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商队中的一个人,和那温寡妇对上了眼,投靠了钱掌柜才惹出了这许多的事情。
事发之后,温寡妇直接跑到了彭城,再没敢回来。
还是韩掌柜说要一不做二不休,他又极有势力,所以将钱掌柜的铺子也给挤倒了
不过,虽说如此,但韩掌柜也并没将事情做绝,还是给了钱掌柜和钱夫人留下了可以养老的身家,让他们能回乡下做个小财主。
如今事情早已经过去,钱掌柜等人的事情对李花儿而言,自然也就如那沙地上的字,抹去便罢。
只是今儿吕掌柜看着李果儿的神情,又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更恶心了。
若是别人家遇见了这样的人或者事,大约就会把女儿拘在家中,训诫女儿少出门抛头露面的。
但是李花儿偏不。
不但因为这不是李果儿的错,还有三个原因。
其一,是平水州这样的南陲之境,本就不似京城那般诸事森严,尤其小户人家的女儿们,也是会下地干活或者做些绣工,贴补家用的。
而自从成了南商路,更添了富庶之后,家中有儿子的,不少都去衙门领了商引,女子们在家,自然要操持理家。
若只守着那不许抛头露面的训诫,难道要人饿死在家里?
其二,如今李家本就只有李大一个男丁,她们娘四个若是没有营生,难道要累死李大?
别说李家,就是孙家那样男丁鼎盛的,家中的妇人也没有闲着的?除了下地干活,宁氏还带着孙小小,在县中绣房寻了个营生。
这其三嘛,则是因为李花儿还是关三小姐的时候,也不是个会被困在家中的人。
穿着男装,骑马射箭,出门闲逛的事情也不少。现在重生到了这样的地方,她自己更不会捆住自己的手脚,就更没有捆着李果儿手脚的道理。
而且李果儿本性温厚良善,又有那行遍天下路的大志向,所以李花儿所求,便是她平安之余,真能实现自己的志向。
……
偏偏就有吕掌柜这一流的人物,非要来恶心她。
李花儿压着心目中的怒气,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吕掌柜要是没事儿,就回家去坐着吧,我家业小,还得谋生吃饭呢,没时间聊天。”
毫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
吕掌柜终于收回了落在李果儿身上的目光。
只是眼底飘过了一丝对李花儿的恶意和不满,却转瞬即逝。
自然没有逃过李花儿眼睛。
她哼了一声,侧过身,继续看李果儿打算盘。
吕掌柜这才开口道:“吕某今日来,自然是有事情的。”
话尾刻意拉长,买了个关子。
“那就说。”李花儿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吕掌柜差点儿没撑住脸面,就要发作。
不过他还是及时记起来了今天自己所为何来,便依旧强撑笑脸,问道:“不知道李掌柜可知道何为扑卖吗?”
李花儿不意他会说这个,先是一愣,再想起了岳芳来告诉自己的事情。
南边国的扑卖大会有兰船主商队和杜爷的背景,而域内,珍宝斋却要在平水州兴起这样的事情。
难不成这珍宝斋,还真是魏王麾下?
她心中虽然起了警觉,但却两眼放着光彩,一扫之前厌恶的样子,似是很有兴趣地看向吕掌柜。
“自然知道,听我们商队回来的人说过,很热闹呢,咱们这儿都没有,确实想见识一番。”
李花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减少了对吕掌柜的嫌恶之情。
这次,换吕掌柜目带光彩了。
就说这买卖铺户里,谁人不爱挣钱呢?尤其是这李掌柜,这两年如此大张旗鼓地将铺子发展成了这样,难道真的只是想缩在这小地方?
人只要有所求,就好控制。
如今这就是上钩了!
而柜台后面的李果儿听见他们的对话,也想起了那天岳芳所说。
不过,她还记得李花儿是如何评价这扑卖之事的。
今儿的态度,可是大大的不同呢!
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想着,李果儿生怕自己露了马脚,将头埋得低低的,继续打着算盘。
不过她的心思早不在算盘上了,而是竖着耳朵听。
吕掌柜得意地哈哈笑道:“可不是热闹吗?李掌柜,敝店打算在烨丘也办一场这扑卖大会,邀请州中有名的商贾携宝参加,不知道李掌柜,可否赏光?”
