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夜空中轻轻飘荡,继续讲着动听的故事,书琴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雪容讲后面的故事,与舒芹在网络上看到有些出入。
郑国虽然灭了许国,但是,郑庄公不开心,因为颍考叔死了。
颍考叔的尸体上有一支箭,从后背一直穿到前胸。那友箭,应是从后面射过去的,并且是郑国的箭。这支箭射得如此准确而且如此有力,一定不是普通士兵射的。即便是最善射的射手,也无法从城下将城上的人射穿,其力道不是惊人,而是太惊人,没有刻骨的仇恨,是做不到的。
没听说过颍考叔有仇人啊。郑庄公为了给颍考叔报仇,便把案子交给聪明过人,善于分析的祭足。祭足多方调查,最后确定是子都放的箭,可惜没有证据。
于是庄公让所有参加攻打许国的将士,拿出猪,狗,鸡等祭品,由巫师领着一起诅咒射死颍考叔的凶手。
诅咒三日之后,郑庄公率领诸位大臣去颍考叔灵前祭奠。忽然见一人,蓬头垢面,走到郑庄公面前,跪在地上哭着说:“臣考叔先登许城,却被奸臣子都冷箭射死。”
子都先前便听说,郑庄公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精神压力巨大,如今又出现鬼魂附体讲话的事,便更加受不了精神折磨,神经错乱以后便失去了迹影。
“小琴,小琴。”雪容讲完紫竹的故事,书琴的思维还沉浸在故事中。雪容叫她两声,才悠悠醒悟。
“师傅,你确定紫竹就是公孙子都?你以前认识他?”书琴心中还存有一丝疑惑。
雪容的黑色眸里,稍微闪动了一下波光,想了想,缓声道:“你忘了?我也是郑国来的,自然见过名满全天下的第一美男啦!哈哈!”
“是哦。”书琴相信了他的话,随后又想到了一些问题,“那他以后能恢复记忆吗?有几成把握?”
雪容摇摇头,“我觉得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了。他脑神经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或者说是封印住。现在的他就如同新生的婴孩,所有的思维都要重新建立。”
“哦,这样啊!”书琴听着他的话,似懂非懂,点点头。
雪容抬头望向他和紫竹卧房的窗口,口中轻轻说了一句:“如今这般,或许是更好的!”
书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我们上去吧!师兄和素兰给他治疗,差不多该结束了。这两天没睡好,真累!”雪容岔开话题,满脸倦容。
第三十八章 给你梳发髻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准备离开客栈的一行人,都已起床整理行装。唯独雪容,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紫竹发现自己的脸上、身上,多了许多细细的红点,便跑来跟书琴诉说,“姐姐,为何我这里有红点点?”
书琴自然知道他身上的红点是怎么来的。但是师傅让她先不要告诉紫竹,紫竹的身份也要保密,不能跟其他人讲。
“我看看,这些红点点是虫子咬的,没关系,明天就消了。”她拉过紫竹的手,假装仔细地看了看。轻轻用嘴巴在他手上扎过针的地方吹气,温柔地摸一摸,“痛不痛?我去跟素兰要点药水来给你擦,马上就不痛了。”
紫竹原本纯净的眼眸里,此时竟然闪烁着一些无以名状的波光。他摇摇头,“不痛!不用擦药水,姐姐好厉害,吹吹就不痛了。”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书琴笑起来,心想:这孩子真好骗!一点都不像师傅讲的那个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的公孙子都。
抚摸着他的头发,“真乖,紫竹最乖了!”
她虽然已经知道紫竹原来的身份,但并不在乎。不管他原来是谁,他依然是她捡来的那个紫竹,她愿意将他当成亲人来照顾。
“咦?你的头发是自己梳的吗?梳的真好!”书琴发现紫竹梳的发髻,非常整齐,原来以为是紫竹的发髻是家仆给他梳的,但现在家仆不在他的身边,其他人也没空,自然只有他自己梳咯。
“嗯,我自己梳的。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梳头?家仆的头发也是我梳的哦。”紫竹自豪地比划起来,说话也比以前顺溜多了。
难道经过原丘子和素兰的治疗,一个晚上的里面而已,效果就如此显著?如若是真的,再过一段时间他恢复了记忆,会不会又变成以前的公孙子都呢?
