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把贵妃感动的眼泪好悬没下来。
要说和年画娃娃打架,责任全不在她,纯粹是无妄之灾遇到个神经病官二代,她是受害人;那么坐周显荣的车,却完全是她一时心急,那之后的种种牵扯皆因她上了车而起,她是问心无愧,可是不能说她没有责任,毕竟人家没拿刀架你脖子上。
好桩桩的一门亲事因为她而起了风波,最后还不知道会不会黄了,她也是作了大孽了。
毕竟是婚姻大事,就是顾琼玖指着她鼻子骂,也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的,可谁知道人家不但不怪她,还出言安慰她,这就更加她无地自容了。
她自诩筹谋人心,结果阴沟里翻船,不只把自己折进去,还把整个顾家都给折下去。现在是顾琼玖,以后可能影响的更深远。万一再涉及到顾静姝,因为她,他们一家子都得臭了。
“大姐。我早就让你离周显荣远点儿,那东西不是什么好鸟——”
“你给我住嘴!”顾琼玖狠狠横了三妹一眼,她是眼瘸吧,看不出来大姐内疚的小脑袋都要插裤裆里了,还在那儿一劲儿的加油添醋。
柴榨表示赞同顾静姝的话:
“周显荣不是好鸟!”
你知道个鸟?木墩儿抱着膀子,他们大摇大摆地从柴家出来,说是要去县里。今天若是不去,不只柴二嫂看了笑话,顾家这些事也别想瞒住。
因为什么没去啊?
和陆家是有矛盾。驴车都借不出来?
一堆小话儿就递出来了。
“顾静姝,”顾琼玖点名指派她,“你,去问问陆铁牛能不能用驴车送我们去一趟县里。”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打的是什么路数?
虽然倾向于陆铁牛做二姐夫。可顾静姝仍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孩子:“姐,你不是不理他吗?”
贵妃也是一愣,她这二妹心思缜密,她也算不准是为什么:“琼玖,我是觉得陆铁牛是个好人,可是最终选择在你——”
“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顾琼玖淡淡一笑,与贵妃默默对视。
就这一眼,贵妃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顾琼玖的意思。她哪里是要退婚,舍了陆铁牛?分明是趁着这事在调|教于他!
以前顾琼玖言谈中曾经表露过。陆铁牛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他娘话。
陆家二老从中作梗根本不在顾琼玖的话下,只要她点头,陆铁牛撂着撅子娶她过门。
问题不在婚嫁,而是嫁过去之后。
因为她的事,陆家不可能没有半点儿怨言,顾琼玖一是做出姿态来给陆家看看,不是她上赶着嫁,而是陆铁牛死乞白赖要娶;二嘛就是通过陆铁牛表示一下态度,但凡他们重视自己的儿子,就不可能不轻视了她。
说穿了这就是个下马威,婆媳交战的第一回合。
还没当面锣对面鼓的谈婚论嫁,顾琼玖就地就给对手这么一记绝杀,贵妃一个人堆里混出来的人精儿都禁不住暗挑大拇指,高手在民间。
贵妃一向自诩智谋过人,揣测人心,可是情感方面却还是生手,前世全靠老皇帝带动,她活的跟个宠物狗似的,就算知道布局筹谋,论起实战运用却是个生手。竟不如顾琼玖这样理论结合实践,运用的收发自如。
不过,知道她不会给顾琼玖的婚事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她也老怀安慰了。
顾静姝得了吩咐就直奔门外知会陆铁牛,全程没有参与贵妃和顾琼玖更深层次的精神交流。
陆铁牛如听纶音,只差管顾静姝叫姑奶奶,乐颠颠地就回家把他家那头驴给牵了过来。
见了顾琼玖那叫一个小意殷勤,扶着她上驴车,走快了慢颠着她,走慢了又怕她着急,一路上就听他在说话,美滋滋的要是后面插个尾巴肯定一车的灰都让他摇的全扫干净了。
顾静姝被留下在家做饭看家,唯一一个公开支持陆铁牛的人不在,车上就听他一会儿一句,也没人搭理,顾琼玖自岿然不动。
贵妃知道了顾琼玖的底牌,深知她自有一套手段施展,便不担心任她发挥。
直到快到县城,在陆铁牛的‘坚持不懈’之下,总算和顾琼玖有了对话,不再是单方面的脱口秀。
守城门的士兵还是那天打架那一批,一看是他们连忙摆手放行,连句话都不想和他们多说。
“我认得他,”柴榕突然拿箭指着其中一个瘦高的士兵,向贵妃告状道:“他那天拿枪往我屁股上戳。”
瘦高士兵激灵打了个寒颤,避开那只箭,捂着包了大半拉的耳朵连声道:“误会!误会!”
