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赤红得就要滴出血的钟蓝强忍住脑子就要炸开的疼痛,盯准了萨里的武器就怒吼:“感官控制!”
“给我缴械!缴械缴械缴械!”啊啊啊啊啊!钟蓝的内心在嘶吼着,完全被愤怒值100的憎恨占据着理智。
然而,萨里的意志太高,感官控制对他的作用并不明显,只是令他稍稍松神,等意识到不对,便用最快的速度举起宝剑反击。
“啊——”被快速出击的萨里伤到后,钟蓝也不撤退,继续挥舞铁剑进攻着。
她内心就被“杀杀杀”和“复仇”给占据着。
仿佛真的是自己深爱的女孩被人杀害。
一个平民爱上了一个贵族姑娘,为了接近高贵的小姐而决定放弃平民的身份选择奴籍,结果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女孩已经被虐杀,而且杀死她的人还囚禁了她……最叫人憎恨的是,深爱的女孩直到死了还爱着杀死她的人。
怎么可以忍受——怎么可以忍受——我深爱着的捧在心尖上的女孩怎么可以——被这样子对待!
萨里——!!!都是萨里的错!!!萨里必须要付出代价!!!
“萨里!!!”嘶吼声从少女的身体里爆发,声音之尖锐、之高昂、之崩溃,好像要将钟蓝的嗓子给撕裂。
“萨里!!!你去死吧!!!”邪恶的诅咒从钟蓝口中冒出。
她高举起长剑,完全忽视了几乎要疼痛爆炸的脑门,嘴巴模仿出爆炸的形态,“砰”得一下轻轻出声,然后便稳稳指向萨里。
“精神——灭杀!”
再次掀起的精神风暴比之前的几次还要猛烈和狂暴,有愤怒值加持的超乎寻常的力量直接将走廊里的灯全部撕碎,长长的走廊好像大风过境,片甲不留。而萨里直面承受了精神上的所有攻击,生命值直线下降,冰蓝冰蓝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来自精神的攻击,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长驱直入。
脑子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搅拌,闷痛闷痛闷痛和要炸开的剧痛!
“为什么要杀死我最爱的弗丽雅!为什么要夺走我最爱的弗丽雅!弗丽雅小姐是我的!我爱弗丽雅!”钟蓝最后崩溃而愤怒地嘶吼出声。
通红通红的眼睛直直瞪视萨里,好像要燃烧起来,她快速煽动着嘴巴,将心中所有的憎恶和仇恨通通抛向萨里。
萨里已经奄奄一息,但他苍白英俊的脸始终阴沉着,没有一点波动。直到听完这句,他才缓缓扭转脑袋,眼神阴暗:“你爱弗丽雅?你说……你爱着弗丽雅?”
“没错!弗丽雅是我的!我的一生就是为了追随和守护弗丽雅而存在!啊啊啊啊——”刚刚完成宣誓的钟蓝突然痛苦地嚎叫出声。
只见她整个人突然被抛向天空,身上直接被贯穿出一个大洞。
迅速站立的萨里收回宝剑,立身站立在原地,行动如鬼魅,叫人捕捉不到他前进的战斗路线。
“你怎么能说爱着弗丽雅呢?”
“你怎么能说弗丽雅是你的呢?”
“弗丽雅已经有了那么多爱了,怎么还能再有呢?”
“有着这么多爱的弗丽雅已经是我的了,怎么能被染指呢?”
“如果没了弗丽雅,我呢?萨里该怎么办……”
不停自顾自念叨着的萨里目光无神地朝着钟蓝走去,宝剑被拖动着,在地面划出长长的痕迹。
他的眼角、嘴角还在滴血,但是却一直保持着迷离的笑容,走向被丢向空中再坠落在地的钟蓝,好像是走向春天,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温柔缱绻道:“和我一样爱着弗丽雅的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孤独呢?”
这句话才落下,疼痛到极点的钟蓝耳边同时响起几条讯息。
“叮……恭喜勇者光度受伤达到一定值,触发被动技能感官封闭(4级)。”
“叮……恭喜勇者光度触发特殊剧情,萨里满血复活,进入崩坏状态,请接收更加强横的城堡主人吧!”
