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将这女子的身份一一道来,那女子沉默的低下头去,只咬着唇,默默不言。可那掩藏在眸子下的,是深深的轻视。
“只是,这一切都不过是表面身份,用来骗过他人眼睛的障眼之法。他的真实身份实则是二皇子的宠妾,不过因为身为暗卫,身份不被人知晓罢了。前些日子,二皇子将她赏给了叶西乾,这才编撰了身份,以这等方式留在了叶西乾的身边。”
墨痕不紧不慢的一句‘只是’却让庄月大惊失色。
她是二皇子的暗卫,也得过二皇子的宠幸。只是她的身份敏感,所以并未有人得知此事,即便是同样身为暗卫的其他人也都不知晓个中细节。
这次她得了二皇子的命令,要她待在叶西乾的身边,就是为了挑拨叶西乾对付方笑语和叶西辞。所以她总是低调做事,任劳任怨,加之她表面的身份是农女,也恰巧掩藏住了她手掌厚茧的由来,没有叫人怀疑,还刻意做出了被人轻视的假象。
可是她没想到,她的身份竟然被墨痕一语道破。这让她不由得慌了手脚。不过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如初。毕竟是暗卫出身,临场应变之力并不缺乏。
“哈哈!有意思。”听完墨痕的话,方笑语哈哈笑道:“长得如此标致的美人儿,叶书成倒也真舍得。将自己的宠妾送与他人玩弄,还是叶西乾这样的草包,我都替你觉着不值。看来为了取信叶西乾,这位人前温文儒雅的二皇子殿下,倒也真下了本钱。”
方笑语的话中全是讽刺。这才是她了解的叶书成。这才是她了解的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二皇子殿下。
对于叶书成来说,女人从来都是附加的工具。只要能离那个王座近些,再近些,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他都能够舍弃,何况不过是一个宠妾?
她现在就能想象得到,庄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恐怕也就是身为暗卫,身怀武功,留在叶西乾身边,伺机对她和叶西辞下手比较方便这么廉价了。
前世她身为镇远将军的嫡女,背后五十万大军最为支撑。他娶她,是为了得到镇远军的支持,可用完了。还不是一把火烧成灰烬?
皇位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为了皇位,他可以用尽手段。哪怕是她这一世如何的羞辱他,如何的扫他的面子,为了这五十万的军权,他依旧可以忍气吞声,甚至不惜冒着颜面扫地的危险在宫宴上当众向皇帝请求赐婚。
叶书成不恨她吗?
不可能。
那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你曾经如何欺辱他的。他就要你十倍百倍偿还。
只是他懂得进退得失之间的衡量,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提醒自己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警告自己一切的账都可以在将来他登基为帝之后再一一清算。
连一个手握五十万军权的大将军的嫡女他都能烧死,他还在乎一个区区的宠妾?
只是她也确实佩服叶书成的‘能屈能伸’。将自己的女人送到他人的床上,难道他就不觉得自己头上绿光闪闪?
方笑语是真的被逗乐了。看来叶书成对她的怨念当真是不小。
不惜撒谎叶西乾是他的哥哥,不惜将自己的宠妾送到叶西乾的床上。其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叶西乾来对付她和叶西辞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倒是便宜了叶西乾这个蠢货。
“奴婢不懂世子妃此言是何意,奴婢不过是乾公子的丫鬟,不是什么二皇子的宠妾。”庄月咬着牙否认。没有证据,她又死不认账,她就不信这方笑语能将她如何。
“长的不好看,嘴倒是挺硬!”丝竹嗤笑一声,见方笑语没有阻止她。于是她继续道:“就你和你们家二皇子那点道行,还想跟我家小姐玩猫腻。也不照照镜子看你俩足不足斤两!”
丝竹嘴角的笑容看起来异常的刺眼,庄月心中恨得牙痒痒,甚至想要暴起给眼前这个嘴贱的死丫头一顿教训,但关键时刻,理智终是占了上风,她死死的忍住了。
“叶书成能将你轻易送与别人享用,可见他心中丝毫没有你的位置。既如此,你又何苦替他卖命?还要被他人糟蹋。”方笑语的语气带着一点笑意,眸子里映射而出的不是可怜,不是惋惜,而是戏谑。
庄月咬着嘴唇,牙齿都磨的咯咯作响。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心事?