李花儿终于换了个笑脸——那种在她心目中,应该是很有谄媚之意的笑容。
不过,李掌柜前世今生都没对人谄媚过,自然显得不伦不类的。
“这个自然是好的,”李花儿道,“只是我这样的铺子,哪里有什么宝物呢?”
说着,还皱起了眉头,像是很焦急地思索着。
吕掌柜知道李花儿心高气傲,所以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也不觉得奇怪。
况且只要能将李花儿诓骗去,他才不管那些呢。
是以,他笑道:“这有何难,李掌柜的这手木匠活,便已经是绝技了,不如李掌柜就费心做个很好的器具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定下
李花儿听见,忙转而笑道:“是了,还是吕掌柜懂,不知道事情是在几时?我好快些准备”
吕掌柜笑道:“就在八月初一日,在敝店烨丘的分店中。”
李花儿心中算着日子,故意为难地说道:“时间可是紧些,如今我铺子里,还有几件大买卖呢。”
带着炫耀的语气。
吕掌柜在心底冷笑。
不过就是巴上京城的关小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京中的关家,如今自己的事情尚且料理不清,又因着婚事的事情得罪了祁王,正焦头烂额呢。
不然一个千尊百贵的大小姐,怎可能跑到这儿地方来躲着?
只有李花儿这样的小百姓,才会有这种抱上了大腿的念头。
不过面上,吕掌柜依旧笑得诚恳,道:“时间够用了,李掌柜的本事,吕某是知道的。”
李花儿拿了一下架子,这才点头道:“是,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小女一定去。”
吕掌柜得了她这句话,再懒得多说了,便一拱手:“既然如此,吕某到时恭候了?”
李花儿回了一礼,也懒得说什么了。
吕掌柜既然成了事,便仰着头,往外走了。
李花儿倚在柜上,正琢磨着事儿。
李果儿见状,正抛下要问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吕掌柜。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声。
李花儿和李果儿对视一眼,忙到铺子门前,探着头往外看。
只见吕掌柜狼狈地坐在前面十字岔口的路中央,气得也不知道对着谁在嚷嚷:
“谁扔的瓜皮!这般缺德。”
周围的人纷纷都躲避着,也有捂着嘴、指指点点笑的。
李果儿看见这一幕,忙缩回头,也开始偷笑,小声骂了一句:“活该。”
李花儿轻轻一戳她的额头:“怎么好笑别人。”
李果儿对她做了个鬼脸:“难道姐姐不是在笑?”
说着,开开心心地依旧回到柜台后面,继续打算盘。
李花儿也跟了过来,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忽然神秘兮兮地问:“果儿,过些日子,姐姐带你去州府,可好?”
李果儿一听,便知道李花儿是要带她去扑卖大会了。
她还没去过州府呢。
其实就连李花儿,也不过是当年铺子开张、商队建起的时候,跟着去了两次州府,登记商引罢了。
当朝商引依着级别不同,分为好几种。
一种是县衙办的,可为一县之内的行商与铺户之用;
一种是州府办理,拿着这商引,便可将买卖做到整个平水州了。
再一种则是省道办理,拿着可以将生意做到整个省道。
不论是行商还是铺户,换个地方,便要重新去办理一次商引,办理的过程也颇为麻烦。
所以,李花儿去的时候,便没有带着李果儿。
这让李果儿一直很遗憾。
所以现在她听见要带着她,眼神立刻变得比以往还亮了,随即疑道:
“姐姐怎么突然想着带我去了?不会耽误姐姐的事情。”
李花儿笑道:“你不是常想着去外面看看吗?这就是个好时候,能涨许多见识呢。”
李果儿知道这就是决定了,立刻兴奋地开始憧憬,到州府要做些什么。
“我听芳姐姐说,州府里有一家买米糕的铺子,热腾腾新出炉的时候,味道可是极好的,可惜她每次总是时候不对,不能带来些给我。”李果儿说得开心,“这次去了,我得尝尝。”
李花儿听见了,顿觉哭笑不得:“好呀,我带你出去长见识,你却只想着吃?”
李果儿奇道:“怎么不能为了吃?踏遍千山万水,吃遍天下珍馐,不好吗?”
李花儿被她说得没词儿了。
太有理了!