第十八章 最后一滴血
这两条突如其来的系统音惊骇得钟蓝神思顿时回归,赤红的双眼稍稍退却一些血色,紧接着还没缓过神就被狠狠抛起——
萨里徒手扼住钟蓝的喉咙,面目扭成一团,又是温柔的笑又是憎恨的怒,他高举起钟蓝,好像高举着胜利品,然后将这轻易掠夺的“俘虏”狠狠往空中摔去。
少女脆弱的身体停滞在半空中,再次受到猛烈一击,宝剑顶住她的肩膀,抵在骨头处,硬是叫她不得动弹。
钟蓝肚子上的洞还在不断流血,现在来自肩膀的折磨叫她皱起眉头,还好四级的感官封闭帮助她忽视了很多疼痛,在这锋刃的折磨下她可以非常清醒,但也因为系统的设定分外疯狂:“她是我的,我爱着弗丽雅。”
口中不可自控地表达着对弗丽雅的爱意,眼看着萨里的情绪越来越脱离正常范畴,但却无法阻止。
“弗丽雅是你的~?”萨里用唱腔质问道,一身严肃的军装上的第一个扣子崩坏脱落,露出一片白皙的肤色,苍白得像尸体。
“你爱着弗丽雅~?”他大笑起来。
每质问一句,他都会用宝剑捅入钟蓝的肩膀一次,不断的质问和不断的虐打,直到钟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才得意洋洋道:“弗丽雅不是你的,你也……不爱弗丽雅。”
最后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以至于钟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但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萨里从剑上抽出,然后整个人被军靴践踏在脚底。
钟蓝痛得微微抽气,但这抽痛感很快就麻痹下去,她睁大眼睛,感受着被萨里狠狠踩踏的冲击感,握紧手里的铁剑,只等找出一个合适的机会便做出反击——尽管她知道,面对狂暴中的萨里是很难有胜算的。
萨里陷入了自娱自乐的状态中,口中吟唱着异国的小曲儿,脚下毫不留情地侮辱着“贱奴”。
“贱奴啊贱奴,为什么要来冒犯主人的权威~?”
“贱奴啊贱奴,为什么要来肖想不属于你的~?”
“你就该缩在那阴寒的角落里哟,等待着死亡~”
“乖乖的,乖乖的,等我杀了你哦~”
奇怪的调子配上他冰蓝的双眸,就算萨里的表情已经极度夸大和扭曲,但他的双眼还是始终冷到骨子里,仿佛一只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阐述着口中的事实。
“你是一个贱奴。”
“所以,去死吧……”
然而在他话音才落下,钟蓝瞳孔一缩,强自使用了已经超支的精神力,忍住脑部疯狂的轰鸣声,就急速喝道:“感官控制!”
由于是近距离,而且两人眼对着眼,崩坏状态的萨里的精神状态明显不稳定,只不过才喊出口,他的神色就恍惚了下,手上的宝剑一下子抖落在地。
整个人像个失败的玩具,怂着身子呆站在原地,双目也彻底失神。
钟蓝倒抽一口气,趁机从他的脚下挣脱出来,收回铁剑便颠簸着朝走廊尽头跑去——她必须要赶在萨里苏醒前藏起来。
必须要——藏起来!
还好,这种状态的萨里精神太脆弱,近距离的感官控制对他的作用竟然有足足一分钟,等到他眨眨眼睛回神的时候,已经发现脚下的贱奴消失不见。
整条走廊传出他愤怒的嘶吼声,就像一只野兽的咆哮,带着死去活来的疯狂,好像从地狱爬回人间报复仇人的死神,他握紧了宝剑,脚下走路生风,一路不断闪动着身影,很快就穿梭了整条走廊。
他要找到那个贱奴!胆敢从他脚下逃脱的贱奴!
愤怒同样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完全没察觉到隐匿在黑暗里的钟蓝正一路远远跟随在他身后,窥探着他,并养着伤。
钟蓝从包裹里取出之前剩余的半瓶中瓶止血药剂,小心地不发出声音,将其敷在肩膀和肚子上,等清凉的感觉蔓延伤口,这才悄悄丢下空瓶,继续潜行跟踪萨里。
“系统,查看包裹。”
眼前显示:
包裹:神秘的钥匙(可以开启死亡城堡副本的特殊道具),旧部骑士徽章(吸血鬼旧部骑士等级身份徽章,星月型),菲菲的紫水晶项链(来自菲菲的祝福,可以抵挡三次致命伤害),旧部骑士徽章(吸血鬼骑士等级身份徽章,勾月型。来自洛弗尔的掉落物品),假面(该状态下任意捏造脸型,隐藏等级昵称等状态,时效为1小时,冷却时间24小时,可升级),“贵族终结者”称号(佩戴对贵族攻击力加成百分之50,防御增加百分之50)。
“这个称号不错……佩戴‘贵族终结者’称号。”钟蓝有些后悔不在战斗前佩戴这个称号。
顿时状态栏上多了一行显示:贵族终结者(对贵族攻击力加成百分之50,防御增加百分之50)。
浑身一轻,中瓶止血剂的效用也显现出来,不仅肚子和肩膀上停止了流血,破碎的伤口也逐渐复原。
她更加小心地跟踪着萨里。
萨里一点也没察觉到身后尾随的人,他一路狂奔到一楼大厅,直到看清楚里面血腥惨烈的景象,他整个脸上的表情都崩裂开来,好像难以忍受一样拼命嘶嚎,这痛苦的声音惊得身后的钟蓝都缩回了脚步。
看来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萨里完全不在乎四周贵族和管家们的死尸,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惨相,完全不在乎自己血腥的秘密被发现……他只是颤颤巍巍地走进大厅中央破碎的肉块。
