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依旧脸带微笑,望着低着头的书琴,半响,柔声说:“不碍事,你想看便看。看完后可否告诉我内容?”
书琴抬起头来,见师傅并无责怪之意,即刻露出天真浪漫的笑容,连连点头说好。
雪容缓缓瞌上眼帘,对她挥了挥手,“师傅累了,你去!”
书琴听话地对着雪容欠了欠身,退出房间。
雪容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腿步声,睁开水墨氤氲的双眸,若有所思。
韩虎灰色的身影,闪入雪容的房间,站在他的床前,低声讲述在市集上看到的公告内容。
雪容一边聆听,一边微微点头,脸上依然是从容的微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第二十二章 太叔段秘史
书琴将书带回她和素兰一起住的房间,盘腿坐在窗口处的矮几前。
窗外的秋风有些许料峭,柔和的阳光悄悄透过树杆的缝隙,打在她清丽的脸上,使她的脸上的线条镀上淡淡的金色。
书内跌宕起伏的情节,完全显现在她脸部丰富的神情上。
舒芹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脑上搜索过共叔段,只因他是古代著名的十大美男之一,对他的故事略知一二。如今见书琴带回《太叔段秘史》,兴趣盎然地坐在她的身边一起欣赏起来。
舒芹看古代的文字有些吃力。幸好书琴的学习进度不算快,跟着雪容学习几个月后,有些词语还不是理解的很通透。加之故事非常精彩,书琴会重复看上好几遍才翻页。
故事的内容,舒芹自动翻译成白话文。
郑国的大王郑武公,在申国娶了一个妻子,名叫武姜。
武姜生了两个儿子,郑庄公和太叔段。大儿子庄公出生时难产,脚先出来。武姜差点因难产而死,因此给庄公取名叫“寤生”。庄公长相难看,武姜非常厌恶这个让其差点丧命的儿子。而叔段出生是顺产,且长相俊美,勇武善射,武姜便偏爱次子叔段。她多次向武公请求,让武公废掉庄公的世子之位,转立叔段为世子。武公不是粑耳朵,遵循祖先训导,有心让长子即位。不曾听从武姜之言,于是从未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武公死后,庄公即位。
武姜就替叔段向庄公请求,让庄公分封叔段到制邑去。制邑那个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庄公怕叔段去了以后,将来不好控制。于是庄公说:“制邑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从前虢叔就死在那里。若是封给叔段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照吩咐应承,唯独制邑不行。我这是为了叔段好。”
武姜见庄公不答应,便请求把京邑封给叔段,京邑乃郑国大邑,城垣高大,人口众多,且物产丰富,庄公心里不肯,但碍于母亲请求,庄公不便再作推辞只好答应,让他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太叔。
庄公身边的大夫祭仲,见京邑地盘很大,城墙修筑的很高,于是提醒庄公说:“分封的都城城墙,如果超过三百方丈长,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的制度规定,国内最大的城邑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得超过它的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它的九分之一。现在,你给太叔京邑的城墙不合规定,违反了制度,恐怕对您有所不利。”庄公回答他说:“这是母亲姜氏的要求,我不能不听啊?”祭仲在一旁扇风点火,道:“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不如及早点处置他们,别让祸根滋长蔓延,一滋长蔓延就难办了。蔓延开来的野草还不能铲除干净,何况是您那长相俊美,受姜氏宠爱的弟弟呢?”庄公听到此处,脸色变了,狠狠咬牙切齿说道:“多做不义的事情,必定会自己垮台,你姑且等着瞧吧。”
太叔段的魅力非凡,过了不久,使原来属于郑国的西边和北边的边邑,也背叛归为自己。地盘越扩越大,俨然如一国之君。
庄公和叔段的弟弟公子吕见,便跟庄公说:“国家不能有两个国君,现在您打算怎么办?您如果打算把郑国交给太叔,那么我就去服待他;如果不给,那么就请除掉他,不要使百姓们产生疑虑。”庄公虽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依旧忍耐告诉公子吕道:“用不着除他,没有正义就得不能民心,迟早他会自取其祸。”
太叔见庄公拿自己没办法,又把两属的边邑改为自己统辖的地方,一直扩展到廪延。
公子吕这下更坐不住了,问庄公说道:“现在可以行动了吧!土地扩得比你的还要大啦,他将来得到老百姓的拥护,你就只能对他俯首称臣啦!”庄公的忍耐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尽管已经心如刀绞,依旧没有做出制压叔段的行动,告诉公子吕说:“他对君主不义,对兄长不亲,土地虽然扩大了,他也会垮台的。”
太叔见庄公根本不管他,于是越来越放肆,修治城廓,聚集百姓,修整盔甲武器,准备好兵马战车,想在五月初五那天与他母亲武姜里应外合,偷袭郑国。
庄公打听到公叔段偷袭的时候,终于开口下了决定说:“现在可以出击了!必须狠狠地打,打他个不能翻身,最好是斩草除根!”
