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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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娘子-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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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二人初次见面,她揍人那架势,义成郡主早看不过去了。

高门贵女,哪怕想揍谁,自有下仆去动手,哪里就轮得到她一个女孩儿亲自动手了?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毛病?

依她的计划,只要林碧落进了郡主府,迎接她的便是一系列的改造计划,从衣物配饰,到举止礼仪,以期让她尽快摆脱小门小门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待她适应了郡主府的生活,再送她去东林书院读书,再交几个闺中蜜友,包括未来的夫婿人选,也将在东林书院的这帮少年郎们中间选择,这才符合她的出身与教养。

“姨母,我阿娘与阿爹乃是流犯,若有人知道了我还活着,并且住进了郡主府,连累了姨母,便是我的不是了。我阿娘当年出此下策,想来便是想让我平平安安在市井间生活,做个寻常百姓。姨母眷顾我,便是我的福气,我心里记着姨母的好,只是住进郡主府,却不妥。还望姨母能够体谅!”

今上性情如何,林碧落全然不知。

可是能与亲兄长夺位,将之逼往边陲,独登大宝,这种人想来不但心黑手辣,必然还性情多疑,哪怕她对当朝政局并无影响,也不见得这位人君能够容得下她。

林碧落这些话,瞬间让义成郡主暗暗心惊她的犀利与直击要害。难道在困境之中生活的孩子都是这么的聪慧吗?比起她的亲闺女虞世兰了,这孩子的洞察力惊人!

“有姨母护着,还有你姨丈,这些事情哪里是你小孩子家家应该操心的?你只管在郡主府好好生活就是了!”大不了她亲自去求今上,赦免了她。

林碧落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就想着如何拒绝义成郡主的好意,这会儿总算有了拒绝的借口:“姨母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我衣食无忧,已经不负当年我阿娘的一片苦心。若能将我托付给姨母,想来阿娘当年也不会将我送到市井人家。实是情势所迫,姨母不必多想,就让我在林家好好生活,只当是姨母疼我!”

义成郡主说不动林碧落,回府之后在房里生闷气,正逢了虞世兰从外面回来,许嬷嬷便拉了她去逗义成郡主开心。

“郡主跟三娘子没谈拢,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里。那孩子也真是,死活不肯进府。大姐儿快去陪陪郡主,可别让郡主闷出病来。”

虞世兰撇撇嘴;那小丫头不会是被她给吓着了吧?竟然连郡主府也不敢进?!看来她应该挑个日子去瞧瞧这位小表妹,只要她不同自己抢楚君钺,进了郡主府自有她的好日子。

不提义成郡主与虞世兰俩母女的悄悄话,单提林碧落回到家,便将此事隐下,陪何氏晚饭。

林楠早几日已经拿着包先生的举荐信去了应天府书院读书,何氏在后院要操心的人又少了一个,如今是全副心神都扑在了林碧落身上,她不得不每日延长陪何氏的时间,吃饭也不在店里凑和了,都去后院陪何氏了。还涎着脸往何氏身边蹭,“阿娘,自从二姐姐出嫁,阿弟去书院读书,难道是家里吃饭人少了?我怎么觉着咱家伙食一下好了很多?”

何氏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馋猫!我这不是想着,让你把你阿姐阿弟们的份都吃回来吗?”吃饭的人少了,家里的生活支出却没有俭省。特别是义成郡主来过两回之后,何氏见识到了她身边跟着的虞世兰,一想到自家三姐儿原本应该能过着这样的生活,便觉得自家生活粗糙,委屈她了,这才想法设法的改善生活。

林碧落挨着她的肩膀又搂又蹭,哀怨非常:“阿娘这是眼见着家里赚银子了,却不心疼银子来之不易,竟然花起来大手大脚。我要写信给楠哥儿,告诉他阿娘再这样花下去,他的老婆本就要被阿娘给花光了,到时候娶不到媳妇儿,看他怎么办?”

何氏被她这话给逗的直乐,“你怕的不是阿娘花光了楠哥儿的老婆本,而是你的嫁妆吧?!”

母女俩个挨在一处,嘻嘻哈哈乐了会儿,又敲定了过几日去孟家果园收杏子,这才各做各事。

七月初的孟家果园,山上的果树都挂了果子,有的还是青果,有的却已经成熟。像桃杏之类,已经可以采摘。林家母女俩与孟家果园已经是好几年的合作关系了,孟伯今日不在,孟家大郎却在园子里,带着林家母女俩在林子里转,指着那些结的繁密的杏树桃树给她们瞧。

林碧落时不时踮起脚尖,摘一颗金黄的杏子,拿手绢擦一擦便喂进了嘴里,尝杏子的甜酸,不住点头。

想来今年半闲堂的甘草杏销量恐怕又不错。

遥远的西北边陲,一个名叫四合的荒凉小村里,只有三五户人家。其中一户人家的院门被陌生人敲响,院子里一个正捧着半陶碗金黄色的杏子吃的香甜的四五岁的小儿听到敲门声,朝房内喊了一声:“阿娘,有人来了。”

低矮的土坯房里,走出来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还能看到往昔秀美的影子,边走边问:“什么人?”

