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士兵衙役表示如果自家领导上峰这么给命令,他们就找根儿绳自己吊死了,太深奥,他们理解无能啊。
“杭——”贵妃扯脖子喊,年画娃娃是不想善了,他既不想要脸,她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否则旁人指不定还真有不长脑子的当他见义勇为呢,临死她也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她怒喝,叫出他的姓才发觉自己忘了他的名,顿时心里一百万只黑乌鸦低空滑过。
“那厮!”贵妃站在驴车上居高临下大喝。
她已经早在杭玉清认出她的那一刻就把压得她头疼欲裂的斗笠给扔了,晌午热烈明媚的阳光散在她的脸上身上仿佛笼了层金光,显然一股大义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张狂之美。
“你仗着县令爹欺男霸女,不过是看上我的容貌,便颠倒黑白,污我相公一世英名,被你扣上恶霸的罪名!你欺上瞒下,令不知真相的士兵助纣为虐,沦为帮凶,枉你生而为人,你迟早会遭报应!”
……
贵妃说完才发现她这话白说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她——或者说没有人有时间注意她,哪怕有人听了也来不及反应,因为她的亲亲相公抡着个棍子力拔山河,和官兵打到一处,正是白热化阶段,那些士兵已经倒地上一大半,哀嚎声遍野。
为数不多的几个仍坚持着且战且退,再退就要贴城门上了。
“你们坚持住,我去叫人——”
杭玉清也慌了,做梦也没想到个傻子那么能打,连不断涌上来守城的士兵也全都给打酥了骨,他一边喊一边往后退打算只身去搬救兵,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个清脆的声音道:
“叫个屎球球啊,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顾静姝拎着个空鸡笼子冲他脑袋上就是一顿狂砸,如此还嫌不解气,一边砸一边还架脚踹,把杭玉清打的嗷嗷直叫,顾头不顾脚的。想跑吧,那鸡笼子扣他脑袋上,他根本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想着随便冲出去,回身就让个熊孩子一拳打小肚子上,疼的他肠子都直抽抽。
“让你欺负我姐,色胚!流|氓!不要脸——三姐,你掰着他爪子,我踢他下盘,让他做太监。”
那兴奋的小声音,把杭玉清惊的白毛汗都给吓竖竖起来了,尿都要喷出来:
“救命啊——来人啊,先别打了,快救我!他们要杀我!”
“狗急还跳墙呢,你这样不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我们凭白的让你害了,临死拖你个垫背的,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从进永安县顾琼玖就觉得大姐不对劲,如今闹这一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杭玉清没想到这生死关头还能听到有人这么淡定地和他摆事实讲道理,从根源上分析必须要弄死他的原因:
“我没有把人往死路上逼,你误会了,我可以解释的——”
“二姐,你还和他说什么人话,揍他!”熊孩子兴奋地大叫。
柴榕已经打红了眼,那些个士兵衙役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都倒地上装死不起来,顾家姐弟转着扣着鸡笼子的杭玉清轮番揍人……贵妃站在驴车上,虽然动口不动手是她的原则,但还是浑身热血。
这都是她的家人啊!
他们为她出头,连还未结亲的陆铁牛都冲上前和顾琼玖同一阵线,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自己把人都搭进去。
柴榕的确勇猛,照这架式他们杀出城去根本是不废吹灰之力,可是之后呢……
神经病官二代明摆着知道他们的底根,连桂花村都去过了,这次他们大闹永安县已经不是私人恩怨,县令再派得人来就太名正言顺了,到那时候他们百口莫辩,有理也说不清了。
难道就因为她一个人,把柴家顾家两大家子都搭进去还不够,捎带着连陆家也卷进来?
“都住手!”
贵妃施施然下了驴车,面容沉静,一双美目盈盈若秋水,却是坚定无比:
“咱们有理走遍天下,不以武力服人。公堂是个**讲理之处,我亦相信县令大人清中水明如镜,断不会徇私枉法——四郎,放下你手上的棍子,押着杭公子,咱们去县衙,我要状告这人欺男霸女,以权谋私,聚众殴打良民!”
众士兵衙役表示前两条有待商榷,他们也不是很相信县令公子的人品,但‘殴打良民’?
分明是他们被她所谓的良民单方面殴打好么?他们连他一根毛都没碰着!
053 告状
“好,去衙门!咱有理说理,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群中第一个响应的正是头顶着鸡笼子,被顾家三姐弟群殴、陆铁牛时不时助攻两脚的杭玉清。
现在不再咬牙死犟,要解救她于水火,反而立场分明的要去他亲爹那里讲理了?
