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了她这话,柳姑姑与玉洁冰清则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柳姑姑直接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小姐有心慌气短的毛病?”
要知道左芸萱这心慌气短的病是瞒着所有人的,除了柳姑姑与冰清玉洁,就连李大夫都瞒着的,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可能知道?
“奴婢……奴婢……”小雨呆呆地看着左芸萱,突然哭了起来:“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看到小姐晕了就条件反射般这么做了。”
柳姑姑怎么可以相信,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柳姑姑……”左芸萱轻扯了扯柳姑姑的衣袖摇了摇头。
柳姑姑这才不再追问小雨,只是眼中始终多了几分戒备。
左芸萱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雨,盯着她的发旋看了会,突然轻柔一笑:“晴儿确实比雨儿好听,你以后就叫晴儿吧。”
雨儿,不,现在是晴儿了,喜极而泣:“奴婢以后是晴儿了,再也不会下雨了。”
“嗯。”左芸萱点了点头:“你下去休息吧。”
“是。”晴儿对着左芸萱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直到晴儿的身形消失了,柳姑姑才不赞同道:“小小姐……”
“柳姑姑不要说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她没问题,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不过以后也许有机会我会说的!”
说到这眼幽幽的看向了窗外,仿佛是穿透窗外风景而看另一个世界。
柳姑姑轻叹了声,对玉洁冰清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把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了左芸萱一人。
到了外面,玉洁有些焦虑:“姑姑,小姐怎么这么相信睛儿,那个睛儿看着有些诡异。”
柳姑姑抿着唇不说话,过一会才道:“既然小小姐相信她,你们就试着接纳她,不过暗中多些心眼是必要的。”
“姑姑放心吧,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冰清笑道:“不过我倒是好奇那张家怎么一天就没了呢?好姑姑快跟我们说说吧,我们这心啊跟个猫挠痒痒似的,难受着呢,难道你想把我们憋死不成?我们要憋死倒是无所谓,可我们要是死了就别人给您养老送终了!”
“啊呸!”柳姑姑一把揪着冰清的耳朵啐道:“小蹄子,亏得我这么疼你们!真白养了两只白眼狼了!”
冰清哎呦呦地叫道:“疼,疼啊,姑姑,您可真能下狠手啊,这揪的是我的肉,心疼得还不是你自己?”
“呸!小蹄子,我才不心疼呢!”柳姑姑虽然这么说,却笑着放下了手。
冰清假装揉了揉的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柳姑姑。
玉洁撒娇道:“姑姑,好姑姑,快把原委跟我们两说说吧,我们也跟着小姐学学长些智慧不是么?”
“这话还说到点子上了,说来小小姐真是睿智无比!不愧是左家堡的传人!”说起了左芸萱,柳姑姑眉飞色舞起来。
“今儿一早小雨……噢……不,是晴儿不是被她爹方老三卖给了张氏了么,你们也看到了张氏是个不讲理的,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让晴儿当阴妻了,咱们小小姐自然不能跟她强抢人,于是只能另辟溪径了。”
“怎么个另辟溪径法?”
“这个说来小小姐还真是观察细致,计谋无双呢,别人看那方老三与张氏打架是看个热闹,而小姐却是在他们打架时,就把张氏家里的事了解了个一清二楚!原来张氏的二儿子虽然才十四岁,却也是个好赌成性,而且还是花街柳巷里的常客,这母子俩更跟张氏那个当龟公的老公一样,都不是好东西,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没少干过!
而就在张氏与方老三打闹之时,小姐还看到有个孩子偷了从赌场出来的人的钱,那被偷的人抓小孩时,跑到了张氏住的那条巷子,却正好被巷子边上站着的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给打掩护给糊弄过去了,所以小姐就有心打听了下那女人的底细,却听说那女人是个跑买卖人的妻子,平日就不怎么安份,经常勾搭着赢着钱的赌徒行那不要脸之事,不过那女子的夫家有兄弟俩,而且……。”
“而且怎么了?”
柳姑姑想到左芸萱说起那女子竟然一人服侍兄弟俩,不禁俏脸一红,啐道:“该你们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问什么问?反正那兄弟俩啊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平日经常在外面跑买卖不怎么着家,那女人平日与那小小偷勾结偷赌坊人的银钱,偷到了就坐地分赃,要是偷不到,就把那赢钱的人拉回家去,勾引一番让那人把钱吐出来,不过这都是瞒着那兄弟俩的。”
“啊呸!”玉洁红着脸道:“真是个不安份的。”
“可不是怎么的!”柳姑姑也鄙夷不已。
“可是姑姑,这小雨的事跟偷钱的事有什么关系呢?”玉洁好奇不已的问。
冰清瞪了她一眼道:“别打岔,姑姑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柳姑姑得意一笑:“要不怎么说咱们家的小小姐聪明呢,是旁人看了也就看了,听了也听了,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在那瞬间,小小姐就想到了救晴儿的计谋了。”
玉洁与冰清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可是眼睛晶亮晶亮的,全是对左芸萱的敬佩之色:“柳姑姑,快说说,到底小姐是怎么就在须臾之间就想出了计策的呢?”