肉块从罐子里掉落,浸满的鲜血也不停地往外冒泡,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腐烂了,站在远处的钟蓝甚至都能闻到一股腐臭味。
可是萨里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抛却了味觉抛却了嗅觉,只是颤抖着手掌,用冰冷的怀抱将肉块纳入怀中,这个冷漠扭曲的男人最后终于流下了眼泪。
“死掉了,弗丽雅死掉了。”
“我杀死了弗丽雅。”
“我想杀死弗丽雅。”
破碎的句子带着叫人心惊的痛和爱,钟蓝静静地站在萨里的身后,等待着他最后的这点清醒,也等待着最后一击。
第十九章 生路
萨里怀里的肉块被他挤得粉碎,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全是碎肉和血迹,面色沉静下来。
他慢慢将肉块捧在手心里,轻轻烙上一吻。
平静而神情的模样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钟蓝攥紧了手里的铁剑,等待着他回头。
即使到了这一个叫人无路可逃的结局,她依然不相信这是死局。从触发剧情开始,就应该在指引着最后的结局,如果结局注定是这个男人的疯狂的话,钟蓝也不会甘心被虐杀的。
他有自己杀人的理由,但钟蓝也有自己活着的理由。
避无可避,只能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萨里大人。”她缓缓开口。
萨里仿佛一下子被从梦中惊醒一样,蜷缩着的身子僵硬起来,然后面向钟蓝,笔直的站立。从衣领到裤脚上全是鲜红的肉块,薄薄没有血色的唇瓣也被红血浸染,连带着之前被叶梓华划伤的脸颊,看上去显得格外狼狈。
但他依旧是个坚挺的军人,哪怕手上的武器已经难以握住,哪怕心脏疼痛得就要窒息。
他依旧可以站立在这片叫人窒息的血海里,安静地看着钟蓝。
冰蓝的眼里浸着最深沉的孤独。
“这可是我见到的萨里大人最正常的一次呢。”钟蓝笑道,尽量维持着神经不紧绷。
“从一开始来到城堡,我和我的伙伴们就面临着生命危险,当时就想着,这城堡的主人一定是个恶魔……也许还饮食人血。”钟蓝微微笑起来,“可是直到我们真正和您碰撞,才发现您不仅是个恶魔,还是个武力强横的变态……以我们脆弱的身体根本没法和您抗衡,我想您对于我们是不屑一顾的。所谓的停止追捕,亲自猎杀不过是戏弄耗子的行为……只是您没想到我还活着……居然还有一个您眼中的贱奴还活着……”
萨里没有表情地注视着钟蓝,也没有去抓宝剑的倾向,只是一直站立着。
钟蓝并没有因此放松,但是哪怕心跳再快,她还是按捺住了,缓缓向前走去。
“大人,您还记得,我对您说的……我爱着弗丽雅吗?”钟蓝道,“尽管我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但是我们的感受想必一样:弗丽雅是光,黑暗里的光。我想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没人想要放开这一点温暖,只想着……攫取、攫取、不断的攫取。可是大人,我和您不同的是……我还想要守护呢!”
“您不想杀死弗丽雅,但您还是杀死了。”
“起初我猜测,您是因为弗丽雅占有着太多的宠爱,您想通过得到弗丽雅来得到这些宠爱,也想通过得到弗丽雅来得到她身上所有的光。您囚禁着弗丽雅,似乎这样就可以满足您扭曲的占有欲……但是最后您发现这样远远不够,您没法得到一切,您开始愤怒、疯狂,您最后还是忍不住……杀了弗丽雅,想着这样就好了……”
“后来我才发现,也许这些想法都是片面的。”
钟蓝口中的话稍稍停顿,终于引来了萨里脸上皮肉的微微颤动,他抬眼看向她。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您从一开始就憎恨着这个城堡里的所有人啊!您苦涩悲苦的童年都在所有人的欺凌无视下度过,您的父亲抛弃了您,您的母亲离开了您,您的后母更是厌恶您。从您苏醒开始,便在密室里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您以为世界就是这样……您就该如此……可是为什么,您还有个妹妹呢?”
“同样是孩子,她却可以拥有城堡里所有人的尊敬和注视,她却可以拥有父母所有的温暖和关爱,您以为她是光……您想靠近她,却发现越是靠近越是叫自己灼痛。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生活在阳光里,您却只能卑微地缩在尘埃里。她与爱相伴,您与刑罚度日……您想着,为什么?”
说着说着,钟蓝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小男孩在鞭打后苏醒,对着女孩缓缓伸出手却又犹豫着缩回手的样子,想着男孩明明想要拥抱女孩,却还是把她赶走的样子,想着男孩最后的困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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