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是给了柴双肯定的答案,除非造成大的动荡,否则断断不会一家一个壮丁都不给留的。长一辈的柴榕去了西边,小辈的再上一个也顶天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柴双黑胖的脸终于笑了。“还有八天四叔,我七天后肯定来找你,你别走,千万等我。”
柴榕看看贵妃,没动静,于是他也没动作。
柴双习以为常了,作了个揖走人了。
“阿美。”
贵妃揉揉酸痛的后腰,“以往没看出来,阿双竟是个这么有担当的少年。”
虽是夸自家侄子,柴榕听着也觉得硌耳朵。
“阿美,我也是有担当的男人。”
“是啊,男人。”
自从有了夫妻之实,两人间的相处模式竟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人前他依然是一副唯她是从的模样,可是只有她清楚,私下里柴榕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撒得了欢服得了软耍得了赖,今天才知道更醋的可以,连夸他家侄子一句立马语音都变了。
这男人,还真是多变的脸。
贵妃有些感叹,早知道有了那层关系之后,柴榕竟是这般可口,她可不就早早扑倒他了?却弄得像现在这般,即将到眼前的分离,她忽然有些不舍
好吧,比有些更加多。
现在似乎才是实际上他们的新婚期呢,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柴榕现在顶会的就是察颜观色,见贵妃面若桃花,眼角含春,心神一荡,立马就要扑上来,贵妃眼瞅着一桌子菜还没往下收拾,钱大姐分分钟就进来,一脚就把柴榕给蹬开了。
正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柴大嫂瞠目结舌看着柴榕握着贵妃的脚,两人一进一退似乎正腻歪,顿时老脸就是一红。
“老四,弟妹我和你大哥过来找柴双,钱大姐说他刚才。”她局促地绞着手,“他是为啥来的啊?”
她一时间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整个人堵在门口,把带人进来的钱大姐也堵在了外面,给她急的:“夫人,我是要敲门的,可大夫人”
显然柴大嫂急的连门都顾不得敲就直接闯进来了。
贵妃安抚了钱大姐,拢拢头发施施然起身将柴大哥两口子迎进屋,这一小天算是让柴大哥家给承包了。
“大哥大嫂来的急,是不是还没吃饭,钱大姐,你再做俩小菜”
“不不,不吃了,”柴大哥急着摆手,“我们就是着急阿双,他不知啥时候就跑了,把你大嫂都急哭了。后来还是芳青说他问过她到这儿应该怎么走,我琢磨着是不是来你这儿了。”
贵妃也不多让,便将柴双的来意说了一遍。
“大嫂,你别急,我让车夫给他送回家了,没一口气。”
柴大嫂听了不只没平静下来,反而又哭了,许是征兵这事给闹的在家天天哭,那模样竟是生生老了四五岁,眼角皱纹越发多了,鬓角也多了几丝银发。
知道柴双回了家,柴大嫂夫妻二人也婉拒了贵妃的挽回,驾着自家的驴车就走了,正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贵妃只当他们回去自家解决了,却不料下午就有新野县差役找上了门,来人正是贵妃被陈虎指使下药那一次在衙门外边收买的那位黄面皮的衙差。
一见贵妃,他笑的格外开心。
“夫人,咱又见面了。”
贵妃心下疑惑,不过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倒是缘分”没等她寒暄完,她就觉得面上一凉,柴榕斜着眼睛,冷冷地看向她呢。
呸,醋缸。
“不知您所谓何来?”
衙差捧着热茶,“是为了柴银杏,您那大姑奶奶是吧?她让人给砍了”
贵妃和柴榕俱是一惊。
“据说是您大嫂的人砍的。”
贵妃和柴榕:!
409 忍无可忍
一409
贵妃从来就没想到柴大嫂那么个老实人会挥起砖头照人脑袋瓜子上砍,她从来都是老实本份,笨嘴拙舌的,让柴二嫂逞嘴上功夫那么些年,也不过被逼急了的时候面红耳赤地反驳几句,而且大多是败阵而归。
可见,把老实人逼急了,那杀伤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柴银杏这次算是吃了些苦头,脑袋被砍了一寸来长的伤口,血流了一前襟,扬言不要任何赔偿,就要县令以故意伤人罪将人给关起来。
动手的是柴大嫂,柴大哥想拦都没拦住,一看打的柴银杏头破血流了才知道害怕,口口声声便要找贵妃。正赶巧曾经收了贵妃好处的黄面皮衙差在旁,知道发财的机会又来了,便自告奋勇地找得人来。
果然,贵妃出手又是五两。
这倒不是贵妃随意撒钱,不拿钱当回事,主要是第一次的时候兜里没有散碎银子,只能把最小面额的银票给了出去。只是贿赂这种事,一次就打了底,往上涨好涨,再往下掉却是不成的。
贵妃随衙差来到了新野县衙门,果然就见柴大哥蹲坐在台阶下边的犄角旮旯,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哆哆嗦嗦,一看贵妃来了眼泪都要喷出来了。
“……弟妹,咋就你自己来了,四弟呢?”