这小妹妹说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还没等她赞同李果儿的时候,忽然一个大脑袋从柜台前钻了进来。
李家两姐妹唬了一跳,双双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撞到了柜子。
这才看清楚大脑袋的主人,竟然是吴小少爷。
吴小少爷全然没有吓到了人的自觉,只是拍着柜台哈哈笑道:
“对,果儿说的话,永远都是最对的。”
饶是吓人一跳,这位小少爷也不忘恭维一下李果儿。
李果儿立刻更高兴了。
李花儿则更无奈了,开口问道:“小少爷这次来,是要买些什么吗?”
吴小少爷根本没打算和李花儿说话,只是冲着她问了声安,便依旧托着腮看着李果儿,问道:
“果儿,你要去州府了吗?”
李果儿笑着点头:“是,姐姐要带我去了。”
吴小少爷眼珠儿滴溜溜地转着,笑问:“那你能给我带一份你方才说的那个米糕吗?”
还没等李果儿说“好”,他先皱眉摇头,改口道:
“不好不好,这样不好,你也说了,米糕要新鲜出炉的才好吃,要不……”
李花儿心中顿时起了警惕。
果然就听吴小少爷道:“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好了。”
果然!
李花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了,吴小少爷那昭然若揭的心思,依旧是那样……昭然若揭!
趁着李果儿还没傻乎乎地应下来之前,李花儿抢着笑道:“我们是去办事情的,没那么多时间玩耍,况且小少爷跟着也不方便。”
没留任何的余地,直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吴小少爷斜瞟了李花儿一眼,像是预先知道她会如此说般,奸诈地笑着:“我是说和你们一起去,又没说跟着你们去。”
李花儿被他说得一怔,正好看见穿了件半新不旧青色直裰、怀中还抱着把伞的吴灵均,从外面迈步进来了,还对吴小少爷道:
“就你会淘气。”
吴小少爷无所谓地说道:“谁让他烦人的来着。”
李花儿听见这莫名的话,不需细想也明白了,忙问:“刚才吕掌柜的事情,是小少爷干的?”
吴小少爷下巴一扬,好生得意。
李花儿皱着眉头:“若是摔坏了人怎么好?拿到县衙里去告你,让你亲哥怎么办?”
吴小少爷张了张嘴,负气道:“傻花儿你可没意思了,又没人看见。”
“你确定没人看见?”李花儿俏目一翻,冷了脸,“要不咱们现在出去问问?”(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又是
吴小少爷答不上话了,但心中依旧不服气。
“我就是教训他一下。”他嘟囔着。
李花儿语气越发冰冷:“难道我自己不会教训他吗?”
若是以前,李花儿才懒得管吴小少爷是怎样的行径。
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们要做的事情,吴灵均要做的事情,吴灵均背后的人要做的事情,都不简单。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吴灵均,又有谁知道方才他的举动,没成为别人棋盘中的一子呢?
前有柳飞的事,局面已经够混乱了;现在若是他的亲弟弟再摔坏了个珍宝斋的掌柜,这事儿就更难了。
率性恣意、任性妄为这些事,也是要有足够的底气,才可以做的。
如今,无论是吴家的两个少爷,还是自己,甚至是沈珩、关舒鸿,包括京中的关三小姐、太子殿下,都没这个底气。
吴小少爷说不过李花儿,只能负气站在那儿,低头不语。
吴灵均抱伞站在后面,和不存在一样,只让李花儿说。
实在是李花儿那句“让你亲哥怎么办?”说得他很高兴。
岂料李花儿说完了吴小少爷,又冲着吴大县令气道:“少爷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也由着他胡闹?”
吴灵均顿时红了脸,但是对上李花儿的眼睛,他又不敢笑,忙正色道:“小喜这段日子跟着我呢,是我没想周全,你别生气了。”
这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二人明白。
李花儿听见小喜跟着,面色略微缓和了一点儿,便抿着嘴不说话。
一旁的齐伙计忙过来圆场。
他将吴灵均手中的伞接了过来,拱手道:“二位少爷,是要来买些什么吗?”
也不知道今儿这位大人算不算微服私访,还是莫要直接称呼官职的好。
说着,他又对李花儿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未必就真有人看见了,教训就教训了吧,那个样子我都看不得的,只不过不好发作罢了。”
李花儿脸色又缓和了一点儿,深吸一口气,这才依着生意的规矩道:
“二位少爷要置办什么,看就是了。”
吴灵均忙道:“家中这几日整修,少了两个衣服架子,所以来看看。”
语气陪着小心。
李花儿听他这么说话,再也没办法生气了。
这些日子,他已经是诸事不顺了,自己何苦再说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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