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雷的左眼已经被包扎过了,大夫说,他这伤不轻,是被利器伤了眼球。眼球基本上已经废了,再想重见光明是不可能的了,当下最好的结果,就是看看伤势怎么发展。天气热起来了,如果伤口不化脓,不感染,慢慢养着,用些药,消肿生肌,止痛也就是了。但是如果伤口恶化,就得找个擅长外科的人,将坏死的眼睛摘掉才行!
这会儿大夫帮云霆雷开了一副药,交待人去抓药,同时又交待了一些不宜碰水,勤换药之类的注意事项,就告辞了。
胡秋让人送走了大夫,自己连忙进内室去看云霆雷的情况。
此时的云霆雷,气若游丝,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惯常侍候他的几个丫头,都担心的立在一旁。
云霆雷有两个大丫头,一个叫凝脂,一个叫凝霜。
凝脂是云霆雷房里的人,说白了也就是云霆雷的通房丫头,所以近身侍候云霆雷的活计,一般都是她干的。
此时凝脂双目含泪,手上拿一条毛巾,不时的给云霆雷擦汗。
喝了药的云霆雷已经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了,但是身体受损,又失了血,他整个人的状态也差极了。眼睛是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如今他生生失去一只眼睛,可想而知心情如何。
最主要的,还是恨!
他是想算计人的,不成想却反过来被人算计了!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的,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
上次也是这样。
周氏!
云霆雷恨得牙痒痒,只道:“都出去吧!”他的声音不大,可是里头却蕴含着无尽的阴冷。
凝脂打了个冷战,连忙起身,话也不敢说,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几个丫头鱼贯而出,屋内就只剩下云霆雷和胡秋二人。
胡秋上前,看着白着脸,左眼上裹着厚厚纱布的云霆雷,心中又惊又恐。
惊得是,大?奶奶好手段,一介女流,却能将二爷重伤至此。
恐的是,明明他们已经布好了局,只等请君入瓮了,可是到最后,本该失去一切的大?奶奶,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反而二爷这个设局者,损失惨重。
此事,已经非三言两语就能带过的!二爷瞎了一只眼睛,全府皆知!他好好的在府中,眼睛怎么就瞎了?
国公爷回府后,势必要过问的。
还有大?奶奶,人去了何处?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个婆子,还有两个丫环哪儿去了?先前明明让人撂倒了的。
“爷,没找到人!”
云霆雷听了这话,觉得眼睛又疼了。
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再说,还有跟着她一起一的人呢,哪儿去了?
胡秋想了又想,上前轻声道:“二爷,府中发生的事,瞒不过有心人。是不是该想个办法,通知国公爷一声。”快,才是制胜法宝,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若想扳回一局,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更快才是。
云霆雷只道:“你只管派人去叫国公爷!”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云鹏是个非常容易犯糊涂的人,而且判断事情的时候,往往先入为主。自己若是能抢得先机,先行告上一状,那么周氏翻盘的机会就会变得非常小。
“另外,加派人手去找周氏,我就不信她还能上天入地不成?”云霆雷咬牙切齿的道:“找到人,便除了!死无对证!”
胡秋大惊,大?奶奶娘家人,可没有一个人是好说话的~万一发现了,这可怎么得了?随后又想到二爷所图的那件事,若是被扒出来,哪里还能活命!与其把自己置于险地,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
人都死了,想怎么说,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是,小的即刻就去办!”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不在
胡秋出了锦澜院,就马不停蹄的忙活起来。
首先他得知道大?奶奶去哪儿了,好好的大活人,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吧!
胡秋叫上人手,让他们在府里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瞧见大?奶奶的踪迹。
青天白日的,她还能从地底下钻出去不成?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毒辣的日头晒得人头昏眼花的。
胡秋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会儿心里也后悔了。当初知道二爷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该拦着。现在想想,若不是他自己也有私心,何苦会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
当初二爷说,他与世子爷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周氏是世子的嫡姨,自然是跟世子一条心的。她娘家势大,若不先除掉她,只怕将来再对付世子的时候,会有异变。
其实胡秋知道,这些都是二爷的借口罢了。那周氏长得水灵勾人,又已经成婚是妇人身子了,所以二爷一早就惦记上了。还有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周氏失贞受辱,那世子头上,必定就会多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但凡能给世子添堵,找不自在的事儿,二爷都乐于去做,并且不计后果。
世子对周氏的维护和喜爱,众人也是瞧在眼里的。如果二爷强了周氏,哼哼,只怕世子知道后,也会有万箭穿心之痛吧?