小儿啃到了一颗熟的不太透的杏子,正酸的眉眼皆皱在一处,连连摇头。

妇人拉开了门,门外有辆马车,车上插着镖旗,赶车的趟子手上前去问:“请问可是容家?”

来开门的妇人正是义安郡主萧怡,她疑惑的去瞧这趟子手:“不知找我家夫君何事?”没听说容绍在外面还结交过镖局中人。

那趟子手转头去敲马车车壁,低低道:“总镖头,是这里没错儿了。”

马车车帘掀起,从里面走出来个中年男子,提着个极大的包袱下了马车,便将包袱递给了萧怡,“有人托我们镖局给你家捎来的东西,包袱里面有二百两银子,另有男女冬衣两套,春秋衣物各两套,信件一封,麻烦太太点一点,若是数目对了,便给写个回信,方便我回去收镖费。”

那总镖头立等着她验东西写回信,萧怡也未及看信,想着大约是萧锦让人捎来的东西,便在院里石桌上清点完了东西,又遣小儿进屋去拿了笔墨纸砚来,就地写了收条,将收到之物注明,这才有暇问一句:“敢问先生,是什么人给我家捎的东西?”

“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打扮的很是齐整,也不知是谁家的丫环。”这镖恰好是这马总镖头接的,那小丫头穿着寻常,想来主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是她办事极有条理,只道捎东西的这家人的笔迹她家有人认识,只待他们将东西送到,拿了收条回来,她便付银五十两。

五十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张口便是五十两,马总镖头再打量她模样气度,便猜测许是那户大户人家的丫环,奉了主子之命来送东西,故意打扮成这般模样,想是不引人注目。

且送东西的地方到底是需要避讳的,这才许了这么多镖银。

马总镖头带着趟子手走了,萧怡将人送出门去,心中与马总镖头未尝不是同一个念头。给边陲的流犯送东西,原本便是不能见光之事。镖局暗中接些私活原是业内潜规则,自然不能爆露送东西的人名。

她回身掩上门,将石桌上的包袱提到了房里去,小儿在她身后颠颠跟着,连连追问:“阿娘,是什么好吃的?”他极少见生人,方才见到马总镖头与趟子手,有些认生,便不曾上前,只远远瞧着。这会人走了,便连连追问萧怡。

“许是你大姨托人捎来的东西罢?待我拆开信看看。”也许更有可能是周大娘捎来的东西。她与容绍被发配之地,能直接敲开她家门的,也唯有周大娘了。

萧怡将包袱放在了床上,坐了下来,拿起包袱里没有写收信人也无落款的信件来,轻轻撕开封口,入眼看到抬头,似不能置信,又忙忙去看落款,顿时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了半日,还是没肥,那就寄希望于 明天吧……大家晚安。

☆、第80章 提亲

第八十章

小院的门吱扭一声响起,小儿听到动静;嗒嗒嗒从房里跑出来;直接扑进了扛着锄头进来的高大男子的怀里,“阿爹;阿娘在哭。”

他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阿娘哭。

容绍放下锄头,单臂将小儿捞在怀里;举着他边走边安慰惊慌失措的小家伙:“难道是谦儿做什么坏事了,惹的阿娘哭了?”

小儿气鼓鼓瞪着容绍:“阿爹教谦儿要诚实;怎么自己反要诬赖我?”又一本正经辩解:“方才来了两个人,放下了个大包袱就走了,阿娘……就哭了。”分明不关他的事嘛。

容绍已经举着儿子弯腰进了房,将小儿放下来,摸摸他的脑袋:“谦儿出去玩?我去安慰安慰你阿娘?”

小儿摇摇头:“我也要安慰阿娘。”

容谦无法,只得拉着他的小手,父子两个一起站在床前,看着伏在床褥间无声哭泣的萧怡。她哭的很伤心,却并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号啕大哭,而是肩膀一抽一抽,却压抑着不肯发出声音来的哭法,这样的哭法更见心中难过。

容绍见她虽然哭着,可是右手里却捏着张带着笔迹的纸,便去拿那张纸。感觉到有人拽信,萧怡松开了手,慌忙去擦泪,信却已经到了容绍手中。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几行娟秀的字,容绍却低头看了许久。

父母大人慈鉴:

不孝女碧落年有十二,才知严慈滞留边陲,不知归期。当年别离,女儿尚在襁褓,幸得养父母皆贤明厚达之人,待女儿视若已出,家中姐弟友爱,父母大人不必牵挂,只盼身体康健,静待团圆。

想边陲寒苦,女儿唯有捎去银钱二百两,衣物八套,寥表孝心。此银乃是女儿自己所挣,并非与养父母讨要,父母大人尽可坦然用之,不必介怀。

不孝女碧落叩拜

容绍看一遍,抬头与萧怡目光对视一遍,再低头看一遍,似不能信,再抬头用目光向萧怡求证,见对方只是流着泪点头,又不住去擦泪,也不知是喜是悲。

小儿踮起脚尖去瞅,却够不着容绍手里的信,见他阿爹这般高壮的汉子眼眶都红了,这下更着急了,拉着容绍的衣襟便要看信:“上面写什么了?写什么了?给我看看?”怎么阿爹阿娘看过了都要哭呢?

