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便道:“那也行,一会儿等你祖母歇好了,我再问问她。”林氏起身,准备去安排晚饭,还嘱咐周小米道:“若是铺子里没事,你就别往外跑了,等你祖母醒了,也好陪陪你祖母,在她面前尽尽孝。”
林氏也觉得,宋氏八成是为了闺女的及笄礼来的,让闺女陪着她,总是没错的。
在周家,男子反而不如女子来得精贵,林氏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不会生,竟然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是。”周小米哪里会不答应,连忙应了。
林氏这才放心的出了屋,免不得到处审视一番。
周小米会心一笑,觉得娘亲变成这样,真好。
她原打算在花厅里等一会儿,看看宋氏什么时候醒,也好过去服侍,陪着她说说话,再部问宋氏来的打算。可是哪知道红衣突然找了过来。
“怎么了?”
红衣一脸的严肃,还把屋里侍候的小丫头赶了出去,关了门。
周小米意识到了几分不寻常。
“小姐,奴婢方才发现有人在胡同里探头探脑的。一开始我以为是老夫人来的时候,声势太大了,有不开眼的宵小盯上了咱们。后来奴婢又见到了几个陌生面孔在附近转悠,心里便起了疑。那些人决不是普通的宵小,看样子也不像是下山抢大户的土匪,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要查查。”
周小米面色一沉,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仔细着点,千万别打草惊蛇。实在不行,跟祖母带来的侍卫们通个气,再拿上大哥的帖子去里长那里支会一声。”镇上是有守兵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普通的山贼,土匪根本不敢来犯。鬼鬼祟祟行窥探之事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再说,怎么就那么巧,宋氏前脚来了,那些宵小后脚就跟了过来?
事发前,也得查查那些人的底细,否则她连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岂不冤枉?
冤有头,债有主。
“是。”
红衣转身离开了。
周小米思忖了一会儿,半点头绪也无,索性也不再去想了。与其担惊受怕的,还不如等红衣的消息呢。
没多久,前边又有人来传话,说是孙道石要见她。
想必是来还钱的。
或许,还来问责?
周小米不屑笑了笑,暗想着孙道石与林家扯皮了这么久,这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她让人去把孙道石请进倒座的书房里,自己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裳,带着桃儿去了前院。
孙道石坐立难安。
从打去年进了腊月,他就一直在走背字。
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落空了不说,他还被周家给踢了出去。手里的不易之财,居然自己长膀飞了,他又不敢得罪那些不要命的江洋大盗,为了能堵上之前的窟窿,就只好去林家人谈判。
说是谈判,其实不过是孙道石为了脸面扯的一块遮羞布罢了。他就是到林家人跟前去闹,去耍无赖的。
光脚不怕穿脚的。林家人要不想成了过街的老鼠,就得把这个窟窿给他堵上。
孙道石豁出去了,反正他烂命一条不值钱。林家要是不怕出丑,他就把事情往大了闹,让人们都知道林家人的真正嘴脸!
到底,林家人是怕了,虽然钱得的不太痛快,可是毕竟是到手了。
只是,关于他吃里扒外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到底是周家报复他,还是林家报复他?
孙道石今天来,就是到周小米这儿来打头阵的,他想套套周小米的话,看看外头的事情到底与她有关系没有。
有人掀起了帘子。
周小米走了进来。
孙道石连忙起身,做出一副恭谨的样子来。他现在的境遇虽不至于成为那丧家之犬,但是名声也臭了,跟过街老鼠差不多少。
周家有两位举人老爷,还有位已经有了官身的官爷,可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人家想捏死他,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所以在他查到是谁放出风声之前,他得装成恭顺的样子。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旁敲侧击,看看这风声到底是谁放出去的。那人赶尽杀绝,不给人留活路,要是让他知道了,就算是拼着命不要,也得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来。
周小米没有忽略孙道石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恶毒目光。
她不慌不忙的坐到主位上,对孙道石道:“孙掌柜,怎么站着,快坐。”
孙道石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只能忍着。
周小米就问:“可是把钱凑齐了?”
