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贤笑着道了声谢,便将这事定了下来。
她又将季缜送来的书稿留下,准备遇着合适的时候拿来做人情。
她这里才和季缜商量好作坊的事,便见绕梁急匆匆进来,一进门便抹汗急道:“娘子,奴奴才刚听来一件怪事,说起来挺吓人的。”
季颂贤和季缜听的都极为好奇,一起问:“什么事?”
季颂贤叫绕梁自己倒了杯凉茶喝,等她喘匀了气又问了一番,绕梁才抹着汗道:“奴奴才刚出去买丝线,听街上人谈起才知的,听说高家娘子中了邪,人竟是疯了,整日吵吵着什么鬼怪啊,还有什么别打她,她再不敢了之类的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季颂贤听到高家娘子出事,不知怎的,已经认定了这事和成平安有关,催着绕梁仔细说来。
绕梁深吸一口气:“奴奴听人说高家娘子和曹家人争吵一气回了娘家,过了些日子曹家公子亲自去高家赔礼,将高家娘子接了回来,原曹公子将高娘子哄好了,夫妻俩倒也和睦,只是那一夜两人吵了几句,高家娘子索性将曹公子赶到书房去睡,自己独睡了一宿,第二日人就疯了,有人说是上天看不过高娘子不守妇道,有人说这是老天罚她,因她不敬公婆,殴打兄嫂。”
季颂贤听的皱眉,又看看季缜:“我总觉得这事透着那么几分古怪,八兄有时间的话打听一下,我因想着,或者和咱们那日见着的那宅子有关系。”
季缜也点头:“倒也是,只不知卢尚书知道那宅子的事到成家是怎么说的,不如我问问卢兄。”
“是极。”季颂贤听的一笑:“原卢夫人来咱家道过谢的,说是得亏了咱们提醒的及时,不然他家岂不遭了祸害,只我和娘都没仔细去问,八兄还是请卢公子吃酒,顺便问问的好。”
季缜倒是惦记着这事,也不嫌天热,急匆匆出去,他倒也没空着手,拿了几册书稿去卢家登门拜访。
如今天气正热,卢更又在家温书,倒是没空出去玩耍,听说季缜来了,立时出门相迎。
一时见季缜下了马车,手中捧了几册书,卢更倒是笑了:“原我说你这样大热天来做甚,现在瞧了倒是知道,竟是来送书的,只你也太急了些,这书哪时候不能送,偏生现在送来,没的热坏了可怎生是好?”
季缜也笑:“你可看好了,这可不是我借你的书。”
两人说笑进屋,卢家家境比季家要好,卢更书房放了两盆子冰,一进屋就觉一阵阴凉,季缜原出的一身汗迅速便落了。
他将书稿放到桌上给卢更看,卢更先拿起词稿来翻看一回,越看越是欢喜,竟是看的入了神,季缜等的不耐烦了敲敲桌子他才回神,不好意思的对季缜道:“季兄莫怪,这词写的太好了些,一时看的入了迷,只不知是哪一位写的,还是许多人的……”
一时又翻看封面,见到潇湘子三字笑了:“竟是他,我说怎写的这样好,他的诗已经是一绝了,没想着词也写的这般好,叫人读来只觉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词自然是好的。”季缜笑着:“只还有比词更好的,你赶紧看看。”
卢更放下词稿拿起另一册书看了几眼,立时惊喜的几乎蹦起来,拿着书给季缜作揖:“季兄,当真是,当真是谢谢了,这样好的东西你记得与我送来,实在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季缜一敲桌子:“你即是要谢我,将你家的好茶煮了与我吃,再来几块井里澎的西瓜就更好了。”
卢更立时笑着叫人煮茶,又叫丫头去切西瓜。(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婚事
季颂贤拿笔托腮爬在桌上胡思乱想。
想了一会儿,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开始编写起成国公府后宅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自然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国公府的世子元宵夜偶遇与家人失散的大家闺秀,两人一见钟情,之后书信传情,爱意渐深,世子托人做媒,两家订下亲事。
这样的开头一般闺中女儿最是爱的,便是那些深宅无聊的贵妇也都喜欢看,季颂贤又将两人如何相识,如何作诗互赠写的分外美好,其间词句优美动人,自然更招人喜欢。
她自己便是女儿,自然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情知这书若是出世,才开始瞧时,一定能引出诸多女儿梦来,只后面的故事便叫女儿梦碎。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笑来。