他哽咽地道:“你大嫂要让人给抓了,这可咋整。”
他们家也是倒霉催的,两孩子倒是还没被当壮丁抓走,自个儿媳妇却要让人抓去坐牢了。
“大哥,你别急。”贵妃柔声安抚,“我听说被打的是柴银杏……这人你我都管不住,也只能请爹娘过来,或许她还会听,我叫四郎先去桂花村去接爹娘了。”
柴大哥老实巴交的,从来就没遇到过事,早就被吓的六神无主。贵妃从来出事都是出在头里,柴大哥当她是主心骨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
“给你们添麻烦了……”
“到底是夫人,处事周到。”黄面皮衙差笑的殷勤,全然不同对待柴大哥大嫂时的威武雄壮。“我家大人也是如此想,都是一家人,多大仇怨?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呢!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押起来了,哪还用得着让我们多跑一趟?就是我有心帮夫人,也是无能为力了。”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家的亲人,误会解开也就罢了,等我给大人回话,再多待一时片刻,希望能等到二老过来。”说着他压低了声音:
“柴银杏那边伤的颇重,一直嚷嚷着不同意调解,要严惩凶手,你们心里还是有个数的好。”
贵妃冲他点头,“有劳差大哥……若柴银杏那边有何异动,麻烦你知会我们一声。”
“敢不听夫人吩咐。”衙差一拱拳,“那我就先去复命,你们再商议。”
这就是有钱好办事,否则哪里就这般顺利,知晓连原告带审判人的全部意图?
柴大哥是被人推推搡搡给押来的,就没人给他们个好脸,要不是柴大嫂哭的太可怜,长的又一副忠厚老实相,估计直接就让人扔大狱里去了。
贵妃和柴大哥找了个附近的饭馆,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都吃了饭,坐这里不过图个清静,便随意点了两个菜放着,贵妃这才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哥和我说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大哥千万别隐瞒。”
柴大哥胆都要吓破了,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就全给贵妃交待了。
原来柴大哥大嫂从丁字巷出来,原本是要直接回桂花村的,可是夫妻二人坐在车里想着贵妃和他们说的柴双所说的那些话,打心底里心疼这个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永远乐呵呵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事,他们永远不知道他心思居然那么重,方方面面想的那么周到,偏偏就把自己给牺牲出去。
柴大嫂越想越恨,便要去柴银杏家找她讨个说法,柴大哥拧不过她便去了。
谁知柴银杏这几天一直为了陈虎疲于奔走,却苦于不知从何下手,偏偏货源又出了问题。以往多是陈虎管理生意,她不过从旁辅助,如今他这一坐牢,树倒猢狲散,哪怕有她与陈清勉力支撑,到底无法力挽狂澜,生意自此一泻千里。
柴大嫂一肚子恨,柴银杏一肚子怨,两人到一处自然话无好话。
柴大嫂见她做了亏心事不仅半点儿愧疚也没有,反而颐指气使,他们合该这么倒霉受柴榕连累,柴大嫂忍无可忍,两姑嫂就撕巴起来,从屋里到屋外,柴大嫂气急败坏地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就砸柴银杏头上了,当场血流如注。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柴大哥有气无力地道,现在连回想都让他觉得可怕。
贵妃沉吟片刻:“柴银杏的伤,大哥亲眼看见了吗?”
“看见了,你大嫂拿石头砸她的时候血流的挺多,她前襟上都是血。但是到底伤成啥样我也不知道,县令大人请了大夫又重新给看了。”
柴大哥一想到当时的场景,都忍不住跟着痛。倒不是他心疼自个儿妹妹她都六亲不认把自己俩儿子给送去西边打仗了,他心得多大还心疼她?就是柴大嫂一出手,是真把他给吓着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媳妇手这么狠,一石块砸下去柴银杏的血都往外喷,叫的鬼哭狼嚎似的,眨眼间衣服就都染上了血。
幸亏柴银杏儿子在里面,一听到他娘的声音就连忙出来帮着拉开,又把大夫给请来包扎,不然他还真有些怕柴大嫂一时手重把人给弄死了。
她媳妇多老实的一个人,都是被柴银杏给害的!