原本身为暗卫,在一群男人中脱颖而出。历经生死磨难,见过悲欢离合,她只用手中的刀掌中的剑,劈开一切混沌,成功的成为了二皇子为数不多的暗卫之一。
剩下的人全都死了,被秘密的处死了。因为二皇子不需要废物,更不需要废物知道他的秘密。所以他们这一批暗卫,就成为几百几千人之中唯独剩下的十几个,听从二皇子的调遣。
她是他们之中唯二的女人。因为有几分姿色,在完成二皇子命令的同时,也被二皇子青眼有加,得以宠幸。
她虽没有正式的名分,却是二皇子府中最为得宠的女人。
她甚至都没有奢望能够从暗中走上前台,没有奢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正式的名分。她只愿依旧还是那默默无闻甚至不被人知道的暗卫,只要能够守在二皇子的身边,一直一直为他出生入死,她就心甘情愿,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却接到了二皇子这样的命令。叫她伪装成丫鬟,进入安王府,侍奉在叶西乾的左右,甚至可以利用美色将他牢牢的抓在手中。
她什么也没说就接受了命令,可心中的苦涩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多泛滥。
她不惧受伤,不惧死亡。为了二皇子的大业,她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成为对他有用的人。
可是受伤死亡她虽不惧,却唯独这个身子,她想要始终留给他一人。
所以尽管没有名分,尽管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她也依旧心甘情愿的做一个隐在暗中的幽魂,只要二皇子需要的时候能够借由她得到一点温存便足以。
但这一个命令却打碎了她的美梦。她不得不来到叶西乾的身边,诱惑他,勾引他,天知道她被叶西乾压在身下时候觉得多么的恶心,又有多么的想要一刀宰了这头蠢猪!
但每一次想着这是二皇子需要的人,她又默默的收敛起心中的躁动,认命一般的任叶西乾采撷。
方笑语不该捅破这层窗纸的。这只会让她**裸的暴露在人前,变的廉价。
方笑语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好笑道:“真可怜。自古痴情女子看上一个薄情的男人,都可怜的惹人怜爱。”
方笑语捏着庄月的下巴,目光中的探究更像是一种审视,就像是审视一只牲口一般,无情而怜悯。
这让庄月感觉到胸腔一股难言的愤怒瞬间播种、破土、生长而后开花,但最后却只能渐渐凋谢。
她意识到,这个一直让二皇子在意无比的世子妃,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可怕的多。她那样天衣无缝的制作了身份,瞒过了所有人,可却瞒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她心中有股子怨气横亘在身体之中。她觉得方笑语的目光似乎再告诉她,比起对二皇子的熟悉与了解,她远远不如她。
就是这种近乎荒谬的感觉,让她一直以来都十分不喜欢方笑语。
尽管她们之间很少有交集。而她在安王府中又只是个丫鬟,可是在她的心中,方笑语一直都是她的敌人。所以挑拨叶西乾仇恨方笑语是她最愿意做的事。
她知道她的身份瞒不住。对方连她祖宗十八代的身份都查的一干二净,包括她成为暗卫前的身份,这就足以证明,她在他面前近乎赤luo透明,毫无秘密可言。
而现在,她又在挑拨她与二皇子的之间的关系。她又怎会上当!
于是,她正面迎视着方笑语戏谑的目光,冷笑道:“你不必挑拨我与二皇子殿下的关系。他的优秀我比你清楚。为了他,我愿付出一切。”
这就像是正式的宣战。她这个二皇子的宠妾,对二皇子在意的这个人正式的宣战。
“挑拨?不不不。”方笑语却笑了,笑的有些明朗,道:“你们家二皇子的优秀我早已知道了,自不会费心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挑拨你们的亲密。我只是有些好奇,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沉醉在甜言蜜语之中不可自拔。但我没有得到答案。所以你已经无用了,可以去死了。”
说完,方笑语向墨痕示意了一个眼神,随即转身离开。
庄月愣愣的看着方笑语消失的背影。似乎对于她已是一个死人没有丝毫的觉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遇刺?