正想美事的时候,绕梁悄悄进来,小声道:“娘子,夫人叫你过去。”
季颂贤赶紧放下笔带着绕梁去了伍氏房中,一进门就看伍氏笑着与她招手,季颂贤几步过去微一福礼:“母亲安。”
“好,好,快些过来。”伍氏将季颂贤叫到近前,伸手摩挲她发顶:“前儿娘说你的婚事有的磨了,又有景家总是来想要再与咱们家来往,我又叫人将他家的人打将出去,另有几家也不知道为着什么上门求娶,娘叫人打听了,这几家家中都有通房小妾之流,娘可不忍叫你去受那些苦楚,也都回绝了。原想大约近期将此事扔一扔,哪里料到赵尚书归乡后与你爹爹来了一封信,是替他的弟子求亲的。”
“赵尚书?”季颂贤倒也有些印象,便是那被成怀瑾逼的乞骸骨的一位大人。
伍氏点头笑了笑:“你爹与赵尚书素来交好,他的弟子你爹倒是清楚的紧,如今约摸二十来岁,上科的探花,人自然长的风流俊美,如今又在翰林院,他家中人口也简单。父母俱全。无有兄弟,只一姐已经出嫁,想来样样齐全,处处顺心。”
伍氏越说笑容越大。欢喜道:“这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原这韩中书为人很好。待人又和气,不知道多少人家想与他说亲,只他都不应。”
“这是为何?”季颂贤就不明白了。即然韩中书人这么好,怎么长到二十还没成亲,那般多人家记挂着,为何又不应。
“还不是记着你呢。”伍氏一点季颂贤额头,“你倒是忘性大,早年间韩中书随赵尚书来过咱们家,还见过你一回,自那回便惦记着,只是你当时与景家订着婚呢,他也只得作罢,只是回去之后却一心寻个你这样的,不是娘夸奖,满金陵城数去,有几个闺秀能比得上你的,他自然不好寻摸,后来又守孝,因此就耽误了,如今情知你与景家退了亲事,他欢喜的不成,亲写了信请赵尚书帮着求娶。”
季颂贤听了这么一回话倒是沉默下来,低头沉思着,思量了好久,她是不想这么早定下亲事的,说来,季颂贤没有什么心情嫁人,只是伍氏和季亿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费尽了心思帮她寻摸合适的人选,而今伍氏看中韩中书,这样兴冲冲的说与她听,她要是不应下,难免叫伍氏伤心,季亿那里怕也会认为她还记挂着景家公子。
说起来,她晓得景家公子是谁呢?不说旁的,便是景家此等无信无义的小人行径她就瞧不上眼,可不愿意叫人认为她还想和景家有所来往。
可要说应下来,她又有些不甘心。
不由的,季颂贤眼前浮现出成怀瑾那冷若霜雪,皎若寒月的面容,因想着,怎么就不是他呢,若是他……若是他……
一时又啐自己胡思乱想,两辈子加起来多大的年纪了还想此等样事,还有这等少女怀春的心情。
她和成怀瑾又怎么可能?
几次来往,季颂贤倒也知道成怀瑾心里怕对她也有几分欢喜,只是……想到成怀瑾的身份,还有季亿对于锦衣卫的厌恶,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是成怀瑾下定决心来求娶,季亿和季家八子也定将他打将出去。
另外,成怀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抓多少官员入诏狱,不晓得得罪了几多大臣,说不得哪一日被朝臣反击而抄家灭族命殒金陵,总归她自己是死了一回的人了,若真心喜欢,他也对得住自己,倒不怕陪他赴死,只怕将来连累家人。
季亿那般大的年纪了,季家八位兄长又都是前程似锦,她又怎忍心因她自己一些私心牵连兄长,叫兄长们仕途中止呢。
想着这些,季颂贤垂头,心下一片黯然:“自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爹和娘瞧着好便成,又……娘若喜欢那个韩中书便应下吧。”
说完,她佯做害羞状捂着脸跑了出去。
季颂贤回房,叫绕梁出去玩,她自己关了门在房中发闷。
躺了一时,又翻箱将那个琉璃摆件拿出,手中拿了软布擦拭一回,寻了乌木盒子装好,准备得了空时去送还给成怀瑾。
她才装好盒子,便听门外响起季缜的声音:“妹妹可在屋里。”
季颂贤赶紧抹了眼泪,将盒子藏好起身开门,房门打开,太阳直射进眼中,季颂贤眯了眯眼睛就见季缜一脸笑容,怀里揣了一大包的东西进门。
“八兄做甚?”季颂贤请季缜坐下,亲自倒了水给他喝。
季缜一脸欢笑,将怀里的油纸包拿出来递给季颂贤:“卢家新请了个厨娘,最是会做点心的,我尝着好,就讨了些,我是给妹妹的。”
季颂贤无甚欢喜,将纸包接过来放到一旁:“八兄可问过了。”
季缜点头如捣蒜:“问过了,问过了,我先给卢更送了书稿,他也不好不告诉我,全跟我说了实话,这事就是成家小子搞出来的,是这么回事……”