于是庄公命令公子吕率领战车二百乘,去讨伐京邑。京邑早就有庄公安插的细作,细作们煽动老百姓,“太叔段要被庄公镇压啦!”老百姓大王的气势强大,纷纷背叛叔段。
叔段寡不敌众,于是逃到鄢城。庄公不想放过叔段,又追到鄢城讨伐他。叔段一路逃跑,于五月二十三日,到达卫国的共(地名),庄公追至共,叔段自刎而死。
叔段死后,其家人四处逃散。
在故事的最后一页,作者附上一首诗歌,描写的是叔段在京邑时,百姓们拥戴他而做的诗歌。
叔于田
叔于田,巷无居人。
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
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
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这首诗词的翻译如下:
太叔外出打猎在野地,大街小巷空旷不见人。哪是真的不见人?都去看他打猎啦!却没人能与太叔比,他确实俊美又谦仁。
太叔外出打猎在冬季,大街小巷再没人喝酒。哪是真没人喝酒?都去看他打猎啦!却没人能与太叔比,他那么有为又聪秀。
太叔外出打猎在郊外,大街小巷再没人骑马。哪是真没人骑马?都去看他骑马啦!却没人能与太叔比,他英俊勇武本领大。
诗词将太叔段描写成一个俊美英勇,聪明善良的人。俨然一颗闪闪发亮的明星,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让人们不得不喜爱他。
从前面的故事中,书琴看出郑庄公阴险狡诈且狠毒,叔段俊美英武且善良。她甚至不敢相信书中所说,叔段要谋反的事实。也许真如韩虎所讲,这本书不真实,是别人胡乱编造的。
舒芹自然知道这段历史,有一句著名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出自《左传》里,正是郑庄公讲的。说的正是他的弟弟太叔段。
她是从两千多年后来的,看过太多古人为了争夺皇位,父子之间,兄弟之间,母子之间,夫妻之间,而自相残杀。自然能理解庄公为了和太叔段争权所做出的一切行为。只是替太叔段感到惋惜,他并没有真正和庄公打过仗,却被庄公穷追猛打,最后还将他杀死。
可惜啦!当时的天下第一美男!
书琴卷起看完了的书,望着窗外发起呆来。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微光将一切渲染成微黄的世界。院中那棵大枫树上,几片黄叶随着秋风被刮落,飘飘摇摇飞舞在空中。
她在回味书中的故事情节,在想要如何向师傅讲述故事内容,在想师傅韩虎为何要反对她看这本书。
舒芹坐在书琴的身旁,跟书琴的动作一样,望着窗外发呆。但她的心情跟书琴不一样。
舒芹记起一个故事来,关于郑庄公与他母亲武姜的故事,《黄泉见母》。
太叔段死后,庄公将一直偏爱弟弟而厌恶他的母亲,从京城赶了出去,还发誓说:“不到黄泉不相见。”意思就是说,在他有生之年再也不愿意见到他的母亲,要在他和武姜死后,在阴间相见。
庄公如此做法,老百姓便议论纷纷,说他不孝。他才反思自己的行为,后悔当初不该太绝情。毕竟武姜是他的亲生母亲嘛,太叔段的事情他也有责任。于是整天闷闷不乐。
庄公的身边有一位聪明的大臣叫颖考叔,很会察言观色,猜测到他的心事后,向他献上一计。从地上往下挖,一直挖到看见泉水喷涌而出,就在那里建一地下室,然后将武姜接来与庄公相见。
黄泉见母的故事即是如此得来。
郑庄公是**眼里最厉害的人物,原因即是庄公当年“在国内斗争和国际斗争中都懂得策略。”
舒芹只不过是一界平凡女流,自然没有**那样的战略眼光。站在她的角度看故事,却只见到郑庄公的阴险狡猾和狠毒。
第二十三章 举头望明月
黑色的夜幕降落速度似乎太快,还没来得及看清夕阳如何退去,一轮圆月已悄悄爬上树梢。
屋内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点燃,或许是素兰进来过。
书琴和舒芹望着窗外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原来发呆的习惯也是前世养成的。
书玉来到书琴的房中,她竟然没发觉。
他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书琴,在想什么呢?吃饭了,快点下楼吧!今天是中秋节,有月饼吃呢!”