贵妃安慰地拍拍柴榕的手臂,冲士兵道:“那我们就走了——”
“您快走!”
“……”
贵妃无语,她天生记性好,一路给陆铁牛指道,几个弯下来就直奔林氏医馆的胡同。谁知驴车才进去,就让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堵住了。
远远地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
“哎哟我滴个娘哟,你咋死这么惨,一碗药没全下肚就让人给灌死啦,杀人偿命啊,欠债还钱哪——”柴榕附耳倾听,有样儿学样儿就把听到的全给学出来了。
那捏着嗓子的小哭腔一学出来,可把贵妃一众人给膈应坏了,鸡皮疙瘩一车一车的掉。
“我去!”木墩儿靠在柴榕大腿上,离他最近,第一个受不了跳下了驴车。
贵妃:“……”我也去。
(未完待续。)
095 工伤
柴榕人高马大,不管不顾地往人群里挤,生生就给贵妃冲出一条直达案发现场的捷径。
走到人群最里面,便见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就是个流,在她旁边横着个都已经僵了的中年男人的尸体,瘦瘦小小的,身上的骨头像是要冲破那层人皮支出来一样,脸上和手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尸斑。
那妇女披麻戴孝地堵在林氏医馆大门口,扯着脖子一边哭一边喊,还真就像柴榕学的那般带着鼓点儿,跟唱戏似的。
有个贵妃眼熟的小童站在妇女前边,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只可惜那嘴跟不上趟,说一句就说妇女的哭喊声盖过去,贵妃离的这样近也没听清小童到底是在解释还是在撵人。
“你要给姐夫看病的……是这家?”顾琼玖在贵妃耳边犹疑地问道。
贵妃更犹疑,这架式怎么看都是摊上官司,治死了人啊。
这要是让柴家老俩口知道她把他们的宝贝儿子领这儿来,知道的是她找错了地方找错了人,不知道的真当她存心故意想治死柴榕落个逍遥自由身呢,老俩口能把她皮给生吞活剥了。
虽然她瞧这妇人面相,颧骨高耸,眉修剪的细而高挑,看上去就一副尖酸刻薄相,哀而不伤,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她这可信度就打了大大的折扣——但是也不能就完全以貌取人,不能说人家长的丑就不是好人了不是?
“住嘴!”小童急了。冲中年妇女耳边嗷地一声狂叫,把中年妇女吓的一哆嗦,连眼泪都断了捻。
“我师父出诊不在这儿。我已经叫人去找,你能先别嚎吗?!”小童直跺脚,为了堵住妇女的嘴一口气说出来好悬没噎死他:
“你家男人是自然病死的,和你买我家药没关系——县令都已经判了,你怎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你再这样——”
“我滴个天啊!”中年妇女嗷一声又开始新一轮的哭喊,刹那间就把小童的声音给盖过去。连临近她看热闹的人都默默的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等队伍队形重新排列,人群又让三五个衙役给冲毁了。
几个衙役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上前,为首的正是陪杭玉清捉拿柴榕。结果堵在永安县城门口被一顿胖揍的其中一人。
瘦瘦高高的个子,本来憋足了中气想一嗓子震住场面,结果一看贵妃、傻子、小屁孩这三个标准配备,一口气就憋在了嗓子眼儿。好悬就背过气去。
他闹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是纯粹看热闹来的,还是知道林氏医馆是给他家少爷看病的地儿,所以故意撺掇这妇人上这里闹事,然后他们打蛇随棍上,来个石头砸鸡蛋,狂敲一笔,再来打个痛快的。
“嚯,来啦?”衙役没拦那妇人。反而先和贵妃打了声招呼。
贵妃一见他眼中的忌惮,就大体知道他是个怎样的思维逻辑。顿时就是一笑,柴榕一战成名,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事头的代名词,典型的有仗就往上冲呗?
就他们一家三口老弱病残——
便宜儿子又老又小;她弱;便宜相公算是残吧,脑子不好使脑残,就这配置硬生生让人给当成破坏王一样防着,她也是醉了。
“我们来医馆看病。”她道。
奈何那妇人一见衙役来了,哭的更甚,贵妃温柔的小声音就此淹没在妇人的哭嚎之中。以至于衙役有听没有懂,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一脚踹开中年妇人,直愣愣上前冲贵妃过来问:
“你说——”
啥字还没出口,柴榕见他提着个枪就冲贵妃上来,以为他们衙役又像上次一样想捉拿打杀他们,一脚就踢了上去,正踢他下巴颌上,直接给踢了个脱臼。
其他衙役一呼拉就围上去把那人扶住。
“四郎!”贵妃惊呼,脸都绿了,这位祖宗这手脚也太快了!