紫竹抚摸着书琴的头发,“姐姐的头发真漂亮,我想帮你梳发髻。”
书琴好久都没有梳过发髻,听他如此一说,便点头答应。
舒芹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们,紫竹的力气非常大,她已经见识过了。梳头这种不需要力气,需要技术的活,他真的能胜任吗?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相信?
紫竹拿起桃木梳子,轻柔的动作与他拿刀的动作一样,但是他的神情却比耍刀的时候专注许多。似乎将呼吸的频率放慢一些,才能操作手中的梳子。
他将手中的梳子轻轻拈起,在书琴的如墨的长发上轻缓梳理着。书琴舒服地闭上眼眸,让他任意摆弄。因为精力太过集中,紫竹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他果真给书琴梳成一个漂亮的发髻。
舒芹惊呆了,完全想不到紫竹真会梳头。
天下第一美男子哦,给自己的前世梳过头呢!花痴如她,怎能不万分激动?
舒芹开心地在房间里跳起舞来,好像天下第一美男真的给她梳过头似的。
书琴端起铜镜,左右前后地照着,非常满意。然后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头,“不该穿裙子吧!发型和衣服不配呀!呵呵,没关系,我有男装。紫竹,你先到外面去等着我,我换件衣服。”
当书琴换好一件宝蓝色长袍男装,走出房间时,正好碰到林子成路过。
林子成昨晚从楼梯滚下去,并没受多大的伤。仅仅看到他额头上和下巴上,有一点点小擦伤。看不到的地方,膝盖上擦破了一些皮,脚踝扭伤了一下,走路时稍微有一点点不自然。
林子成开始没注意到她,视线没有调整到她的脸上。擦身而过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味,如兰似荷。便转过身来,看清是书琴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喂!怎么又换男装?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你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成何体统?”
书琴豁然转过头来,紧绷着脸,冷冷地看着他,“我如何穿衣,关你何事?我有名字的,喂!——”
昨晚的事还没跟他计较,如今却要来管她这种小事,真是多管闲事!大清早的就来教训人。
“我看你摔得还不够重,活该!”
书琴白了他一眼,拉着紫竹下楼。
紫竹回过头来,对他做了个鬼脸:“坏人!”
林子成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握紧了拳头。想起与书琴相处的种种画面,懊恼不已。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只有对着书琴才会乱了方寸,情绪总是被她牵动。这不好,非常不好,以后绝对不能再在意她了。
当他们准备出发时,发现雪容的马车内被韩虎放了好几床棉被。
雪容看着那些厚厚的棉被,微笑着问韩虎,“你这是要让我提前过冬吗?”
韩虎阴沉沉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为了赶路,我们得加快速度。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马车快速行驶时,肯定会有颠波。韩虎为了让雪容坐的舒服一点,便搬来了这些棉被铺在车内。
雪容看着他,想了想,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韩虎斗篷下寒冷的眸光,变得柔和了些。
一路走来,雪容很少向别人道谢。对他更是没有过,之前不管他做过多少重要的事,雪容都只是淡淡地对他笑一笑。如今只是在马车内帮他铺了几床棉被而已,这种小事居然换来雪容的一声“谢谢!”。看来雪容越来越有人情味了。韩虎的内心不由得暖了起来。
原丘子、林子成、于田义、四名武士、书玉,骑马先行。
雪容、素兰、书琴、紫竹、韩虎,坐马车,快速追赶。
舒芹则在半空中,跟随着马车,不前不后地飞着。
古代的交通工具太少了,在陆地上没有比马更快的了。尽管他们的马都是好马,跑得很快,终究比不上现代的汽车和火车。
没过多久,他们便进入蔡国境内。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蔚蓝的天空飘扬着朵朵白云。
路边的白杨树、枫树、银杏树的落叶,就像翩翩起舞的黄蝴蝶慢悠悠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只有那松柏的叶子还是那样苍翠欲滴,还有那成片生长的黄色、蓝白色小雏菊。秋天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第三十九章 做个寄生虫
书琴和紫竹靠近车门而坐,欣赏着道路两旁美丽的风景。
紫竹失忆后一直被关在那个小院里,此次出行,就好像是第一次出门,所有的景象对于他来说都是异常的新鲜。
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向书琴问这问那,书琴也乐得有人跟她说话,便耐着性子跟他讲述着她知道的一切。
紫竹的学习能力真是神速,小半天的时间,便记下很多知识。或许,这些知识本来就封存在他记忆里的,只不过是将原来的知识调出来,重新温习而已。
趁着紫竹停下问话的片刻,书琴转过头来问雪容:“师傅,蔡国有哪些地方好玩?”