只可惜,计划的再好,还是出了纰漏。
正在这时,有两个穿着短打的小子走了院子里。
胡秋疾步走下台阶,问道:“怎么样?”这两个小子,都是二爷早年收过来的,人比较机灵,对二房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这两年,这小哥俩很受重用。
其中一个人快步上前,对着胡秋的耳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声音很轻,别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是胡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大?奶奶也是能人啊!居然不动声色的跑回了郡主府,还没有惊动院子里的人,她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她一个人走的?那她的婢女去哪儿了?
“没见着其他人?”
两个小子都摇了摇头。
胡秋眯着眼睛,暗暗思忖着。
两个小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胡管事,快点让人去追吧!再晚了,就跑没影了。”
周佳瑶让人备了马车,趁乱跑出了府。可是再怎么样,她也做不到悄无声息,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她的动作。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两人皆是摇头,“走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问!您也知道,这府中换了一次血,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好办差了!若不是门房上还有咱们的人,只怕连这个都问不出来呢!不过小的琢磨,她好像是要出城。”
胡秋狠狠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只道:“快,让人备马,派人拦住世子夫人的马车!还有,请老爷回府主持公道!伤了人,就想跑,哪儿有这么容易啊!”
胡秋低头,轻声道:“若是追上了,直接……”他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两人连忙抱拳下去了。
胡秋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眼下这个时候,白的,也得把它说成黑的!
等周氏的名声落到了泥地里,那么即便是周家来人了又能怎么样?
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实属***。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还敢在被拒之人伤人,实在可恨!
现在,就要比谁的速度更快了。
再说准备去办事的两个小厮刚走到门口,却被突然回府的云鹏吓了一跳。
两个人赶紧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低头行礼,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盯着云鹏看。却只见云鹏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抬脚从侧门入了府,急吼吼的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事情有变。
两个人对礼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一个派人骑马去追周佳瑶。
一个则是小跑着往锦澜院报信儿去。
胡秋听闻国公爷回来了,甚惊!
他们的人还没有出府,国公爷是怎么回来的?
先前二爷不是找人带着国公爷去喝花酒了吗?依着国公爷的性子,若无要事,肯定是要宿在那花柳之地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回来了?
是有人把他叫回来的,还是国公爷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得不回来?
胡秋眼中精光一闪,也顾不得去向云霆雷汇报了,直接道:“走,瞧瞧去。”
等他快步走到前院,想去书房探听探听情况时,却被告知国公爷骑马出府了。
胡秋大惊,连忙带着人往府外追去,等他们赶到府门口时,门前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坏了!”胡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若是真像他想的那样,那么,失了先机的人,便是他们啊!
不行,得赶紧把他们的人撤回来,还得跟二爷通个气,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自乱阵脚啊!
胡秋大步开跑,直接去了锦澜院,把刚刚有了睡意的云霆雷给惊醒了。
“二爷,国公爷回来了,现在又打马出府了,怕是奔庄子上去了。这事儿您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啊!”
云霆雷勃然大怒,“赶紧把国公爷拦住地,这事儿还有我教你吗?”
“二爷,拦国公爷没用。您想想,前脚大?奶奶不见了,套了马车出了府,后脚国公爷就回府了,也打马出去了,这当中,难道就没有什么关联?”胡秋眼睛转了几转,道:“只怕这会儿大?奶奶和国公爷都往庄子上去了,您说他们能不能和耿老倔碰到一处?”
云霆雷听他这么一说,气得肝都哆嗦了:“周氏……”
“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把局面扭转过来。耿老倔那边,小的已经让人去追了,就是不知道,谁的腿脚更快一些了。”
云霆雷有些吃力的道:“耿凡不人背叛我。”他那个人虽然太过耿直了一些,但是不会背主。
反而是胡秋更不让人放心一些。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云霆雷当然不会说这个!
