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就知道她无从拒绝,哼道:“那当然。”
“那我觉得这个丫鬟挺好的,听说她以前是在夫君院子里伺候的,看她眉眼冷静,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大智慧的,唇线紧抿,性子一定安静乖巧,鼻头有肉,一脸的旺夫相,两手纤纤,不用说肯定精通琴艺书画,由她伺候夫君再合适不过了。”苏卿素手盈盈一指,指向门口那个丫鬟。
众人随着她的手指看去,谁知这一看差点没吐血,算是明白苏卿所说的眉眼冷静是为何了,那双绿豆大的小眼睛,想从里边看出慌张也不容易吧,至于唇线紧抿鼻子有肉也是因为脸上肉太多挤的吧,这张脸究竟是哪里贤淑了?
其实在主人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不会丑,这个小丫鬟胖嘟嘟的看起来也挺可爱的,但是跟苏卿相比,这份可爱直接就荡然无存,变得平凡无奇了。
丫鬟见众人齐刷刷朝她看去,脸刷一下红了,特别是苏卿说选她为王岳翎的妾侍时,更是两眼放光兴奋不已,王夫人看了一眼,怒喝道:“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能当我儿的侍妾?”
“不是王夫人说女人不一定要美丽的吗?这丫鬟我看着不错,挺好的。”
“不行,她身份太过低贱,怎么能……”
“身份低贱?我看着碧儿也差不多吧,难道她这半个月在王夫人房里伺候的事是我眼花看错了?”苏卿挑着眉问了一句。
说来碧儿的身份比一般的下人好一些,她的父亲是里长,跟李妈是同乡,这才有机会被王夫人选上,因为是给王岳翎做妾的,放在她房里说是伺候也有调教的意思,没想到现在倒让苏卿抓住了话柄。
碧儿她不要,她点的丫鬟她又不同意,王岳翎这人戒备得很,他的院子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除了他第一次娶妻那次到现在,这么多年她也只等到这个光明正大在他房里放人的机会,要是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丫鬟霸占了这个名额,下一回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每一次机会都要好好珍惜,反正苏卿随便找来的丫鬟绝对不行。
王夫人想了想,忽然道:“说来你嫁进王家也有两个月了,是应该回去认祖归宗了,而且意崇他爹也来信了,说要让你回去祭拜一下祖先,你过两天就跟我回京城一趟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不听劝告,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卿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要她跟她回京城,她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会跟她回去?还用这个借口威胁她答应纳碧儿为妾的事,这个老太婆是不是太自信了!
“古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夫君在这儿,我就哪儿也不去。”
王夫人横眉倒竖,怒喝道:“俗话还说要以孝为先尊敬长辈呢,现在你公爹让你回去拜祭祖宗难道你都不肯吗?我看你是被意崇惯得无法无天了!”
王夫人终于忍受不了苏卿次次拿话顶她,忍不住怒火爆发了。
碧儿一惊,连脸上愤愤不平的表情都收敛了不少,下人们亦是害怕的低下头去,心里不住的哀叹,好像每次少夫人一来夫人都会被气得发火,尽管声势吓人,可最后都没讨得了好就是了。
苏卿眉头微皱,倒不是被吓的,只是没想到王岳翎的爹居然真的来信了,还让她回去,不是说了两人父子不合吗?若是要求她回去拜祭祖先入族谱,即便两人只是合作关系那她也拒绝不了,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京城那样复杂的地方。
☆、78发 发现
苏卿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回去跟夫君商量一下,他若肯,我必定不会推辞。”
这话一语双关,还包括了纳碧儿为妾的事,王夫人冷哼一声,“再怎么商量也没用,我劝你还是聪明点,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卿没有回答,转身出了屋子,碧儿看着她离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夫人,少夫人会答应吗?”
“哼,她敢不答应?她就不怕我回到京城之后对付她?”王夫人有些愤恨的道,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苏卿同不同意,到了京城,一切都只能她说了算,看她不好好惩治这个小贱人!