听完柴大哥的话,贵妃也安静下来。他们都知道柴银杏的性子,想要善了怕是不容易。因为陈虎那一肚子气一肚子怨正无处发泄,可不都要撒他们身上?
只希望柴家二老能主事,把柴银杏给劝服了,不然柴银杏死咬柴大嫂不松口,即便是一家人的冲突,县令也不好判,柴大嫂怕是少不得要吃顿苦。
柴大哥正长吁短叹,忽然听到有人口喊:“姓柴的!”
他循声望去,只觉眼前一道白光,拳头大小的雪球就砸脸上了。
410 猪队友
一410
贵妃蹙眉,扭头一看正是柴银杏小儿子陈清,就站门边儿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一双像极了陈虎的那双细长眼瞪着他们,小嘴紧紧地抿着,手上赫然还有一个大人拳头那么大的雪球
不等贵妃反应过来,那雪球已经冲她砸了过来,贵妃只觉得自己如花似玉的脸蛋被重物狠狠砸上了,又疼,又冰。
“…………!”
她是文明人,绝对不会口出恶言,可是这特么什么狗屁孩子!?
柴银杏肚子里爬出来的果然没好货!
“你这银妇,坏蛋,你们竟敢跑到我家去欺负我娘!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陈澈咬牙切齿,把他爹送去坐牢,把她娘打的头破血流,他们居然在饭馆里吃饭!
贵妃慢悠悠地掏出绢帕将脸的黑一块白一块的雪给抹干净,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两下,特么好想不顾仪态上去把这死孩子的嘴给撕了,怎么她就是银妇,她就活该让他娘骂,让他爹算计,还让他打?
柴银杏一家是和顾洵美天生八字犯冲吗?
可是!
这半大孩子十来岁了,她还真有点儿害怕打不过他……
摔!
“陈澈,你怎么跑这里,不是说等会儿再带你去吃饭”陈清的声音在走进饭馆看见贵妃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然后视线在柴大哥脸上一扫而过。
“哥,我揍了他们,给咱爹娘报复了。”陈澈大声道。
中午正饭口的时间,饭馆里桌子似乎都坐满了,从陈澈骂银妇那句话,众食客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转眼进来个和贵妃年纪相当的男子,众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家啊……
“你们兄弟还没吃饭吧,”贵妃未起身,只是笑盈盈地望了过去,好似刚才挨一雪球砸的人不是她一样。“都是一家人,坐过来一起吃吧,你们四舅马上就到。”
她几乎眼瞅着陈澈的身体蓦地抖了一下,眼睛不安地四处寻摸。
“哥,咱换家吃吧。”他拉着陈清的袖子,小声地说。他可亲眼看过他那傻四舅一言不合就揍人,他爹娘都被揍过,想来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小孩子吧。
陈澈头一次哀怨地看了看自己胖胖的身子,主要他这长的不给力,尤其显大。
陈澈不知道陈清之前的行为,只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向贵妃那一桌:“见过四舅母……大舅……”
陈澈有骨气的站在原地,没动地方。万一傻四舅来了,他也要找个便于跑路的位置。
贵妃笑了,小胖子还知道怕啊,早干什么去了?打完人他爽了,自己却不愿意挨打?哼,哪家的规矩?
“阿澈,过来坐。你不过是一个孩子,扔个雪球打我们出出气,难不成我们还能打回来不成?至于你四舅……”她故意拉长声,“想必也是不会的。”
陈清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斥道:“陈澈,还不过来道歉!”
陈澈被陈虎夫妇惯的不像样子,可是偏偏对他这哥哥还有两分惧怕,犹豫了一下才上前,还没等他开口,柴大哥连忙摆手:
“算了算了,就是个孩子,你四舅母说的对,难道我们还会和个孩子计较不成吗?”
她、是、这、个、意、思?!
贵妃气的鼻子都冒烟了,这柴大哥未免老实过头了,还真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啊,她不过就是点出来这小货干了什么,让陈清知道知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打她顾洵美的人还没出生呢!
结果,让他一句话就给挡了?
她就不打回来,怎么听句道歉的话收个利息她心气儿也能顺点儿啊!
果然,最可怕的是猪队友!
“阿清啊,你看你娘……好点儿了吗?我去看她,她也不见。”柴大哥搓手,脸涨的通红,显是这样讨好一个小辈,他自己也觉得臊得慌。
原来柴大哥示好,是想跟人家套近乎。贵妃叹,是她着相了,总以为柴大哥老实到蠢,却没有清醒地认识到再蠢的人也有小心思。
陈清看了贵妃一眼,淡淡地道:“伤的轻重当时大舅在场,不是最应当知道吗?哪里还需要多此一问?我娘挨了打,血流的太多,头疼的紧,不想见人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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