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真的没有……”苏卿有些无力的低吟了一句,却轻易的被刘氏的哭声淹没。
闵嵇的脸早已乌云密布了,特别是刘氏反复强调那句‘不可能是你’,让他浑身肌肉紧绷,似下一刻就能弹跳出去把刘氏扔得远远的。
苏卿无奈之下,不得不挽起袖子,露出一大截白腻的皓腕,伸在她娘面前,道:“娘,我真的没有。”
绿意听着刘氏的哭声,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如今一看,先是一怔,连忙揉了揉眼睛,当发现不是幻觉的时候,忙扯了扯哭个不停的刘氏,道:“夫人,你快看,姑娘真的没有做出辱没家门的事,你看快啊。”
刘氏呜咽了几声,被绿意催促了好几下,才抬起泪眼看了一下,这一看,她的眼泪一顿,一把拉过苏卿的手腕,看着那白嫩嫩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又谨慎的搓了几把,见上边的颜色没掉,位置也没变,才欣喜道:“真的?我的卿卿真的没做那些苟且之事,太好了,我就知道卿卿这般乖巧,肯定不会做那些事来伤娘的心的。”
她一把抱住了闺女,爱怜的摸着她的头,歉声道:“卿卿,是娘的错,娘刚才不该那样说你,可娘也是被气坏了,你知道娘一看见你们……娘有多伤心吗?还好我们卿卿一直都是这么乖巧,没让娘失望,娘真的很开心。”
苏卿嗯了一声,女子为阴,男子为阳,除非与男人的体液相交,不然守宫砂是不会消失的,苏卿暗自庆幸,还有守宫砂能证明她的清白,只是可信度到底没有落红的高,这始终是她身上难以解决的麻烦。
刘氏擦干了泪,往闵嵇那看了一眼,有些抱歉,不过她还是问道:“卿卿啊,你跟闵护卫来这里做什么?”
苏卿指了指那凿空了的木板,道:“顾伯伯不是说疼的时候可以拿药包捂捂吗?可药包太烫了,上次把我烫出了一圈水泡,闵大哥便帮我弄出了这个,有这个熏着就舒服多了。”
刘氏不比瑶光她们,就算她说了被烫出一圈水泡,刘氏也不会去质问,顶多也只是训斥一两句而已,瑶光不会顶嘴,她后背的水泡一事,也不会有人追究到底。
“瑶光那丫头真是笨手笨脚的,难道不知道你身子不比她们糙?真是乱来,可别留下疤了,现在好些了吗?上药了没?你这孩子还总是说没事,这伤很疼吧?”刘氏疼惜的嗔了闺女一句,走过来,伸手往那凿空的地方探了探,感觉到那湿热的蒸汽,才笑道:“真是个好法子,这样一来被不怕被烫着了,只是何必跑到这儿来,让婆子们过来把这东西抬到你院子里不就成了?再不济还能放到娘那里去,有娘帮你还怕被烫着?”
说到底,刘氏还是不相信闺女跟这护卫没关系,要真没关系闺女又怎么肯乖乖跟他来?还相处得挺融洽,虽然闺女清白还在,可经不住她跟男人频频来往,要知道情窦初开的男女可不会管那些世俗礼仪,这清白只是暂时保住了而已,要不能把两人分开,这清白迟早会被男人夺去。
虽然这恩公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但是在她眼里,闺女是这世上最漂亮最聪慧的女子,理应配个人中之龙,汤寰那样有才有貌的举人老爷她都看不上,更别提身世背景什么都不知道的闵嵇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闺女?要真让两人在一起,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的。
苏卿叹了一声,“娘,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的,我出门闵大哥一直很尽心的保护我,我对他客气点也是应该的,他本就救了爹的性命,又这么尽职尽责,我难倒还不能对他好一点吗?他在心里就是我的兄长,妹妹跟哥哥亲近一些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话落,闵嵇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真的吗?你们真的没有关系?那你发誓,只要你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娘就相信你。”刘氏看了眼阴沉的闵嵇,有些冷漠的说道。
这话一出,绿意也吓了一跳,夫人这样逼迫大姑娘,是不是太过了?可一想大姑娘跟闵护卫两人的暧昧关系,也觉得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了。
苏卿微怔,往闵嵇那看了一眼,刘氏眯了眯眼,强势的道:“怎么?你不愿意?”
闵嵇的拳头攥得咔咔直响,那阴戾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直射向刘氏,眼中的狠辣几乎能淬出一把见血封喉的毒箭,苏卿一惊,抬步挡在了刘氏面前,一咬牙,道:“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跟闵嵇在一起,如违此誓,让我不能好死!”