她只看见大长腿在她余光中一晃,还没等她制止,就已经造成了事实的伤害……
柴老爷子把他关家里,明确规定他的活动范围,卸了他的装备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就她背后灵一样成天在他身边,想要事前防止他造成伤害也是件困难的事。
把柴榕大包大揽过来,就是怀里捧着双刃剑,运用好了就是防身利器,运用不得当伤人又伤己。
卧槽!
木墩儿直接捂脸,特么又打起来了。
“你们怎么打人!?”众衙役怒了,提着枪指过来不是不敢上前。
痛哭的中年妇人被衙役一踢,就势卧倒在地,正想嚎个大的,一转脸就见踢她的衙役让个傻大个给踢了,也吓的一噎,顿时就气不顺打起了嗝。
看热闹的群众却是沸腾了,再想不到本来以为官家出面这事就到了尾声,以后是要到衙门的,却不料峰回路转——衙役出来没等出持公道就让人给揍了。
群众们激情澎湃的小眼神刷刷往场中间就射,好悬晃瞎贵妃的眼。
自从和柴榕出了柴家大门,都不是靠她这张脸,走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你们敢伤害阿美,我就——阿美不让我打死你们,我就打你们——不打死!”
为首的瘦高衙役捧着下巴欲哭无泪,他娘的他哪里是去打人,他明明是去示好,凭白就挨这么一脚不说,还让个傻子倒打一耙诬陷他!
衙役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柴榕,他要是嘴巴能动,说什么他都要碎傻子一脸吐沫星子,反正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让他踢下巴脱臼。
小童一看官家来了,总算有人给他们主持公道了。
不能让人家连理都说不出吧,这活儿他拿手啊,上前两步踮脚捧起衙役的下巴三下五除二就把下巴给复了位。
“您说吧,您好了。”
瘦高衙役脸都绿了,这算怎么回事?
他脸摆在那儿就是赤果果的罪证,指证大傻子伤人的最直接证据——现在好啦,他巴唧巴唧嘴,一切恢复正常,他吐人一脸吐沫星也是可以的了。
他这是工伤啊!
伤啊!
伤呢?
(未完待续。)
096 横生波澜
“就是一场误会,我们不过是来医馆看病,却不想我家相公以为您提着枪是要伤害我——我瞧这位大哥面熟,似是在城门前打过交道。”
围观一众群众,包括哭状凄惨的中年妇人都止了声,眼巴巴地看官家如何收场,所以贵妃温柔的小声音才能突显出来,让人听到。
场中已经有人交头接耳寻问‘城门前’那档事。
“因为之前误会交过手,我家相公也是心有余悸,才有如此误会,他的……状况您也知道,还请您见识,不过您的一切医药费由我们出——”
“不用医药费,不过是下巴脱臼,安上也就好了。”小童挺身而出,仗义地摆摆手,表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看吧,他这脸一恢复原状,人家立马就有了说辞。至此瘦高衙役活咬了小童的心都有,可能因为脸部过于狰狞,柴榕以为他又要对小童出手,蹭地挺身到小童身前挡住,喝道:
“你还想伤人!?”
瘦高衙役是见过此人本领的,二十几个守城兵加上他们七八个衙役都只在挨打的份,他自己个儿就更不敢照量了,激灵一个寒颤就躲到了同袍的身后。
“我没想伤人,大哥!”
他眼角都有了折子,看着怎么也比柴榕大,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辈份,先就服了软。然后委屈的小眼神就冲贵妃射过去了:
“大姐,你看好你家大哥行吗?他不听不懂话。你能听懂吧?你拉着点儿他啊,就这样伤了人,我们能怎么办?”
“你可长点儿心吧。大姐。我们是衙役,没权没势又没钱,他真哪天挑了个富贵人打,你也不是次次都走****运躲过去吧?”
贵妃知道这衙役吃了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说出了又怕莫名其妙又挨顿打,和个穷的丁当乱响的傻子打破天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只能快活快活嘴。她也认了,总不能打人还真白打了。
“差役大哥说的在理,以后我会管好我家相公的——四郎。快过来。”贵妃招呼柴榕过来到她身边,只怕他离的远了,再出什么意外,她拦都拦不住。
“这位衙役大哥是问我们事情。不是要伤我。以后我不出声,你不可以打人,知道吗?”
柴榕坚定地点头。“以后我听阿美的,你叫我打,我才打。”
瘦高衙役:“……”
这是个什么家庭教育?
和这样一群人能辩出什么理来?他家县令公子让人打都白打了,这么一想,他心里多少也平衡了些,权当和县令公子站成了一条水平线!
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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