“这个要问韩虎,他是蔡国人,比我知道的多。”雪容眼眸半合,懒洋洋地半靠半躺在马车内。马车全速行驶,让他感觉不太适应。
韩虎将头上的斗篷,向下压了压。巨大的斗篷将他的整张脸遮挡住。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抑或是听到了,而不想回答。
书琴想掀开车帘,伸手去揭开韩虎的斗篷,还没触到,便被他躲开了。
“虎姐姐,你怎么啦?马上就要回到故国了,为何一付不开心的模样?”
书琴感觉到今天的韩虎,似乎有些不对劲。以前非常健谈,如今却一声不吭。
斗篷下那张柔美的脸,表情冷峻,一双眼眸里,却如同一江东水,翻涌着此起彼伏的波潮。
韩虎依然没有回答书琴的问话,将手中马鞭拽得紧紧的。眸光复杂,盯着前方的路。
“小琴,人家不愿意说,就再别问了。”雪容在马车里,似乎听出一些端倪,“你怎能一味地想着玩呢?你不是去旅游的,此次前往蔡国有事要做。你不想报仇了吗?不想报的话,我们便不用追赶前面的人了。”
书琴听了师傅的话,缩回马车内。从头到脚,像被泼了一瓢冷水,欣赏风景的美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
雪容总是包容着她的各种毛病,从未批评过她,甚至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今天对她说出这番话,似乎有点责备的意味。
马车飞速行驶。
“师傅,你答应过我,要教我武功的,什么时候开始教?”书琴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倦容、眼眸半合的雪容。
雪容睁开双眼,黑色眸光渐渐凝聚,在她的脸上扫视了许久。忽然,脸上的笑容如花一样渐渐绽开,“小琴啊,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真的不是练武的料。练武需要天赋、悟性,以及毅力。这些,你有吗?一时冲动,心血来潮,根本练不成的,还不如省下力气,好好享受生活。”
书琴听着他的话,内心越来越凉。
原来师傅根本就没打算教她武功,当初在悬崖下,忽悠她拜师,完全只是想用这个合适的名分,让她甘心情愿地跟着他走而已。
难怪这么久以来,仅仅是教她看看没什么用处的书,和教她连皮毛都算不上的琴艺。
只怪自己头脑太简单,对他过余地信任和依赖。
什么都不会,还谈什么报仇?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报仇了吗?”书琴的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件事不用小琴亲自去做,我说过会帮你报仇。”雪容说起报仇,却像在说一件很轻松的游戏,从容地微笑着,一直未从他的脸上消散。
雪容前要书琴还批评贪玩,让她记住这次是去报仇;然后又说她不是练武的料,报仇的事不用她亲自上阵。前后话语矛盾,让她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书琴看着雪容的脸,越来越模糊。她抬手轻轻拂去眼泪,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小琴,你只要跟在我的身边就好,其他的事,师傅会帮你做的,你不必担忧。”雪容看着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原来师傅想让她做一只毫无用处的寄生虫。
书琴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既然师傅不愿教她武功,她自有办法学武,到时候一定要让师傅刮目相看。
雪容合上眼眸,继续养神。
素兰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继续支撑。虽然她的袋子里放有急救的药,但他的毒伤跟别人不同,随时可能发作,到时候还没等到找到解药,他就死了。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医与患的关系,她已将雪容当成亲人看待。
紫竹已经学会察言观色,雪容和书琴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看到书琴闷闷不乐的表情,亦便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大家各怀心事,都不说话,只听得到马车飞驰的声音。
舒芹在车顶上坐着,现在的景象放得很慢,可是他们都不说话,到底是怎么啦?
原丘子和林子成一行,均是单人骑马,跑得比他们快很多,早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马车在路上整整驰行了一天。
天色将暮,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山林。
韩虎驾着马车,继续行驶,依然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打算。
“虎姐姐,到底还有多远?”书琴望着前面的山林,忍不住问起坐在马车前驭车的韩虎。她依然记得那次与书玉,从颜府逃出来后的第三天,慌不择路,进过这种山林,却遇到了恶狼和老虎。从此以后,便对茂密的山林心存畏惧之感。
“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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