“如何?”方笑语摆弄着桌上晶莹剔透的茶杯。这是皇后命人送来的,说是他国进贡而来,一共十只,其实就是后世的玻璃杯,只是玻璃这东西放在这样的时代,着实是有些吸引眼球的。
他人都是看个新鲜,用处倒是其次,皇后以为方笑语没见过这东西,便命人送了一个过来,也看出皇后对方笑语还是很上心的。毕竟方笑语背后所代表的能量也不容小觑,这对太子来说,是制胜的关键之一。
“拿到了。”丝竹手中拿着一块白中带红丝的玉佩,摇了摇,道:“这玉看起来就十分名贵,倒也有人舍得将这等好物送与她。”
“毕竟身为皇子,什么好东西得不到?若一块玉就能收买一颗心,这比买卖可划算得很。”方笑语笑着玉佩笑了笑。
“看来她倒是真喜欢那叶书成喜欢的不可自拔,这玉她一直就贴身带着,若不是咱们安插在叶西乾那里的人总见她玉不离身觉着稀奇,怕还没有这等收获。”墨痕也是笑道。
“那边儿还在闹腾?”方笑语目光撇过窗外,目光似是迷离了一些。
墨痕却摇头道:“也不知他跟叶诗兰说了些什么,叶诗兰似乎没再继续追究,两人便走了。”
“小姐,那叶诗兰迟迟不肯动作,咱们难道要一直等着?”丝竹似乎有些不耐烦。
“等着?”方笑语摇头笑道:“我可没那耐性。”
“那小姐有法子了?”丝竹眼睛一亮。
“那**草的药性倒是好用,听闻那叶诗兰近来噩梦不断。怕已是箭在弦上,随时可断。是否要再添上一把柴火?”墨痕不得不感叹。姬小路最善用毒,这**草制成香料。本就能够让人心神不宁,而之前小姐见叶诗兰的时候言语中给了她不少暗示。
别看叶诗兰现在还精神,但实则已经饱受噩梦的折磨。一见到她人便知道,若非是有面纱蒙面,恐怕此刻已经颓废的不成样子了。
亲人的背叛,噩梦的困扰,敌人环视在侧虎视眈眈。再加之小姐的挑拨和对未来的压力,足以压垮一个人的意志。
叶诗兰现在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
她们缺的,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不就是那最后一把柴火?”方笑语指了指丝竹手中的玉佩。
她抓住庄月可不是为了闹着玩的。因为她需要庄月身上的一件东西。任何东西都可以,只要这东西有人认得出来就好。
好在庄月十分配合,玉佩天天不离身。叶西乾院里许多的人都见过这东西,只是看这玉中有杂色。都以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方笑语却能一眼就认出,这白璧之中带着血丝的玉,可是上好的胭脂血。这东西价值连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庄月表面上出身农家,可农家的女子又如何能有这样好成色的美玉。且若是有了这样的好玉,家里头又怎么会过的紧紧巴巴,还被卖到王府里当丫鬟?
庄月自然也不会啥的总将这玉佩挂在外头给人看。只是她太喜欢送给她这块玉佩的人,所以无人时总是会拿出来看上几眼。常常想那人想的出神,所以被别人见过几次。
这就足以证明。庄月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不仅被私情左右,甚至于太过出神时,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别处投射而来的目光。
这实在是太不尽责。
只是,陷入恋爱中的女子多是啥的,更何况她与叶书成的地位根本无法对等,自然就患得患失。再加之叶书成将她送给了叶西乾,不仅仅要假装他的丫鬟,还得被她当做通房侍妾玩弄,总是想着她在叶书成心中究竟是什么地位,患得患失之心便更重。
叶书成若知道庄月是一个如此不堪重用之人,当初早就当废物一起处死了。
只是方笑语做了回好人好事,帮了他一把,以免他再费心杀庄月灭口。
“小姐不知,那庄月得知小姐要杀她,一脸的震惊,她怕是以为小姐想从她口中探听出叶书成的深浅,还忠心耿耿的咬着牙嘴硬。只可惜,小姐压根就没准备从她口中探听些什么,这落差可让她有口难言。”丝竹想起庄月的神情就觉好笑。
虽然不知道为何小姐对那个二皇子叶书成似乎了如指掌,可是小姐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也难怪那庄月目瞪口呆了。
方笑语将那玻璃杯顶在手指上,竟然用指尖的力道就让那杯子转了起来,而后笑言道:“将庄月的尸首给叶书成送去,他的宠妾,总该有个体面的坟墓。”
“小姐可别说笑,以那二皇子的心性,知道她坏了他的事,别说给她个坟墓,不将她拖出去喂狗便是仁慈了。”丝竹不以为然。跟着小姐跟叶书成作对,她对这为二皇子殿下可是了解了不少。
明面上看起来温和有礼人模狗样的,可实则背地里就是个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主儿。
他对属下从不怜悯。他将所有人都当做一颗棋子,而他自己则是执掌棋盘之人。
某一种层面上来说那叫枭雄本色,只可惜这不是战乱的年代,没有枭雄崛起的份儿!
夜已深,叶诗兰却辗转反复如何都睡不着觉。想起叶西乾那近似疯狂的执念,她就觉着浑身的血液像要冻结成冰一般,透着刺骨的寒。
“宝烛!宝烛!”叶诗兰按着有着股东的脑袋大叫着,丫鬟宝烛立刻进了里屋,一脸担忧道:“小姐又睡不着了?”
“头疼的厉害。之前去观月庵求得香烛可还有剩下?”叶诗兰没有起身,只是双手按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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