听季缜详细说完,季颂贤眉头拧的死紧,这成平安怎么哪里都有他,人家高家和曹家怎么着关他甚事,偏生弄出这些事来,将高家娘子吓成疯子,这事若是叫高家知道,有他忙的。
不过,季颂贤倒也愿意看成平安倒霉,想了一会儿又有些欢喜,对季缜道:“八兄,若是叫高家知道……”
季缜立时欢喜的眉毛都抖了两抖:“是啊,若是高家知道……”
“那高家娘子素来得太后喜爱,和晋阳公主又要好,若是她将来知道这是晋阳公主未来夫婿害的她,你说,她会怎么作想,会不会怪到晋阳公主头上,晋阳公主又如何,是向着成家小子,还是向着高家娘子。”季缜越想越是欢喜,朝着季颂贤挤眉弄眼。
季颂贤勾起唇角:“我不用想也知晋阳公主定然向着成平安的,她肯定会骂高娘子不守妇道,不敬夫君之类的,为此,说不得高皇后和高家也会离心,且等着吧,晋阳公主若真如此,将来有她受的。”
“是极,是极。”季缜笑着:“明儿我就叫人给高家递个话去。”
季颂贤心情有些缓了过来,想到成平安或者为此事烦恼,她就高兴的不成。
成平安此人太过自负了,总认为他是未来人,必比古人聪明,做什么事情都是张张扬扬的,却连处事隐密的道理都不懂,如此之人,又如何担起成国公府门楣。
说起来,成平安又不是成国公的血脉,不过是周夫人带来的继子而已,成怀瑾才是成国公府嫡亲的血脉,怎么成怀瑾没有认亲?就算是为着宋氏不平,可成怀瑾要是说出他的身份来,成国公府哪里还有成平安立足之地,且等成怀瑾继承成国公府,要怎么处置周氏还不是易如反掌,将来成国公老了,成怀瑾再苛待他……
季颂贤越想越觉得成怀瑾行事叫人猜不透,而成国公对于成平安的疼爱也不像是继父对继子,倒像是亲生父子。
莫非是……
季颂贤有些不敢想了。
季缜兴冲冲的来,又兴冲冲的走。
而伍氏却将回家的季亿拉了来,告诉他季颂贤已经应下婚事,叫季亿抽时间提点韩中书几句,叫他请媒人来求亲。
季亿闻听也极高兴,到晚饭的时候因心里欢喜喝了几盅酒,一时睡的沉了,险些耽误第二日早朝。
不说季家如何,却说锦衣卫这边,牛百户探知了季家事便匆忙赶去请示成怀瑾。
他将季家准备和韩中书订亲的事情讲出,便觉成怀瑾身上散发无限寒气,又带着狰狞杀气,吓的他缩着脖子不敢言语。
“韩中书。”成怀瑾冷声念着这三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敢与我争?”
牛百户虽不敢,却不得不说话:“总宪,您得赶紧想个法子,再晚季相可就应下婚事了,等两家过了礼,什么都晚了。”
看成怀瑾不言语,牛百户又道:“总宪,不成了您也提亲去,有咱们兄弟在,都给您撑场子,咱们将季府围起来,凭的什么,他季相敢不答应。”
成怀瑾抬头,眼中血色弥漫:“滚出去。”
牛百户哪里敢不应,立时就往外走,走了几步还听成怀瑾小声道:“馊主意,若真如此,一辈子都莫想娶她。”
牛百户险些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真真出的馊主意,季家人多有傲骨,真将季府围了起来,怕是季相还有他那八个儿子拼死都不应,这事闹到御前,陛下都得向着季相一家,那以后总宪莫说求娶,怕连季小娘子的面都见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承诺
十五月圆日,季颂贤推窗而望,树影间点点月华。
清冷月光似和成怀瑾相和,她赶紧掩了窗子,接过绕梁递上来的花茶喝了一口,唇齿间勾出花草香气缭绕一身。
绕梁笑道:“娘子这些日子越发好看了,有时候奴奴都瞧的呆了去,娘子这般貌美,不知道怎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
“多嘴。”季颂贤放下茶杯,勾勾绕梁的鼻子。
往常若是绕梁说这种话,她必然取笑一通,今日却丁点说笑的意趣都没有了。
她端坐窗前,白皙手指绕着发端,嘴角心中都勾出淡淡的嘲讽笑意,前世的她恣意妄为,因着倾慕成平安的才华,羡慕他放荡风流,毅然嫁与,结果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而今生,却因心有牵挂,碰着了那真正思慕的人,却不敢再做承诺,只能违心与旁人许下婚约。
只是,为着这父爱母慈,为着兄长记挂疼宠,便是违心又如何?
季颂贤嘴角淡淡嘲讽转为甜美,这一世,她只愿亲人安好……
“娘子,奴……”绕梁站在一旁想要说话,却不想身子晃荡了两下就这么摔倒在地上。
“绕梁?”季颂贤大惊,猛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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