这话一落,他的心就如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撕裂,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全身都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就像一块屹立千年的高山摇摇欲坠,带着一股让人心惊颤抖的高山欲绝之势,扑面而来。
屋里几人打了个冷颤,绿意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闵嵇,骇得脸色煞白,苏卿亦是大惊,为了防止他伤到刘氏,推着刘氏就往外走,“娘,我誓也发了,咱们回去吧。”
刘氏被苏卿挡住了,看不见闵嵇是个什么表情,却能明显察觉到闵嵇在生气,她心里哼了一声,为了闺女的将来,一个誓言的约束力还明显不够,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彻底断绝两人的可能才行。
“嗯,回去吧,绿意你记得待会儿让婆子把那东西抬到卿卿院子去。”
“诶诶,我知道了夫人。”绿意走出屋子,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连往后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苏卿能感觉到有一束炙热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让她如芒刺在背,浑身都有些不舒服,不由稍微加快了一下步子,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闵嵇的心在滴血,真真正正的在滴血,他从未试过这般痛苦的感受,这种感觉折磨得他快要疯了,他一刻也没在苏宅多呆,一个利落的越过后院的高墙,直往城外走去,路人看见他猩红着眼,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连连退避三尺,一些小姑娘看着他这副可怕的模样尖叫了一声,捂着眼睛频频往后退去。
姚沛良明显感觉到苏卿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东家,你没事吧?”
虽然苏治现在又开始管理起铺子,但是在他心里,他的东家只有苏卿一个,所以便一直这样称呼她,至于苏治,还是客客气气的称之为老爷。
苏卿回神,道:“没事,你说到哪里了?继续说。”
“是高阜县一位姓贾的茶商跟咱们订货,一下子就要两百万两的货,可他只给了咱们二十万两的订金,原本这是不合规矩的,可老爷却答应了,还让伙计把茶叶都装船了,说是明早就给人送过去,高阜县离咱们这得六个时辰水路呢,两百万两的货我实在是不放心让老爷去。”
姓贾?苏卿一挑眉,见他一脸担忧,便道:“两百万两,咱们起码能挣一半有余,跟这几日的几十万一笔的小买*,确实是了不得了,难怪爹会一口就答应了,换做你只怕也不会拒绝吧?你不过是担心茶叶的安全而已,这你放心,以前流芳茶庄不肯供货给咱们的时候,我爹也时常出门进货,这种事确实是习以为常了,虽然数额大了点,不过我爹有经验,相信没什么问题的。”
姚沛良听她这一说,放心了不少,笑道:“那就好,这趟回来,咱们又有一笔大数目进账了,说到这,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用顾及,说吧。”
“诶,那我就说了,东家可认识陈大户?”
苏卿想了想,“你是说那个专门经营古玩玉石买卖的陈大户?他来找我爹兜售玉石了?”苏卿该想到的,以前生意不太好的时候,她爹就是王大户的常客,如今王大户见茶悦坊日进斗金,还不更是加卖力的向她爹推销那些动辄数万乃至几十万的古玩?
“就是他,两天前他来找过老爷,两人在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今天那王大户便拿了一块据说是千年玳瑁神龟壳的古玩过来,老爷竟一下子从账上拿了五十万两给他,要说老爷一个当家的用些钱没什么,可茶悦坊如今才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运转,且我也知道东家前期为茶悦坊付出了多少努力,老爷这样轻易的就被那王大户忽悠了,一个乌龟壳就花了五十万两,连我看着都心疼了,东家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劝劝老爷,那王大户瞧着就是只吸血蝙蝠,老爷跟他长久往来下去,茶悦坊就是座金山银山也会被搬空的。”姚沛良刚才还说的有些忐忑,毕竟让苏卿一个小辈去指责长辈,还是自己老子,怎么说都有些理亏,可一想到茶悦坊的将来,他便咬着牙一鼓作气说完了,话到最后,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惋惜和不甘的味道,心道不管东家是何想法,会不会怪他多管闲事他都要把这话说出来。
苏卿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劝着我爹的,今天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事,我还不知道我爹竟又开始沉迷于古玩了。”
姚沛良见她没有生气,心里松了口气,“有东家劝劝老爷,老爷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其实我也不是干涉老爷收藏那些,只是老爷好像太单纯了,容易受人蒙骗,我不希望他把整个茶悦坊都赔了进去。”
她爹何止是容易受人蒙骗,在古玩面前,他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狂热的地步了。
“放心吧,这事我知道了。”
*
刘氏想了一天之后,打定了注意,早早的便在苏治的院子等着了。
苏治一进来,即看见了内室里的妻子,忙道:“你,你怎么来了?”