柳姑姑与有荣焉道:“那张氏的二儿子不是好赌么?小小姐就让我找了一个人去跟张氏的小儿子赌钱去,结果今天一上午就输给了那张小二五十两银子。那张小二得了银子喜出望外,兴奋不已。”
“咦?怎么算计张家却成了把钱送给张小二去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财不露白,你想想五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那可是普通人家两年的收入,怎么会不引起人眼红的?”
“噢,原来小姐是想借着那赌坊的手处置了张小二啊!”
柳姑姑白了玉洁一眼,嗤之以鼻“说你平日不动脑子,你还真不动脑子,要是张小二真是在赌坊死了,究其原因,还不查到那输钱人的身上?虽然这事咱们做的隐蔽,但反常即妖,你想想一个平地而起的人突然输给了张小二五十两银子的巨款后却全然不见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会联系到晴儿身上,到时谁得到晴儿谁就是嫌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那张小二是怎么死的呢?”
柳姑姑不屑一笑道:“怎么死的?死在女人身上的呗!”说到这,看了眼玉洁冰清有些不好意思道:“按说不该跟你们说这些,不过好歹你们也是堡里长大的,那些腌臜事也没少听,我索性就说了吧。”
主洁笑道:“我们捡重点听。”
柳姑姑白了她们一眼道:“之前不是说小姐看到有个孩子偷了出赌坊人的钱后被一个女人给掩护跑了么?所以小小姐就知道只要赢钱的人一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但那小孩也是有选择性偷的,偷的都是些后台不硬的或是外来客的,本地的人本来那孩子是不会下手,所以为了怕小孩漏过了张小二,小小姐有意让张小二赢了这笔巨款,试想,重利之下那小小偷怎么可能不心动?
事实也如小小姐所料,那小偷果然下手了,不过立刻被张小二发现了,说来这也是小小姐算计人心的厉害之处,要是一般人被偷了未必马上发现,但五十两银是什么概念?那可是一笔巨款啊,所以张小二一直不停的搂着,就在被偷的那瞬间,他就发现自己被偷了,所以自然疯了似得追小偷去了。
这小偷年纪虽小,但胜在身子灵活,而那张小二虽然年轻但却是掏空了身子的人,所以一个占了机灵的优势,一个占了年青的便宜,却始终差了几步追不上,不过追上也是时间问题。
小偷的行动轨迹一如小小姐所算计,眼见着快被追上了,就跑向了张氏住的小巷子里,那不安份的女子眼见着小偷跑不了,自然按着常用手法,把小偷的钱抢下来,却把小偷放了去。
待张小二接到女子还来的钱后自然是心中感激,再加上女子有意勾引,两个自然是水道渠成,就回屋里做下了那等事来。
不过这两个无耻的人又哪知道这时本该在外做生意的兄弟却偏偏这时候回到了家里,看到自己的婆娘竟然给他们带上了绿帽子,哪还搂得住火,直接把张小二打了个半死,这不打完后回到家里就死了。
那张夫人见自己的大儿子才死这小儿子又死了,本来就身负重伤登时一口气没抽上了来死了,这不晴儿就被小小姐救出来了么?”
玉洁赞道:“小姐果然是妙计安天下,不过也好巧那家兄弟两回来,不然岂不是白瞎了那五十两银子?”
“扑哧!”冰清点了点玉洁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傻妮子,这兄弟俩好端端地在外面做买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回家?自然是柳姑姑着人将他们兄弟俩引回来的啦。别说小小姐这算计的时间还真是掐得准,从赢钱,抢钱,勾引,到兄弟抓奸,这时间是差一点,这个计划都可能不能完成!”
柳姑姑也笑道:“冰清说得没有错,是我让人跟那兄弟说有笔大生意要做,他们才急急赶回来,本来是想回家换了身衣服来谈生意的,没想到撞上了老婆偷人之事,自然下手毫不留情了。”
“怪不得回家时,小姐要马车停下来在赌坊门口看了眼,原来就是在那里看小偷都找什么人下手呢。”
柳姑姑叹息道:“小小姐真是不容易啊,小小年纪就算计的这么精准,这得吃多少苦才有了这般的筹谋啊!”