碧儿一喜,脆生生的道:“多谢夫人厚爱,碧儿一定永远站在夫人这边,帮您排忧解难。”
王夫人嗯了一声,想着苏卿最终也会跟她回京城任由她搓圆搓扁就觉得很是解气。
苏卿回到院子,便吩咐道:“瑶光,他若回来了便告知我一声。”
“是,不过姑娘,咱们真的会去京城吗?”想起王夫人的话,瑶光便一阵蹙眉。
苏卿叹了一声,“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去那种地方。”京城看似繁华,可那里处处诡诈,繁华的表象下充满了勾心斗角的黑暗,她从未向往过那样的地方,但如果真的像王夫人所的那样,她还真不能拒绝。
王岳翎回来时已是深夜,苏卿早就让瑶光下去歇息了,想着等明日再说,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苏卿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痒,睁开眼睛便看见黑暗中,王岳翎正坐在榻前,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而那手刚刚从她身上收回去。
“吵醒你了?”见苏卿睁开眼睛,王岳翎笑道。
苏卿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来这里,她不去打扰他办公,他也不会打扰她休息,一般只要到了深夜他就不会过来了,苏卿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浓得似墨色一般,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候,估计快过子时了。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王岳翎脱了皂鞋,掀开绣衾躺了上去,道:“我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来你这里我能睡得安稳些。”
新婚夜那天两人同寝而眠,他竟睡得无比安稳,可因为赌约和公务在身,这种安定的感觉他无法享受太多,今天晚归,想着今晚估计又是个不眠之夜,竟鬼使神差的走到院子,想在苏卿这里寻求一下温暖的慰藉。
苏卿给他挪了一个地方,心里直叹气,王岳翎算是她遇到的男人中最奇怪的一个了,她怀疑这个男人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而是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颗定心丸,不然为什么会说只要她在的地方他就能心安呢。
“我本来也是想找你的,王夫人今天跟我说京城那边来信要我回去认祖归宗,有这回事吗?”想起困扰了自己一天的事,苏卿开口问道。
王岳翎的动作一顿,他看了黑暗中的苏卿一眼,道:“你知道了?”
听他这样反问苏卿就知道那话是真的了,王家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地方,有个心胸狭隘神经兮兮的王夫人就够了,为什么连京城的王家家主也这么莫名其妙,不按理出牌?想起要远离父母去那劳什子京城,苏卿就心生烦躁。
听她气息急促了两分,王岳翎猜她心里肯定很气恼,开口道:“那人对待我一向反其道而行,她让你回去其实并没有恶意,他针对的只是我而已,不过连累了你真是抱歉。”
王家家主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他应该不会跟她一个孕妇计较,而且她又是他的儿媳,苏卿自信不会被她刁难,可王夫人不一样,京城是她的地盘,只要她真的跟去了,那个瑕疵必报的老女人还不把她往死里整?
苏卿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算了,这也不是你能预料的。”她不怕被人挑衅,但是她的孩子很脆弱,要是被大人们的恩怨牵连,那该有多无辜。
“哦,对了,你可要侍妾服侍?毕竟现在我怀孕了,在外人眼里你需要其它女人伺候。”苏卿淡淡的道,没有说出是王夫人的意思,因为她也想知道,他身边究竟需不需要其它女人,如果需要,她不会挡了他的猎美之路。
王岳翎听她这般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她知不知道侍妾带给她的意义是什么?那就像一颗不怀好心的种子,随着时间会长成一道狰狞的利刺,永远横隔在两人中间,进则鲜血淋漓,退则一败涂地,她就不曾想过吗?还是她不会等到那一天就会离开他了?
她一定知道了闵嵇的事吧,想着他很快就会回来,她很开心是吗?所以他身边便是侍妾成群也不会给她增添什么麻烦,但他又怎么能放手,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事物横隔在两人中间,闵嵇不行,侍妾也不行。
“不用,有你就够了。”王岳翎低声说了一句,忽然伸手一环,将她搂在了怀里。
苏卿抿抿唇,不习惯跟他距离这么近,王岳翎却兀自搂着她的腰,却在掌心触及到微凸的小腹时,动作一顿,苏卿察觉到他的僵硬,道:“夜深了,你想在这睡就睡吧。”便用力一挣,离得他远远的,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对着他。
怀里温香依旧,软玉却已经从他手掌中溜走,对着她清冷的背影,王岳翎第一次体会到了苦涩的滋味,他排斥她腹中的生命,她又何尝是喜欢他的?在这种心结未解的情况下,谁又能真正的接纳对方?