孙道石三千两银子要飞走了,顿时觉得心尖肉被人剜走了一样,强烈的痛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孙道石觉得心尖肉都要被人剜走了,胸口那个位置疼得不行。
他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可能是自幼家逢巨变,过了几年捉襟见肘的日子,影响了他的心性。所以从小到大,他把钱财一事都看得非常重要。钱到了孙道石手中,也不见得都花了,他其实有些吝啬,习惯把钱都放在自己身边,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会瞬间舒服不少。
所以孙道石家里,是有暗格的,贵重的东西,特别是金钱方面的东西,都被他一古脑的放在了里面。
孙道石跟林家闹了一个月,才勉强要了三千两银子来,现在这些钱马上要易主了,他心里像是滴了血似的。
“凑,凑齐了。”
孙道石咬着牙,把怀里揣着的三千两银票拿了出来。
红衣上前,接了过来。
与其说接,还不如说是抢。
孙道石不舍得放手,一直捏着银票,要不是红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怕是还不想松手呢。
周小米接过来看了看,她是认得水印的,假银票到了她手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收好。把孙掌柜签的合约还给他。”
红衣点了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合约递了过去。
孙道石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相信周小米是真的愿意放过他了。难道说,外头那些风言风雨与周家无关?不然的话,周家完全可以把这份契约当成证据,他们有这个在手,自己就是想怎么样,也不敢冒然行事,不然的话,很可能是要吃官司的。
难道真是林家怀恨在心,故意把这事儿说出去的?可是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周小米便道:“怎么,孙掌柜面露迟疑,可是这契约有什么不对?”
“哦,不!”孙道石连忙回神,对周小米道:“只是不敢相信,您,这么快就把契约还给我了。”
周小米拿起绘着年年有余的青瓷茶碗,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吗?”她知道孙道石还在试探自己,便道:“我留着它有什么用?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巴不得日后跟您再无关系呢!免得别人说我用人不当,谁谁都觉得我好糊弄。”说到最后,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孙道石更加笃定了,外头传的那些话,肯定跟周家没有关系。
林家!
一想到林胜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他就忍不住想啐他一脸浓痰。
我跟你没完。
“告辞了,如您所愿,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吧!”孙道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反正他跟周家已经这样了,虽不是仇人,但也相差无几。以后若能再不相见,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人家有两个举人老爷呢!他得罪不起。
孙道石拱了拱手,甩了甩袖子,气愤的离开了书房。
红衣英眉紧蹙,他这是甩脸子?他也敢?
周小米望着红衣紧绷的小脸轻笑一声,“我都不气,你气什么气?”
红衣就是觉得那个孙道石不是东西,想着以后自己得算计他一下,触触他的霉头。
“你也不用气!那个孙道石,自有人收拾他。”
红衣想了想,就问:“是林家人?”
“不错。”周小米点了点头,“你看刚才他那样子,分明就是觉得风声是林家人放出来的。狗咬狗的大戏都要上演了,你还气个什么劲?林家人,会放过孙道石吗?”
会吗,自然不会。
红衣想到这里,气才算消了。
至于孙道石和林家的事儿,她会一直关注的,也好让小姐听个乐子。
周小米把茶碗放下,这才道:“行了,你要是有事儿就忙去,我回去了。”她可没工夫理会红衣的那点小心思,祖母小憩一会儿后,没准要找自己说话呢,她还是回去候着吧!
果然,没一会儿宋氏就醒了。
周小米听到动静,连忙进去服侍。
宋氏也没拦着,从周小米手里接过拧好的帕子,又用湿热的香茗漱了口,换了身衣裳,将头发随意的挽了个低髻,这才靠在青色锦缎的大迎枕上跟周小米说话。
宋氏果真是为了周小米及笄而来。
“……我早就给苏县令的妻子写了信,让她来给你做正宾,帮你插簪。苏县令的妻子秦氏是汴京人,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像秦氏这样的身份来帮周小米插簪,是件很给面子的事情,毕竟别人还不知道周家的真实根源,只要听到县令夫人给小小的商人之女做及笄的正宾,只怕都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林氏知道了,自然万般感激。对宋氏越发的孝顺了。
没过几天,周小米的生辰就到了。
南边和北边办笄礼多少有些不同。
南边女子满十五岁,即便生辰没到,也可赶在三月三女儿节这样的日子,先办了笄了。
北边则是循规蹈矩,都会在生辰当天举办。
周小米是四月十九的生辰。
四月十九这天一大早,周家上下都忙碌起来。
一辆并不显眼的青顶子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周家门前。
周瑾亲自去大门前迎人,为了壮胆,还把周翼兴给带上了。
县令老爷啊,那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如今居然上门来做客了!