玉洁与冰清也沉默不语,露出了心疼之色。
“好了,这晴儿算是不着痕迹的救回来了,小小姐身边总算是又多了个可用的人,你们看着点,要是看着还行,没有什么不妥的就好生的培养,争取早日给小小姐使唤上。”
“是,姑姑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心的!”说到正事,冰清玉洁都神情端庄。
柳姑姑满意地点了点头才道:“二姨娘一向对小小姐是关爱有加,小小姐听说二姨娘在找青荷,想为二姨娘分担一二。”
冰清笑了起来:“二夫人屋里的二等丫环芽儿一向跟二姨娘身边的青凤亲厚,所以跟青荷也是比较熟的,而且芽儿的表兄是姑爷身边的侍卫,所以芽儿能了解姑爷身边的事也是可能的。前一阵子芽儿打扫屋子时不小心打翻了二夫人的一只花瓶,芽儿吓得求到了我这里,我看那花瓶虽然值上百两银子,倒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而芽儿为人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就让库里把那同样的花瓶补上了,芽儿对我倒是感恩戴德呢。”
柳姑姑笑眯眯道:“好,那你去跟芽儿聊会天吧,这说不定堡里又要添丁了,可是大喜事呢。”
冰清会意一笑,顾自找芽儿去了。
柳姑姑对玉洁道:“咱们院里有一个三等丫环叫粉妆的好象是青荷的同乡吧?”
“岂止是同乡,还是有些亲戚关系的,不过那丫头比较木枘,青荷又一直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环,所以并没有多少来往。”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柳姑姑眼闪了闪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玉洁眼一亮:“我明白了,等冰清办完事了,我安排下去。”
第二日,左芸萱刚梳洗好,玉洁就走了进来,不悦道:“小姐,老爷来了。”
左芸萱秀眉轻挑,奇道:“这么早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看样子倒不象是有什么事,这会正悠闲地坐在外厅呢。”说起司马风玉洁一脸的不屑。
“我知道了,就说我马上出去。”
待玉洁出门后,左芸萱出神了一会,突然唇间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才站起了身。
“爹爹。”左芸萱款款走到了大厅,对着司马风行了个礼。
司马风见了立刻站了起来,慈祥地笑道:“快起来吧,父女之间不用这么多礼。”
左芸萱笑了笑,坐在了司马风的下道,柔柔道:“爹爹怎么这么早来到女儿这里,可有什么吩咐?”
“瞧你这孩子说的,难道爹爹我只有有事才找你么?”司马风没好气的瞪了眼左芸萱,故作亲热。
左芸萱羞赧一笑“倒是我的错呢。爹爹可曾吃这早饭了?”
“还没有。”司马风感慨道“说来好些日子没跟你一起用早点了,这两天你也受委曲了,爹爹心疼啊,所以今儿一早爹爹想着跟你一起用餐,咱们父女也亲近亲近。”
左芸萱感激道:“还是爹爹待我最好。”
“那是自然,爹爹是你唯一的亲人,不疼你又疼谁呢?”
论血缘你确实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我却不是你唯一的血脉!左芸萱暗中嘲讽,脸上却愈加恭敬。
不一会,早餐如流水般送了上来。
看着精致的早点,司马风若有所指道:“二姨娘倒是对你还不错,不曾虐待你。”
柳姑姑不屑的勾了勾唇道:“姑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二姨娘不过是个妾,吃的用的都是堡中给的,说得好听些她是侍候姑爷的人,说得难听点不过是堡里的奴婢,一个奴婢要是敢虐待主子,那就得打杀了出去了!”
司马风脸一沉,阴冷地瞪了眼柳姑姑。
柳姑姑直目而视:“怎么?姑爷认为我这话说错了么?还是说姑爷的心里把二姨娘一直当成了比小小姐还高上一等的人?”
“……”司马风默然不语,回过头看向左芸萱时,见左芸萱亮晶晶的眼一副求答案的神情,心头一凛,连忙解释道“萱儿莫听你柳姑姑胡说,一个小妾在爹爹的心中怎么可能比得上你!”
左芸萱的脸瞬间笑了,如百花争芳,鲜艳动人,那一笑间的神韵却让司马风一愣,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你……”司马风迷迷糊糊的伸出了手,欲抚向左芸萱的小脸。
柳姑姑脸色巨变正要喝止时,左芸萱假装手帕掉在了地上,低头捡了起来,笑道:“爹爹自是最疼我的。”
手落空之时,司马风心神一颤,待听到左芸萱熟悉而清脆的声音时,脑中立刻清明起来。
他尴尬的收回了手,讪笑道:“不知不觉萱儿长这么大了,倒是更加象你娘了,刚才那瞬间我倒仿佛看到了你娘。”
左芸萱感动道:“爹爹对娘的情意真是让女儿敬佩,这世上薄幸男子比比皆是,象