容绍眼眶早红了,粗砺的大掌抚摸他的脑门,语带感慨:“你阿姐……她写信来了。”

小儿目光顿时大亮:“就是阿娘说的那个阿姐吗?我的阿姐吗?她有提到我吗?”

萧怡破涕为笑:“你阿姐……她又不知道还有你……”若是姐弟俩在一处长大,该多好啊?

小儿不跳了,脑袋也耷拉了下来:“原来阿姐都不知道还有谦儿……”真是失望极了!

容绍将他抱起来安慰他:“你阿姐若知道自己有个阿弟,肯定欢喜。”虽然短短几行字,可是从她的信里可以看出,她必定是个宽和仁爱的好孩子,不然焉能与姐弟友好相处?

“真的?”

“真的!”

小儿高兴的从容绍怀里下来,跑去外面玩了。夫妻两个相视而笑,皆目中半含欣喜半含心酸。

萧怡将大包袱里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但见衣物皆是用厚实耐磨的棉布做成,针脚细密。冬衣厚实,里面絮着厚厚的棉花,足可抵御边陲寒冷,春秋衣物皆是夹的,样子最是简洁大方,颜色一律是不打眼的,但摸在手里便知用心之处。

她拭干了泪,拉起一件棉衣来,让容绍来试试,“若哪里有不合适,我好再改一改。”

容绍将身上劳作的脏衣脱掉,拿面巾又拭了拭背上的汗,这才裸着上半身,将棉衣套了上去,一试之下顿时极为惊讶:“这倒像是量着我的身形做的,真合适,真厚实。”虽然是七月酷暑,这件棉衣上身,直热的他满头大汗,但他抚抚这舒服温暖的棉衣,却怎么也舍不得脱下来。

萧怡眼里的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拭了泪,却笑着打趣他:“阿兄怎么年纪越大,眼皮子越浅了呢?早几年还没觉得你这样儿,怎么闺女捎来了件棉衣,就舍不得脱了?你不想试试春秋的衣服?”

打开春秋的衣服,这才发现春秋的衣物里面各夹着两套贴身里衣。里衣亵裤的料子倒不是外面这种耐磨厚实的棉布,竟然是上好的雪缎。

萧怡打开自己的春秋衣物,发现她的春秋衣物里面不但有里衣亵裤,还有抹胸小裤,夏季里面穿的罗裤儿,有别于外衣不打眼的颜色,她内里的衣物尽是鲜艳的颜色,桃红葱绿,正红鹅黄……

到底是女孩儿,不但准备了贴身衣物,还准备的这样细心妥贴。

萧怡捧着这些丝滑绵软的贴身衣物,又一次哽咽失声,被容绍按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无声安慰。

——他们的女儿,原来不止是平平安安长大了,而是出落的远比他们期望的更为出色更为能干也更为贴心!

林碧落不知道她那一个大包袱在容绍与萧怡心中引起了涛天巨浪,当初准备这些东西,也是暗中央了周大娘陪她去的成衣铺子,专门寻的裁缝做的。东西是她与周大娘一起挑的。二人的尺寸周大娘也知道。

为此,周大娘好些日子都没去林家,只觉同对何氏略心虚。

林碧落能记挂着边陲的萧怡与容绍,她心中又高兴又心酸,可是不经过何氏同意,偷偷捎东西给他们,周大娘心中总是有点不安。

直到后来林碧落特意告诉她,会找机会向何氏坦白,她这才心安了下来。

进入八月,林碧落早雇人去将李富贵小院里摆着的所有雕件拿了回来,哪怕价格再高,卖的人却不少,着实热销。许是见半闲堂生意好,封丘门大街最近也新起了三四家类似的店,但里面的东西却远远不及半闲堂。

除了没有林碧落买的这些小食,那些花果茶因为没有冰糖提味,加了饴糖,颜色混浊,不少客人去了一回便又回头光顾半闲堂。

不止如此,便是半闲堂内里的设置不但比不上,而且摆件也及不上半闲堂。其中有一家也不知道从哪请来的雕刻师傅,雕个房子啥的方正的东西倒不难,难就难在不会雕那些灵动的小动物。

若是有图,照着雕出来的那也是死物,李富贵同志的手艺甩出了那位雕刻师傅八条街去。生意自然就比不上半闲堂了。

没过多久,好几家铺子接连倒闭。因为有了比较,半闲堂在这一带竟然出了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带着,林碧落也出了名。

有人家打听到她尚未订亲,便有不少人家托媒婆前来提亲,泰半是商户,区别在于有的生意做的大有的生意做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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