就带着江书奂去了高老那里,将前一天的功课交上,又叫江书奂在那里温书,江采薇就寻个借口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慕先生也从客房出来。
江采薇赶紧跟上去,两个人出了门,没走多远就进了桃花林。
此时桃花更盛,那一大片的桃花开的繁盛之极,江采薇进去的时候,就好像是整个人没入桃花之中。
走不多远,慕先生转身:“小丫头,出来吧。”
江采薇笑着从桃树后头蹦出来:“我昨天想半宿,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只是,却还得要您帮忙。”
“说说。”慕先生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
江采薇向前走了两步,抿了抿唇,做了心理建设,就笑吟吟的将她心底的打算讲出来:“江老爷此人十分势利,几乎没有半丝亲情可讲,若是要以情动他,确实不易,不过,可以以利打动他,我想着,我和奂儿先弄些事情出来,这事情自然是对他极不利的,叫他很为难的,为难到想要迫不及待的把我们当包袱甩掉,只是,我和奂儿却不管受多少苦楚,都要硬赖着他,这样,才能使他越发想要把我们赶出家门,正巧这时候舅父归来,来瞧我们,看到我们受委屈,便要替我们声张一二,此时,江老爷就和舅父争吵,最好不要叫舅父说出过继我们的事情,要叫江老爷自己说出来,然后,舅父装做被逼无奈答应下来。”
江采薇说完,歪着头看慕先生:“您说这个可行么?”
慕先生一笑:“你为什么要这样想?要叫我帮忙,或者等你舅父回来提出过继你们,给江帆升一升官,或者给他些好处,他也会高高兴兴的同意,你却非得绕这些弯路,自己还得吃那些苦楚,所求为何?”
“唉!”江采薇叹了口气,勾唇浅浅一笑,笑出两个酒窝来:“您当我乐意吃苦么?我最不爱吃苦的,小时候生病,我总是哭着喊着不喝药,叫娘要好生的哄我,答应我许多条件,再给我做好些好吃的才喝那么一小口,如今嘛,再没人哄了,我也生不得病,要是生了病或者受了伤,再苦的药都要当成蜜糖一般喝下去,不但不能说苦,还得哄着别人,只说我爱喝这个。”
说到这里,江采薇又叹一声:“没有人依靠的孩子都是这样,为了讨生活,万般的苦都得当成甜。”
她这话说的慕先生心里一紧:“你怎么没有依靠了,高老还有吕秀才几个不就是你们的依靠么?”
江采薇自嘲一笑:“人家和我们非亲非故,帮我们是恩情,不帮也是应该的,我们不能把别人的好心当成理所当然,要真这样,我成什么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看慕先生,小声道:“再者,将来奂儿是要科考的,我不能叫他留下不认亲父的名声,只能多吃些苦,算计着叫江老爷抛弃我们,如此,才能给奂儿得来好名声,坏的也是江老爷的名声,还有,我舅父才进京,我不能叫他给人得理不饶人的印象,这对他将来仕途也没好处,我不能为了自己舒服些,就置他们于不顾。”
慕先生心中感叹,伸手摸摸江采薇的头发:“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可你自己呢?”
“我嘛?”江采薇笑着,伸手一指自己:“我很好啊,能够达成所愿,我很高兴的。”
看她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境地,也笑的如此开怀,慕先生心情也跟着变好,他弯下腰来,和江采薇平视,一双眼睛紧盯着江采薇,那双眼睛幽深之极,江采薇从里头似乎看到了……看到了宽广的天空。
“你想的很好。”慕先生夸了一句:“这个忙,我帮了。”
“谢谢您了。”江采薇高兴的福了福身。
慕先生起身,想了一下又道:“陈老大月底还京,他回来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要探望你们的,如此,你也没多少时候准备了,这么着吧,打明儿起,我便替你安排,不过,你怕要吃些苦头了。”
“我不怕苦。”江采薇笑着比了个舞剑的动作:“我有武艺在身,江家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我呢。”
慕先生拍拍江采薇的肩膀:“如此,你先回吧,且等我替你筹谋一二。”
江采薇笑着应了一声好,又跟慕先生告辞。
慕先生站在桃花林中,目送她离开。
眼看着江采薇的身影被桃树遮住,慕先生才要转身,却见江采薇又带着盈盈笑意回转,她跳到慕先生近前,抬着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笑看着慕先生:“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么?”