贵妃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好悬再没翻回来。
顾家人自然是以大姐顾洵美马首是瞻,一向是她怎么说怎么是,更不要说柴榕了,贵妃一人指令他就一个动作,哪怕他打的正在兴头上,浑身的血液都要涌上头,兴奋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贵妃这一嗓子嚎出去,柴榕顿时杀气顿消,就好似满天乌云一阵小清风就给吹散了,还没等她话音落地,他蹭地就蹿到了抱头鼠窜的杭玉清面前,扯着杭玉清的前襟就拎出一丈来远——
“去衙门,阿美说去衙门就去衙门!”他高喝,那才叫一个中气十足,把旁边矮他大半个头的杭玉清耳朵几乎震聋了。
他娘的,他也是东南风吹的脑抽了才会认为这是个欺男霸女的恶霸,对着美人比她儿子还听话,根本是个真金也没这么金的自带防伪标纯傻叉!
“——去衙门我表示没有任何异议,”杭玉清弱弱地道:“可是,你走反了,衙门在南边——”说着,他指了指柴榕相反的方向。
柴榕充耳不闻,扭头看向贵妃,等她下一个指令。
贵妃微微扬高下颌,双手在腰间叠合,姿势高贵优雅,显然是知书识理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配上她那身粗布旧裳就有种微妙的违和。
“那杭公子带路吧。”
于是众士兵衙役匍匐在地,眼睁睁看着方才还颐指气使封城,要为民除害的县令家公子让人家好一顿胖揍,顶着个鸡笼子颠颠地当起了导盲犬欢蹦乱跳地带起路来。
县令公子那脑袋简单易懂,就指望着亲爹给他做主,到时来个大反扑——
他们却不敢想的那么美,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打人打最欢的男子是个傻子,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不像个正常人,把他们都揍的亲娘都认不出来,谁也难保人家赤子之心,就是那么一视同仁,到了公堂也是勇敢的做自己。
到那时节,公堂上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他们都不忍想像好么?
……特么好想去看!
众人抓心挠肝,又恐到那时傻子真闹将起来,他们看热闹的反而会被县令抓去当壮丁挡拳头……两难哪!
早有看情况不好就遁了的衙役急忙忙去搬了救兵,在半途就和正押着杭玉清的贵妃一行人碰个脸对面,没等对面的人到了近前,衙役手挽手挡住了后面的救命,电光火石间就让开一条宽敞的大道,连照量都没敢照量就护着以顶着空鸡笼子的杭玉清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就直奔了衙门。
被请来的救兵个顶个的懵逼脸,浑然想不通自己是来做什么来的,难道不是有人闹事他们来抓刁民,而是县老爷公子闹事,反而让官民一心共同给检举了,找他们来保驾护航的?
永安县衙在整个县城的东南边,庄严肃穆,敞开的大门外竖着一面鼓,贵妃从注意到这鼓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它。
“四郎,鼓击,咱们要告状,请县令为民作主!”
柴榕扯着杭玉清的脖领子就直奔大鼓,左手拎鼓棒就砸:
噗!
鼓破了个洞。
众人:“……”
贵妃默,还没等她开口,五六个衙役已经拥着身着官服的县令迎到了大门口。
早有爱溜须拍马的趁着大队伍前行缓慢,溜了小道回衙门就禀告了杭县令,还没等听完这一个,下一个又颠颠地报告,他家儿子顶着个空鸡笼子已经到了县衙大门口,杭县令顿时大怒,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登上靴子就从后宅蹿出来了。
这事他是知道的,自家儿子和同窗去踏青,正遇到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他家儿子见义勇为被人家揍了满头包。一大早他着几个衙役随杭玉清上门拘人,这怎么着——人没抓着还让人给打回来了?
杭县令那火蹭地就蹿上了脑:“这是怎么回事?何人聚众闹事,居然打到衙门前?!”
“爹啊!救命啊,爹!”
柴榕把鼓敲漏了,对贵妃各种不好意思,因此就再没闲功夫管杭玉清。杭玉清瞅准时机,顶着鸡笼子就直奔亲爹扑过去,一把抱住亲爹大腿——头还没到,鸡笼子先顶上了。
“他们揍我——”
贵妃上前一步,一脚踹上鸡笼子,只听咔嚓嚓裂了几声,杭玉清的脑袋随着她这力道就倒向了一边。
“县令大人,民妇要告状。”她扬高声音,企图声震全场,把声音清晰地传送到每个人的耳朵。
好在没人见识过有人到衙门砸场子,全部三四十人鸦雀无声,把贵妃的声音就显得清脆嘹亮,听得真真亮亮。
“民妇状告此子,”贵妃忘了年画娃娃的名字,只好伸出食指指向他。“告他仗势欺人,强抢良家妇女,欺男霸女!”