他以为两人互不叨扰是因为互相了解而产生的默契,可现在他才知道,与其说是默契,不如说是逃避,她排斥他就如同他不喜她腹中的孩子一样,他无法平静的对待她跟别的男人孕育的生命,心有芥蒂的相处只会让两人渐行渐远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王岳翎道:“京城的事有我处理,她要是问起你大可不用答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跟她回去的。”
回答他的,只是苏卿淡淡一声‘嗯’而已。
王岳翎无声一叹,闭上了眼睛。
*
凌厉的风霜如割人的冰刀,一寸寸凌迟在重伤的身躯上,更是雪上加霜,寸步难行。
答纳尔扑通一声跌倒在雪地上,苟延残喘的道:“……奇森,我受不了了,你还没联系上你的部族吗?”一行人从营地出来一路向北逃窜,本以为逃出来就能活命,可在莽莽草原,天气条件如此严酷的冰天雪地下,在外逃亡简直是在慢性自杀,逃了半个月,抢了不少牧民的粮食和牛马,可一行人还是如丧家之犬一般,偌大的天地,竟无一隅安身之地。
答纳尔身上刀伤无数,有几处甚至深可见骨,为了逃命根本没有时间和条件治疗,好在冬天不至于让伤口溃烂恶化,但是没有得到更好的治疗也让伤口无法愈合,这半个月过得浑浑噩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
奇森亦是受伤不轻,但是跟答纳尔相比还是乐观许多,他知道答纳尔能撑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但他们却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忙道:“答纳尔,冉罗的追兵阴魂不散,我们好不容易在冰雪的掩护下甩掉他们,要是再不抓紧时间逃命,一定会被他们追上的,你也不想被他们抓回去折磨至死吧?”
答纳尔的眼里恢复了些许的神采,道:“对,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回去杀了冉罗把首领的位子夺过来呢!”他撑着无力的身躯站起来,被寒风一吹,却冷得颤颤发抖,他搓了一下双臂,紧咬着上下打架的牙齿,看了眼追随过来的亲兵,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招了招手,男人被风雪冻得有些无力,见他示意,强忍着寒冷走过去,问道:“答纳尔,有事吗?”
“你是部落的勇士,我会杀了冉罗来祭奠你的英魂的。”
男人还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听见扑哧一声,紧接着脖子一凉,鲜血一下子喷溅在白茫茫的草地上,他后知后觉的低头一看,只见无数温热的血液从脖子那流淌下来,在被冷风冰冻前被答纳尔吮进了口中。
“你……你……好残忍。”男人不敢置信他忠心追随的主子是这样无情残忍的人,竟用活人的血取暖,好残忍,可再多的不甘只能化作浓浓的怨恨,瞪大的眼睛渐渐涣散。
奇森等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他如吸血鬼般饮着那浓稠的血液,众人胃里一阵翻搅,特别是那些追随而来的亲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答纳尔为了活命连同胞的血也敢喝,接下来他是不是还要把那人煮了吃,饱餐一顿?
果然,答纳尔喝饱了血,嘴一抹,把那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扔到亲兵面前,冷酷道:“不要浪费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他既然死了就该好好利用才是,牺牲他一个人能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会永远记住他的。”
一行人逃了半个月,连口热汤都没喝过,看见那温热的鲜血往外流淌,将冰雪染成一片凄红,一个忍受不住蛊惑的亲兵扑了上去,有一就有二,不过片刻,那尸体上便绽开了无数伤口,开出一朵朵血腥残忍的恶花。
答纳尔看着众人争先恐后,仿佛一群争夺鱼饵的鱼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奇森在一旁看着,只是觉得有些小小的意外罢了,只是答纳尔跟他的父亲克巴斯一样凶残,日后当了首领只怕不会善待他们,不过既然都决定跟随他了,不管如何都要帮助他回到部落,不然两边不讨好他该如何带领他的家族走下去?
可怜的奇森还不知道在闵嵇的怒火下,萨奇家族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一行人饱餐一顿,正要抓紧时间逃命,这时却忽然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马蹄声,所有人脸色一白,哀呼道:“完了完了,是冉罗的追兵追来了。”
奇森一皱眉,赶紧招呼众人逃命,一边咬牙切齿道:“真是晦气!冉罗怎么这么快就摆脱那一阵风雪了?居然还追上来了!真是可恶!”
答纳尔坐上队伍中唯一一匹没有杀来吃掉的马,着急道:“快走!快走!不能让冉罗抓到我!”
马儿日日食不果腹早就蔫了,可有答纳尔催促,再加上马儿的脚程本就比人快,不过一下子便跑出去了好远,奇森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答纳尔还是这么自私!扔下一群亲兵自己逃命,就算他能活下来又能支撑多久?这个自私自利的蠢东西!
神色萎靡的亲兵看着答纳尔自私的举动心都凉了半截,在心力不济的情况下,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很快就追了上来,奇森听着那近在咫尺的马蹄声,只觉得那是死神的呼唤,忙吼道:“快快!不要被他们抓住了!快点跑啊!”
疲惫的逃兵终究跑不过精神奕奕的骏马,神骏的骑兵一下子追了上来,将一群人团团围住,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奇森在连日的疲于奔命下显得落魄又狼狈,见着骑兵追上来将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心头掠过一丝绝望。
“答纳尔可在?”高高坐在骏马上的威武汉子梭巡了一圈,没看见这里边有个像模像样的领导者,这光头大汉看着挺有气势,但跟资料上的年龄相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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