慕先生愣了一下,嘴角笑意更加显眼:“元安,我名慕元安。”
江采薇也笑:“我是江采薇,慕元安,我记下你了。”
她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小小的身影没过一会儿就被桃林遮的再也看不到。
慕先生站在原地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一直到高老的书童来寻他,这才醒过神回转。
江采薇回去之后,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了一番,金银和银票都装到一个盒子里,剩下的珠宝首饰以及贵重的布匹之类的也装到一起。
她寻了个空,借了一辆独轮车把东西装好,推到冯嬷嬷那里,请冯嬷嬷代为收着。
剩下的一些小巧的金瓜子和金银锞子江采薇都偷藏到几间破旧的衣服里,收拾好了之后,她又把家里也整理了一番,做好这些,江采薇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饭,一直等到江书奂回来,姐弟二人洗了手坐下吃饭,江采薇一边给江书奂添菜,一边道:“奂儿多吃些,只怕从明儿起,咱们的日子就没这样好了,又要叫你跟姐姐受苦了。”
江书奂饿坏了,一边紧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怕,只要跟着姐姐,我哪儿都去得。”
江采薇眼中一热:“这是最后一回了,过了这一回,姐以后再不叫你吃一丁点苦。”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吃些苦怕什么。”江书奂抬头说了一句,又低头赶紧吃饭。
“还男子汉大丈夫?”江采薇笑了一声:“就你这个头,你就是个小豆丁。”
江书奂挺不乐意的:“我长大了,学了好几千字呢,是大丈夫了,先生说男儿有志不在年高,只要学问深,志气高,有担当,不管年龄多大,那就是大丈夫,反之,没志气没担当自私自利的那些人,就是七老八十,也称不得一声大丈夫。”(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作戏
江采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我们奂儿是大丈夫了。”
吃完饭,江采薇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江书奂:“大丈夫,要是我说我们将来不在江家了,江帆也不是咱们的爹了,你乐意吗?”
江书奂一愣,小小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过了一会儿小声问:“姐姐想要我们过继吗?”
这孩子……
江采薇心中又痛又悲,要不是从小没有母亲照顾保护,奂儿又怎么会这样早熟懂事?
“嗯,你愿意吗?”江采薇又问了一句。
“过继给舅父吗?”江书奂似乎要确认,一直追问。
江采薇索性不在做活,坐下来认真的看着江书奂:“是啊,我想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想办法过继给舅父,一来,咱们两位舅父都是正人君子,比江帆强许多,二来,舅父是真疼爱咱们,过继过去,比在江家日子要好过许多,三来,母亲临终都念念不忘两位舅父,要是母亲知道外祖家如今只余两位舅父,一应小辈均已过世,不知道怎么悲痛呢,就是我也不能坐视外祖将来无人祭祀。”
江书奂听的十分认真,也确实好生思索过的,过了一会儿才郑重点头:“那好,就过继吧。”
他小小的手放在江采薇手心里:“姐姐不必担心我,只要咱们以后好好的,如今吃些苦头算什么,要是过继能叫姐姐日子好过些,我情愿早早过继出去,我再不想让姐姐去狼窝里拼命了。”
说到这里,江书奂情绪十分低落,一边说,一边还哭起鼻子来。
江采薇心里也是一阵难过,后头强笑道:“傻孩子,姐姐也不都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啊,你想啊,我武功练的厉害了,将来嫁了人,万一那家人欺负我,我不就能还手么,倒省的被人打了。”
小书奂一握拳头:“我才不叫人欺负姐姐呢,谁敢欺负你,我就去打他,等我再长两岁,我也学武艺,学成了,就能保护姐姐了。”
江采薇听了这话,心里十分受用,起身把碗筷收拾了:“好,我等着奂儿保护我呢。”
晚间,江采薇又把东西归拢了一番,等到江书奂睡着了,她才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江采薇醒过来就赶着做饭,只是,饭还没有做得,就听到拍门声,她赶紧去开门,却见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一脸凶狠状的冲进来,江采薇过去询问:“几位大哥,怎么……”
还没问完,一个侍卫已经冲进卧室之中,不过片刻功夫,就把穿着寝衣还在睡觉的江书奂给拽了出来。
“就是他。”另一个侍卫指认。
江采薇越发心惊:“几位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能这样不清不白的私闯民宅啊。”
拽着江书奂的那个侍卫冷笑一声:“呵,不清不白?这小子昨天和大皇子拌嘴倒也罢了,还拿石头扔了大皇子,扔的大皇子头上都流血了,险些就过去了,你说说,若是不治他的罪可过得去?”
江采薇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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