欺男霸女?
这罪名怎么这般熟悉,难道不是他家儿子指证旁人的罪名?
“这……”杭县令四十来岁,胸前飘着几绺长髯,如果说杭玉清是年画娃娃脸,他亲爹就是中年成熟版的年画娃娃。不过皮肤松了些,胡子长了些,皱纹多了些,父子俩的脸就跟一个模子上扒下来的一样。
“我与我家相公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三载余,一直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昨天路遇此子——非要强纳我为妾,我几番解释已嫁为人妇,他仍再三调戏,与我动手动脚,我家相公忍无可忍才将他与他的狐朋狗友打退。谁知今日他便带着人前去我家抢人,知晓我进城来为妹妹办嫁妆,他又带着人封城,纠集一班守城的士兵和衙役动辄打杀,我们迫不得已这才反抗。”
贵妃目光盈盈若秋水,端的是不卑不亢的架式,对着杭县令微微福身:
“听闻杭县令清如水明如镜,所以民妇斗胆,特来押了此人来衙门请大人为民妇作主。”
054 坑爹货
一席话说的振聋发聩,态度不卑不亢,明明只是个村妇,硬是给人凹出与之不符的端庄高贵的架式,杭县令看的一愣一愣的。
要说这姑娘……是漂亮,太特么漂亮了。
他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还能不清楚吗?
要说坏心是真没有,但也总是好心办坏事,随了他那个二货娘,脑子里想的总和旁的人不大一样,为人处事总有些另辟蹊径的意思。最大的缺点——这点绝对是不知道随了祖上哪位风流鬼,就是好美色,看见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就和他娘看见闪亮亮的首饰眼珠子就要掉下来是一样的。
不过他娘又好过他,有银子就买,没银子人家就流会儿口水,回家辗转反侧几晚睡不着觉也就完了。
他家儿子却不是,看见漂亮姑娘总想往家领,从三五岁就和各种小姑娘对着拜堂成亲,相公媳妇的叫——和小姑娘玩他们是年岁相当,旁人只听乐子看了,问题是现在猴崽子人长大了,心也大了,直接把大姑娘往家里领!最多记录一天往家领了七个大姑娘!把他和他媳妇嘴皮子都给磨破了,又是讲道理又是承认错误,好说歹说才把几个姑娘都给哄回去了。
要是普通百姓旁人打一顿骂一顿也就罢了,几顿就给他这熊儿子教育过来;可偏他又是一县的父母官,就是他没有压人一头的想法,百姓自古对官的敬畏连带着罩着杭玉清,以致于大多数的百姓就靠着他这个县令的自觉,有实在忍无可忍的才会找到他面前声泪俱下的陈情。
昨天他也是,一看自家儿子让人揍的那个奶奶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听儿子表白那是他见义勇为的证据,他也就愉快地相信了,反正还有儿子的好多同窗做证人嘛——
这就是儿子嘴里被欺负被霸占的姑娘?
带着一家大小打到衙门口,口口声声要他主持公道,有理有据,绵里带针,扎人于无形,和她说话他都有种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是坑的错觉。怎么看都不是个消停的主儿,谁敢霸她?
事实证明,他儿子不只是个风|流好|色|鬼,现在还学会欺上瞒下,仗势欺人了!
他相信眼前的漂亮村妇,也多过相信自家儿子,这又是多么令人悲催的现实?
杭县令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刷地抬腿就给了杭玉清一脚。
“……这,”杭县令自己先羞红了半张脸,扯着胡子羞愧地表示:“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杭玉清看见亲爹只当回到了避风的港湾,却不料亲爹突变,他毫无防备地就挨了那么一脚。
“就是有误会也不能这么揍人啊——”他心急火燎地把空鸡笼子从脑袋上拔出去,一个不留神就被划了半指长的血道子,他嗷地一声尖叫,指着自己的脸哭道:
“爹,你怎么也打我?你看看,看他们给我打的都破相了——”
“你给我闭嘴,孽子!”杭县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恨不得钻个地缝把脑袋插进去。
他也好意思说,那道子难道不是他自己刚才划破的?
除此之外,顾家人深知打人不打脸的道理,动手都是朝外表看不见的要害打,虽然揍是真揍了,还真没留下什么肉眼可见的伤痕。
“要不,咱们进去……聊聊?”杭县令道。
贵妃挑眉,所谓‘聊聊’那肯定是私聊,而非上公堂了。
到底是个县令,哪怕看着再忠厚老实,为自家儿子盘算的可是精着的,哪怕上了公堂以后留在记录的档案销了,此时公开堂审就代表把他儿子欺男霸女的事赤果果地摊开在全县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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