书琴答应一声,收起矮几上的书,跟着书玉下楼。
在饭桌上却没看到雪容。
素兰打着手式,告诉他们说雪容已经在房间里吃过晚饭了。
以前,雪容偶尔也会因贪睡错过吃饭时间,或是不想下楼,便会在自己房间用餐。
书琴不再在意,心想:吃完饭再去找师傅也不迟。
舒芹来到寂静的院中散步。
皎洁的月光清柔地洒在地上,宛若给地面镀上一层薄薄的白银。舒芹抬头望向天空升起的那轮圆月,想起以前在福利院生活时,每年院长都会给院里的孩子们分发一小块月饼,月饼虽然不多,但能慰籍她那颗孤寂的心。没有父母陪伴度过佳节的孩子们,有院长和院里孩子的关怀,也会很开心。
突然院子中间发出一阵“汪——汪汪——”狗吠声。
店家在院内养了一条大黑狗,正拴在院中的那棵枫树上呢。
那条狗似乎能看到舒芹,一直朝着她在叫。舒芹在玄学群里混了很多年,听别人说狗有阴阳眼,能看到人眼所不能见的东西,比如鬼。
大黑狗呲牙咧嘴,眼里发出绿幽幽的光,盯着舒芹狂吠不止。舒芹想试试黑狗是否真能看到她,便忽左忽右移动着,狗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她,跟着她的身形移动。这下舒芹真正相信狗有阴阳眼,且能看到她。
店主看不到舒芹,只看到狗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某处激烈地乱叫,感到很是奇怪。怕打扰店内的住客,连连喝斥它。
舒芹并不怕狗,她来到大黑狗的面前,眼神稳稳盯住狗的眼睛,轻柔地对它说:“我不会伤害你,你就收声吧!”
上次在山洞里,书琴昏迷后灵魂出窃跟舒琴有过几句话的交流,之后再没出现过灵魂出窍的现象,舒琴只能当作看客跟在他们身边,很是孤独。
如今黑狗能看到她,她便跟狗“交流”起来。
那只黑狗不知是听到主人的喝斥,还是听了舒芹的安抚。居然乖乖地住了口,不再叫,趴在地上不动了。
忽然从楼上传来琴声,很轻,隐隐约约,飘飘渺渺,
舒芹听出来了,是雪容在弹古琴。
飞起来,寻声而去。
楼上的三间上好大房被雪容全都包了下来,雪容一人用一间,书琴和素兰一间,韩虎和书玉一间。此时三间房里都点着灯,但雪容的房里见不到他的身影,其他两间也没有。
琴声是从楼顶传来的。舒芹便飞上楼顶一看,只见雪容孤身一人坐在房顶上。
飞得近了些,雪容优雅的姿态,沐浴在银色月光中,比以往更加出尘。
平日里披散的长发,此时竟然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束了起来,英气立显,将他长年病气缠绕的感觉减轻些许。
他盘腿而坐,脸上的微笑依然似有若无,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动着放在腿上的古琴。
不知为何,舒芹从委婉的琴声里,听出了一丝凄然。难道他有解不开的心事?
虽然他看起来病得很重,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从他的脸上却只有从容自然的神情,好似生病的人是别人,而不是他。
此时亦然。即使面前没有其他人在,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从容。
舒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琴音里的含义。
“师傅,师傅,快点帮我一下,我快坚持不住了……”
琴声被打断。
书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架梯子,撑在柱子上想要爬到楼顶,可是梯子不够长,上不来。
此时双手勾在屋檐边,梯子摇摇晃晃,小小的身子跟着不停颤抖,眼看就要摔下楼去。
雪容将腿上的琴随意一放,脚尖在房顶轻点一下,纵身一跃,便飞到她的身边,没看清他的手是怎样动的,便见他已经把书琴从屋檐边提了上来。揽住她的腰身,又飞回刚才坐的地方。将她放下,松开了手。
书琴被他这样一提一揽,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屋脊上突然有些头晕。身形不由主地晃动起来。
“小心!”雪容刚刚松开的手又只好回拢,将她抱紧。
闻得到师傅身上的淡淡中药味道,听得到师傅平稳的心跳,感觉得到师傅有些微凉的体温。
书琴紧紧抱住雪容的腰,仰起头来,对着他露出狡黠一笑,“我怕高!”
自从上次从悬崖摔下来后,书琴心里便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不敢站在高处,不敢骑马。
今天鼓足勇气爬上不算高的梯子上楼顶,正是因为心里想着上面有师傅在,即使有事,师傅一定会救自己的。
“怕高还上来?快坐下吧!”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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