“别动,你怀里藏了什么?”刘氏一看见丈夫,一眼就看见了他怀里的盒子和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兴奋笑意,一见他如此慌张,刘氏立刻明白了,有些愠怒道:“你又去买古玩了?你那书房都快堆满了还不够?你花在这些古玩上面的钱都够咱们一家人吃一辈子的了,要不是家里的生意不好,闺女又哪会说要做什么生意?要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她又怎么闹出这样的事来?你成天就知道买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要真喜欢你下半辈子就跟古玩过算了,我带着闺女走得远远的,也省得她被人拐跑了!”
绿意一听刘氏发飙,立即就出了屋子,刘氏见屋里没人,那怒火是蹭蹭蹭的往上冒,骂苏治更是一点颜面都没留,苏治被骂得面红耳赤,却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回,俊朗的面容尴尬的笑了笑,放下盒子连忙走过来,一把揽住了妻子的肩头,轻声道:“夫人,你不要生气嘛,上回卿卿在我那拿走了那么多宝贝,我如今就买了一件而已,没乱花钱,只是你说闺女要被人拐跑了是怎么回事?你是我的妻子,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要离开我呢?”
刘氏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气怒的揪了揪他的耳朵,苏治顺势乱叫了一通,刘氏见他装模作样,不由白了他一眼:“装模作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原以为救你的那个男人是个好的,谁知道他不安好心竟盯上了卿卿,我可不会让卿卿嫁给他,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在一起!”
苏治揉了揉耳朵,暗忖自己这回叫早了,听见这话不由一怔,“夫人你弄错了吧?闵恩公看起来油盐不进,怎么会喜欢卿卿呢?还把卿卿拐跑?不可能吧。”
刘氏又揪了他耳朵一下,忙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结合自己的猜想给他说了一遍,愤懑道:“你没瞧见当初老太太想撮合卿卿跟汤寰的时候,闺女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吗?她不喜欢的人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俩要真的没点什么卿卿会跟他单独呆在一块?”
苏治一想,闺女好像就是这个脾气,喜欢的人跟你亲近点,不喜欢的理都不理你,这么说来,闵恩公跟她闺女……
苏治腾的一下站起来,皱眉道:“不会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会让别人笑话的……”
“还传出去!怎么可能让这事传出去,要真传出去了,卿卿还怎么做人?”刘氏立即激动的驳斥了他的话。
“夫人,你有办法?”看着妻子激动却似胸有成竹的模样,苏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刘氏嘴角一勾,低声在丈夫耳旁说了一句。
苏治一皱眉,“这样行吗?闵恩公会答应吗?”
“他敢,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辞退了他这个护卫。”刘氏哼了一声,信誓旦旦的道。
苏治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怎么说他也是救过我的恩人,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又不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岂不是更加证明他对卿卿有意了,要真这样我辞退他还不应该了?难道你也想卿卿嫁给他?他有什么好的,没身份没地位,模样瞧着也不像汉人,卿卿嫁给他会受苦的,你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舍得吗?”刘氏白了丈夫一眼,又用白皙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苏治想说语语也是他闺女,一见妻子脸上还有怒意未散,忙把话咽下去,有些担忧道:“只是不知道娘她会不会答应。”
“老太太向来疼你,只要你能说动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到时你这嘴皮子得给我利索点,要是办砸了事情,看我不收拾你。”刘氏一边掐着腰,一边竖着柳眉恶狠狠的威胁道。
苏治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抱拳一揖道:“为夫谨遵娘子旨意,不过这两天没空,等我从高阜县回来再说吧。”
刘氏满意了,这才放软了语气问了他今天生意上的事,一听有笔两百万两的买卖,刘氏着实愣了半饷,“真是没想到,咱们的铺子也有接到这么大笔生意的时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苏治亦是叹了一声,却不掩兴奋的道:“这一笔买卖成了之后,咱们的家底可就有这个数了。”说着他朝妻子比划了一下手指头。
五百万两?!刘氏倒吸了一口气,那天丈夫从铺子拿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进来,因为那晚喝醉了,她也没多问,如今一听,想到那箱子里装着那么多银子,当即就有些心跳失常,“这是盈利?不是说咱们跟流芳茶庄的老爷子合作了吗?听说他的茶叶贵得离谱,这本钱也得不少吧?”
“上一批的卿卿给了,这一批我打算等这次交了货回来时再给。”
刘氏一听他提起闺女,便有些感叹的道:“说来也不知道卿卿是怎么办到的,铺子才关门几天,一转眼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咱们只顾着享受她带来的好处,也不知道这孩子当初是怎么奔波怎么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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