这让周瑾和林氏有些诚惶诚恐。
林氏还好,左右有宋氏壮胆,只要陪着秦氏说话便是了。按理说她该出去迎一迎的,可是秦氏算是宋氏的晚辈,婆婆这里又不好没有人陪着,所以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让宋氏身边的王嬷嬷把人迎进来,既给了秦氏体面,又不会给人留下怠慢客人的印象。
王嬷嬷可是宋氏身边最得力的人!
宋氏听了这个主意后,微微点头。
林氏悄悄松了口气,心里也越发有底来。
周瑾整个人却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苏川毕竟是县令!一县之首!他可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
可是,又好像有些不对。
周翼兴就道:“爹,县令大人也算是微服出访,他是舅公的学生,跟咱们家也算有些关系,你就当寻常亲戚来访不就成了?况且他也算得上是我的老师,别人不会说闲话的。”
县试的时候,苏川是主考官。周翼兴和周翼文算得上是他门下的学生。
周瑾听了这话,心情才微微放松,脸上也表情也自然起来。
苏川坐了一辆非常不起眼的青顶子马车到了周家大门口,周瑾就和周翼兴一起把人迎进了前院的花厅里喝茶。
有儿子在旁边帮衬,周瑾的底气也足了起来,跟苏川契阔的时候,也自然多了。他的态度既尊敬又不谄媚,客气又不疏远,有点样子了。
周翼兴暗暗欣喜,在一旁活跃气氛。他知道苏川是个严谨的性子,说话的时候,神色放得很平缓,一本正经的样子,语气也是不急不缓的。
苏川见了,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一个读书的好苗子,却去做了商贾,不免又觉得可惜。
可是周家家业不小,总不好没有人打理。兄弟五个,两个幼子年纪还小,老大做了武行,老三年纪轻轻就是解元,将来也是要出任的。算了算去,也只有让这孩子吃些亏了。
苏川对周翼兴的态度就更可亲了两分。
周瑾自然高兴。
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秦氏那边下了马车,便见到了一直守在门前的王嬷嬷。
王嬷嬷是见过秦氏的,早前苏川和秦氏成亲不久,去给宋逸祝寿,正好遇到了去送贺礼的王嬷嬷,当下就说了两句话。
王嬷嬷再得体面,也只是个下人,而秦氏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嫁了个进士,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外放县官之妻,可好歹也是官太太。
当时秦氏还给了王嬷嬷打赏……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秦氏有些激动。
接到宋氏帖子的时候,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一向不出来走动的周老夫人,竟会给自己下帖子,让她去做老夫人孙女及笄礼的正宾。
她当下就蒙了,转头问了苏川。
苏川这才把宋氏已经找到了亲生儿子的事情跟她说了。
秦氏也替宋氏高兴,念了几声佛号,又沉思起来。
苏川在县令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多年。他为刻板,不懂变通,得罪了不少人,因此每次考核政绩,都是不上不下的,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哪哪儿都是。这回要是能跟周夫人搭上线,没准能有什么契机,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动一动。
故而秦氏见到王嬷嬷时,脸上的热情绝对是真诚无比的。
王嬷嬷连忙给秦氏见礼。
秦氏则是热情的对王嬷嬷道:“一晃十多年没见了,老夫人可好?我们留居任上,也没时间去给老夫人请安。”
宋氏前几年身体一直不好,一向闭门不出,连京中的贵妇邀约她,她都闭而不见,又怎么会和秦氏这样在任上的七品官员的女眷有来往?
这话王嬷嬷只敢想想。
“十多年没见,太太风采依旧,老夫人看到故人,一定会十分欣喜。”
这便是有亲近之意。
秦氏大喜,面上不显,却让心腹嬷嬷递给王嬷嬷一个荷包。
王嬷嬷很自然的接了过去。
秦氏眼里就有了笑意。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府里走,很快到了二门。
林氏收到风声,早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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