就在这时候,有腿快的小厮进了屋子,站在中堂里道:“二爷,大?奶奶娘家兄弟来了,大管家正在前面招待呢!”
云霆雷听罢,伸出手重重的捶了一下床榻:“周家欺人太甚!”大概是动作有些大了,故而牵扯到了伤口,云霆雷吃痛大叫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痛苦。
胡秋却道:“大?奶奶的娘家兄弟?是哪一位?”
“是周家大爷。”
云府的掌权人物,是云鹏。他的妻子是昔日的平南王郡主,也只有平南王郡主的兄弟,能当得起舅老爷这三个字。
周家和云家是姻亲的关系,若只是论辈相交,周翼虎怕是还要叫云鹏一声世叔。如今虽然云霆雷和世子不对付,但至少明面之上,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所以传话的小厮还算懂规矩,说了一句周家大爷!
这话回得极妥当,又不显亲近。
胡秋不免多瞧了他两眼,问他:“你叫什么?”瞧着并不眼生,但是叫不上名字来。
“小的月溪。”
名字倒是起得雅致,可惜容貌很是一般。
胡秋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心思,只道:“二爷现在受伤了,也不能见客,你到前边跟卫总管说,让他招待就是了!”
都这个时候了,添什么乱。
那叫月溪的小厮行了一礼,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胡秋与云霆雷道:“二爷,看来周家的人也是大?奶奶叫来的。”
云霆雷身上一下汗,心里却冰冷得厉害,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周氏明明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是如何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升天的?难道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不成?那红通通伤了自己的畜生到底是何东西?
“对了,差人打听了没有?到底周氏院子里养没养什么畜生!”提起这个,云霆雷自又是一副咬牙切齿,那东西速度极快,爪子又利,他好歹是个习武之人,居然让那畜生抓瞎了一只眼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的二爷,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想那畜生的事!”云霆雷出事后,第一时间让手底下人去找那伤人的畜生,可惜他们连根毛都没找到。
锦晖院是没养什么动物的,可是也没听说郡主府里养了什么东西。如果是大?奶奶养的宠物,总能听到一些风声,看到一些影子。可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奶奶喜欢养花,没听说她养了什么宠物啊!
云霆雷只道:“你差人去冯家,请舅舅来一趟。”
胡秋心里一松,有冯家人出面,二爷身上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毕竟冯家人一向很强势,能舍了那些分支旁族,却舍不下嫡亲的女儿,外孙。
“请哪位舅姥爷?”冯家有三子,能力性格都不一样,眼下这个时候,应该是要请处事作风犀利一点的冯三爷过府才对。
况且,冯家二爷不在京中,大爷在国子监,平时回家的时候也有数,只有三爷身上不担职,时间充裕。
“这种事情还要问我?自是请三舅舅!”云霆雷心中恼火,可是受伤失了血,声音中饱含疲惫,没有什么力气。
胡秋不敢耽搁,马上派人去冯家请冯三爷过府。
一时间,周家和冯家的火力全开,一场争分夺秒的角力正在上演。
周翼虎正在云家前厅用茶。
他这个人,一向鲜少将情绪外露。用范英娘的话说,就是木头石像一样的表情,轻易看不透他。
卫胜此时,也是这般想法。
且说周家这几位少年郎,他都见过。
见得最多的,便是眼前这一位了。
周家大爷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虽不及周家二爷,三爷那般俊俏,但是虎目英眉,自有一股风采。他是武状元出身,身高体健,自有一股文人雅士没有锐利。有时候即使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事都用做,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发怵。
卫胜此时,便是这种感觉。
他拘谨的在一旁陪着,额头上的汗就从来没断过。天气热,心理又紧张,所以卫胜时不时的就得拿出手帕来,擦擦额头上的汗,到后来,干脆就直接用袖子擦了。
周翼虎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窘态似的,自顾的喝着茶,一副悠闲自若的模样,仿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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